寂靜的夜晚,突然被一道洪亮的聲音給打破了。
“你說什麼?那臭小子竟然嫌棄柳兒?”雲擎不相信地問道。
玉熙嗯了一聲道:“他跟啓浩說想要娶個聽他話以他爲尊的女子。我們的女兒,豈能做男人的附庸品。他這是在委婉地拒絕這門親事呢!”
雲擎皺着眉頭道:“他真這麼說?”
玉熙氣得笑了:“難道這些話還是我編的不成?你要不相信,可以去問啓浩。”也是雲擎太過自信,這下受到打擊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崔默說崔偉奇喜歡柳兒的。要不然,我豈會答應這門親事。”現在看來是崔默騙了他。
玉熙說道:“這事是你弄出來的,你自己去跟柳兒說。”直接將崔偉奇的話轉告給崔默,相信他也沒話說。
雲擎臉色非常難看,過了一會道:“柳兒那邊還是你去說吧!”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女兒開口。
玉熙神色緩和了不少:“我之前就說過孩子的婚事一定要慎重,你不聽,要不然哪裡會鬧出這樣的事來。”
雲擎一臉愧色道:“這次是我的錯,應該聽你的。”崔默說崔偉奇喜歡柳兒,他就信以爲真。
“好在柳兒也沒瞧上崔偉奇,要不然還不得傷心死。不過說起來這次的事我也有責任,我應該早點讓啓浩去探話的。”也是雲擎說得信誓旦旦,玉熙也以爲沒問題。這次讓啓浩去探話,不過是以防萬一,結果,還真出問題了。
聽到這話,雲擎越發愧疚了:“玉熙,孩子們的婚事以後還是你來操持,我再不插手了。”差點將女兒帶坑裡了。
看到雲擎這個樣子,玉熙反而不忍心了:“不管什麼事,我們商量着來。”她也不敢保證就不會出錯。
第二天用過早膳,玉熙就跟柳兒說道:“柳兒,昨晚我已經跟你爹商量好,你跟崔偉奇的事到此爲止了。”
柳兒一點都不意外,不過她還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娘,是崔偉奇拒親了?”
“你不生氣?”她還以爲柳兒會很生氣,沒想到這般平靜。
柳兒笑着道:“娘,崔偉奇不喜歡我那是他沒眼光,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她有才有貌家世顯赫,難道還愁嫁。
見柳兒的樣子不像作僞,玉熙這才放心:“你說得很對,那小子沒眼光。你知道他跟啓浩說什麼嗎?他竟然說要娶個什麼都聽他的以他爲尊的媳婦?”
柳兒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娘,他是嫌我太有主見了?”誰家娶媳婦不想娶個能幹的。怎麼到崔偉奇這邊,竟然被嫌棄了。
玉熙也覺得好笑:“我猜他是喜歡那種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而恰巧這種姑娘最不得玉熙的喜歡,確切地說最不得當家主母的喜歡。柔柔弱弱的表明身體不大好,女子生產原本就艱難,身體再不好很容易出事,另外一幅包子的樣如何管好庶務。
“娘,男人是不是大都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子?”她不喜歡崔偉奇,不過對於這事還是很有疑問的。
玉熙笑了下道:“男人的喜歡是這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
“娘,爹就靠得住。”在柳兒心目中,雲擎是絕世好男人。當然,這也是世人給予雲擎的評價。
玉熙聽到這話,沉默了下。
柳兒一臉緊張地問道:“娘,難道在你心目中爹不好嗎?”爹孃明明很恩愛呀!
“你爹是明王,是大半個江山的主人。若是得了他的寵愛,不僅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就是家人也跟着雞犬升天。可是你知道爲什麼柳怡之後再沒女人往你爹面前湊嗎?”不待柳兒開口詢問,玉熙笑着說道:“那是因爲柳家被娘誅了全族。所以哪怕有人敢打你爹的主意,她的家人也會阻止。”雖然柳家被滅族是他們爲朝廷做事,是朝廷的鷹犬。可在世人的眼中,就是玉熙爲報復柳怡而滅了柳家。
柳兒立即說道:“娘,我相信爹不會背叛你的。”她對雲擎有信心。
玉熙笑了起來:“我也相信你爹。不過,女子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男人身上。一旦男人變心了,很可能連生存下去的能力都沒有。所以,女人必須自強,不能成爲男人的附庸品。”再多的玉熙也不說,有些事必須到一定年齡才能體會得到。
柳兒點頭道:“娘,我記住了。”
正說着話,美蘭疾步走進來說道:“王妃,臨州有急件送達。”
玉熙站了起來,然後望着柳兒又有些猶豫。雖然柳兒看起來沒事,可誰知道是不是這孩子爲了怕她傷心故作輕鬆。
柳兒笑着忙道:“娘,我沒事,你去忙吧!”她又不喜歡崔偉奇,被拒絕雖然有些不舒服,但還至於傷心難過。
“那娘去忙了。”臨州的防守很堅固,玉熙並不擔心。這次的急件很可能是晉州那邊出了事。
如玉熙所預料,晉州失守了,葉九郎跟宋威已經退到了趙縣。劉勇男在信裡問玉熙,是否派人前去支援葉九郎。
玉熙想了下,提筆回了信。出兵支援肯定不行,不過可以派人接應他們。
柳兒等玉熙走後,也沒有回碧沁苑,而是尋了全嬤嬤。
“嬤嬤,娘說女子當自強而不是靠男人。嬤嬤,你說娘講的對不對呀?”全嬤嬤以前教導柳兒說女子該以夫爲天。這會,柳兒有些混亂。
全嬤嬤笑着道:“女子若是能靠自己當然好了。”此一時彼一時,她以前的教導並已經不適用柳兒了。
頓了下,全嬤嬤道:“這世上的男人,像王爺這樣的鳳毛麟角,大部分都是喜新厭舊的。所以,女人不能將一切的希望都寄在男人身上。”女人嫁人後就想生兒子,因爲有了兒子不僅可以站穩了腳跟,還有了指望。男人靠不住,兒子卻是靠得住的。
聽到這話,柳兒神色不大好看地說道:“嬤嬤,我不想嫁人了。”感覺嫁人好恐怖。
全嬤嬤樂呵呵地說道:“不用怕,有王爺跟王妃在,誰敢讓你受委屈?”
柳兒懨懨地說道:“還是家裡舒服。”柳兒並不擔心以後日子過得不好,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只是覺得嫁人估計煩心事很多,沒家裡舒服。
“你嫁人以後也可以回家住,我想王爺跟王妃肯定會很高興的。”別的女人出嫁後,想回孃家必須夫家的人的同意,柳兒卻沒這個顧慮。
柳兒轉憂爲喜:“嬤嬤說得很對。”
三日以後,崔默接到了雲擎的親筆信。看完信以後崔默就炸了:“快備馬,我要回鎬城去。”
糧倉有些擔心地說道:“將軍,沒得調令不能擅自離開呀!”擅離職守這罪可大了。
崔默擺擺手道:“我心裡有數。”女兒被嫌棄,雲擎一肚子的火呢!在信裡痛罵了崔默一頓,然後讓他好好教下兒子,別再禍害別人家的姑娘。
糧倉見狀,沒再說話了。
這日玉熙處理完政務,正準備回後院用午膳。就見斯伯年稟道:“王妃,崔默崔大將軍求見。”
玉熙不用想就知道崔默回來是爲何事了:“讓他進來。”她倒要聽聽崔默的解釋。
崔默進屋就跪在地上。
玉熙故意說道:“崔將軍這是做什麼?”雲擎去了山西,此時不在鎬城。要不然這事她鐵定丟給雲擎處理。
崔默一臉羞愧地說道:“辜負了王爺跟王妃的厚愛,我沒臉見你們呀!”崔默原本是想帶了崔偉奇一起來王府請罪,卻被佟氏阻止了。親事又沒定下來,知道的人不多。若是崔默大張旗鼓地帶着崔偉奇上門請罪,那這事就藏不住了,到時定然會損了二郡主的名聲。雖然二郡主不愁嫁,可這樣做會惹惱了王妃。
玉熙神色有些冷淡:“是你跟王爺說偉奇心悅柳兒,王爺才答應這門親事的。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崔偉奇不願娶柳兒這沒什麼,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可是崔默撒謊,就不可原諒了。
崔默後悔不已,說道:“這事是我弄錯了。二郡主聰明能幹,我以爲阿奇會喜歡。王妃要罰,就罰我吧!”在崔默的心裡,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壓根沒問崔偉奇的意見。
“你的意思是你並沒問過偉奇,而是想當然地認爲偉奇會心悅柳兒?”見崔默點頭,玉熙又好氣有好笑。雲擎是這樣,崔默也這樣,一個一個想當然的。
崔默低着頭道:“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王爺跟王妃。王妃要打要罰,我絕無二話。”這話是真心實意的。玉熙護短那是出了名的,要不然棗棗哪能帶兵打仗還混成了三品參將。崔默擔心崔偉奇拒親惹火了玉熙,那兒子的前程可就毀了。
玉熙那是什麼人,哪能看不出崔默所想:“我可不敢打你罰你。”見崔默還要再說,玉熙一臉不耐煩地道:“沒什麼事就出去,我還有事要處理。”崔默的想當然給弄出這麼多事,她要不讓崔默長長記性可真對不起自己。
崔默心裡後悔得不行,可聽到這話他卻不敢多留,怕更惹惱了玉熙。
霍長青見到崔默有些不大好,驚訝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崔默垂頭喪氣地將事情說了一遍:“我也沒想到事情竟然弄成這樣。”被王妃嫉恨上,那可比上戰場還危險。
霍長青聽完後臉也黑了,這麼大的事,你問都不問阿奇一聲就在雲擎面前打包票,現在弄出這麼一灘事也是自找的。
崔默道:“王妃說這事由王爺處置。義父,你說王妃會不會秋後算賬?”
霍長青白了一眼崔默,說道:“事又沒傳出去,不會損了柳兒的名聲,韓氏不至於爲這事就找你麻煩。不過你也該吸取教訓了,要再有下一次你這將軍也不要當了,直接回家種田吧!”
崔默不敢吭聲了:“兒大不由爹,是我想當然了。”
當初收養了三十個孩子,到如今只剩下四個了。所以,霍長青也不免多說了兩句:“其他我也不多說了,你以後遇事多想想餘叢,別讓人鑽了空子。要不然,榮華富貴享不了,得上斷頭臺。”餘叢就是一個不察被人鑽了空子纔會落了那麼一個下場。崔默若以後還是這般行事,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崔默心頭一凜:“我知道了義父。”
回到家裡,崔默全身的力氣仿若被抽空了一樣,癱倒在椅子了。
佟氏急得不行,拉着崔默的胳膊問道:“怎麼樣?王妃說什麼了?”
崔默心情糟得不能再糟了:“王妃說這事等王爺回來再處置,王妃嫉恨恨上我不怕,就怕他對偉奇不滿。”他並不怕雲擎,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可韓玉熙留不一樣了,那女人心狠手辣得很。自餘叢死後,他跟封大軍對玉熙就忌諱得不行。
佟氏聽到這話說道:“王妃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且我們兩家又沒定親,何至於就嫉恨上了。”佟氏跟玉熙也打過交道,不覺得玉熙是心胸狹小之人。且這次的事又沒給二郡主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她覺得是崔默過於擔心了。
聽到佟氏的分析,崔默道:“希望你的推測是真的。”說完,崔默又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臭小子,我之前問他願不願意娶二郡主,他歡天喜地地說願意,結果卻給我來這麼一出,差點要了一家子的命。”崔默也不想想,他問這話的時候是八年前,那時候崔偉奇還是個半大小子,那知道成親什麼意思。崔偉奇就覺得柳兒長得乖巧又漂亮,所以一口就答應了。這事都過去八年,崔偉奇早就忘記了。
佟氏臉色一僵,過了良久後纔到:“兩個月前我將這事告訴阿奇,阿奇跟我說他不想娶二郡主,被我責罵了一頓。”至於威脅崔偉奇說崔默會對他家法伺候這事,她就沒說了。
崔默差點跳起來:“那你怎麼不告訴我?”若是知道了,也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
佟氏哭喪着臉道:“我罵了他一頓後,他就沒吭聲,我以爲這事就過去了。”不是誰都像玉熙親事必須要得孩子的同意才成。佟氏認爲崔偉奇的婚事,她跟崔默完全可以做主,所以就枉顧了崔偉奇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