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秀得了消息,趕緊帶了兒媳婦柳娟娟趕往上院。
柳娟娟一邊走一邊說道:“娘,午膳的菜式是不是要擬定一份?”王妃這樣過來,她們什麼準備都沒有,菜也沒額外買過。
盧秀對玉熙比較瞭解,說道:“王妃很可能就是過來看看娘。”等確定會在韓府用膳,再來擬定菜譜也不遲。
柳娟娟點頭。
玉熙問了秋氏在江南的一些事。雖然說信裡也有寫,但肯定當面說得詳細了。
盧秀進屋看到玉熙,說道:“王妃過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你看我什麼準備都沒有,這太失禮了。”
玉熙笑着說道:“若是告訴你們,還不弄得興師動衆。我就是過來看看娘,等會就要回宮。”
秋氏也沒在跟之前一樣埋怨玉熙太忙,如今她是深刻地知道玉熙地位牢固,韓家才安枕無憂。秋氏說道:“你也要注意身體,別弄得太累了。若累壞了身體,可就不划算。棗棗他們,可都要靠你呢!”
“娘,你放心,我會注意身體的。”說完,玉熙站起來說道:“娘,等過些日子我空閒了,到時候再來看你。”
秋氏一愣:“這就要走呀?”
玉熙點頭道:“現在籌備登基大典,加上有兩個地方需要賑災,繁雜的事情很多。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要不然王爺一個人怕忙不過來。”
話都說到這份上,秋氏自然不會攔着了:“等下回你是想我了,我就去宮裡看你。”
玉熙又叮囑了秋氏幾句:“娘,若是缺什麼少什麼就遞話進宮。”
“我什麼不缺。只要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那我就知足了。”兒女孝順,馬上又要抱重孫子了,半點煩心事都沒有。
玉熙又叮囑了一句,然後就回宮了。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送走了人,秋氏說道:“這孩子真是的,忙得連娘倆聊天的時間都沒有。”哪怕知道玉熙忙的都是大事,可她仍覺得女人家不該這般累的。
這話,沒人敢接。
鍾敏秀笑着轉移話題,說道:“祖母,王妃看起來好年輕,說是二十歲的姑娘都不會沒人懷疑。”擅長保養的婦人很多,可四十歲看起來跟二十歲大姑娘似的,她還是第一次見了。
秋氏好笑道:“就你嘴巴甜,這話剛纔怎麼不當着她的面說呢?”
鍾敏秀好笑道:“王妃那般威嚴,我可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呢!”
秋氏戳了下她的額頭,笑罵道:“那你就敢在我面前放肆呀?”言語之中,滿滿的都是寵溺呢!
柳娟娟也笑着湊趣:“也是祖母慈愛,所以弟妹纔會在你面前什麼都敢說。”
盧秀在旁笑着沒說話,只一天時間她就知道,她這個婆母如今是越發不管事了。只管吃齋唸佛,含飴弄孫了。
說了一會話,秋氏說道:“你們都回去吧!我乏了,要休息下。”老人家精力有限,雖然人多熱鬧,但久了她精神也支撐不住。
聽到這話,衆人都起身離開了。
荷花跟着鍾敏秀回到院子裡,進了屋一臉激動地說道:“二奶奶,王妃好隨和,一點架子都沒有。傳聞說王妃非常兇悍,都是騙人的。”
鍾敏秀好笑道:“王妃是過來看祖母的,自然好說話了。”若是在外面的場合,看王妃會不會這般隨和。
荷花笑着道:“二奶奶,你最崇拜王妃了,今日見到王妃有沒有跟她說話?”當時荷花在外面候着,並沒進屋。
“那樣的場合,哪裡有我說話的份?”王妃沒特意點名,貿貿然開口很沒規矩了。
鍾敏秀早就聽聞玉熙是個重規矩的人,哪會做讓玉熙討厭的事來。
荷花倒也沒失望,以後自家奶奶有的是機會跟王妃見面,何愁說不上話:“奶奶,我聽說王妃快四十了,可看起來真不像。”
鍾敏秀笑着說道:“家庭幸福美滿,又注重保養,看起來自然年輕了。”話是如此,不過鍾敏秀覺得以後若有機會,她一定要跟玉熙討教下。
荷花說道;“不僅年輕,還特別的好看。”這種好看,不是說長得美,而是讓人看了以後特別、特別難以忘記。
一個婆子走進來,低聲說道:“二奶奶,大夫人回來了。”
蒲團得了消息,立即派人去叫了項氏回來。玉熙剛離開,項氏就到家了。
婆子下去後,荷花小聲說道:“二奶奶,大夫人不在這事王妃知道嗎?”
鍾敏秀輕笑道:“王妃沒有開口問。”
荷花有些失望;“真是太可惜了,若是王妃問了就好了。”
鍾敏秀也有些納悶:“王妃竟然問都沒問一句,這事透着奇怪。”不管怎麼樣,項氏是王妃的大嫂,到府裡怎麼也要問一聲。
荷花倒沒多想,說道:“也許當初的事讓王妃還心存芥蒂,所以不待見她了。”
鍾敏秀搖頭;“不會,王妃不是那般小家子氣的人。”就算因爲當初的事不喜項氏,也不會做得這般明顯。
荷花聽到這話突然說道:“二奶奶,你說王妃是不是知道大夫人出府了?”
鍾敏秀反應也很快,點頭說道:“算下時間,確實有可能。”
說完,鍾敏秀笑了起來:“婆母這運氣也是沒人了。”兩人肯定沒碰面,要不然項氏肯定會折身回來的。她前腳走,王妃後腳就到。這會王妃走了,她又回來了。這運氣,也是沒人了。
項氏到上院的時候,秋氏已經躺下了,所以,她只能回了正院。
項氏尋了盧秀,臉色難看地問道:“王妃今日要來府裡,這事你爲什麼不提前告訴我?”若是她知道王妃會來韓府,肯定不會出門了。
盧秀可不是軟柿子,不過她也不願跟項氏吵。雖然說是妯娌,不過以她的年歲都能當項氏的娘,跟項氏吵起來丟臉的是她:“大嫂是認爲我故意不將這事告訴你的?”
項氏也是又急又氣,說話才口無遮攔。現在聽到盧秀這不客氣的言語,當即就清醒過來:“弟妹,你別生氣,我剛就是有些着急,不是說你故意隱瞞我的。”
盧秀聽到這話,神色也緩和了些。雖然不喜歡項氏,但她也不想跟項氏鬧僵。這樣,傳出去名聲也難聽:“我也是王妃進府後纔得到消息的。大嫂,王妃說她就是想娘了,所以就過來看望下娘。”
“那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既然特意來看望婆婆,怎麼也要吃完午飯再走。
盧秀笑了下說道:“王妃日理萬機,能抽空過來看望娘已經很難得了,哪還有時間留下來用午膳。”不尋了婆婆進宮,而是自己出來看望,已經是天大的體面了。
項氏心情不大好,很快就回了正院。一進屋,蒲團就問道:“夫人,二夫人怎麼說?”
“她說她事先也不知情。”這話她是相信的。因爲提前得了消息,肯定是要佈置一番的,可今早整個府裡悄無聲息,半點動靜都沒有。
頓了下,項氏說道:“二夫人說王妃是特意來看孃的,想來我不在,她也不會怪罪的了。”
蒲團寬慰項氏說道:“肯定不會怪罪的。王妃自己不打招呼就過來,夫人你又不知情。若是怪罪,那就太不講理了。”
項氏嗯了一聲,坐在椅子上說道:“韓府是大房當家,這管家權也該歸由大房。”
“就怕二夫人不願意將管家權交出來。”掌管了中饋,就等於是將後院掌控在手。這樣,行事就很方便。另外,利用管家的便利還能從中撈取些油水。
項氏皺着眉頭說道:“得尋個好的方法,讓二夫人主動交出管家權。”
不用項氏想辦法,盧秀就想將管家權交出來。這日用過晚膳,在屋子裡盧秀就當着所有人提了這事:“娘,你看大嫂也回來了,這庶務還是交回給大嫂吧!娘,你也讓我輕鬆輕鬆兩日了。”
聽到這話,項氏有些愕然,她沒想到盧秀竟然會主動將管家權交出來。
項氏是以己度人。盧秀很早就不想管着韓家這一攤子的事,真正的吃力不討好。當然,最主要的是韓建業自己也是從二品的大將軍,不用倚靠大房他們一樣過得很好。
秋氏搖頭說道:“你大嫂要帶燁哥兒,沒那麼多精力。這庶務還是你來管,你若是覺得累就讓娟娟多幫下你!”
項氏黑的臉都成鍋底,她孩子都這麼大了哪還能沒時間沒精力。想了下,項氏終歸是不甘心,開口說道:“娘,燁哥兒也大了,有奶孃幫着照顧。我協助弟妹管家,還是可以的。”
柳娟娟知道盧秀是真心不願意管家,當即笑着說道:“祖母,我這不是要接了侄女過來住幾天嗎?這段時間,怕是沒時間幫娘一起管府裡的庶務了。”
秋氏猶豫了下,點頭應下了:“既然如此,那燁兒他娘,你就幫着管下庶務。”
項氏姿態倒也放得低:“弟妹,我年紀輕很多東西都不懂,若是有不周全的地方還希望弟妹能多多指點。”自鍾敏秀管家以後,項氏才意識到自己有很多不足。
自己的兒媳她會盡心盡力教導,可項氏不是兒媳是大嫂。再者,項氏的行爲已經讓她很棒喜了。
盧秀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嫂真是太客氣了。在鎬城的時候我就聽說大嫂特別能幹,總督府裡裡外外都打理得妥妥當當。我這點能耐,在大嫂眼中怕是不夠看了。”她是不願意管家,可卻不是任由揉捏的。一邊懷疑自己中飽私囊,一邊想讓自己教導她如何管好中饋,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呢!
在秋氏沒回來之前,整個國公府的人都看她臉色行事。項氏跟丫鬟在屋子裡說的話,被外面的人聽到了一些。自然,這些話很快傳入盧秀的耳中。
項氏被噎得話都說不出來。
玉熙回到皇宮之中,並沒有立即去御書房,而是先回了寢宮。
沒一會,雲擎就過來了:“怎麼了?這般疲憊不堪的樣子?”
“在國公府裡走了小半圈,沒什麼變化。”小部分地方變了,但大致的格局沒變。
雲擎坐下問道:“岳母的身體怎麼樣?可還好?”對秋氏,雲擎還是很敬重的。
“身體還成,就是看着比以前老了很多。”說秋氏沒老,那是寬慰的話。上了年歲的人,哪怕日子過得再舒心,也所以一年不如一年的。
雲擎說道:“等忙過這陣,我陪你一起去看望下她老人家。”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和瑞,等過段時間,我們帶着棗棗他們一起去給我生母上墳,你看好不好?”
雲擎愣了三秒,然後才點頭說道:“應當的。”若不是這幾天實在忙不開,他想這兩日就帶着孩子們去給寧氏上墳了。
頓了下,雲擎問道:“玉熙,你知道你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他從沒聽玉熙提起過寧氏,所以剛纔纔會恍惚了下。
玉熙搖頭說道:“不知道。我出生沒兩個月她就過世了。這些年,也很少人跟我提起她。”秋氏跟寧氏相處的時間也很短,對她也不瞭解。而方媽媽又怕提起寧氏會惹得玉熙傷心,所以她也很少說寧氏的事。
雲擎一臉心疼地說道:“苦了你了。”
最苦最難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玉熙笑着問道:“那婆婆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雲擎想了下說道:“我娘,是個性情如火的人。不過我爹性子好,他們夫妻也恩恩愛愛的。”
玉熙等了半天,也沒見雲擎說下去:“公公跟婆婆出事以後,你肯定特別痛苦吧?”她沒跟寧氏相處過,所以提起寧氏她也沒什麼傷心的,可雲擎不一樣。
那段日子,是雲擎人生之中最灰暗的。以前,雲擎是從不提及的。現在過了這麼多年,加上家庭幸福,也漸漸從傷痛之中走了出來:“最痛苦的是知道爺爺過世,而我卻連最後一程都不能送。那時候,真想一死了之。可是爺爺希望我好好活着,所以我不能死。”十歲以前,他活得暢快肆意,唯一發愁的就是總完不成先生布置的功課。十歲以後,他是靠着仇恨活下去的。
玉熙握着雲擎的手說道:“別想了,都過去了。我想爺爺跟公爹婆婆他們看到你現在這樣,肯定會很欣慰的。”
雲擎笑着說道:“爺爺若是知道我娶了這麼能幹又漂亮的媳婦,還給他生了那麼多曾孫曾孫女,肯定會笑得合不攏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