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門,這是自古就有的規矩。
陳慕青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又沒了人。起身後,她問了貼身丫鬟小麥:“世孫又在院子裡練功嗎?”
小麥一臉笑意地說道:“嗯,世孫半個時辰前就醒了,醒了就在院子裡練功。”因爲聽信鴻珀是紈絝子的傳聞,剛定親時她很是爲陳慕青發愁。結果過門後,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新婚第二日都不忘練功,這麼勤奮的人,竟然會被編排爲紈絝子。若再讓她聽到誰這般說,非唾他一臉。
陳慕青有些不好意思:“你們怎麼又不叫醒我呢?”天天睡到這麼晚起,讓婆婆知道多不好。
小麥笑眯眯地說道:“世孫不讓奴婢叫醒姑娘。”
陳慕青提醒道:“我既已嫁進來,你以後得改了稱呼,萬不能再稱呼姑娘了。”
鴻珀練完功進屋,見陳慕青正坐在梳妝檯前梳頭。走過去,鴻珀笑着道:“慕青,我來給你梳頭。”
陳慕青轉過頭看着他道:“夫君,你給人梳過頭嗎?”
鴻珀點頭道:“給曾祖父與祖父兩人梳過頭。”黃思菱跟韓晶晶,可不敢讓他梳頭。
陳慕青對鴻珀可沒信心,可她又不好直接拒絕,只能婉轉地說道:“等會要回陳家,太遲了不好,改日吧!”
鴻珀笑着道:“好呀!”
三朝回門的禮物,一般都是家裡長輩的。禮物越厚,證明夫家對新娘子越看重。
看到禮單,陳慕青猶豫了下說道:“婆婆,這些禮物太貴重了。”禮單上的每一樣東西,都很貴重。
鴻珀插了一句話:“慕青,得叫娘。”叫婆婆,多生疏呀!
陳慕青頓了下,改口道:“娘。”
韓晶晶笑着應了一聲:“今天是你回門的日子,這禮物自然不能輕了。要不然,還以爲我們不重視你呢!”
誰都知道他們佑王府是豪富之家,若是送的便宜東西,就陳家那些人逢高踩低的德性,肯定會小瞧了兒媳婦。
當然,給陳中和夫妻以及陳煥章的禮物纔是最好最貴的。其他人的禮物,對他們來說只能算普通。
話都說到這份上,陳慕青也就沒好再拒絕了。
用過早膳,鴻珀就帶着陳慕青回了陳家。剛下馬車,就看見陳煥章跟陳家二少爺迎了上來。
鴻珀朝陳煥章點了下頭,然後轉過頭將陳慕青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陳二少面色有些不好看,不過想着那日犯下的過錯,他最終還是忍了心頭的難堪跟着陳煥章走上前叫道:“大姐夫。”
聽這聲音,就知道這是迎親時譏諷鴻琅作弊的那人了。
陳煥章見鴻珀看向陳二少,忙做了介紹:“這是二弟煥之。”
鴻珀這才笑着道:“原來是二弟,這麼冷的的天還在門口等我們,辛苦你了。”也是想着今日三朝回門,得讓妻子高高興興的,否則他纔不會搭理這人了。
陳煥章看陳慕青面色紅潤嘴角還噙着笑意,就知道她在佑王府過得不錯:“大姐,我們進府吧!”
陳煥章領着鴻珀去了上院。
這次跟上次的冷冷清清不一樣,此時屋子裡坐得滿滿當當。
鴻珀進屋,跟着陳慕青給崔氏以及陳中和行了晚輩禮。
崔氏這會很和藹,笑眯眯地受了禮,然後指着陳二夫人說道:“這是你二嬸。”
鴻珀朝着陳二夫人叫了一句:“二嬸。”至於說晚輩禮,那是沒有的。
這次崔氏可不敢挑剔鴻珀不知禮,笑着繼續介紹了小兒子一家。
將陳家的人全都認完後,鴻珀就將帶的禮物送上。
給崔氏的,是一副雙面繡五福捧壽圖。這禮物,很合崔氏的心意。拿着繡品,崔氏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世孫有心了。”
陳中和得了一本孤本,也很合乎他的心意。至於陳夫人,是一整套胭脂坊最好的胭脂水粉。而陳煥章得的,是一套頂級的文房四寶。
陳二少等人看到這東西時,眼睛都直了,恨不能是自己得了這東西。
這套文房四寶一瞧是不是凡品了,陳煥章猶豫了下道:“姐夫,這東西也太貴重了。”他這東西,比他父母合起來的都要貴重了。
鴻珀笑着說道:“這套文房四寶,還是當年我在百花苑唸書的時候,曾祖母賞給我的。據說一共兩套,一套給了我五弟,還有一套給了我。我娘說我用這東西完全是暴殄天物,就收起來了。如今給章弟你,也不算埋沒了它。”
崔氏忍不住問道:“不知道世孫說的五弟,是不是太孫殿下?”
鴻珀嗯了一聲道:“就是太孫殿下。”不過,他對外都是以五弟稱呼的。
這話一落,屋子裡的其他人目光全都落在這套文房四寶上。特別是陳三老爺,看着這東西眼中流露出貪婪之色。
陳三老爺可不是什麼愛讀書的人,他就想着這麼有來頭的東西,若是拿出去肯定能賣大好幾千兩銀子。有了這些錢,他又可以去飄香院瀟灑好幾個月了。
想到這裡,陳三老爺看着鴻珀仿若看到財神爺一般:“侄女婿……”
陳中和瞧着不對,忙朝着陳夫人使了個臉色。
若是平常陳夫人才不管,可今日是女兒回門的日子,可不能由着他們在女婿面前丟人現眼。
陳夫人站起來,笑着朝崔氏說道:“母親,我有些事想跟慕青單獨說。”
崔氏的臉立即沉了下去。
爲了陳家的臉面,陳中和此時自然是站在陳夫人這邊了:“娘,我帶着世孫去前院說會話。”就他三弟那混不吝的樣子,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崔氏很是惱怒,但在外人面前也不會讓陳中和下不來臺的。其實也是她心裡清楚,她在陳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都是因爲陳中和事事都順着她的緣故。若不然,哪能做着一言九鼎的老封君。
陳中和鬆了一口氣,叫了陳煥章一起與鴻珀去了前院。
陳二夫人推了下自己的兒子,示意他跟上。可惜陳二少站着不動,剛纔進門時佑王世孫就跟着陳煥章說話不搭理他。他也是有自尊的,這會哪還願意再湊上去。
陳慕青跟着陳夫人回到主院,再沒其他人時抱着陳夫人:“娘……”離家兩日,感覺過了兩年那般長。
陳夫人摟着她,紅着眼眶說道:“慕青,在佑王府過得可好?”雖然看陳慕青的氣色就知道她肯定過得好,但沒親耳聽到,終歸是不放心。
陳慕青嗯了一聲道:“挺好的。娘,祖父跟公婆他們都很和善,夫君也很體貼。”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紅通通的。
陳夫人擦了眼淚道:“那就好。”
爲了讓陳夫人放心,陳慕青說了在佑王府不用立規矩這事。
陳夫人很欣慰,說道:“我兒有福了。”她女兒都嫁了,還要日日晨昏定省。怕是等崔氏死了,纔不用再立規矩了。
陳慕青微微點頭:“女兒的福氣,也是娘給的。”雖然只在佑王府呆了兩日,但王府的氛圍與陳家截然不一樣。王爺王妃慈愛公婆寬厚,兩個小叔子也都是很好相處。而陳府各有各的心思,咳,不想也罷。
陳夫人不想再提這一茬,省得女兒又愧疚了:“慕青,這次的禮太厚了,下次萬不能再送此厚禮了。”
陳家二房還好些,會顧忌點顏面。可是三房那些人爲了弄到錢無所不用其極,完全不知道羞恥爲何物。這次鴻珀露富,她很擔心陳三老爺會盯上了女兒跟女婿。
陳慕青解釋道:“娘,婆婆說回門禮太輕家裡會以爲我不受重視。所以,我也不好推辭。不過下次,再不會了。”這次的禮物是長輩準備的,她也就受了。以後的禮,就得她自己準備了。
陳夫人提醒道:“若是三叔打着太孫的名號在外弄錢,你到時候不要顧及陳家的面子,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陳三老爺爲了錢,完全沒有下限。
陳慕青猶豫了下說道:“娘,應該不至於吧!”
雖然不是親爹只是叔叔,但真鬧出這樣的事來,女兒一樣跟着沒面子。陳夫人說道:“我也希望不會,但真發生了你不用顧忌。”
陳慕青點了下頭。
中午,小兩口留在陳家用午飯。午飯,是在上院用的。
陳家跟佑王府不一樣,沒有男女同桌。他們用兩座大的屏風,將男女分開。
吃飯的時候,陳三老爺醉醺醺地端起酒杯當着所有人的面朝着鴻珀說道:“侄女婿,以後還希望你多多照佛下三叔。”
鴻珀笑着打哈哈:“三叔說笑了。我一個晚輩,哪能照佛得了三叔。”照佛小舅子,那沒問題。可照佛這隔房的叔叔,可不就是笑話了。這要照佛了陳三老爺,是不是陳家所有人以後都得他照佛了。
陳中和冷着臉說道:“三老爺喝醉了,來旺,將三老爺扶回房休息。”
陳三老爺將人推開,朝着陳中和吼道:“你就顧着自己,從不幫我一把,如今我讓侄女婿幫照佛下你也不願意,你這當的什麼大哥?”
崔氏氣得渾身發抖:“快將這個混不吝的東西給我叉下去。”陳家的臉,都被這混賬東西給丟盡了。
陳慕青垂着頭,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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