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正廳,雲擎就聞着一股清香,味道很淡,但聞着卻讓人很舒服。因爲玉熙還沒有出來,他閒得無聊,就打量起了這客廳。前兩天這客廳除非了桌椅其他什麼都沒有,這會牆上多了一副觀音畫像,旁邊掛着一副對聯,觀音畫像下面的長案上放着一尊銅胎爐鼎,清淡的香味就是從裡面散發出來的。
一個小丫鬟端了一杯茶過來,盡力壓抑這心底的害怕,說道:“將軍請喝茶,我家姑娘請你稍等片刻。”玉熙也不知道雲擎這麼早就過來了,她這會還在弄頭髮呢!韓建業覺得自己留下來礙事,所以就將空間留給小兩口了,用完早膳就離開了,
雲擎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
紫堇還沒見過玉熙這麼鄭重地打扮過自己:“姑娘,不就見一次面嘛!”有必要這麼折騰嘛,從早上一直到現在都沒停歇。當然,折騰一個早上,也是有原因。紫堇又不會梳頭,更不會上妝,這些都得玉熙自己親自動手。好在這些都有學,要不然今天準抓瞎。
玉熙放下楊木梳子,笑着說道:“第一次見面,總要留個好印象。”雖然二哥說雲擎不好女色,可相信沒哪個男人會嫌棄自己妻子容貌好的。當然,女人也一樣,都希望自己未來夫婿是個容貌出衆的。只可惜,這點雲擎就做不到了。好在男人只要有本事就成,在這點上雲擎倒是能彌補容貌上的缺憾了。
紫堇看着打扮好的玉熙,忍不住驚歎道:“姑娘,待會雲擎見了你,保準眼睛都不眨的。”這會的姑娘,容光煥發,美不可言了。
玉熙要的就是這效果,要不然也不會一大早的就起來折騰了。說起來也是條件簡陋,要不然效果會更好。
走到客廳外,紫堇說道:“姑娘,我就不進去了。”雖然對雲擎萬分不滿,不過紫堇也不是沒分寸的。玉熙要見雲擎,肯定是有話要說了,而且兩人呢頭一次見面,她也不去礙眼了。
玉熙走進客廳,就看見站在屋子中間的雲擎。就見雲擎穿着一身箭袖武官常服,腰繫一條青色腰帶。五官清晰而立體,顯得格外的英氣,目光銳利深邃,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看着這樣的雲擎,玉熙心裡感嘆,幸虧如今的她經的事多,承受能力強。要是上輩子見到這麼一個滿身煞氣的男人,肯定會嚇暈過去。
雲擎聽到腳步聲後,轉過身來。望着正跨門檻的玉熙,一下就愣住了。
玉熙穿着一襲蘭色的紗質長裙,看起來淡雅脫俗,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斜插一隻紫玉髮簪,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脣間漾着清淡淺笑。
見雲擎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不知道爲什麼玉熙突然想起了玉辰。以前那些男人都是看玉辰看得目不轉睛,沒想到竟然有一日這樣的情景會輪到她的身上。恩,還是自己的未婚夫,這感覺很不錯。
玉熙朝着雲擎福了一禮,帶着得體的笑容叫了一聲:“雲將軍。”看着這樣木呆呆的雲擎,玉熙心中也有一絲小得意。
聽到叫聲雲擎纔回過神來,當下臉有些微紅。不過就算他臉紅,旁人也看不出來。雲擎點了一下頭說道:“韓姑娘客氣了。”
玉熙等了半天,也沒等來雲擎繼續說話。玉熙無奈,當下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畫遞給雲擎,問道:“不知道雲將軍可認識這個人?”
雲擎沒接話,而是很認真地說道:“我字清明,你可以叫我清明。”說完這話,雲擎才接了玉熙手中的東西。
玉熙聽了這話,皺着眉頭問道:“這是誰給你取的字呀?怎麼會取這樣一個字呢?”清明可是掃墓呢!取這樣一個字也太不吉利了。
雲擎沒想到自己的字竟然會被嫌棄了,當下說道:“這是霍叔給我取的字,意喻清淡明智的意思。”
想起雲擎最後被人冠上殺人狂魔的名號,她可不希望雲擎再跟上輩子一樣被人說成殺人狂魔。玉熙當下也不顧那麼些規矩了,也不管雲擎會如何想,直接說道:“恕我直言,這個字很不好,煞氣太重,要是可以還是改了吧!”清明時節那是得去掃墓的,掃墓可就不是對應了死人,可不煞氣太重了。
呃,雲擎這會都不知道怎麼接話了。昨天被嫌棄了外貌,今天霍叔取的字又被嫌棄了,這感覺,真糟糕。
玉熙也知道自己說這話不合適,只是她真忍不住。也不知道這取字的人怎麼想的,怎麼會取清明這樣的字。
雲擎沉默半響後突然問道:“那你覺得我該取什麼樣的字爲好?”只要不是讓他改名字,改個字倒也沒什麼。
玉熙沒想到雲擎會這麼問,沉吟片刻後說道:“你看和瑞如何?和氣的和,祥瑞的瑞。”
雲擎聽了以後,覺得這兩個字寓意確實很好,當下點了頭說道:“好,你以後就叫我和瑞。”說完,又問道:“你取的什麼字?”
玉熙搖頭說道:“我沒有取字,不過你可以叫我名字。”兩人是聖旨賜婚,既然沒假死遁走,這門婚事是避不掉的。讓雲擎叫自己的名字,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雲擎點了一下頭說道:“好。”說完這些話,他纔有空看玉熙遞給他的東西。
玉熙聽到這話,對雲擎好感上升了。若是在京城她對哪個男子說你的字取得不好要改,就算不被對方罵一頓,也會遭到對方的厭惡。雲擎不僅沒生氣,反而很輕易就接受了。從這件事可以看出,雲擎確實是一個心很寬的。當然,也不排除他這個其實並不太在意了。
玉熙還真猜對了,武將不比文官,不太注重什麼字不字的。清明這個字,也是霍長青隨意取的。
談了這些事,雲擎纔看了玉熙給他的東西。一看,竟然是一副人物畫像。雲擎有些奇怪地問道:“這個人叫張勇,以前在軍需庫那邊當差。你是怎麼會有他的畫像?”
玉熙解釋道:“當日路過猛虎山時,這人千方百計抓我上山寨。我想這人應該是跟你有仇,想抓了我當人質了。對了,這個人現在是猛虎山的軍師,叫呂凱。”
雲擎早知道玉熙很聰慧,所以聽了玉熙的話他也不意外,說道:“前兩年,軍中有人高價倒賣糧草藥材等軍用物資給北擄軍,張勇跟他哥哥也參與其中。當時是秦元帥下令徹查,是我帶隊抓人抄家的。張勇的哥哥被我殺了,他逃走了,倒是沒想到逃去當土匪了。”不僅邊城軍缺糧食藥材,北擄人一樣缺。
玉熙聽了這話,神色很不好看。邊城不是缺醫少藥,糧草跟軍餉有時間還拖延,這些人竟然還倒沒給敵軍,這跟叛國也沒差別:“那些人都怎麼處置了?”
雲擎神色很冷峻:“全部都殺了。”
玉熙看着滿身煞氣的雲擎,打了個冷顫。不得不說,眼前這人真是一尊殺神,看了就讓人害怕。玉熙穩了穩神,問道:“倒賣糧草藥材這麼大的事肯定不是幾個人就能辦成的。幕後的主使是誰?”
雲擎頓了一下,說道:“主使已經被殺了,也抄了家。”意思是這事已經過去了。
玉熙如何看不出雲擎的遲疑,這事怕另有隱情了。既然雲擎不說,她也識趣地不再繼續問下去了。
雲擎不願意再說這件事,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已經讓許武帶了二十個人在外面守着,閒雜人等不能靠近。”意思是玉熙現在的安全問題不用擔心了。
玉熙在前兩天就知道這件事了,當下點了點頭。
雲擎遲疑了一下,問道:“聘禮的話,只要半個月就能弄好的。我想將婚期定在六月底,你覺得如何?”現在才四月底,有兩個多月時間足夠了。
玉熙有些無奈,什麼時候婚期是新郎官跟新嫁娘商議了的?這就是沒長輩在的弊端:“六月底也成。”七八月肯定是不成了,太熱了,那就得九月。拖到九月的話,時間拉得太長了。兩個月的時間,東西應該也差不多置辦齊整了。
雲擎見玉熙同意了,心頭一鬆,說道:“那我讓人去挑日子了。”頓了一下,雲擎又問道:“你喜歡什麼?”知道玉熙喜歡什麼,也好按照玉熙的心意購置聘禮。
玉熙搖頭說道:“沒什麼特別喜歡的,你就撿實用的買吧!”連文定都忘了的人,指望他能送出合心意的聘禮,還是算了。再者玉熙也不認爲雲擎是有錢人,這點從韓建業身上可以推斷出來的。
雲擎聽了這話,當下一口應了:“好。”挑實用的買,這話一聽就知道是個會過日子的。
走的時候,雲擎說道:“你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讓許武派人告訴我。”
玉熙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這話比甜言蜜語合乎她的心意:“若有什麼事,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送走了雲擎,玉熙忍不住搖了一下頭。
紫堇見狀,問道:“怎麼了?可有哪裡不對?”前幾日看着雲擎那滿臉的絡腮鬍子就跟土匪一樣,今日颳了鬍子倒是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看起來還挺順眼的。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沒長輩在身邊,這婚禮什麼都要自己操辦,感覺怪怪的。”可不怪怪的,婚期竟然由兩個當事人來商議,這若是在京城那絕對是不可思議的事。
紫堇道:“那也沒辦法,二爺又不頂事,只能姑娘自己操勞了。”一個成過親的人竟然不知道要先下文定再定婚期,指望他,還不如姑娘自己上陣。
玉熙聽了這話有些惆悵,要是娘在這裡,那就好了。什麼都不用管,只需安心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