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府園子裡的海棠,長得蓊蘊繁茂。這會又正好是海棠花盛開的時候,一樹樹深淺濃淡的粉色,在陽光下顯得異常的嬌豔。
玉辰走在海棠樹下,伸手將一朵飄落的海棠花接住,臉上噙着淡淡的笑容,說道:“摘一些下來。”可以用來制花茶,也可以用來泡澡,用處很多。
侍琴屈身道:“是,王妃。”
在院子裡呆了一小會,玉辰又回了主院。周琰前幾天被送去給先生教導了,玉辰不用帶孩子,一下閒起來了。以前玉辰有閒功夫都是寫字繪畫,可現在外面局勢不明,朝廷內憂外患。而這與她有切身的利益關係,玉辰也沒有那個雅興了。
中午,敬王回來用午膳。敬王神色輕鬆地說道:“前些日子在和記酒樓吃了一道燒鵝,味道很不錯。今日帶回來一隻。待會嘗一嘗,看看喜不喜歡?”
玉辰見狀問道:“王爺,是否有什麼好事?”這些日子敬王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今日不僅面帶笑意,還有閒情給她帶燒鵝,由此可見定然是前方戰事好轉了。
敬王點頭道:“林風遠將叛軍阻擋在黃州城外。”林風遠不僅阻擋勢如破竹的叛軍,更是殺了叛軍的兩個將領,大大鼓勵了將士的士氣,打擊了叛軍的氣焰。
玉辰倒了一杯清茶給敬王漱口,問道:“這林風遠是什麼底細?”這個名字,玉辰很肯定以前聽過。
敬王笑着說道:“林風遠是定國公府的次子,是個不可多得的年輕才俊。”這次林風遠立下如此大功,很快就能名揚天下了。
沒等玉辰細問,侍琴走過來說道:“王爺,王妃,午膳已經備好了。”因爲朝廷如今在打仗,玉辰現在每餐精簡到八菜一湯。
玉辰看着色澤金黃的燒鵝,讓丫鬟給她夾了一塊。蘸了酸梅醬,放在嘴裡慢慢咀嚼。吃完後,玉辰笑着說道:“肉嫩,骨香,肥而不膩,很好吃。”不過這種東西偶爾吃一次可以,經常吃就不行,
敬王今天興致很高,笑着說道:“你要喜歡就讓廚房下次給你做。不過這鵝的選料很考究,得選體型適中肉厚骨小的鵝最佳。”
玉辰不想掃了敬王的雅興,笑着說道:“王爺知道這燒鵝怎麼做的?”敬王不僅僅是喜好花草,還喜歡美食。京城數得上號的館子的招牌菜,他都有去吃過。
敬王當即笑着說道:“問過廚子了。先將鵝選好,殺了再掏洗乾淨,再去掉它的翼、腳、內臟等,朝裡吹氣,塗五香料……”
玉辰花容失色,說道:“什麼?還得往裡吹氣?”往裡吹起,豈不是帶了口水在裡面。
見敬王點頭,玉辰當即吐了。敬王嚇了一大跳,說道:“這是怎麼了?”現在孝沒守完,敬王也沒往懷孕這方面去想。
玉辰吐完後道:“沒什麼,就是胃不大舒服。”早知道竟然還得往裡吹起,她碰都不碰。
敬王用過午膳沒多久,又忙去了。
玉辰問了桂嬤嬤,說道:“這個林風遠,我以前肯定是在哪裡聽過?”能讓她有記憶的,肯定不止聽過一次。
桂嬤嬤對這個還真知道,說道:“王妃,這個林風遠跟二舅老爺是同門師兄弟。林風遠排第二,二舅老爺排第。”至於說兩人的師父現在在雲府給玉熙當護衛,這話她就沒說了。
玉辰想了一下點頭道:“我就說怎麼那麼耳熟呢!倒是沒想到二哥的這個師兄這般厲害。”不僅阻擋了燕無雙的攻勢,還能殺了叛軍將領,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桂嬤嬤說道:“這個林風遠以前沒少受定國公夫人的磨搓。要不然以他的本事,不可能在京城一直默默無聞。”韓國公府與定國公府兩家以前結過仇,不大來往。
玉辰點了下頭,說道:“有本事的人,再如何壓制也壓制不了。”只不過,要多走一些彎路吧!
桂嬤嬤有些感嘆,說道:“定國公府前段時間因爲世子的和離鬧得沸沸揚揚,這會出了一個林風遠,怕是又要揚眉吐氣了。”桂嬤嬤覺得這個張氏挺狠心的,離了林家她日子逍遙自在,可留下的女兒在國公府日子就尷尬了。
玉辰對定國公府沒興趣,說道:“不知道二哥現在怎麼樣了?”韓建明已經在回來的路上,這個玉辰是知道的。但卻沒得到韓建業什麼消息,讓玉辰有些擔心。
桂嬤嬤說道:“王妃,你不是說四姑奶奶不會加害二舅老爺嗎?”之前那般信誓旦旦,這會倒起了疑心。
玉辰苦笑道:“兩個多月了沒一點消息,我心裡也沒底了。”人心易變,誰知道她是否已經變了性子。
桂嬤嬤說道:“等國公爺回到京城,就知道二舅老爺的事了。不過我覺得,二舅老爺應該沒事。要不然老夫人,不可能一直這般安安靜靜的。”這白髮人送黑髮人,能要了這當父母的命。秋氏雖然是病了,但也只是病了,沒到要命的地步。
玉辰沒接桂嬤嬤這話,只是說道:“嬤嬤,現在西北落到了雲擎跟玉熙的手裡,你覺得接下來他們會做什麼?”
桂嬤嬤想了一下說道:“當年宋太后三番四次想要置四姑奶奶於死地,以四姑奶奶的性子,這仇她肯定會報的。”四姑奶奶,一直都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玉辰緩緩地點了下頭,說道:“倒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走到這一步。當初老師說玉熙天生反骨,我還爲此反駁過。”事實證明,老師的話是對的。
桂嬤嬤說道:“西北貧瘠,又常年打仗,佔了也就佔了。等朝廷將遼東的叛軍平定了,到時候再派大軍,他們也沒有活路。”
玉辰帶着自嘲的笑意說道:“哪裡會這般容易。”不僅遼東跟西北部叛亂,西南、閩南那邊也都不太平。朝廷如今是內憂外患,能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
侍琴走過來,說道:“王妃,五姑奶奶過來看望夫人了。”
玉辰不是那種需要人捧着的人,對於玉容的討好巴結不喜反厭。壓制心頭的厭惡,玉辰說道:“讓她進來吧!”玉容以前一個月最多來一次。可嫁人以後隔兩三天就過來一次。可又是自己的妹妹,上門不見又不妥當。
桂嬤嬤遲疑了一下說道:“王妃,這事蹊蹺呀!五姑娘就算要借勢,也不該這樣頻繁地過來王府吧!再者,江夫人可不是個好性的,怎麼會容許她隔三差五地出來串門?”
玉辰搖頭說道:“她能算計我什麼?”玉容頻繁過來無非是先借她的勢,讓她在江家好過了。
桂嬤嬤只是憑藉一種直覺,認爲這事沒那般簡單。她的直覺一直都很敏銳,桂嬤嬤覺得有必要多關注一下江家了。
也是在這日,林風遠迎來了燕無雙的說客孟年。孟年說道:“林將軍,狗皇帝投敵賣國,讓桐城十幾萬死在東胡人的鐵蹄之下。爲何林將軍還要爲他賣命呢?”
林風遠嘴角劃過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說道:“跟燕無雙說,別總龜縮在後面不敢冒頭,有本事就戰場上見真章。”
孟年哪裡會放棄,說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林將軍就不怕自己落入這樣的下場嗎?”
林風遠哈哈大笑,說道:“這個就不勞費你們擔心了。不過,我倒是很想見識見識無雙公子的風采。”燕無雙以前一直被人追捧,被遼東的人尊稱爲無雙公子。
孟年無功而返。
林風遠的心腹顧九說道:“將軍,局勢對我們很不利。”雖然說他們守住了黃州城,這裡也易守難攻,可是人心浮動。能守到現在,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的。
林風遠說道:“現在已經三月中旬了,這麼好的機會東胡人豈會不把握?”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朝廷給人給錢,黃州城就破不了。
顧九聽出了林風遠的意思:“將軍是否覺得燕無雙不可靠?”作爲心腹,顧九很清楚林風遠對朝廷無感,對昏庸叛國的皇帝更是沒任何的忠心。將軍這般拼命,不過是想建一番功業。
林風遠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說道:“靠人,不如靠自己。”不用聽令任何人,這纔是他要的。
正說着話,林風遠的另一個心腹李阿大走進來說道:“將軍,剛得到消息,北擄人聚集了二十五萬大軍攻打榆城。”
顧九驚呼,說道:“將軍,這可怎麼辦?老爺子還在榆城呢?”顧九到現在都沒明白,爲何楊老爺子會去給韓氏當護衛。
林風遠沉默了半響,說道:“這該是雲擎擔心的事。”當初他聽到韓玉熙將韓建業殺了的消息,立即派人去榆城想將楊師傅接出來。結果楊師父不僅沒離開榆城,還給林風遠寫了一封信。信裡說了一些燕無雙的事,還說若是以後再遼東不下去,可以去找他。
也是這封信讓林風遠知道,所謂韓氏殺兄都是傳聞。是朝廷故意敗壞韓氏的名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