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再去看望芊芊的時候,見她氣色好了許多,心頭微鬆。
崔芊芊說道:“柳兒,我已經決定了,我要跟他和離。柳兒,這事我娘也同意了。”
“孩子怎麼辦?”
崔芊芊道:“和離以後我也不回崔家,直接帶着孩子住到鄉下莊子上去。等事情平息以後,我再帶了他們回來。”她陪嫁裡,有一座六百畝的田莊。那地方,離京城有一天的路程。
“江家不會將孩子給你的。”江家是大族,別說壯壯這個嫡長子,就是慧慧跟雯雯也不可能給崔芊芊養的。
“只要他不回京,就不能跟我搶孩子。柳兒,這事我可能還要麻煩你。”朝廷有規定,官員在任職期間不能無故離開當地。只要運作得好,江以政最少六年回不了京。數年以後孩子大了,她也能放手了。
柳兒聽說了崔芊芊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不改嫁了?以後就守着孩子過?”
崔芊芊點頭。改嫁做什麼?她有錢有靠山,不改嫁也能過得很好。
原本是不想多嘴的,可這會柳兒卻是控制不住了:“既然不改嫁,那做什麼還和離?不想見到他們,不去通州待在京城就行了。”
見崔芊芊沉默不語,柳兒說道:“你不跟表弟和離,就保證了壯壯嫡長子的地位。以後慧慧跟雯雯婚配,你也可以做主。可若是和離,你就沒資格插手她們的婚事。萬一那後娶的女人心事惡毒,胡亂給慧慧跟雯雯婚配再給壯壯娶個糟心的媳婦,三個孩子的一輩子可就全毀了。”
崔芊芊眼淚忍不住就落了下來。
柳兒理解崔芊芊:“我知道你心裡堵得慌。可爲了孩子,這口惡氣只有忍了。”
“那他們以後回來怎麼辦?我不想再見到他們了。”不管是韓玉容還是江以政,她都不想再見了。
柳兒故作輕鬆地說道:“這還不簡單。到時候,你搬出去住就是。”不和離,只要芊芊好好的,江以政就只能納妾不能娶妻。這妾,可爬不到妻頭上。
崔芊芊嗯了一聲道:“可是我早上已經派人將和離書送去了江州。”
柳兒原本說可以派人追回,可是話到嘴邊又改口了:“你們夫妻這些年一直都是恩恩愛愛的,我相信表弟不會同意和離的。”
崔芊芊露出嘲諷的笑意:“他肯定會不同意和離的。”
忙了一天,江以政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
剛到家門口,管事的過來回稟道:“老爺,老太太生病了。不吃藥也不吃飯,老爺,你快去看看吧!”
江以政因爲丫鬟的事,與玉容生了嫌隙。這兩個多月他都是從早忙到晚,儘量少在家裡呆。要不是同僚都知道他帶了老孃來,怕住在外面被人說閒話,他根本不願意回來。
到了後院看見躺在牀上的玉容,江以政的神情很複雜:“既生病就好好吃藥。”
玉容氣道:“我是死是活,反正你也不管。”說完,頭轉向牀裡頭去。
江以政煩躁地問道:“娘,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啊?”他的耐心,真的到了極限。
玉容轉過頭來,說道:“我看你****辛苦也沒個人服侍,就想找個知心人服侍你。我這是爲的誰,還不是爲的你好嗎?”
江以政怒了:“爲了我好就給我下藥然後讓丫鬟爬牀?娘,你這種好我真是消受不起。”
這話讓玉容很受打擊,哭着說道:“我含辛茹苦將你撫養長大,你現在就因爲一個丫鬟就這麼對我?你以前總說長大要好好孝順我,你就是這麼孝順我的嗎?”
聽到這話,江以政再大的火氣也泄了。自祖父過世,他就與玉容相依爲命。那些年,日子過得真的很難。
“娘,你好好養病吧!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陪你了。”說完,就走了出去。
玉容哭得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早知道,就不該讓以政娶那妒婦了。”要是崔芊芊知道體貼給兒子安排好服侍的人,她也不會跟以政鬧成這個樣子了。千錯萬錯,都是崔芊芊的錯。
紅音說道:“太太,老爺只是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就知道你是爲她好了。”這事發生之前,她就勸了玉熙不要這麼做。可惜,玉容沒聽她的勸。
江以政回到書房,看着擺放在桌子上的飯菜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他是真的不明白,玉容爲何要做這樣的事。做了以後,還不認爲自己有錯。
江岷在外揚聲說道:“老爺,剛收到太太的信。”
“快拿進來。”來江州這段時間,也只有收到崔芊芊信件的時候,他心情纔會好。
‘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以求一別,物色書之,各還本道。願相公相離之後,巧娶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女。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看到和離書下面崔芊芊的簽名,江以政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凝固了。
江岷見江以政好像離了魂似的,急得不行:“老爺,老爺你怎麼了?”
江以政回過神來,沉着臉說道:“送信的人呢?叫他進來。”他們夫妻一向恩愛,且十天前收到芊芊的信時還沒異樣。如今卻寄來了和離書,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送信的護衛很快就被帶了進來。
“說,京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見江以政那模樣好似要殺人,護衛嚇得渾身哆嗦:“老爺,京城這段時間什麼事都沒有。倒是太太、太太有事。”
江以政就知道出事了,要不然好端端不會提出合理:“太太出什麼事了?”
護衛的頭都快低到青磚上了:“太太聽說老爺收個丫鬟,那丫鬟還懷了三個月身孕,當即就病倒了。”不是崔芊芊身邊的人嘴巴不嚴,而是這事崔芊芊壓根就沒想過要瞞。所以江府下人,就沒有不知道這事的。
丫鬟爬牀是沒錯,但他沒收房,懷孕更是子虛烏有的事。江以政氣惱道:“這是誰告訴太太的?”
護衛搖頭,表示不知道。
冷靜下來後,江以政問了江岷:“那丫鬟我不是讓你賣了,你賣哪去了?”江以政可不是單純的軒哥兒,事後都不知道做錯事。第二****醒來以後,就讓人給那丫鬟灌了藥,然後將其發賣了。
這事,江以政自以爲處理好了,就沒着告訴崔芊芊。一來是怕崔芊芊知道後生氣,二來也是不想婆媳關係更緊張。不管玉容做這事有多離譜,可這到底是他親孃。
江岷臉色都變了,垂下頭道:“就交給人牙子,讓人牙子將她發賣了。”
因爲被灌了藥,江以政也不擔心會懷上孩子。所以只是吩咐發賣,也額外的要求。
“去查一查,那丫鬟現在在哪裡?”空穴不來風,既府裡的人說那丫鬟懷孕了,那這事就得查清楚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事都不用去查,江岷就與江以政說道:“老爺,碧春是被老夫人買下,如今就在府裡。”這事江岷是知道的,可是玉容威脅他不准他說出去。
江以政又不傻,看到這情景什麼不知道:“這麼大的事你竟然敢瞞我?你好大的擔子。”
江岷跪在地上說道:“老爺,老太太說若我敢將這事告訴你,她就發賣我們全家。”
“她說賣就賣?難道你覺得我是擺設。”江岷是他的心腹,要想賣了也得他答應才成。江家,如今當家作主的是他。
江岷垂着頭道:“請老爺責罰。”不是怕被髮賣,而是江岷有把柄在玉容手裡。若是他敢不聽話,玉容就會將他做的事告訴江以政。以江以政眼睛容不得沙子的性子,他沒好果子吃的。
可若是幫着玉容瞞下這事,就算以後被發現。看在這麼多年情分上,知道他被逼隱瞞也會輕拿輕放。可惜,這次江岷料錯了。
有道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雖然江以政不會賣掉他,但也不準備再用他了。
江以政帶着一腔的怒氣去了後院,看着玉容吼道:“娘,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是不是非要鬧得我妻離子散丟官棄職,你才甘願?若是如此,我現在就辭官。”
玉容被吼得愣住了,回過神來問道:“出什麼事了以政?”
“我給那丫鬟灌藥將她發賣了,你爲什麼要將她買下還帶回來?娘,你到底想幹什麼呀?”說這話的時候,江以政的雙眼都是紅的。若玉容不是他親孃,他會跟其拼命。
玉容有些心虛:“她到底是跟了我一場,我想給她安排個好去處。沒想到她竟然懷孕了,畢竟是江家的血脈,我就將她接了回來。”怕江以政知道後讓碧春墮胎,所以這事捂得嚴嚴實實的。她準備等崔芊芊來了以後,讓碧春給芊芊敬茶坐實了名分。這樣,孩子生下來了也名正言順。
玉容驚疑地看向江以政:“阿政,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事她做的那般隱秘,政哥兒那般忙,正常來說不可能知道。
江以政將和離書摔在玉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