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太熱,玉熙都不敢送人出門,就只送到院子門口,然後就折回來了。
擡頭望着白花花的太陽,玉熙自言自語說道:“再過幾天就好了。”最多一些天這秋老虎就要過去了,到時候迎來了涼爽的天氣了。
玉熙前腳進屋,雲擎後腳就回來了。見到玉熙,雲擎說道:“南城那的百姓反了,當地的土匪也加入其中,聲勢很浩大。”
玉熙看着雲擎面無表情的樣子,問道:“你心裡一直期望着不要有人謀反,對不對?”雖然雲擎沒說,但玉熙很清楚,在雲擎心裡,其實他還是不願意走上這一條路的。
雲擎確實不想走上謀反的路,因爲這是一條不歸路。不過既然已經決定,他就不會後悔,更不會後退:“我希不希望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城已經有人反了。”這就如打仗,不管打得多艱苦,死傷有多重,朝廷跟那些重臣只看結果。現在也一樣,不管他怎麼想,南城已經有人謀反了,這是不能更改的事實。
玉熙沉默了一下說道:“若是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玉熙希望雲擎是心甘情願的,要不然將來他肯定會怪罪她的。
雲擎摸了一下玉熙的頭,柔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後悔的。”玉熙跟霍叔都只是建議,而做出這個選擇的,是他自己。不管什麼後果,他都不會有怨言:“走了這一步,你以後也不會再有太平日子了。”不僅玉熙,身邊所有人的都沒有太平日子可過了。
玉熙搖頭說道:“我從生下來到現在,就只在西北這兩年的日子,是過得最爲順心的。”在韓家,是真正的錦衣玉食,可是她卻每日活得提心吊膽,就怕什麼時候被老夫人跟韓景彥將她推入火坑。而在西北,雖然處境艱險,但她每日都活的很踏實,也很開心。
雲擎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柔情,不過轉瞬即逝,說道:“玉熙,你覺得什麼時候出兵爲好?”
玉熙搖頭說道:“紀玄肯定會派兵平叛的。在此之前,我們不能出兵。”只要在證明西北地方上的兵馬平不了這場叛亂,到時候西北軍出兵,纔是名正言順。
雲擎說道:“那估計得等到十月底了。”十月,是出兵的好季節,對西北軍跟北擄人都一樣。
玉熙說道:“只要不出內賊,有四萬大軍足夠守住榆城了。”最怕的就是出現內賊,其他玉熙是不擔心的。
雲擎說道:“這個不用擔心。”除了趙將軍,其他高層將領全部換成他的心腹。而趙將軍,肯定不會叛國的。
玉熙想了一下說道:“南城跟蘭州相隔只有九百多裡,我們留在蘭州那邊二十多萬石糧食,若是那些亂民知道肯定會去搶的。”一旦這些人打了糧食的主意,到時候西北軍出兵更是名正言順。
雲擎嗯了一聲說道:“這主意不錯。”
玉熙說道:“你到時候帶兵去平叛,對那些平民百姓,能放過就放過吧!”這些人也是逼不得已。
雲擎輕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濫殺無辜的。”玉熙****嘮叨,還是很有效果的。
談完了正事,玉熙又談起了雜事:“我今日聽趙二夫人說,符青蘿現在成了土匪婆了?也不知道是誰散佈這樣的謠言。”雲擎沉默了一會,說道:“這事天磊早就知道了。”符天磊都能知道的事,雲擎豈能不知道。只是這事丟人丟份,傳揚出去對符天磊很不好,所以這是被雲擎給壓下來了。
玉熙條件反射性地問道:“是真的?”見雲擎點頭,玉熙呆住了。符家是兵,符青蘿現在去當賊了,玉熙這會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用了好一會,玉熙才平復心情,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聽到雲擎說兩個月前就知道,臉色就不大好看了,說道:“爲什麼這麼長時間你都不告訴我?”
雲擎不說的理由很簡單:“這是符家的事,與我們無關,說不說都沒幹系的。”這是符家的事,跟他們雲家半點關係都沒有。
玉熙很生氣,說道:“你知不知道,趙二奶奶今日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還一臉驚訝呢!這要讓趙家的人知道還以爲我們夫妻不是一條心各有各的盤算,要不然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雲擎覺得玉熙想太多了。
玉熙很不高興地說道:“不是我多想,是你自己一根腸子通到底,纔會覺得別人跟你一樣。”見雲擎不吭聲,玉熙板着臉說道:“莫非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個長舌婦,有點什麼事都宣揚得人人知道?”這是對她的嚴重不信任嘛!
雲擎搖頭說道:“不是,我只是覺得這事不好說,畢竟不是自家的事。”這是醜聞,還是好兄弟家的醜聞,雲擎下意識地就不想說。
玉熙知道雲擎的性子,也說道:“此次一次,下不爲例。”見雲擎點頭,玉熙也沒胡攪蠻纏糾着這事不放,而是問道:“符青蘿成了土匪婆子?是什麼人能將她收復,讓她甘心當個土匪婆子?”這男人絕對不是一般人呀!
雲擎說道:“那人叫楊鐸明……”
玉熙聽了這名字,呀了一聲說道:“聽這名字應該不是普通人,倒像是讀書人家!”莊戶人家給孩子取名,哪裡會取這麼文縐縐的。
雲擎點頭說道:“楊鐸明的父親麥城知州,不過性子耿直得罪了人,楊家宗族怕牽連,將楊鐸明一家除了族。楊知州最後慘死在牢獄之中,而楊家人除了楊鐸明,其他全都死了。”知州是從五品的官,對老百姓來說是了不得的,但對上位者來說知州跟一隻螻蟻沒差別。
趨利避害的人多了去,楊家宗族這樣的做法雖然讓人寒心,但也無可指責。玉熙的問道:“楊知州得罪的是哪位權貴?不會是紀玄吧?”紀玄貪得無厭,真正耿直的人自然看不慣。
雲擎點頭說道:“楊知州得罪的是紀玄的得力下屬。”這跟得罪紀玄沒什麼區別。
玉熙問道:“楊鐸明是在哪落草爲寇?”聽到就在麥城,玉熙嚴重閃現過一抹精光,說道:“和瑞,麥城離南城不到八百里,若是這個楊鐸明用好了,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雲擎心裡清楚,玉熙不會在意過程,她只在意結果。說難聽點玉熙就是爲達目的不會在意手段的人。雲擎立即表明自己態度,說道:“不用楊鐸明,我也一樣能佔了陝甘兩省。”就算楊鐸明被逼無奈之下才落草爲寇,但賊就是賊,他是不會跟一個匪賊合作的。
玉熙說道:“若是楊鐸明成了氣候,大軍剿滅不了他,成了禍害,到那時朝廷就不得不下旨讓你出兵平叛了。”就楊鐸明,肯定是成不了氣候的。要兵器沒兵器,也沒有紀律,就是一羣烏合之衆。只要地方上平叛大軍一到,這些人必死無疑。可若是他們暗中給予幫助,那就不一定了。
雲擎覺得玉熙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你知不知道?這等於是跟匪賊聯手?”
玉熙見雲擎不同意,說道:“僞造調令,風險太大了。現在有更好的法子,爲什麼不用?還有,這些不是逆賊,這些都是被逼無奈沒辦法活,纔會被逼謀反的。”頓了一下,玉熙說道:“和瑞,這些人跟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但凡有活路,誰都不願意走上這條不歸路。”他們踏上這條路,其實也是一條不歸路。
論口才,十個雲擎也不是玉熙的對手。雲擎知道,邁出這一步,九十九步跟一百步已經沒了區別。只是,他過不了自己心裡頭那一關。雲擎說道:“肯定不能派兵去協助的。”
玉熙覺得雲擎該擔心的不擔心,不該擔心的就瞎擔心:“怎麼可能派兵協助他們,只要派個擅打仗的去教他們打仗就成。”
雲擎搖頭說道:“這種仗,打不贏。這羣人沒有經過正規的訓練,打仗都是靠着一股氣,加上沒有稱手的武器,如何打得過正規軍。”所以這仗,必敗無疑。
玉熙聽完以後,笑着說道:“和瑞,你都這樣的心思,你覺得到時候去平叛的將領會怎麼想?”正常情況下,平叛的將領肯定會跟雲擎一樣的想法,因爲雲擎所說的都是事實。在這種情況下,正規軍自然不將這些叛亂的烏合之衆放在眼裡。兵法有云,驕兵必敗。不將對手方在眼裡的人,肯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見雲擎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玉熙也沒退縮,說道:“螻蟻尚且偷生,這些叛亂的人爲了活命,也能創造奇蹟。”當年的她爲了活下去,從江家的莊子上徒步走了半個多月才走到京城的城牆下。這在平常根本是無法想象的,可當時爲了活下去,她卻咬牙堅持住了。所以玉熙很清楚地知道,人爲了活命能爆發出以往都沒有的力量出來。
雲擎點頭道:“是我着相了。”不該忽視任何一個敵人,哪怕這個敵人很渺小,並不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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