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聽了棗棗說符家的事以後,雲擎就一直黑着臉。弄得譚拓等大臣以爲夫妻兩人吵架了,稟事的時候小心翼翼,說話聲也比往常小了很多,就怕被雲擎遷怒。
晚膳時,啓浩跟佑哥兒看到雲擎這個樣子忙問道:“爹,家裡出什麼事了?”兩人都在朝中當差,自然也知道朝中並沒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沒事。”這話說得硬邦邦的,怎麼能讓人相信沒事。
玉熙笑了下說道:“朝中無事。”
兄弟兩人看了兩人一眼,也以爲是夫妻兩人起了爭端,所以沒再吭聲了。
用完晚膳,玉熙先讓啓浩兩兄弟回去了,然後轉頭跟雲擎說道:“這段時間你都沒陪我去花園散步了。”這段時間,玉熙忙着選秀的事,軍務政事都雲擎一人處理。弄得他是從早忙到晚。
雲擎沒有拒絕。
走在一排枝葉繁茂的松柏樹下,感覺特別的涼爽。再伴着樹上回巢的鳥兒聲,也別又一番風味。
玉熙站在一棵聳入雲霄的柏樹下,笑着道:“還在爲符家的事生氣呢?”要她說,爲符家生氣真不值當。
若不是棗棗親口所說,雲擎都有些無法相信:“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爲了幫我,不知道跟符堅鬧了多少次。”
雲擎當年從軍是從底層做起的。而當時苻堅是從二品的副將,可符天磊卻不願沾符堅的光,也隱姓埋名從普通士兵做起。兩人,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然後,一起殺北擄人,一起從死人堆裡爬出來。
有一次他跟符天磊外出喝酒,遭遇刺客,符天磊爲救他受了傷。苻堅知道以後,不準符天磊再與他來往。可符天磊不願意,爲這是不知道跟苻堅吵了很多次。後來,秦釗明見秦元帥器重他,給他使了不少的絆子,符天磊暗中給了他很多幫助。這些過往,他一直都記着。也是因爲如此,他纔會給符天磊那麼多立功的機會。
玉熙聽到雲擎說的這些話,也是嘆了一口氣:“人都會變的。”年少時的情誼最是珍貴,但同樣,被摧毀的時候就更難受。
雲擎說道:“以前在軍中,每次大戰身邊的人戰亡,他都要傷心好幾天。”可現在,卻能將自己女兒推入火坑。
“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他想要個兒子。可我沒想到……”想要兒子沒錯,但對女兒這般無情無義卻讓他有些不能接受。
玉熙嘆了一口氣說道:“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老話是不會有錯的。”陳氏爲了生兒子丟了命,她坑的是自己的三個女兒。
雲擎實在不能理解:“不過是一個女人,爲什麼讓他仿若變了一個人?”如今的符天磊,真的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人了。
玉熙搖頭說道:“不要小瞧了女人,多少頂天立地的男子都折在了女人身上。”遠的不說,光宗皇帝就因爲一個宋貴妃而招致周朝滅亡。
這話,雲擎認同:“所以說,娶妻不賢禍三代。”同樣,娶了賢妻就能事事順了。就如他,娶了玉熙後諸事皆順。最後,還當了皇帝了。額,雖然當皇帝挺苦的,但卻光宗耀祖呀!
看着雲擎眉頭還是沒鬆開,玉熙提了一個建議:“等符天磊回京,你好好跟他談一談。若是符天磊能聽得進去,那自然好。不聽,你也盡心了。”雲擎對以前的同袍,真的非常優待了。若不然,就符天磊立下的軍功,那可能封爲伯爵。
“好。”
第二天一大早,玉熙的右眼皮就在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玉熙心頭不安。用早膳的時候,玉熙跟父子三人說道:“我今兒個右眼皮直跳,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佑哥兒笑了起來:“娘,你什麼時候信這個了?”玉熙是不信這些神鬼,所以幾個孩子也都不信這個。
雲擎有些緊張了,忙朝着啓浩跟佑哥兒說道:“今兒個不要去當差,就留在宮裡。”
啓浩跟阿佑有些懵。
雲擎解釋道:“你孃的直覺一向很靈。她覺得不好,鐵定是有不好的事發生。”他是有切身體會的,以防萬一,兒子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佑哥兒有些好奇地問道:“爹,你怎麼知道的?莫非以前也有過類似的事。”
雲擎點了下頭,說道:“當年你娘夢見來年有大旱,逼着我將手頭能調用的銀子全都拿出來屯糧。”
佑哥兒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所以,爹,你真聽孃的話屯糧了?”
雲擎嗯了一聲:“當時花高價從太原以及江南等地購置了大量的糧食,總共耗費了一百多萬兩銀子。”
佑哥兒睜大着眼睛問道:“然後呢?第二年真的大旱了?”
雲擎看向佑哥兒,說道:“大旱那年,就是你們出生的第二年。”
“這可真神了。”
啓浩對本朝的事非常瞭解,聽了這話說道:“爹,我若沒記錯,那一年山東、山西、陝西等地遭遇了五十年最大的旱災。江南一帶,也遭了洪災。”
佑哥兒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進去。
雲擎看了一眼玉熙,然後說道:“正是靠着這些屯糧,我纔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下了西北。”
玉熙抿嘴笑了起來。當年能屯那麼多糧食,是因爲發了一筆橫財。所以說,他們能天下,也是老天眷顧。
這些事啓浩知道,他爹當年屯了上百萬石糧食,也是這神來一筆讓他成了西北王。只是,他不知道起因竟是一個夢。
佑哥兒萬分崇拜地看向玉熙:“娘,你太厲害了,竟然能夢見大旱。”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爹竟然信了這個夢。
說完,佑哥兒又忍不住問道:“娘,這幾年也是天災不斷,怎麼你沒夢見?”
啓浩倒是想得很透徹:“能夢到一次,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若是次次夢到,那娘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啓佑點頭。
玉熙說道:“之前有兩次右眼皮跳,結果一次是你爹遭刺殺,一次是娘遭刺殺。啓浩,阿佑,今日你們就留在宮裡吧!”
兄弟兩人沒有異議。不過,玉熙沒讓啓浩留在後宮,而是讓他跟着雲擎去了乾清宮聽政。
佑哥兒拉着玉熙的手,:“娘,我要吃香蔥小羊排、蟹湯包……”一口氣唸了十二道菜,全都是葷菜。
玉熙看了下身量修長的佑哥兒,說道:“你每天吃那麼多,都吃哪去了?”佑哥兒除了正餐,每天還要吃好多的點心,詭異的是竟然只長個不長瞟。
佑哥兒樂呵呵地說道:“娘,我這光吃不胖。”也是佑哥兒知道,只要他胖了,那一日三回的糕點就沒的吃了。所以他每日都堅持練功,每次都不少於半個時辰。
玉熙笑了下。
佑哥兒看玉熙心情不錯,問道:”娘,大哥的親事準備定在什麼時候呀?
“怎麼?想將黃姑娘娶回家了?”
佑哥兒搖頭說道:“不是,是三哥想將鍾姑娘早點娶回家。”其實他也想早點將黃思菱娶會家。只不過,軒哥兒想將鍾婉婷娶回家以後就能****紅袖添香。而佑哥兒,是想吃黃思菱做的那些新鮮的糕點。
玉熙什麼人,一眼就看穿了佑哥兒那點小心思了:“你大哥的婚事,最少也得要到後年開春。”
“這麼久?”那他豈不是還要再等三年。三年後,他就十八歲了。
玉熙見狀,笑道:“京城有個不成文的風俗,一年之內不能辦兩回親事。所以,你要娶妻,得五年後了。”
佑哥兒整個人都傻了:“不是吧?那我豈不是得等到二十歲才能娶妻?娘,不行,最多等三年。”
玉熙哈哈大笑:“還說不是你自己想早點娶妻。”這孩子,竟然嘴饞到這個地步,也算是世間罕有了。
佑哥兒這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娘,你竟然哄我。娘,枉我那麼信任你。”
“我可沒騙你,民間是有這麼一個風俗。你們要成親,可定得按照順序來。”只是三胞胎情況特殊,肯定不可能按照這種習俗來的。要一年一個,雲擎保準不答應。
聽到這話,佑哥兒說道:“娘,那顧家同意了親事沒有?”顧嬋嫣知道睿哥兒的身份以後,有些猶豫。現在情況如何,睿哥兒也沒有告訴他。
“顧家跟顧嬋嫣都沒有問題。”頓了下,玉熙說道:“過年的時候,顧方會會帶了顧姑娘回京。若是不出意外,過完年後就定親。”既然劉勇男說了顧嬋嫣知書達理,品性以及脾氣都好,那應該不會有錯。她堅持要見顧嬋嫣,也是以防萬一。不過心裡,還是相信劉勇男的。
佑哥兒笑道:“我倒要看看這位未來的二嫂到底長的什麼樣,竟然能將二哥迷住。”
“什麼迷住?能不能好好說話?”只能說,睿哥兒的喜好與一般人不一樣。他喜歡的,是那種有想法很獨立會武功的姑娘,而不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
佑哥兒可不覺得自己想法有錯:“這姑娘肯定是有她的過人之處了,要不然二哥怎麼會喜歡?”
玉熙懶得跟佑哥兒爭辯:“你回自己的宮殿,我要眯會。”大上午的玉熙可不會睡覺,只是她不想再聽佑哥兒叨嘮,想一個人安靜地待會。
佑哥兒剛站起來,就見美蘭疾步走了進來:“皇后娘娘,不好了,三皇子遇刺了。”
聽到這話,佑哥兒打了個冷顫。
玉熙心也漏了一拍,不過她很快穩住了:“阿軒現在怎麼樣了?”
美蘭說道:“三皇子後背被刺了一劍,不過沒有性命危險。不過他的一個同窗,爲救三皇子受了重傷。如今,昏迷不醒。”
雖然美蘭說沒性命危險,但玉熙還是很擔憂:“去叫了明太醫跟耿太醫。”
剛出坤寧宮,就看見迎面而來的雲擎跟啓浩。顯然,兩人也得了消息。
玉熙朝着兩人說道:“我去白檀書院,你們留在宮裡。”
啓浩說道:“娘,我跟你一起去吧!”雲擎肯定是要坐鎮皇宮的。
啓佑也表示要跟着去。
玉熙搖頭說道:“也不知道外面是個什麼情況,你們留在皇宮比較穩妥。”她這次去,也是要將軒哥兒帶回來的。
雲擎朝着啓浩兩兄弟說道:“聽你孃的。”誰也不知道是否還有刺客隱藏在暗中,又隱藏在哪裡,多去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
玉熙急急忙忙去了白檀書院。跟着他的魯白跟餘志以及隨行的護衛,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到了白檀書院,也沒誰敢放鬆。
佑哥兒傷到了肩胛骨,此時正趴在牀上。見到玉熙,軒哥兒的眼淚就來了。那劍刺在身上那一瞬間,軒哥兒真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只不過,剛纔一直強忍着沒哭。此時見到玉熙,再忍不住了。
玉熙走到他身邊,握着他的手柔聲說道:“不怕,軒哥兒不怕,已經沒事了!”
軒哥兒在玉熙的安撫下,心中的懼意慢慢地消散了:“娘,阿志爲我受了傷,你讓太醫一定要救活他!”
說完,軒哥兒又加了一句:“若不是阿志爲我擋了一劍,現在昏迷不醒的就是我了。”可以說,阮承志是他的救命恩人。
玉熙寬慰道:“你別擔心,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沒一會,明太醫過來回稟道:“皇后娘娘,三殿下,阮公子已經醒了。”
軒哥兒心頭微鬆,忙問道:“那阿志是不是沒危險了?”
明太醫點頭說道:“阮公子沒有性命危險,不過傷勢比較嚴重,得養一段時間才能康復。”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阮承志沒傷到要害,但受的畢竟是內傷。
“娘,我們去看看他吧!”阮承志可是他的救命恩人,現在醒了肯定要去看的。
玉熙點頭道:“看過他後,我們就回宮。”留在這裡,總感覺不安全。
軒哥兒也不想留在白檀書院了:“娘,我能不能接了阿志去皇宮養傷?”
玉熙只回了兩個字:“不行。”作爲上位者,疑心都比較重的。在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這個阮承志一樣有嫌疑。
感覺到自己說話有些太嚴厲,玉熙緩了緩說道:“送他回家,由家人照顧會更好的。你放心,我會讓耿太醫留下。”
軒哥兒沒有異議:“聽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