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寧侯府的媒婆上門提親,秋氏很爽快地答應了,當下兩家就交換了庚帖。然後秋氏封了一個大大的紅包,笑容滿面地將媒婆送出了院子。轉而開始準備定親的事宜。
媒婆都上門了,這門婚事自然也瞞不住了。國公府裡的人最驚訝的當屬葉傾了。葉傾得了這個消息,有些不大相信:“是不是弄錯了?姑媽請人上門給二表弟說媒了?”她姑媽那般高要求的人,怎麼會看上玉熙呢!
華婆子說道:“這消息千真萬確,不會有錯的。”華婆子心裡不大舒服,這麼大的事,姑太太身爲姑娘的嫡親姑母,竟然一點消息都不透露出來。
葉氏想得深幾分:“估計不是姑媽看中的玉熙,要不然,姑媽不可能不找我打聽玉熙的事。”
華婆子有些愕然:“不是姑奶奶看中的,那是誰看中的?”她得了這個消息也奇怪,姑太太眼光那麼高,挑選的兒媳婦真的是要樣樣都好,怎麼會挑中四姑娘呢?當然,不是四姑娘不好,而是四姑娘自幼喪母這點就不符合姑太太挑兒媳婦的要求。
葉氏抱着女兒,笑着說道:“還能有誰?定然是我那二表弟自己看上的了。不過這樣也好,玉熙嫁到陳家去,對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玉熙以後嫁到陳家,以後有什麼事,玉熙也會偏着她一些。
玉辰也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泰寧侯府過來請媒人來提親了?怎麼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玉辰不認爲玉熙配不上陳然,只是有些驚訝。她詫異之前竟然連點風聲都沒漏出來。
桂嬤嬤說道:“三夫人才過逝時間也不長,就算兩家有意,也不好說出來。”也就玉熙過繼到大房了,若是還在三房,現在都還不能定親呢!
玉辰站了起來,說道:“這麼大的喜事,也該去給四妹道喜了。”上次她定親的時候,玉熙就第一時間過來給她道喜。有來有往,這次該輪到她去道喜了。
桂嬤嬤點頭道:“應該的。說起來,那了通師傅肯定是看走眼了,要不然怎麼會給出那樣的批語。四姑娘明明是很有福氣的。”先是過繼到大房,現在又定了這麼好的親事,不是福氣是什麼。
玉辰面色不變地說道:“沒有了通師傅的失誤,四妹現在也不會這般好。”沒有那麼一出,玉熙也不可能在莊子上救下陳然,也就不能得了這麼好的親事。玉熙,這是因禍得福。
桂嬤嬤很贊同這話了。
到了陶然居,玉辰聽到玉熙在書房練字。紫蘇道:“門沒關,三姑娘可以進去。”
這八年多,玉熙一直堅持懸臂練字。如今她的一手草書,寫得很不錯,就連韓建明都誇讚過,還笑說韓建業是錯有錯着。畢竟這本草書的字帖是韓建業給玉熙的。
玉熙放下毛筆,笑着說道:“三姐,你來看看我這副字寫得怎麼樣?”玉熙寫的是‘天道酬勤’四個大字。每次她覺得自己有進益了,就會寫這四個大字,跟之前保存下來的對比一下。從中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進步。
玉辰認真地觀摩,然後點評道:“筆畫粗者健壯而不臃腫,細者清秀而不纖弱,不過行氣不夠流暢,還得繼續努力。”只有等字寫得順氣流暢,錯落有致,曲折互用,寬狹相間,纔算大成。
玉熙笑道:“會繼續努力的。”從依葫蘆畫瓢到寫成現在這樣,中間吃了多少苦頭,只有玉熙自己知道。不過至於玉辰說的,聽聽就是了。玉辰說的那些要求,是書法大師的標準,她是很難達到的。
苦芙端了一盆水進來。玉熙走過去淨手,笑着說道:“三姐過來,有什麼事嗎?”
玉辰見玉熙雲淡風輕的樣子,有些摸不準玉熙是否知道陳家來提親親這事,問道:“泰寧侯夫人請官媒上門提親,想將你聘給她的嫡次子陳然,這事你知道嗎?”
玉熙一點都不意外地說道:“知道……”話還沒說完,兩人就聽到砰的一聲。轉頭看去,是苦芙手裡的銅盆脫落在地發出的聲音。銅盆裡的水全都倒出來了,灑得一地都是。
苦芙見玉熙冷淡的眼神,臉一下白了。跪在地上,說道:“姑娘,奴婢該死。”
玉熙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我又沒說你什麼,這麼一副樣子做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有多苛刻呢!”說完這話,玉熙轉身與玉辰說道:“三姐,我們去小客廳吧!”
走出書房,對着走過來的彩蝶說道:“去將書房打掃乾淨。”玉熙原本想等過了正月尋個合適的理由讓苦芙體面的離去。可今天的事讓她知道,苦芙是不能留了。
苦芙的事,玉辰也沒有問,這是玉熙院子裡的事,如何處置是玉熙的事,不該她插手:“泰寧侯夫人會上門提親,你早就知道了?”
玉熙點了下頭,這事也沒瞞玉辰的必要:“昨日跟娘去靈山寺,就是去見泰寧侯夫人跟陳家二爺。”
玉辰真心實意地說道:“恭喜四妹了。”陳家確實是個很好的人家,陳然也很優秀,配玉熙也配得。
玉熙一臉的慶幸,說道:“謝謝三姐。我也沒想到,不過是舉手之勞,卻會得這樣的福緣。”玉熙這話的意思是,陳家能來提親是因爲她當日無意之中救陳然的緣故。這個理由,比陳然看上她想要娶她會更讓人信服。
玉辰笑道:“這也是你的福氣,等親事定下來,你也得開始繡嫁妝了。”玉熙平日太忙,繡品寥寥無幾,等玉熙的嫁妝繡出來後,肯定會奪人眼球。
玉熙面露羞怯:“就算親事定下來,也還有兩年多的時間,不着急。倒是三姐你,因爲三嬸的事,婚事得往後延了!”
玉辰也沒瞞着玉熙,說道:“晚些出門子也好,在家時候纔是最自在的。”嫁人以後,要討好婆婆小姑料理家務,還得應付丈夫的側妃姬妾,哪裡有在家裡當姑娘的好。
又說了會話,玉辰就告辭回去了。
紫蘇走過來問道:“姑娘,苦芙剛纔怎麼了?”苦芙在玉熙身邊也伺候了很多年了,竟然會當着兩位姑娘的面將銅盆打翻,這樣的大錯作爲貼身丫鬟是絕對不該犯的。
玉熙淡淡地說道:“她剛纔聽到陳家來提親,驚訝之下就將銅盆打翻了。”
紫蘇恍然,難怪她剛纔問苦芙是怎麼回事,苦芙死活不說,原來是這麼一個原因。只是陳家過來提親,這丫頭爲什麼這麼大反應?
玉熙不給紫蘇思考的機會,說道:“將苦芙叫進來吧!”既然苦芙自己不珍惜最後的機會,她也沒必要手下留情了。
苦芙看着玉熙面無表情的樣子,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姑娘,奴婢錯了,求姑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
玉熙淡淡地說道:“機會給了你很多次,是你自己不會珍惜。看在你也伺候我這麼多年的份上,我給你留最後的體面,也算全了主僕一場的情誼。”所謂最後的體面,是讓苦芙她爹孃給她定下一門親事,以苦芙要備嫁爲由放她出去,這比直接掃地出門要好看得多。
苦芙聽了這句話,不等玉熙說完,就跪在地上給玉熙使勁磕頭道:“姑娘,求姑娘不要趕奴婢走,姑娘,求求你不要趕奴婢走啊!”被主子趕走的奴僕,下場都不得好。而且眼見着玉熙越來越好,她卻被趕出去,這種差距,真的是天囊之別。
玉熙並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她行事有自己的底細跟準則,冷着臉說道:“我已經給你留了最後的體面,你若是還不知足,現在就給我滾出陶然居。”
苦芙全身都僵了,哪裡還還敢再求情。
紫蘇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說道:“你回屋將自己收拾一下。要不然,讓外人看到你這個樣子還以爲姑娘虐待你了。壞了姑娘的名聲讓夫人知道誰都不得好。”姑娘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就算傳出姑娘虐待苦芙,夫人也會彈壓住的。所以紫蘇也是一點都不怕。
苦芙低着頭走了出去。
紫蘇與玉熙說道:“讓苦芙離開也好,自從回來以後就不大對勁。”沒有這次的事,紫蘇也會跟玉熙說苦芙的問題。
玉熙說道:“她已經失了平常心。”苦芙應該也感覺到自己不想留她了,心裡害怕,行事就透着一股小心。殊不知,小心過了頭就容易做錯事。
紫蘇轉開了話題:“姑娘,苦芙走了,大丫鬟的名額空出來了,是不是將尋桃提上來。”
玉熙搖頭道:“尋桃過來的時間太短,還得再壓一壓。山梅那丫頭不錯,將她提上來吧!”山梅是玉熙的二等丫鬟,之前一直都不大顯。玉熙去山莊後,陶然居的丫鬟有路子的尋了路子離開,沒路子的大半也而是一天到晚滿腹的怨言。山梅卻一點都不浮躁,在玉熙沒回來之前,她一日三次地打掃臥房跟書房,大半年裡沒落下過一日。
紫蘇點頭道:“嗯,山梅確實不錯。”
玉熙說道:“這件事等苦芙離開以後,再宣佈。”這也算是給苦芙留的最後一線了。
紫蘇覺得玉熙實在是心善:“只希望苦芙能記住姑娘的好了。”
玉熙壓根不在意,她做事只求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苦芙記不記她的好,又影響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