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雲擎回來,玉熙什麼都沒說。
到晚上睡覺,玉熙望着雲擎眉宇之間帶着一股憂愁,心裡暗笑,面上卻故意酸溜溜地說道:“聽說洪泉的女兒長得貌若天仙,許武看得眼睛都直了。你這會是不是在想美人呀?”
雲擎聽到這話,轉過身來望着玉熙道:“胡說八道什麼?我連她是圓是扁都不記得了,怎麼可能想她。”
玉熙冷哼一聲道:“就知道騙我,不是想美人,那你剛纔是在想誰?”其實玉熙知道雲擎不是在想那洪夜柳,她就是故意這麼一說。
雲擎摸了玉熙的額頭,說道:“我在想爺爺還有爹孃他們。已經十六年了,我連去給他們上墳都不能,實在是不孝。”雖然對於家人的過逝他還是很傷心,但跟以前比,現在淡然了許多。
玉熙想了下說道:“我們在西北尋個風水寶地,當成祖地。到時候將爹孃還有爺爺的墳遷到西北來,等我們百年以後也葬在祖地裡。”
雲擎點頭道:“暫時不宜將爹孃還有爺爺他們的墳遷過來,等局勢穩了一些再說。否則被燕無雙知道,不僅要折損人手,燕無雙還可能會以此來要挾我們。”
玉熙點頭道:“爺爺跟爹孃的墳晚些遷沒問題,不過祖地得早些讓人去尋了。”風水寶地,可不是那麼好找的。有的時候,需要一兩年才能找好。
雲擎搖頭道:“也不着急,等開春以後再說吧!對了,洪叔那女兒有些怪異,你不要見她。”
玉熙咦了一聲道:“這話怎麼說?”許武這麼說,現在雲擎又這麼說,那這個女人是有大問題了。
雲擎想了下說道:“這女的長得不妖媚,但舉手投足之間就透出一股勾人的味。”
玉熙臉色微變,說道:“上次舅舅說燕無雙要對我們用美人計,莫非這美人就是燕無雙派來的?”
雲擎搖了下頭道:“這個也不一定,也許這是天生的也不一定。”見玉熙面色不虞,雲擎感嘆一聲道:“洪叔對我爹忠心耿耿,有次還給我爹擋了一箭。若不是洪叔,我爹在那次戰役可能就沒命了。”所以,雲擎不願意去懷疑這麼一個願意爲他爹去死的部下。
玉熙認真想了下,說道:“既然如此,那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就不插手了。”不過爲了防備萬一,很有必要在那女人身邊安插個人看着。
第二天,曲媽媽捧着兩套衣裳去見了洪泉跟洪夜柳。看着貌美如花的洪夜柳,曲媽媽笑着將衣服遞給了她,說道:“王妃讓我將這兩套新衣裳送給洪姑娘。”
洪夜柳接了衣裳,說道:“大娘,我想親自跟王妃道謝。”在鄉下,叫上了年歲的都是稱呼大娘或者奶奶的。
曲媽媽笑着道:“王妃最近精神短,不宜見人。不過姑娘的話,我可以幫着轉告給王妃的。”
曲媽媽拉着洪夜柳的手,親親熱熱地跟她說了半天的話。吃的穿的還有玩的,什麼都聊。一直聊到臨近中午,被小丫鬟翠兒提醒了才離開。
送了曲媽媽離開,洪夜柳又回了屋,看着坐在榻上抽旱菸的洪泉道:“爹,不是讓你不要在屋子裡抽菸嗎?這抽得滿屋子都是煙味。”雖然是埋怨的話,不過因爲帶着撒嬌的味道,倒不讓人生厭。
洪泉並沒有理會洪夜柳,繼續抽着大煙。吧吧地抽了一袋,又要裝菸葉繼續抽,結果菸斗被洪夜柳奪了去。洪夜柳道:“爹,我知道你想念娘跟哥哥他們,可你也不能不顧身體呀?”說到這裡,眼淚都落了下來,一邊哭一邊哽咽道:“爹,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呀?”
洪泉嘆了一口氣說道:“夜柳,爹昨天想了一晚上,王府不是咱們該呆的地方。咱們還是搬出去。去外面賃兩間屋子,爹出去找事,你在家做針線活,總能活得下來的。”寄人籬下的心酸,在這一刻表露無疑。
洪夜柳哭了好一會,最後點頭道:“爹,你若是覺得在王府過得憋屈,咱們就搬出去。聽說這裡治安很不錯,應該不會再遇見老家的事了。”
洪泉點頭道:“好,明日我就跟少將軍說去。”
洪夜柳擦了眼淚,說道:“爹,別叫少將軍了,少將軍現在已經是王爺了,你該叫王爺的。”
洪泉有些惆悵,過了半響長嘆一聲說道:“你說的對,少將軍現在是王爺了。”
父女兩人這通對話,很快傳到了雲擎的耳中。雲擎蹙了下眉頭,說道:“繼續監視,別露了馬腳。”聽着這對話倒是沒什麼問題,可雲擎不會因爲這麼兩句話就放棄了監視。若只他倒不怕,可現在家裡還有孕婦跟兩個孩子呢!
曲媽媽回去以後,跟玉熙說道:“這女人說的是遼東那邊的話,對那邊的風俗也很熟悉,面上看不出來什麼。”曲媽媽以前在宮裡的時候,有個關係不錯的姐妹就是遼東人,所以對遼東的情況也知道一些。
全嬤嬤笑着道:“別賣關子,發現什麼就說出來。”曲媽媽要管着後院大大小小的事,也幸虧有張姑姑幫着她分擔一些,能讓她鬆一口氣。
曲媽媽說道:“這洪姑娘的行爲做派,不像個小農女,倒像是大家閨秀。不管是說話還是走路,都表現很優雅。”洪夜柳可是一個農家女,而且還是一個整日縮在屋子裡的姑娘,怎麼可能跟優雅搭上邊。
玉熙想起雲擎說這女子身上有一股勾人的味道,輕笑了下說道:“表現得很優雅,未必就是大家閨秀,也可能是青樓培養出來的。”青樓培養的不一定就是媚俗的妖豔女子,也有清高自傲的才女,還有舉止優雅氣質出塵的美人。只不過後者,比前面兩者更難尋到而已。若這真是燕無雙設的美人計,燕無雙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大家閨秀樣的青樓女子,聽起來好矛盾。不過曲媽媽知道玉熙說這話肯定是有根據的:“若真如王妃所說,我今兒個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全嬤嬤問得很直接,說道:“這事你打算怎麼處置?”放這樣一個女人在王府,可不是什麼好事。
玉熙笑着摸了下肚子,說道:“再有半個多月就要臨產了,我還是好好養胎,這事就交給王爺處置吧!”雲擎應該是另有打算,她就不橫插一竿子了。
曲媽媽有些擔心,說道:“王妃,這樣真的好嗎?萬一……”萬一王爺被那青樓女子迷了眼收入了房,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玉熙笑着道:“不會有萬一的。”將來她不知道,但現在玉熙很自信沒有那個萬一。
曲媽媽還想再勸,可全嬤嬤朝着她搖了下頭,曲媽媽就將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了。
私底下,全嬤嬤跟曲媽媽說道;“王妃不讓插手,不代表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宣揚宣揚一下洪夜柳過人的美貌,還是可以的。
不到一個時辰,王府裡就侍衛跟下人就知道今日來了一個傾國傾城的貌美佳人。王府裡規矩很大,不過這也擋不住有些人想看美人的心思。當然,人是見不着的,但洪夜柳的美名卻是傳播出去了。
洪夜柳冷哼一聲,說道:“這平西王妃,還在很是個妒婦。”她不過纔來,都沒表現出對雲擎有什麼心思,竟然就排擠她來了。
洪泉則是巴巴地大力吸着旱菸,什麼話都沒說。
第二天,洪泉就帶着洪夜柳求見雲擎。父女兩人來到院子外,洪泉朝着兩個守門的侍衛說道:“煩請這個小哥通稟一聲王爺,就說洪泉求見。”
今日輪到許大牛跟柱子守在院子門口。許大牛昨兒個得了許武的警告,對洪泉跟洪夜柳有了提防之心。所以見這兩人要求見雲擎,眼睛都不擡地說道:“王爺正在裡面議事,你們在這裡先等着。”
洪夜柳一路走過來,都是低着頭的。不過拜曲媽媽宣傳得力,所有人都知道她,所以路上收穫了無數人注視的目光,看不到臉,只看這身段都讓不少的單身男人口舌乾燥。
見許武不願意通傳,洪夜柳擡頭說道:“這位大人,煩請你跟王爺稟報一聲,多謝了。”
洪夜柳穿的是玉熙送給她的衣服。淡粉色裹身的紗裙,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跟清晰可見的鎖骨,腰間用軟煙羅繫了個淡雅的蝴蝶結。墨色的秀髮用髮帶束起,沒佩戴任何的首飾,只留一縷青絲垂在胸前。未施粉黛,卻美得驚人。
許大牛也看得直了眼。柱子更誇張,直接流起了鼻血,落得衣服上都是。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許大牛,回過神來的許大牛對洪夜柳也越發提防了,這個女人絕對是禍水。王爺跟王妃恩恩愛愛的,可不能被這樣的禍水攪和了。
許大牛大聲說道:“柱子,進院子跟王爺回稟,說洪泉跟他女兒求見。”這傢伙太沒用了,將他們侍衛隊的臉都丟盡了。
柱子這才察覺到自己流了鼻血,羞的恨不能鑽地洞。柱子回過神來,理智也恢復了:“大牛哥,你去跟王爺稟報吧!”他這個樣子去見王爺,那以後沒法在王府混了呀!
許大牛罵了一聲沒出息以後,倒是進屋跟雲擎稟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