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就是知道兒子的性子,所以才特意跟玉熙說這件事:“以你大哥的性子,肯定是要你大嫂打掉這個孩子的。”兒媳婦不願意打掉這個孩子,若是兒子強逼她落胎,到時候夫妻就得成爲仇人了。這是秋氏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玉熙也能理解,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哪個當孃的會放棄自己的骨肉。可是理解歸理解,這事她不會插手。
秋氏見玉熙的樣子,難過地說道:“玉熙,你大哥現在最聽你的話。你勸勸你大哥留下這個孩子,好不好。”
玉熙搖頭道:“娘,這事我沒辦法勸。這個孩子若是留下來,大哥就得揹負不孝失德的名聲。”若是韓建明自己願意揹負這個名聲,她沒話可說。
頓了一下,玉熙又說道:“還有,娘,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這個孩子留下來,那他一輩子都得揹負着‘孝期子’的名頭。”
秋氏這兩天也想了很多,說道:“你大嫂的意思是想將這個孩子生下來養在外面,等出了孝就假裝懷孕。對外就說孩子身體不好,不宜見人,等過個十年八載的再將孩子接回來。”葉氏是想將孩子的年歲往後挪三年,不讓他揹負‘孝期子‘的名頭。
玉熙還是那句話:“這事還得大哥同意才成。大哥纔是孩子的親爹,孩子留是不留,只有他能決定。”
最後,秋氏也沒能說通玉熙。
等玉熙回去以後,秋氏抹了一把眼淚,很是難受地跟李媽媽說道;“玉熙的心腸比以前硬了許多。”在秋氏眼中,玉熙最是心軟不過的人了。可這次,玉熙竟然沒半點鬆動。
李媽媽心頭一突,說道:“老夫人,這事姑奶奶確實不好插手。”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還是孃家的家務事。插手了,若是處置不當,那可就得裡外不是人了。
秋氏轉動着手中的佛珠,說道:“我知道這事讓她爲難了,可這事她半點沒猶豫就拒絕了……。”玉熙會拒絕去勸說兒子,也說得過去。可是那態度,卻是讓她很是憂心。
李媽媽勸說道:“姑奶奶今非昔比了,若是還跟之前一樣行事那般軟乎,哪裡能管得住下面那麼多的人?”平常的婦人,管好後院百八十號人就很不錯了。自家姑奶奶,可是管着西北上百萬的人。若心慈手軟,如何震懾得住下面的人。
秋氏有些憂心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也明白。可這女人,性子太硬了可不行呀!”玉熙的心腸,是越來越硬了。
李媽媽覺得秋氏完全是瞎操心,說道:“老夫人,姑奶奶跟姑爺恩恩愛愛的,你看這年夜飯都過來陪着你一起吃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雖然說她也覺得玉熙性子變得強硬了許多,但在姑爺面前可是溫溫柔柔的。所以說,自家姑奶奶行事,那都是有分寸的,由不得她們置啄。
雲擎在屋子裡給棗棗與柳兒講故事,講得還是他打仗的故事。這些故事,玉熙都能倒背如流了。不過棗棗還是挺得津津有味,,而柳兒完全就聽不懂。這不,雲擎講得起勁,柳兒卻是打起了哈洽。也是雲擎聲音太洪亮了,要不然柳兒估計已經睡着了。
玉熙回到屋,見父女三人,抱起正在大哈洽的柳兒笑着說道:“天很晚了,讓孩子去睡吧!”
棗棗忙說道:“娘,我還沒有洗香香。”所謂的洗香香,就是洗澡。這也是棗棗會籤不願意洗澡,玉熙哄她說不洗澡臭臭的,洗澡後就香香的,招人喜歡。這話,讓棗棗一直記着了。
玉熙笑着道:“好,現在就讓曾媽媽給你洗香香。”
兩孩子抱出去以後,雲擎忍不住說道:“洗澡就洗澡,說什麼洗香香呀?”太娘氣了。
玉熙木着臉說道:“棗棗是姑娘,不是小子,你別弄混了。”棗棗越大越像雲擎,每每想起這個就讓玉熙愁得吃不下飯了。還女大十八變呢,照着這個趨勢下去棗棗就是雲擎的翻版了。
雲擎樂呵呵地說道:“原本就是姑娘呀!”說完這話,雲擎這纔開口問道:“娘跟你說了什麼事,眉頭不展的?”夫妻四年多了,玉熙心情是好是壞還是能感覺到的。
玉熙將葉氏的事簡單說了下,說完後道:“這個孩子來得真是太不是時候了。”原本葉氏懷孕是大好事,可卻挑在這個時候,不得不說真是造化弄人了。
雲擎點頭說道:“這事咱們還是不要插手。”留不留這個孩子,得看韓建明,他們沒權決定的。
玉熙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嫂連將孩子藏起來改歲數的事都想出來了,若是大哥決定不要這個孩子,大嫂肯定不答應的。”
雲擎搖頭道:“交給大哥處置吧!”改歲數什麼的不是不能做,但得韓建明願意。韓建明不願意,葉氏所有的想法都枉然。
玉熙輕聲說道:“希望大哥能將這個孩子留下來吧!”畢竟是一條生命,若是這樣扼殺了,也於心不忍。
韓建明是正月初六纔回到鎬城的。一回來就得了葉氏懷孕的消息,饒是定力極好的韓建明也變了臉。
回到家,韓建明就去見了秋氏。秋氏拉着韓建明說了好些話,反正意思就是讓他留下這個孩子。
韓建明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下來,跟秋氏說道:“娘,我先回正院看下葉氏。”
葉氏一看到韓建明,心裡忐忑不安:“老爺……”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跟韓建明說,可真見了人了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眼淚倒是刷刷地落了下來。
韓建明坐在旁邊,簡單明瞭地說道:“這個孩子不能留。”他現在身上還揹着重孝,若是讓這個孩子生下來,他在官場也無法立足了。
葉氏整個人都抖了起來:“老爺,他也是你的骨肉,你怎麼能狠得下這個心呀!”
韓建明有些煩躁,說道:“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你想想,若是這個孩子留下來,那他就是孝期子。不說我以後無法在官場立足,就是他這輩子也要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之中。”
葉氏趕緊將她的打算說出來,說完後拉着韓建明的手說道:“老爺,只要我們謹慎一些,肯定不會被別人知道的。”
韓建明搖頭道:“莫要人不知除非己。夫人,這種事是瞞不住的。”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
葉氏哭得不行:“老爺,他也是你的骨血呀,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呀?老爺,求求你了,求求你留下他吧!”
韓建明也很難受,畢竟這也是他的骨血。若是個兒子,那就是他的嫡子了。可惜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留下他後患太大:“等你養好身體,等以後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
葉氏捂着肚子搖頭道:“不會再有了,這已經是老天對我的恩賜了,不可能再有了。”雖然葉氏吃了玉熙給的那些藥,但她的身體其實還沒有完全好,這點葉氏心裡很清楚。加上她年歲也大了,若是這個孩子落了,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韓建明說了小半天,也說不通葉氏,人也有些煩躁了。韓建明站起來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換身衣裳。”
等韓建明出去以後,葉氏就起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出了韓府。坐上馬車,葉氏說道:“去雲府。”
玉熙一聽到葉氏過來就知道是什麼事了。玉熙摸了一下額頭,跟美雲說道:“請舅夫人去後院,我馬上就過去。”
葉氏也是有分寸,雖然心裡很難過,但表現得很平常。衆人看着她紅着眼眶,只以爲是夫妻吵架了,倒沒多想。
玉熙進了屋子,身後還跟了賀大夫。玉熙揮手讓其他人都下去,然後才葉氏說道:“讓賀大夫先確診下吧!”雖然失誤的概率很低,但玉熙還是希望是出錯了。
葉氏猶豫了下點頭:“好。”
賀大夫給葉氏診完脈,說道:“舅夫人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不過夫人身體虛弱,最近情緒波動也很大,孩子不大穩當。”
玉熙問道:“我大嫂的身體,適合生下這個孩子嗎?”葉氏身體那般虛弱,不可能半年之內就將身體調理好的。若是這般容易,她也不會在吃了靈藥的前提下,還得細心調理兩年。
賀大夫猶豫了下,說道:“不過若是調理得當,應該能順利生下孩子。”王府裡有擅長給人調理的全嬤嬤,還有會照顧孕婦的藍媽媽,不會太兇險的。
玉熙朝着賀大夫說道:“這事你知道就成,不要告訴其他人。”賀大夫也是個知情知趣的人,有了她這話肯定不會亂說話的。
賀大夫點頭道;“是。”到現在賀大夫已經可以肯定了,這事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了。若不然,這時候應該是吩咐他開保胎藥,而不是說什麼不讓說出去了。
在賀大夫準備轉身時候,葉氏開口道:“大夫,你給我開下保胎藥吧!”哪怕是拼了命,她也要留下這個孩子的。
賀大夫望着玉熙,見玉熙點頭,他才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