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輪明月掛在空中,皎結的月光照在大地上。
玉熙站在院子裡,仿若一尊雕塑般!雖然說早有預料雲擎會對此事很排斥,但現在雲擎連飯也不回後院吃,她心裡又難受得厲害。她這麼費心費力地到底爲的誰?心裡也覺得委屈的厲害,不知不覺眼眶被一層水霧瀰漫住了。
曲媽媽實在看不過眼了,說道:“夫人,夜深了外面愣,呆久了會着涼的,還是進屋去吧!”這將軍也是的,夫人正大着肚子呢,也不知道讓讓,還跟夫人慪氣。
心裡再難受,也不能跟身體過不去。再者還懷着孩子,真着涼了還不能吃藥,到時候孩子跟大人一起遭罪。玉熙聽了勸,轉身進了屋。
進了屋子,書也看不下,話也不想說,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而且靜不下心來。玉熙想了下,乾脆進了書房,提筆開始練字。
曲媽媽在外面小聲地問了紫堇,問道:“將軍跟夫人爲什麼吵架呀?”將軍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不知道夫妻兩人到底是怎麼吵起來的。
紫堇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呢!不過將軍也忒小心眼了,就算吵架也不該連晚膳也不過來吃!”太小家子氣了,虧她還認爲這是一個大氣的男人。
曲媽媽想着怕不是小事了。
練了大半個時辰的字,玉熙的心總算靜下來了。放下毛筆,走出書房,朝着曲媽媽說道:“備水,我要沐浴。”
沐浴完,玉熙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玉熙吩咐了紫堇,說道:“去跟藍媽媽說,抱了棗棗過來。”
這個時辰,棗棗已經睡下了。不過藍媽媽知道玉熙現在情況特殊,也沒有抗議,用大紅色的披風將睡着的棗棗抱到正房。
玉熙也早就預料到棗棗睡下了,只是她現在就想要看看棗棗。也只有看着女兒,她才能更堅定自己的想法。
藍媽媽蚊子似的聲音說道:“夫人,凡事過剛易折,還是柔和一些爲好。”其實藍媽媽一直覺得玉熙太能幹了些,這女人太能幹了未必是好事。
玉熙苦笑着說道:“這回不是內院的瑣事事,是關係生死的大事。”不是一個人的生死,是關係一家人的生死。不過這話,就不用說得這般清楚了。
藍媽媽原本準備一肚子的話勸玉熙,聽到關係生死,她再不敢說一個字了:“那夫人早點休息吧!”
玉熙這會也睡不着,說道:“藍媽媽,你在韓家也呆了那麼多年,應該見過我娘吧!”玉熙說的娘是指生母寧氏。其實上下兩輩子,玉熙對生母基本沒什麼印象。只是現在當娘了,對生母也掛念起來。
畢竟過了那麼多年,加上寧氏在韓家存在感並不太強,所以藍媽媽很多事都模糊了。想了好一會,藍媽媽纔開口說道:“三老夫人是個很柔順的人。”說起來藍媽媽都有些感慨,三老夫人寧氏太柔順了一些,可夫人卻是剛強得有些過了。
玉熙喃喃道:“柔順呀?”女人太柔順,其實就是軟弱了。上輩子的她就是太軟弱,結果卻被江家的人搓圓捏扁,都不將她當人看,最後落了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藍媽媽也看出玉熙沒有睡意了,就跟玉熙說了一下她所聽到的趣聞,儘量逗玉熙開心。藍媽媽的聲音很寬厚,很好聽,聽着就像是催眠曲。玉熙聽了小半天就有些困了,眯了眼就睡下了。
藍媽媽出了屋,就看見紫堇在院子裡等着。
紫堇走上前小聲說道:“夫人怎麼樣了?”她還是第一回看到自家主子因爲心事失眠。
藍媽媽說道:“已經睡下了。”
雲擎其實也沒休息,他就一直呆在書房裡。到了半夜,也沒有任何睡意,還在院子裡練起了劍。
夫妻兩人吵架,許武也已經聽說了。等雲擎練完一套劍法,許武故意說道:“將軍,我聽紫堇說夫人晚上只喝了一碗羊奶,其他什麼都沒吃。”
這肚子裡還懷着一個,不吃東西怎麼受得住。雲擎冷着臉說道:“胡鬧,身邊的人不知道勸嗎?”說完這話,雲擎站起來準備出去。不過走到門口,又停住了腳步。
許武問道:“將軍,你跟夫人爲的什麼吵架呀?”夫人是個很講理的人,自家將軍也是個疼媳婦的,兩人吵架肯定不是小事。
見雲擎半天不說話,許武說道:“將軍,若是家務事的話就讓一讓夫人,夫人還懷着孩子呢!”其實許武覺得玉熙是個很講理,不會無理取鬧的人。這回的事,肯定不可能是家務事。
雲擎也正煩心呢,正好許武又是信得過的,說道:“不是家務事。紀玄如今剿匪,江南又出現天災糧食減產,西北估計會大亂。夫人說西北若亂了起來,我就可以趁機出兵掌控陝甘兩省。沒有調令出兵,還要掌控陝甘兩省,這不等同於謀反!”這其實跟草寇沒兩樣,只是草寇是佔山爲王,他若是這麼做就等於是佔了陝甘兩省爲王了。
許武聽完以後,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他猜測到兩人吵架肯定不是爲了小事,但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大事。不過許武跟玉熙接觸得比較多,知道玉熙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的:“將軍,夫人爲什麼要讓你趁機出兵掌控陝甘兩省?”夫人說這些話,肯定是有緣由的。
這也不是一兩句就能說得清的。雲擎這會感覺很疲憊,不大想說了。其實雲擎也知道玉熙說的是對的,只是他沒辦法按照玉熙說的去做。他不想做逆臣賊子,不想揹負千古的罵名:“這事改日再跟你說。”
許武差點吐血,你這說一半留一半到底是哪樣呀?不過看着雲擎的神色,他也識趣地不再問。許武說道:“將軍,這都子時了,你也該休息了,明天還有一堆的事做呢!”
雲擎說道:“去看看夫人歇下了沒有?”到底還是不放心。其實雲擎知道玉熙說得再理,只是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許武聽到這話就知道不對了。他跟在雲擎身邊十多年,還能不知道雲擎的性子。若是夫人沒有充足的理由讓將軍出兵掌控西北,將軍就不是在這裡糾結,而是直接跟夫人翻臉了。許武忙道:“好,我這就去問問。”
過了半響,許武回來說道:“藍媽媽勸了夫人半天,才讓夫人躺下。”至於睡着了沒有,就不清楚了。
雲擎想了下,還是沒有回後院去。萬一玉熙睡下了,他過去會將玉熙給鬧醒的。原本想第二天早上回後院跟玉熙再商量下這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結果軍營有事,他就去了軍營了。
玉熙沒什麼胃口,不過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用,不吃不行。無滋無味地吃了一碗粳米粥,一個水煮蛋,一個白糖包子。
剛用完早膳,石榴走進來說道:“夫人,許護衛求見夫人。”頓了一下說道:“夫人,我瞧着許護衛一臉心事的樣子。”
玉熙點頭道:“讓他進來。”
許武進來,看着正廳了丫鬟婆子的好幾個,給玉熙行了禮,說道:“夫人,我有些話想跟夫人說。”
玉熙跟曲媽媽說道:“你們都下去吧!”等人都出去以後,又讓紫堇在門口守着,然後進了書房。到了書房,玉熙問了許武,說道:“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許武壓低了聲音,說道:“將軍昨天跟我說,夫人想讓將軍出兵掌控陝甘兩省。夫人,我能知道夫人爲什麼會有此想法嗎?
玉熙將之前跟雲擎說的話重複了一邊,說道:“若不是處境太兇險,我又何嘗願意讓他做這樣被人唾棄的事?只是名聲固然重要,但一家老小的性命更重要。”雲擎揹負了罵名,難道她能有好名聲不成。
雲擎震驚萬分,當年桐城慘案是因爲宋家人勾結東胡人所致他不意外,因爲這早有傳聞。可皇帝也參與其中,那真是不可置信:“皇帝也參與其中?”
玉熙點頭說道:“嗯,皇帝參與其中。連叛國的事都做得出來,這樣的皇帝如何靠得住。與其以後陷入危難之中,還不若早點佔去主動人,讓皇帝跟宋家等人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若皇帝掌權,於家跟宋家都會被剷除乾淨。當然,前提是他能掌權。玉熙覺得,就皇帝這樣急功近利的性子,是不可能鬥得過於相這種老奸巨猾的人。
許武說道:“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爲一國之君,也不配讓我們盡忠。”桐城十多萬人,就因爲這些人爭權奪利死於非命,實在是可恨。
玉熙很贊同這話。像上輩子敬王當皇帝就懂得忍耐,行事也很謹慎,因爲那時候並沒有什麼大亂子出現。不過,按照現在的情況推測,其實那時候朝廷也是風雨飄搖。在江南洪災這事發生以後,十有八九也得天下大亂。
許武想了一下說道:“夫人,將軍性子比較固執,我覺得這事最好讓義父來勸說他。義父的話只要在理,將軍都會聽的。”
玉熙覺得這個建議很好,說道:“這些事我之前就跟霍叔說過,霍叔也同意我的意見,只是那會時機不成熟就沒敢跟將軍說。”現在時機成熟了。
許武聽到這話神色一鬆,這樣的話,事就好辦了。其實許武也同意玉熙的觀點,早點佔取主動,以後纔不會被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