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擄退兵,榆城保住,這個消息傳回京城,太子鬆了一口氣。若是榆城被破,後果不堪設想。
陳禹說道:“殿下,秦釗不適合當榆城的守將。”這次若不是秦釗指揮失當,榆城根本不會面臨這麼大的危機。
太子心裡也認同陳禹的觀點,不過他也有他的顧慮:“沒有足夠的資歷與威望,也勝任不了這個位置。”說完以後,嘆了一口氣道:“可惜了雲擎。”他覺得雲擎是將帥之才。
陳禹沉默了一下說道:“殿下,幸虧了雲擎已經死了,要不然我們的麻煩更大了。”雲擎投靠於家的事,太子也已經知道了。
正因爲雲擎死了,太子纔會說這句話。若是活着,他肯定不會讓雲擎上位的。
敬王說道:“九哥,這次北擄也是損失慘重,所以榆城暫時沒有危險,換將的事不着急。可傷亡將士的撫卹金跟新兵的補充,卻是迫在眉睫。”
到撫卹金,太子就頭疼了。這次傷亡那麼大,撫卹金上百萬,國庫哪裡拿得出這麼大筆的錢。皇帝如今不管事了,國家大事全都交給了太子了,權利大了,擔子也重了。
敬王說道:“九哥,戶部再沒有錢,這撫卹金也不能拖了。”敬王覺得可以在其他地方省點,或者其他開銷往後挪一下,撫卹金的是也不能往後拖。
太子苦笑一聲道:“去將戶部尚書宣來。”幾十萬想想辦法也就有了,可這上百萬的錢想要挪出來,哪裡那麼容易。國庫就沒多少銀子,還有那麼多需要花錢的地方。
陳禹說道:“殿下,當務之急是徵兵。”這兩萬守軍還有不少的傷兵,所以這次至少也得徵八九萬的新兵。從徵兵到送往西北,前後沒有三四個月是完不成,這事可不能耽擱。
太子點頭,徵兵可比撫卹金的事好辦得多了。
議事議到晚上,陳禹回到泰寧候府。這個時候,泰寧候還沒有睡下,陳禹直接去找了泰寧候,將榆城的事是跟泰寧候說了一下:“爹,我覺得這是一次機會。”陳禹想去西北,哪怕接替不了秦釗的位置,當個二把手也可以,等他立足了軍功,建立了足夠的威信,再將秦釗取而代之。不過,這心思可以跟他爹說卻不能跟太子說。要不然,會讓太子覺得他野心太大。
泰寧候也有些意動,在這個世道沒有比掌兵權更讓人安心的了:“秦釗是太子的人,哪怕他現在失利,太子也不會讓人代替他,更不要說你現在是太子得力的臂膀。太子如今身邊還缺不了你。”兒子的能力如何,他很清楚,他也希望兒子能建功立業。可這事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必須要細細籌謀。
陳禹說道:“爹,以秦釗的能力,根本勝任不了榆城首將的位置。我們好好籌謀,肯定能將他拉下來。”
泰寧候沉默了一下,說道:“戰報上,並沒有說雲擎死了,只是說他失蹤了。禹兒,在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我們不能動。”事在人爲,只要他們安排妥當,讓兒子去西北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可問題是,若雲擎沒死,他們再周密的籌謀都會落空。
陳禹聽了這話,說道:“雲擎已經失蹤了十來天了,生還的機會幾乎沒有了。”
泰寧候望着陳禹,說道:“禹兒,不管碰到什麼事,都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要不然就容易做錯事。”像他們這樣的人家,一旦做錯了事,那可能就是致命的。
陳禹一怔,半響後說道:“爹,是我着急了。”榆城傳回來的消息是雲擎失蹤了,並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說雲擎死了。若是雲擎沒死,就算這次戰敗了,但主要責任不在他身上,所以不會降職。而有云擎在,他就算拉下秦釗來,也上不了位,到時候,只是做了無用功。
泰寧候也沒說責怪陳禹的話,他知道兒子一心想建功立業不是錯:“若是雲擎沒死,十日之內定然有消息來。”
陳禹這會已經恢復了冷靜,說道:“爹,若是雲擎沒死,不能讓韓氏再留在榆城了。有韓氏在,未來會有很多的變數。”高級將領的家屬,都是要留在京城的。面上是給他們優渥的生活,實際上這些人都是人質。不過這些年朝廷對地方上的掌控沒以前厲害,管得也沒以前那麼嚴了,所以並沒有嚴格執行這個要求。
泰寧候搖頭說道:“禹兒,我們就算不能跟雲擎與韓氏成爲盟友,但也不能跟他們成爲敵人。”韓氏又不傻,豈會願意夫妻分離。所以就算太子下了命令,人家也能以病重等接口留在榆城。再有於家的人相幫,韓氏百分百是不會回京的。
陳禹沒有吭聲。
泰寧候說道:“禹兒,除非必要,不要與人結仇,特別是跟韓氏這樣聰明的人結仇。”
陳禹聽了這話,問道:“爹,以前我還不大相信宋先生的話,可現在我卻相信了。若是雲擎沒死,韓氏確實會成爲禍患。”陳禹根本不相信玉熙出糧出人幫助前方的將士是爲了幫助人,他很肯定,韓玉熙這麼做是爲了收買人心。若是雲擎沒死,要不了多久就能掌控榆城十萬大軍。有韓氏這樣心術不正的人輔佐他,假以時日,朝廷很可能就掌控不了雲擎了。
泰寧候的看法卻跟陳禹截然不同:“禹兒,這個姓宋的女人可是韓氏的先生,就算沒有拜師那也有師生情誼。她說這樣的話,分明是想要置韓氏於死地。韓氏跟她無冤無仇,她卻能要韓氏的命,你覺得這樣的人的話有幾分可信?”
陳禹對宋先生無感,但他確實很忌諱韓玉熙:“爹,我覺得韓氏這個女人很可怕。有他在雲擎身邊,遲早是要出亂子的。”他說這話,也是基於韓氏做下的事。
泰寧候說道:“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就算將來真得出亂子,也有太子料理,與我們無關。禹兒,還是那句話,若非必要,不要跟聰明且有實力的人結仇。否則,是要吃大虧的。”泰寧候覺得犯不着去得罪雲擎跟韓氏,因爲他們沒有仇隙,也沒有利益糾紛。
陳禹聽了沉默半響,說道:“爹,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們不能看着這麼大的禍患不聞不問。”
泰寧候聽罷笑了起來,說道:“那姓宋的女人說的那一番話你不是告訴過太子了嗎?太子是什麼反應?”
陳禹說道:“太子是說這事先放一放。”
泰寧候嗯了一聲,說道:“太子爲什麼說要將這事放一放?一來是他認爲韓氏一個女人掀不起什麼風浪;二來他是怕弄死了韓氏惹惱了雲擎,到時候引來嚴重的後果。而你剛纔說的,若是讓雲擎跟韓氏知道,等於是給陳家豎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頓了一下,泰寧候繼續說道:“禹兒,就算韓氏回了京城,雲擎也一樣能勝任秦釗的那個位置。雲擎並不擅權謀,但是他確實是天生的帥將之才。”最後一句話,纔是重點。
陳禹面色一僵,不過對面的是他爹,他沒有辯駁。
正說着話,外面守門的護衛說道:“侯爺,世子爺,大管家在外面等候,說有事回稟。”
泰寧候望着大管家問道:“什麼事?”
陳大管家說道:“侯爺,世子爺,韓家收到榆城送過來的信。沒多久,韓國公就出去見於大老爺了。我們放在國公府的人傳出消息,說韓國公出書房的時候神情比較輕鬆。”泰寧候有讓人密切注意韓家的動向,所以陳管家得了消息就立即上稟。
泰寧候點了下頭,說道:“你下去吧!”
等大管家下去以後,陳禹面色有些難看地說道:“雲擎,怕是真的沒有死了。”若是雲擎死了,韓國公不可能表現的很輕鬆的。
泰寧候卻是皺着眉頭,說道:“此事不宜過早下結論。從榆城到京城快馬加鞭也得八九日才能到,送信的至少是九日之前出發的。那個時候北擄還在攻打榆城,雲擎就算沒死也不可能回到榆城。”可若說信裡寫的不是雲擎沒死的消息,韓建明也不可能得了消息就去了於家,更不可能表情輕鬆。所以,這事感覺有些古怪。
跟於大老爺分開後,韓建明就回了家。趙先生卻是有些擔憂,說道:“國公爺,四姑娘說雲將軍沒死,可畢竟人沒回榆城,萬一真的……到時候如何跟於家交代?”
韓建明笑着說道:“四妹什麼性子,趙先生應該也清楚。既然玉熙說雲擎不會有事,那就一定不會有事。”這不是盲目相信玉熙,而是玉熙原本就是個謹慎的人。若是沒有十分的把握,就不會說出口。
趙先生想了一下,點了下頭。
韓建明笑着說道:“這次,肯定能將秦釗拉下臺。”前有戰事失利,後又軍情泄密,這兩項罪責,再加上於家蒐羅到秦釗的罪責,這次秦釗肯定是不能再勝任榆城的首將的。
趙先生說道:“希望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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