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進了書房,坐在椅子上拿起摺子,剛翻開摺子又很快合上放下,叫了許武進書房:“蕭永昌小妾的堂哥叫什麼名字?所涉的案子是什麼?”這事玉熙原本是不想插手,讓雲擎處置的。但想想,這事可能不是蕭永昌說她縱容大哥那般簡單。
許武對這個案子還是很清楚的:“那犯人叫孔陽,他犯下的事比較多。這次也逼死了人,被死者的兒子告發的。”
小案子的話,地方上的官員直接料理不用上報。不過死了人的案子,都是要上報的。
玉熙想了一下,說道:“我記得去年年底批閱了一個案子,那犯人也叫孔陽。那犯人坑蒙拐騙欺凌相鄰是個惡霸,後來逼死了人命才被抓的,是這個案子嗎?”玉熙對這個案子有印象,也是犯人的名字比較特殊。孔陽,明亮光明之意。當時玉熙還說白瞎了這麼好的名。
許武點頭說道:“就是這個案子。此人藉助蕭永昌的名頭做了不少的惡事,短短一年就積累了萬貫家財。去年三月的時候有一受害人還去衙門告狀,不知道什麼原因不了了之。後來,孔陽將告狀的那人家弄得家破人亡。有了這事在前,其他人再不敢告狀了,吃了虧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去年年底,孔陽想要置辦宅子,請了個風水大師看風水,結果這個風水大師說一姓張人家的宅子風水極好,會很旺他。”
玉熙聽到這裡,覺得這案子有意思了。
許武道:“那是棟三進的宅子,地段好,裡面佈置得也很不錯,兩千兩都未必買得下來。這個孔陽卻想用兩百兩銀子買下來,張家人不願意賣。孔陽爲了得到這宅子用計陷害張家家主,逼得張家人不得不同意拿房子抵債。張家的家主,搬家的前晚就到吊死在孔陽家門口。死者的兒子一紙告到衙門,這案子是韓大人受理的。”
玉熙聽完以後,神色有些凝重,說道:“去將我大哥請來。”這不是普通的案子,必須從重處理。要不然那些將領的親戚仗着他們得勢胡作非爲,西北還不得亂套了。
王府的人還沒出大門,韓建明就過來了。
韓建明這次到王府,也是因爲孔陽的事。進了書房,韓建明問道:“玉熙,蕭永昌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見玉熙點頭,韓建明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這事玉熙肯定是要表態的,若不然會讓其他人多想。
玉熙說道:“這次的事情影響太惡劣了,必須從重處理。”除此之外,蕭永昌因爲莫須有的事就敢跑到雲擎面前污衊誹謗他,若是不嚴懲,以後下面的人定然有樣學樣,爲了杜絕這種情況,她這次定要對蕭永昌下狠手的。
韓建明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他又有所顧慮:“我就怕處理重了,軍中的將領會有意見。”
玉熙淡然道:“這個案件重新審理,到時候請軍中幾位高級將領過來旁聽。”孰是孰非,衆人到時候自然心中有數。
韓建明說道:“玉熙,這樣做是不是不大妥當?蕭永昌雖然有錯,但弄出這麼大的陣勢,難免會讓其他將領多想。”
玉熙望了一眼韓建明,說道:“大哥,孔陽做下那麼多惡事,我不相信蕭永昌是乾淨的。”孔陽得了那麼多不義之財,她不相信會沒有孝敬蕭永昌的。
韓建明神色一滯,玉熙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蕭永昌既然質疑我判案不公,必須另外再找過一個人重審。”
玉熙點頭道:“主審的人,我已經有了人選了。”
韓建明也沒問玉熙挑選的是誰,只是說道:“我這就去準備,三日之內必定辦妥這件事。”
玉熙面有愧色地朝着韓建明說道:“因爲我,讓大哥受累了。”韓建明在按察司裡也很辛苦的,如今卻因爲她的原因被人質疑。對此,玉熙很抱歉。
韓建明笑着說道:“這有什麼。人正不怕影子斜,他們要說隨他們去吧!”沒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的。
回到韓府,韓建明跟趙先生說道:“我還以爲玉熙這次會選擇息事寧人呢?沒想到……”沒想到玉熙竟然變得這般強勢了。
趙先生卻不意外,說道:“若是任這個蕭永昌污衊,王妃的威信何在?”不得不承認,韓玉熙現在行事比以前要強勢了。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現在玉熙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樣了。
韓建明沉吟了一下問道:“你說,這次她會挑選誰人主審官?是譚拓還是安子柯?”
趙先生搖頭說道:“王妃這次想要殺雞儆猴,只有讓王爺主審才能達到最大的效果。”四姑奶奶必須藉助王爺的勢。不過這也沒什麼好丟人的,這女人嘛,不就得靠男人。
韓建明苦笑一聲說道:“這次的事,是我的失策。”孔陽的案子,其實他是放了水的。孔陽的案子牽連到蕭永昌,而蕭永昌是袁鷹的小舅子。他怕抓了蕭永昌會引起一場風波,所以這事就含糊過去了,剛纔玉熙說的話讓他有些心虛。
趙先生說道:“倒無妨,蕭永昌對於孔陽做下的惡事並不知情。不知者無罪,想必王妃不會怪罪。”
韓建明嗯了一聲,這次玉熙是沒有怪罪,要不然也不會輕描淡繪地就過去了。韓建明說道:“我不該用在京城的那套來處理這件案子的。”在京城不管做什麼事都要衡量利害得失。可他當時卻忘記了,這是在西北不是在京城。
趙先生說道:“以後,有什麼爲難的事直接跟王妃說,省得到時候大人你左右不是。”韓建明做的這事真正的是吃力不討好。當然,最可恨的還是那個蕭永昌,都已經放他一馬了,竟然還敢鬧騰。
晚上睡覺的時候,玉熙挨着雲擎,說道:“和瑞,蕭永昌的案子你準備處置?”
雲擎並不意外玉熙會知道這事:“我已經降了他的職了。”雲擎疼老婆是沒錯,但他行事一向公正,並沒有因爲蕭永昌說玉熙不好就治罪蕭永昌。而是等今天查清楚了這事,知道這個案子韓建明審得很公正,才治蕭永昌的罪。
玉熙笑着說道:“你這樣處置,蕭永昌心裡肯定不服氣。”若是蕭永昌是個理智的人,昨日就不可能跑到雲擎面前大放厥詞,所以這事,並不會因爲蕭永昌降職就結束的。
雲擎摟着玉熙說道:“這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管。”讓蕭永昌降一級已經是極限了,若是處置得再重些,就不大妥當了。畢竟蕭永昌只是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又沒做什麼傷害玉熙的事。
玉熙聽到這話轉移了話題:“現在已經二月了,離棗棗滿三歲只三個多月了。這麼小就習武,太辛苦了。”等棗棗滿了三歲,就得跟霍長青習武了,想到這裡,玉熙就有些捨不得。
雲擎笑着說道:“五歲之前,主要是打基礎。五歲之後,纔會開始學習武藝的,真正辛苦是在五歲之後的。”
玉熙鬆了一口氣說道:“這就好了。”
兩日以後整個鎬城都傳遍了,說韓建明仗着玉熙的勢胡作非爲,草菅人命。傳聞嘛,自然是越傳越離譜,越傳越難聽,最後連雲擎都牽扯進去了。
這事,許武沒隱瞞玉熙,一五一十都說了:“王妃,是蕭永昌在酒樓喝酒時候大聲叫囔出來,這話不少人都聽到了。不過這事有人在幕後推波助瀾,想要壞了王妃的名聲。”
說完這些話,還擡頭看了下玉熙,見玉熙神色沒也一點波瀾。許武問道:“王妃,這事你看準備怎麼處理?”
玉熙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孔陽所犯下的事,蕭永昌到底知不知道?”
許武搖頭說道:“這個我不清楚。不過孔陽跟蕭永昌合夥做生意,蕭永昌不管生意的事,只管分紅。到出事之前,蕭永昌每個月都能分到兩百兩銀子的分紅。”就算蕭永昌不知孔陽做下的惡事。可他得了這些銀錢,那就脫不了干係。
玉熙笑了下,說道:“難怪這般憤怒,原來大哥損了他的利益呀!”蕭永昌現在是個五品的官員,一個月的軍餉也不過二十兩。孔陽每個月給的分紅,比得上他在一年的收入了。
許武其實挺同情蕭永昌的,若是王爺罰過他以後老老實實,這事也就過去了。卻偏偏要作死的,現在惹得王妃惱怒要插手這件事。王妃可不是王爺,蕭永昌這次要倒大黴。
傍晚,玉熙跟雲擎說道:“現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這事必須解決。和瑞,我打算重新審理這個案件,到時候請一些人來旁聽,是非曲直,相信到時候衆人心中有數。”
雲擎沉默了下說道:“你打算讓誰來重新審理這個案子?”
玉熙說道:“我是想讓你審的,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見雲擎在考慮,玉熙又繼續說道:“我已經讓許武查了,去年一年蕭永昌從孔陽那邊得了兩千多兩的銀子。蕭永昌此舉跟紀玄的下屬又有什麼區別?若是西北的文官武將也都學蕭永昌,那我們與紀玄有何區別。”這次玉熙要嚴懲蕭永昌不是爲了私怨,而是想要藉此事告誡那些將領,讓他們提高警惕,不要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拖下水,進而將自己陪進去。
雲擎說道:“這案子就由我來審吧!”其他事都做過,但審案倒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