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棗棗還在認真地寫大字。紅豆心裡嘀咕着,以前大郡主可沒這般好學,估計是今天的事嚇着了不敢睡。
棗棗寫了三十張大字,寫得手都酸了。放下毛筆,棗棗說道:“打水,我要洗澡。”雖然棗棗平日不大講究,但睡覺前洗澡這習慣還是養成了。要不然,睡得就不舒服。
紅豆因爲擔心棗棗會做噩夢,一直守在牀邊。守到後面熬不住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聽到有誰在哭。
紅豆剛睜開眼睛,門就給推開了。霍長青從外面大跨步地走了進來。走到牀邊,看着一邊哭一邊叫着爹孃的棗棗,霍長青狠狠地瞪了紅豆一眼。這個丫頭就是個擺設,根本不會照顧人。
紅豆嚇得打了個哆嗦。
霍長青抱着棗棗在懷裡,輕輕地拍着她的背說道:“不怕,爺爺在這裡呢!”
棗棗其實這個其實並沒有醒,本能地叫着:“爹,娘……”在棗棗的潛意識裡,只要爹孃在身邊就不怕了。
霍長青也不是什麼會寬慰人的,只是不停地拍着棗棗的背輕聲說道:“不怕,棗棗不怕,爺爺在這裡……”霍長青也不吃醋,雲擎跟韓氏是棗棗的親爹親孃,天底下再沒有能越過親生父母的了。
棗棗哭了小半天,也叫了小半天。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然後又沉沉地睡下了。
紅豆大着膽子摸了下棗棗的額頭,發現棗棗體溫正常,並沒有出現她想象的發燒出現。在榆城缺醫少藥的,萬一發燒也是意見很麻煩的事。
霍長青也不敢走開,一直守在棗棗身邊。一直到天快亮,他才離開。
半個時辰以後,棗棗就醒了。
紅豆見棗棗準備去練功,忙將她攔住說道:“大郡主,你昨晚沒睡好,今天還是多睡會吧!”想起昨天的事紅豆還心有餘悸。
棗棗非常奇怪,問道:“我一覺睡到天亮,怎麼會沒睡好?”她這會精神好得很呢,昨晚怎麼可能沒睡好。
紅豆笑着說道:“郡主你不記得了?你昨晚做噩夢了,一邊哭一邊叫王爺跟王妃,還是老太爺抱着你哄了小半天。”
棗棗纔不相信:“你胡說,我纔不會哭呢!”棗棗一直被教導着做人就該流血不流淚,所以她平日裡很少哭的。嗯,在霍長青面前是沒哭過。在玉熙面前,哭過好幾回了。
紅豆心情很不錯,笑着道:“郡主你不記得了呀!”難得看到郡主模樣挺有意思的。
棗棗不跟紅豆廢話,說道:“不跟你閒扯,我要去練功了。”說完,拿起她昨天殺人的那把小短刀到院子裡練功去了。
吃完早飯,棗棗跟霍長青說道:“爺爺,今天還去傷兵營嗎?”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棗棗是隻字不問的。
霍長青搖頭說道:“今天還去城樓。”也不能每天去傷兵營裡。
在去城樓的路上,霍長青跟棗棗說道:“記得你爹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三天三夜不敢閤眼。”霍長青這麼說,是想讓棗棗放鬆,別爲昨天的事糾結。
聽了霍長青的話,棗棗不相信:“不可能,爹纔不會這樣呢?”棗棗可不相信她爹會這般慫。
其實棗棗之所以沒有受到太大的刺激,是因爲棗棗殺的北擄蠻子,是該殺之人。所以,棗棗並沒有太重的心理負擔。當然,棗棗內心很強大也是個重要原因。
霍長青也不生氣,說道:“你要不相信,等回去後問你爹,就知道爺爺說的是真是假了。”雲擎殺的第一個人是刺殺他的刺客,殺完以後跟沒事人一樣。讓雲擎三天三夜沒閤眼是第一次跟着去打仗,看了遍地的屍體後,那場面太駭人讓他不敢閉眼,好像閉眼以後他也成了其中的一員。
棗棗半信半疑:“爺爺,那我娘呢?我娘第一次殺人是什麼飯應?”
霍長青搖頭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回去你自己問她。”韓玉熙嫁給雲擎以後是沒殺過人,至於嫁過來之前殺過人沒有,他就不知道了。
到了城牆下,看見只有寥寥的幾個人正在打掃衛生跟搬柴火,跟前兩天看到的場景完全不一樣。
等上了城樓,棗棗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因爲今天敵人沒來。
過了一會,崔默過來了,跟霍長青說道:“義父,北擄人退兵了。”打了十二天,北擄人扛不住退兵了。
霍長青嗯了一聲說道:“死傷近一半,會退兵也很正常。”
崔默不知道霍長青所想,說道:“剛纔楚韶光說乘勝追擊,被我拒絕了。”他們現在首要任務是守城,追逃兵這樣危險的事是絕對不能幹的。
棗棗仰頭問道:“爺爺,若是這個阿古帶着殘兵去西海跟那個什麼巴爾的匯合,西海會不會很危險?”西海那邊原本情況就不大好,若是再添十萬大軍,到時候西海可就危險了。雖然棗棗還小,但目薰耳染,知道的還不少。
崔默搖頭說道:“從這裡轉道去西海,騎馬都得小半個月,走路得半個多月了。他們沒有那麼多糧草支撐的。”
霍長青說道:“不可掉以輕心,密切注意阿古的動向。”
崔默想着西海現在的狀況,說道:“義父,要不再抽調三萬人去西海。”多了三萬人,可以減輕瘋子的負擔了。
霍長青搖頭說道:“不要以爲阿古退軍了就萬事大吉了,必須時刻保持謹慎。西海重要,榆城也一樣重要。”以往這個月份都開始下大雪了,現在卻半點不覺得冷。若是下雪,北擄人肯定退兵。
崔默點頭道:“我知道的。”
三天以後,確認阿古真的退兵了,這個時候崔默得了封大軍的回信。看完信以後崔默憂心忡忡地說道:“義父,瘋子那邊戰況很不理想,我們再調三萬兵馬去吧!”封大軍這封信主要是感激兄弟的雪中送炭,並沒有再求崔默增援。
霍長青沉默了下說道:“現在榆城還剩下多少兵馬?”聽到加上輕傷的有十萬能上戰場,霍長青說道:“那就再調兩萬兵馬到西海去。”有八萬兵馬,足以守住榆城了。
西海這邊戰況非常慘烈,北擄人的戰鬥力非常強,加上又有騎兵打頭陣,封大軍是一邊打一邊退。只半個月的時間,退了三百多裡遠。
貼身護衛郭飛憂心忡忡地說道:“將軍,北擄人的攻勢太猛,要不了三天,我們現在這個城又會被破了。”再這樣下去,西海很可能就守不住了。
西海的騎兵,被北擄人殺得所剩無幾了。如今,就靠着城牆抵禦北擄人了。只是這些城牆可沒有榆城那般堅固,他們已經丟失了三座城了。如今這座城,又快保不住了。
封大軍說道:“不用擔心,榆城調過來的三萬人馬跟六千騎兵,再過幾天就到了。”城池丟了,他們以後還能再搶回來。
郭飛說道:“希望他們早日抵達,也能提高士氣。”因爲狀況太慘烈,軍中現在的士氣很低。
封大軍點了下頭。不管是兵器還是盔甲,好的都是優先供給榆城的將士。不僅封大軍羨慕,其他的將領也都羨慕,不過他們並沒有爭奪更沒有異議,因爲他們都是從榆城出來的。
郭飛說道:“有他們在,我們的傷亡率也能減低不少。”北擄人太兇殘,他們根本打不過,只能是能拖一日是一日。
封大軍也早就預料到這將是一場惡戰,所以一個多月前就將這一帶的百姓跟牧民都遷走了。當時有一部分人不願意離開,不過封大軍可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不離開可以,不過牛羊跟糧食等物都要交出來,他可不願意將這些東西留給北擄人。在逼迫之下,這些牧民不想走也得走了。所以這半個多月,北擄人雖然佔了幾個城池,但並沒有得到多少糧食。
封大軍惡狠狠地說道:“我們打不過他們,但我們可以拖死他們。”北擄人再強悍,搶不到糧食他們就只能退兵。不退兵,就只有死路一條。
封大軍在西海這幾年,主要的任務是肅清西海的反對勢力,其他的都是順帶這解決。三年多下來效果非常顯著,反對他們的土著勢力基本都肅清了。要不然北擄人若是跟西海的土著勾結西海肯定保不住。
郭飛聽到這話,忍不住說道:“若是王爺沒有領軍攻打山西跟河南,我們必讓巴特爾有來無回。”
封大軍搖頭說道:“這話以後不要再說,王爺在此時出兵攻打山西跟河南肯定是有原因的。”封大軍覺得從長遠來看,攻佔山西跟河南比抵禦北擄人更重要。
郭飛也只是這麼一說,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希望能早些將這些北擄蠻子驅趕出去。”他們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封大軍眼中露出刻骨的仇恨,他很多兄弟都死在北擄人的手中,對北擄人他是恨之入骨的。當然,雲擎也一樣。
封大軍說道:“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他們血債血償。”等他們度過這個難關,他一定帶兵將北擄人的老巢給端了。他相信,這一日不會太遠。
郭飛重重點頭道:“是,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榆城的將士,每一個都跟北擄人有些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