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中飽私囊吸將士血的事,雖然傳得沸沸揚揚的,但許家人卻不承認,許家當家人站出來義正言辭地說他們家的錢全都是做正當生意得來的;甚至放話出來,說惡意中傷他們家的人一定會得到報應。許家確實在做生意,而且這些生意還很賺錢,至於是不是正當生意跟有沒有中飽私囊,這就不得而知了。有秦釗這個護身符,也沒有人敢去查許家。
至於外面流傳許氏過着錦衣玉食驕奢的日子,她是不想承認都不可能。因爲外面的傳聞都是真實存在的,就說那場蟹宴,當時她可是邀請了十多個夫人蔘加。當然,十多個女人也不可能吃掉兩簍子一百多隻螃蟹的,有不少被許氏送人當人情了。
許氏揹負了這樣的名聲,不可避免地將秦釗拖下了水。沒有秦釗的縱容,許氏哪裡有這個資本過着這樣的日子。
許氏氣得咬牙切齒地說道:“是韓氏,一定是韓氏。這個賤人,我要她不得好死。”這件事絕對是韓氏策劃的。
鞏媽媽也沒想到韓玉熙回擊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這不僅將自家夫人放到風尖浪口,還將將軍跟許家都拖下水來了:“夫人,這口氣暫時忍着。”對付這樣的人,除非能一擊必中,其他那些小手段都不能用,用了反而壞事。
許氏點頭道:“這筆賬,我遲早要跟她算。”
秦釗派出去查探消息的人回來,說道:“將軍,故意放出這些消息的人是符家大姑娘。”那可是個小辣椒。
秦釗很意外,問道:“怎麼是她?”其實與其說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韓氏,不如說是雲擎。雲擎想通過這件事壞了他跟許家的名聲,以達到上位的目的。
來人回話道:“回將軍,確實是符家大姑娘。”
秦釗揮手讓人下去,然後問了幕僚夏先生:“先生怎麼看這件事?”秦釗覺得,符青蘿是個人當了槍使了。
夏先生對這件事的發展一清二楚,說道:“將軍,韓氏這個女人心計太深了。看似只是女人的爭鋒,可卻將你與將軍還有許家全都拖下水了。這次下面的將士要被服之事好解決,就怕以後許家出了什麼紕漏,那可就得牽連到將軍了。”許家的人什麼德性他很清楚,就許家這個樣子以後遲早要出事,到時候肯定要拖累秦釗的。
夏先生以前是秦元帥的心腹,感念秦元帥的恩德繼續留下幫秦釗。只可惜秦釗不是秦元帥,秦釗做的很多事夏先生都看不過眼。但看在元帥的面子上,他都睜隻眼閉隻眼了。
秦釗臉色一變,說道:“先生的意思,這件事是韓氏的手筆,並不是雲擎的手筆?”對夏先生,秦釗還是比較信服的。
夏先生說道:“雲擎什麼性子,將軍應該很清楚,這種手段他是不屑於去用的。”雲擎這個人,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不會使這種鬼魅伎倆的。
秦釗想了一下,最終點頭同意夏先生的意見:“我在京城的時候,只知道她不受長輩的喜愛,性子也有些冷,卻沒打聽到竟然有如此的心計,也不知道爲什麼宋貴妃會將她賜給雲擎?”
夏先生說道:“此女嫁給雲擎不過才半年多,就將我們營造雲擎殘暴嗜血的形象給瓦解了。”如今軍營裡都讚揚雲擎是個愛老婆、顧家的好男人。雖然也有人放言說雲擎怕老婆,不過很快就被淹沒在衆人的口水這種。這當兵的,大半時間都在軍營,很少在家,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媳婦在料理,再不對媳婦好點,心裡都過意不去!所以雲擎疼老婆愛家,這絕對與他們產生共鳴。
秦釗沒吭聲。
夏先生繼續說道:“再有韓氏創辦學堂的事,將軍,你可不要小看這件事。這不僅僅是收買人生博個好名聲,這些孩子培養好了以後就是雲擎最大的助力。”秦釗的意思很簡單,此女不能留。
秦釗卻並不贊同這話,對於秦釗來說若是沒有云擎給韓氏撐腰,韓氏也抖擻不起來。所以,最關鍵的還是要除掉雲擎。雲擎死了,韓玉熙也蹦躂不起來了。
夏先生如何不知道除掉雲擎纔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只是元帥生前說有云擎在,榆城才能平安無事。若是雲擎死了,榆城很可能就要落入桐城一樣的命運。
秦元帥是一個很英明很睿智的人,但再英明睿智的人他也有弱點,秦釗是他的孫子,而且還是唯一的孫子。他明知道秦釗勾結宋家,而宋家那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可是他下不了狠手處理秦釗。原本他想要慢慢的移權給雲擎,秦元帥知道雲擎的性子,就算雲擎掌控了西北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會對付秦釗。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他沒想到秦釗竟然冒功,更沒想到自己竟爲此而喪命。
秦釗見夏先生半天不說話,問道:“先生怎麼不說話了?”夏先生才能是有,但對他忠心不夠。很多事,他不問,夏先生就不說,更不要說主動獻計了。
夏先生說道:“將軍,想要殺死雲擎,不是那般容易的。”自從雲擎冒頭以後,宋家就想弄死雲擎。下毒、美人計這類計策都用過,甚至還花費巨大代價買通他的近身侍衛暗殺,可惜都沒成功。所以,想要弄死雲擎,比弄死一個韓氏難了十倍不止。
秦釗說道:“總有辦法的。”以前是他爺爺護着雲擎,要不然雲擎早就死了。說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怨恨起死去的老爺子。明明他纔是親孫子,可是老爺子對雲擎卻比對他這個親孫子還要好。現在好了,雲擎有能力了,就來爭他的位了。
送走了夏先生,秦釗冷着臉說道:“老東西。”他很清楚,夏先生不是沒有法子對付秦釗,只是他不願意。他倒是不想用夏先生了,可要尋一個信得過又有才能的幕僚,談何容易。
夏先生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看着正在給他縫製衣裳的妻子,腦海之中不由冒出離開榆城這個是非之地的想法。
林氏放下手裡的針線活,柔聲說道:“回來了呀!我給你泡壺茶去。”夫妻兩人雖然年齡相差了近十歲,但感情卻很好。
喝了一口茶,夏先生放下茶杯,朝着林氏說道:“等開春,你帶着孩子回孃家住一段時間。”林氏的孃家在甘州城,離這裡有半個多月的路程呢!
林氏臉色一變,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夏先生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榆城,很快就要變天了,這裡已經不安全了。”秦釗才能謀略其實都不差的,就比如這次的事秦釗就知道解決韓氏是治標不治本,根子在雲擎身上。解決了雲擎,韓氏也蹦躂不起來了。可問題是他打仗不行呀,打仗總是輸多贏少。按照秦元帥的說法,秦釗壓根就不是將帥的料。可一個守將不會打仗,如何能坐穩這個位置。偏偏雲擎很能打仗,哪怕他性子太耿直又不擅長謀算,可他打仗是贏多輸少,而且傷亡也不會太大。
夏先生原本以爲雲擎至少也要五年才能將秦釗壓制下去,有五年的時間他足以安然脫身了。可是出了韓氏這個變數,讓他覺得不用五年,最多三年雲擎就會上位。
聽了丈夫的解釋,林氏有些不大相信,問道:“不可能吧?雲夫人這麼厲害?”對於外面的傳聞,林氏也是有所耳聞的。
夏先生苦笑道:“我這還是保守估計呢!這雲夫人,心機之深,絕非尋常人能比得了的。”不僅精於謀算,而且目光長遠,得了這樣的助力,對雲擎來說等於是神助。
林氏皺着眉頭說道:“可宋家不是要打壓雲擎嗎?雲夫人再厲害,還能鬥得過宋家嗎?我可是聽說若不是宋貴妃使壞,雲夫人嫁的可就是當朝的探花郎了。她若真這麼聰慧,又如何被會賜婚給雲擎呢?”別看雲擎現在被人稱讚爲好夫婿,可在當時雲擎可是榆城最不受歡迎的單身漢了。不僅僅長得一般,更重要的是兇名在外,而且還愣着一張臉,看着就讓人害怕。
夏先生聽完以後臉色一變,他之前判斷有韓氏的輔助雲擎最多三年就能將秦釗拉下來。可剛聽了妻子的話讓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秦釗能尋了宋家與宋家結盟,雲擎也能跟於家結盟。韓氏的大哥韓國公本就與於家親厚,由這韓國公牽線搭橋,兩家肯定很快達成共識。而於家跟宋家的勢力,可是旗鼓相當。一旦雲擎與於家結盟,就是宋家也壓制不住雲擎了。不出兩年,雲擎就能成爲西北的統帥了。
想到這裡,夏先生苦笑了一下。他不能將這件事告訴秦釗,要不然秦釗真的就要對雲擎痛下殺手了。老元帥生前爲什麼要擡舉雲擎壓制秦釗,就是知道雲擎能護衛好榆城,能固守邊城。夏先生擔心,雲擎死了真的會如元帥所說,榆城會成爲第二個桐城。爲了大義,這件事他不能說出去。
夏先生跟妻子說道:“年後,你就拖個口信給岳母,等開春就讓岳母派人來接你過去。沒我的信不要回來。記住了嗎?”兩人的孩子也放在林氏孃家,榆城這地方太危險了,但凡有能力、有門路的都不會將孩子帶在身邊。
林夫人愣愣地點頭說道:“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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