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只剩下夫妻兩人,雲擎一臉奇怪地問了玉熙:“你是怎麼知道燕老將軍的字是平川的?”這是太奇怪了。
這點小事,玉熙自然不會瞞着雲擎了:“我大哥當年懷疑燕無雙沒死,派人認真查過燕家。”當時玉熙也看過查到的資料,也是燕老將軍的字非常奇特,玉熙印象特別深。當然,這也只能說孟年倒黴。
雲擎問道:“什麼時候的事?”聽到是十二年前,雲擎由衷道:“十二年前你可只七歲呢,記性可真好。”他七歲時的事早不記得了。
只能說,這事是巧合。玉熙說道:“這人知道你這麼多的事,肯定是燕無雙授意的。只是不知道,他這麼做到底存了什麼目的?”以前玉熙覺得他們不會跟燕無雙有任何關係,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太天真了。
雲擎說道:“他的話,其實也代表了燕無雙的意思。”燕無雙打算謀反,對此,雲擎沒覺得訝異。因爲他有這個打算,更不要說燕無雙。
玉熙點頭道:“若是我猜測得不錯,這人應該是燕無雙的替身。燕無雙這次讓自己的替身出現在西北,所圖定然不小。”頓了一下,玉熙說道:“和瑞,我覺得應該將此人交給朝廷。”將這個替身交給朝廷,也算是表忠心了。在沒翻臉之前,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
雲擎道:“不着急,等他招供了再説。”
談完了孟年這個冒牌貨,雲擎說起了段欣溶,說道:“這個姓段的女人不能留在府裡。”瞧着就不正派,留在府邸裡就是一禍害。
玉熙有些訝異,以往這種事雲擎從不管的。玉熙不由問道:“爲什麼?”雲擎這態度,很奇怪。
雲擎沒給理由,只說道:“你跟她談完話,就將她送走吧!”
玉熙搖頭道:“讓她走,她能去哪呢?段家已經沒人了,就只她一個了。現在這種情況,我若不幫她,她可就沒活路了。”
雲擎也不是狠心的人,而且他也知道玉熙心軟,最後退了一步,說道:“你想要照佛她我不反對,但是不能將她留在府裡。”這種不正經的女人哪裡能留在府邸裡。
玉熙若是知道雲擎看出段欣溶在青樓呆過,肯定要盤根問底他爲何這麼清楚。只可惜,玉熙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爲是雲擎擔心段欣溶會對她不利:“好,等我跟她談完話,我就讓就她安置到外面去。”
雲擎說道:“帶上紫堇跟紅芪與紅豆,別讓她近身。”玉熙現在這個樣子,可得萬分小心。
玉熙笑着道:“我知道的!”
許大牛說在外面揚聲說道:“將軍,符參將過來了。”符參將,就是符天磊。這次過來,肯定是有事相商了。
等雲擎走出正廳,玉熙隨後也出來了,朝着在外面等候的紫堇說道:“走吧,去看看段姐姐吧!”
到了偏院,玉熙朝着紅芪跟紅豆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有紫堇在,足夠保護她了。
紅芪跟紅豆沒半點猶豫就走了出去,也沒走多遠,就在屋子外面候着。一有情況,她們能在最短的時間衝到屋子裡。當然,也是知道紫堇的能力,要不然,她們也不可能就這麼爽快地走了出去。
玉熙望着一臉茫然的段欣溶,說道:“段姐姐姐,冒充燕無雙的人已經抓起來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只要我能做到的,我沒有二話。”不能幫的,她也無能爲力。
對於之前在遼東的事,玉熙不想多問。這對段欣溶來說,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玉熙只當自己不知道,她現在只想知道段欣溶以後的打算。若是段欣溶願意留下,她就護段欣溶周全。若是段欣溶要離開,她給盤纏。
段欣溶聽到玉熙的話,眼淚刷刷地落留下來:“玉熙,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並不是那人的妻子,我是被他逼迫的。我侄子祥兒在他手裡,我不得不聽他的話。”
玉熙若是遷怒段欣溶,也不會跟她說這些話了。玉熙說道:“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己的。只是,你以後要一直受燕無雙脅迫嗎?”
段欣溶苦笑道:“那還能怎麼辦?我們段家唯一的血脈就在他手上,我不聽他的話,正祥可能就會沒命。”
玉熙聽到這話很不喜,說道:“什麼叫段正祥是你們段家唯一的血脈,難道你不是段家的人?”
段欣溶搖頭道:“這不一樣。正祥以後能爲段家傳承香火,而我,早就是不潔之身了,等以後死了,也沒臉見爹孃了。”
玉熙眉頭皺得緊緊的,說道:“什麼叫不潔之身。你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老天的厚愛,怎麼能如此自怨自艾。”
段欣溶紅着眼圈說道:“玉熙,你不知道,我……”
這些年,她嚐遍人情冷暖,也只有玉熙對她一如既往。所以,她不想糟踐了這份情份,不想騙玉熙。下了決定,段欣溶就咬着牙朝着玉熙說道:“你不是請了韓國公找了我兩年沒找着嗎?其實那時候我是被人救了,救我的就是剛纔被你抓的人。他救了我,然後就將我送到青樓。這些年,我一直呆在青樓裡。”
玉熙倒是意外段欣溶會將她最不堪的這一段告訴她。不過段欣溶此舉,讓玉熙很欣慰。至少,欣溶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玉熙說道:“就算這些年你一直呆在青樓又如何?你是被逼的,又不是自願的?”而且若是她猜測得沒錯,以欣榮的性子,若不是爲了她那侄子,她肯定活不下來的。
段欣溶哭着說道:“玉熙,你不懂的……”
玉熙哪裡不懂段欣溶的話:“段姐姐,我知道你淪落到青樓之中沒以死證清白,玷污了段家的門楣。死了,沒辦法面對段家的列祖列宗。可是段姐姐,這並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被逼的。”頓了一下,玉熙繼續說道:“段姐姐,我也是當孃的人了。這當人父母的,只希望兒女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哪裡捨得兒女吃苦受罪。我相信,段伯父跟段伯母若是活着,他們只會心疼你所受的苦難與折磨,肯定不會捨得責難你。”
見段欣溶神色有些鬆動,玉熙再接再厲,說道:“段姐姐,你看我說的對是不對?”
提起死於非命的爹孃,段欣溶眼淚又下來了。
玉熙朝着外面叫了紅芪,朝着進來的紅芪說道:“讓人打水過來,給段姐姐淨臉。另外,叫了曲媽媽過來。”
等紅芪走出去以後,玉熙朝着段欣溶說道:“段姐姐,沒什麼比活着更重要了。以後過得好,就是對段伯父跟段伯母最大的孝順。”其實有時候,死了反而一百了百,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痛苦。
段欣溶臉上露出淒涼之色,說道:“我這樣的人,哪裡還有什麼未來?只能苟延殘喘,活一日算一日。”
玉熙不悅地說道:“胡說,什麼叫苟延殘喘?以前我是沒能力,但現在,只要有我在,榆城沒誰敢欺負你。”從小到達,她只跟段欣溶關係最好了。所以,不想失去這個最好的朋友。
段欣溶說道:“那人,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我若再你身邊,肯定會連累你的。”也就玉熙這些年還惦念着她,她不想連累玉熙。
玉熙說道:“只要你願意聽我的話,不僅可以擺脫燕無雙,還能讓你侄子正祥平安無事。”榆城,可是她的地盤。只要段欣溶願意配合,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
能活着,能不被威脅自由自在地活着,段欣溶自然願意。可是她卻有些害怕,朝着玉熙說道:“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玉熙遲疑了一下說道:“麻煩倒不會,只是若按照我的法子,以後這世上再沒有段欣溶這個人了。”其實這麼做,並不是真的爲了欺瞞燕無雙,只是爲了安段欣溶的心。段欣溶詐死後改名換姓,也能讓她拋開以往的枷鎖,開始新的生活。
段欣溶倒不是捨不得這個身份,她只是擔心她的侄子:“玉熙,那個燕無雙真的不會傷害到正祥嗎?”
玉熙笑着說道:“你放心,我能保證,燕無雙不會傷害你的侄子。”段家是因爲燕無雙才落了家破人亡的地步,燕無雙也只敢段正祥威脅段欣溶,而不敢真正傷害段正祥。這人都是肉長的,若是燕無雙這麼做,跟隨他的人,定然會寒心。燕無雙是聰明人,不會做這樣的事。
段欣溶也不知道爲什麼,聽到玉熙斬釘截鐵的話,她莫名就相信了。段欣溶說道:“玉熙,能跟你相識,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段家抄家時玉熙的表現就不說了。只說現在,玉熙爲了她還這般煞費苦心。這份恩情,她一輩子都無法報答。
玉熙笑着說道:“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我相信,伯父伯母在天之靈,也會很欣慰的。”
曲媽媽過來,給玉熙福了一禮。
玉熙朝着段欣溶說道;“這是段姐姐,是我以前最好的姐妹。”其實之前已經跟曲媽媽說過了,這次不過是再重新介紹一下。
段欣溶有些慚愧,說道:“玉熙,不用這般客套。”
曲媽媽的眼睛何其毒辣,段欣溶只一開口她就知道段欣溶受過專門的訓練。不過,玉熙既然開口,她自然不會駁了玉熙的面子,朝着段欣溶了一禮,說道:“段姑娘安好。”
玉熙笑着說道:“曲媽媽,你給段姐姐上下妝吧!”
在曲媽媽的一雙巧手之下,梳洗過後的段欣溶,面貌煥然一新。讓玉熙都不得不感嘆,這手藝,可得有傳人才成,要不然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