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晶晶先讓自己嫂子給陳夫人遞話,然後約定好日子,她就請了京城最有名的媒婆去了陳家提親。
陳夫人既鬆口,自然也就不再矜持了。媒婆一上門,就爽快地將陳慕青的庚帖交給了媒婆。不過因爲知道兩家已經說好了,媒婆倒也不意外,將帶來的珀哥兒庚帖也交給了陳夫人。
下午崔氏從孃家喝完喜酒回來,一到家就聽到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其實也是知道崔氏這天要回孃家喝喜酒,陳夫人才特意將說親的日子定在這日。
有句話說得好,婆媳是冤家,陳老夫人並不喜歡陳夫人。更何況,她對陳慕青的婚事也是有打算的。
崔氏將陳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慕青的親事是何等的大事,你竟然不經我們得同意就擅自同意佑王府的提親。你眼裡還有沒有我跟中和?”在崔氏眼中,家裡孩子的婚事就該她做主。
陳夫人舒氏跪在地上木着臉說道:“母親,這事是兒媳擅作主張,是兒媳的錯。”
陳老夫人看着舒氏這張死人臉心裡就膈應。話都不願意再跟她多說,直接罰陳夫人去跪祠堂。
舒氏很爽利地去祠堂跪祖宗了。
崔氏心頭窩這一團火,派人去將陳中和叫了回來。
一見到人,崔氏就劈頭蓋臉地罵。罵完以後,崔氏說道:“趕緊將這惡婦給我休了。”
陳中和對陳夫人擅作主張的事也很生氣,但休妻是萬萬不能的:“娘,慕青的婚事舒氏也有決定權。若因爲此事休妻,陳家名聲將毀於一旦。”
陳老夫人也知道不能休了舒氏,正因爲如此才更噁心。
“尋個藉口,將慕青的庚帖要回來。”她跟陳中和都沒想過將孫女嫁到佑王府去。他們陳家是書香門第,再是清貴不過的人家了,哪能將孫女嫁給一個遊手好閒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哪怕這人,是王府的世孫。
“娘,這庚帖怕是要不回來了。”
陳老夫人說道:“就以兩人八字不合爲由將庚帖要回來。”要說一門親事需要雙方都同意,但毀一門親並不是難事。
陳中和苦笑道:“佑王府一定會請欽天監的人合算八字。若是欽天監的監正說慕青跟佑王世孫是天作之合,我們這邊卻說八字不合不允親,佑王府的人定會惱怒的。娘,佑王這人招惹不得。”
防備陳老夫人做糊塗事,陳中和將毀親的後果告訴了她:“佑王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若是陳家敢毀親不僅我的官位會不保,二弟他們的前程也會受影響的。”女兒的終身大事,哪能跟他們的前程相提並論。
聽了這話,陳老夫人氣惱道:“當年我就不同意這門親事,是你執意要娶。現在你看看,小家子出身的就是眼皮子淺。”
其實陳夫人的家世並不低,她祖父雖說是地裡刨食的,但她的父親卻是兩榜進士。說親的時候,舒父已經是知府了。不過當時陳然是戶部尚書,陳家正是如日中天,所以崔氏瞧不上舒氏。不過舒氏長得貌美如花,陳中和自己相中了。見崔氏不同意,他就去求了陳然。
人經得多了很多事也就看得很透,在陳然眼中家世這些遠不如品性才能重要。知道舒氏是個知書達理端方的人,又見孫子喜歡就同意了這門親事。而這,就成了陳老夫人一根刺。
在舒氏生下長女陳慕青後,她就將身邊一個漂亮又嘴巧的丫鬟給了陳中和爲妾。好在陳家規矩比較嚴,沒有嫡子不準有庶子。不過有了她的攪和,原本恩愛的夫妻漸漸的越行越遠,如今貌合神離了。
陳中和是孝子,平日什麼都順着崔氏,唯一一次違背了崔氏的意就是娶舒氏了。
陳慕青從學堂回來,知道母親被罰跪祠堂,苦苦哀求崔氏。
可惜這次,崔氏並沒有給陳慕青這個臉面,讓陳夫人一直跪到第二天天亮。
見到舒氏青紫的雙膝,陳慕青的眼淚撲哧撲哧地掉:“娘……”
看着她的模樣,舒氏笑着道:“你的親事娘爲你定下來了,是佑王府的世孫。”
陳慕青很難受:“娘,就算不是佑王府的世孫,祖母與爹給我定的親事也不會差了。娘,你沒必要爲我這樣。”
舒氏搖頭說道:“你爹想將你許給莫雲帆,可莫家不過是隻有五百畝薄田的小地主,莫雲帆兄弟姐妹又多。你嫁給他,又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陳慕青說道:“娘,莫師兄才華洋溢,就算嫁給他,我相信也不會過苦日子的。”多少寒門子弟通過科舉改變了命運,她覺得莫雲帆也一樣可以。
“莫雲帆是有才,可是有才不一定就有好的前程。再者,就算真有好前程,那也是一二十年後的事。到那時候你人老珠黃,他就開始納美嬌娥了。”說完,舒氏摸着陳慕青的頭說道:“再者,那莫雲帆的母親覺得自己兒子是大才子長得也好,公主都配得。這樣的婆母,又豈是好相與的。”莫雲帆前程未明,莫母又是個難纏的,她豈會將女兒嫁給他。
陳慕青很是震驚地問道:“娘,你什麼時候見過莫師兄的母親了?”
“我讓人打聽到的。”
陳慕青沉默了下說道:“娘,莫師兄不好,那俊彥表哥呢?”陳慕青說的俊彥表哥,是崔氏的孃家侄孫。崔家也是書香門第,與陳慕青算是門當戶對。
崔氏有意將陳慕青許給崔俊彥,而陳中和更看好莫雲帆。母子兩人,爲這事意見相左。若不然,陳慕青的婚事早就定下來了。
陳夫人輕笑了一聲說道:“崔俊彥身邊有個貼身丫鬟叫迎荷的,很得他的寵愛。前些日子,他已經將這個迎荷收房了。”
陳慕青愣了下問道:“娘,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這可是內宅的私密事,崔家門戶也比較嚴,外人很難打探到的。
陳慕青這些年要上學,而平日陳夫人將她看得比較嚴。所以不管是莫雲帆還是崔俊彥,她都沒怎麼接觸過,自然也不可能喜歡他們。只是覺得兩人,都是合適的婚嫁對象。
陳夫人道:“自知道你爹跟祖母的意思後,娘就派人盯着他們兩了。”不僅盯兩人,還很注意他們身邊的人。
陳慕青沉默了下問道:“娘,那佑王世孫就好嗎?就我所知道的,那佑王世孫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整日就知道吃喝玩樂。”
陳夫人聞言莞爾:“佑王世孫六歲到九歲這幾年,一直待在百花苑。你覺得,太后會養出一個紈絝子出來嗎?”
陳慕青沒說話了。
“那孩子我見過,長得不錯眼神也清亮,走路虎虎生風。至於說遊手好閒,不過是以訛傳訛,才十四五歲的年歲能幹什麼大事。你可能不知道,上個月太后讓他去桐城軍中歷練了。”說完,陳夫人握着陳慕青的手說道:“佑王府家風好人口簡單,佑王妃跟佑王世子妃都是極好相處的人。還有,佑王世孫跟太孫關係親如兄弟,以後他的前程不愁。”
原先,她也在猶豫。可知道玉熙將珀哥兒送去桐城歷練了,她也就不再猶豫。
聽完這話,陳慕青眼淚都來了:“娘,女兒讓你受累了。”
“你弟弟的婚事老太爺早就定下來了,娘也不擔心。這些年,娘就擔心你。如今你的親事也定下來,娘再沒什麼可愁的了。”親事定下來,得開始給女兒準備嫁妝了。
陳慕青抱着舒氏,哭了一場。
這事讓崔氏非常惱怒,不僅讓她罰跪祠堂,還將她禁足半年,外加抄寫《金剛經》一千遍。
陳夫人心事了了,被罰心情也很好。
韓晶晶得了陳慕青的庚帖,就送去欽天監請監正合兩人的八字。
兩人八字相合,占卜卜出來的也是吉兆。當下,佑王府就帶着聘禮去陳家下聘。
下聘的時候,韓晶晶沒看到陳夫人,很是不高興地說道:“這麼大喜的日子,怎麼不見親家母?”雖然陳家的門戶比較緊,但陳夫人被軟禁又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沒兩天韓晶晶就知道了。
也因爲這事,韓晶晶知道這門親事是陳夫人擅作主張了。她不僅沒反感,反而覺得陳夫人真是一片慈母心。
陳老夫人臉色有些僵,說道:“慕青她娘身體不適,所以就沒出來。”
韓晶晶哦了一聲道:“那真是太不巧了,過幾****來看望親家母。”今日是下聘的大喜日子,不宜去探望病人。過兩日來,就沒這個忌諱了。
下聘了,這親事就板上釘釘了。而消息傳出去以後,莫雲帆心裡憤恨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畢竟他還要靠陳中和提攜。而崔家人得了消息,崔老夫人的嫂子帶着兒媳直接上門問罪了。
崔氏被弄得灰頭土臉,將舒氏恨得不行。可不想,韓晶晶真下帖子要來探望舒氏。忍着心頭的惡氣,崔氏解除了她的禁足,讓她好好招待韓晶晶。
舒氏,自然將這事告訴了陳慕青。
陳慕青姐弟出生時,陳然跟於惜嫺都還在世,崔氏當時也不敢提出將孩子抱給她養。所以兩個孩子,是舒氏自己帶大的。這感情,自然極爲深厚了。
知道這事,讓陳慕青對韓晶晶充滿了好感。同時,對未來的生活也有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