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嬤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邁開步子向外走去。
環兒有點氣惱,卻是看見雲初一臉淡然。
“小姐,這個年嬤嬤太不知好歹了。她在東街那條巷子裡那麼貧苦的生活了多少年,簡府那裡可是沒有派過人去給她救濟!今兒個小姐好顏色的對她,她倒是還這般!”
雲初看着環兒難得的氣惱之色,笑了,“你啊,我一直以爲你比珠兒沉得住氣,卻不想今天也看到你懊惱的時候啊!呵呵!”
“小姐您還笑,佈置了這麼久,好容易找到了這麼一個知道情況的人,卻是不肯說出 ,呃,說錯了,不肯寫出秘聞的人!”
“嗯,都說了是秘聞了,如果輕易說出來,這麼多年就不會這麼安靜了!”
簡府到底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老夫人隱藏這個秘密如此深,以至於自己前世到死都不知道這件事兒呢!
看着雲初收斂了神色似是在想着什麼事兒,環兒閉嘴不再言語。
周管家最終看好的兩處院落,一處距離簡府遠,卻是和傅唯傅大人家的宅子比較近;另外一處距離簡府不近不遠。
簡容猶豫,本就擔心聖上會覺得之前是自己藏了傅唯大人,不讓皇上見到敬仰多年的傅唯,卻是在此時搬進了距離傅唯那麼近的宅子,簡容擔心皇上會多心。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再加上各家煩瑣事,之前在來京城之後,簡家與傅家的走動反而變少了。
雲初知道後,輕笑出聲,“父親,多心的是您!您以爲簡府的事兒會瞞過皇上?皇上手下暗探那麼多,簡府昨天鬧的那麼大動靜,他會不知道?知道您打探了兩處宅子,明明更心儀那個距離簡府遠的宅子,卻是棄而不選。估計你真這樣做的話,皇上纔會對你耿耿於懷呢!”
一言驚醒夢中人,簡容笑,“倒是我家女兒比我想的透徹呢!是這個理兒,單是從宅子考慮,我就是要選那宅子和傅大人做鄰居的!哈哈,好!周管家,去跟那賣宅子的人商議。談好價錢,派人去將那邊宅子收拾妥當。只等着過兩天我們搬過去!”
雲初給父親倒了一杯茶,“父親,您也別光想着宅子的事兒,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您忘記了?”
簡容端起茶杯疑惑的看着簡雲初,“什麼事兒?莫不是你讓爲父給你買書了?沒有吧?”
雲初真想白簡容一眼,做父親的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名下有一個書齋嗎?他應該也聽說了自己把書齋改成了那般模樣吧?難得簡容和宋氏沒有對雲初的行爲發表意見,大概也是想讓雲初自由發展,無阻攔的實現自己的想法吧!
“父親,您的生辰!”
雲初一副怨怪的模樣看着簡容,你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額!
簡容愣住了,隨即苦澀的說,“是啊,明天可不就是我的生辰了!忘了,都忘了!”
以爲父親在失落沒人早點提起這事兒,雲初趕忙說到,“其實,還是母親跟初兒提起的呢!母親怕是你這兩日忙,心思提不起來,讓我跟您說說,咱們是一如在潁山縣的時候那樣自家四口人熱鬧一下,還是,還是整個簡府熱鬧一下?”
父親尚年青,自是不學那老朝臣那樣辦什麼壽宴,可是這闔府搞個宴席?估計只會更令人添堵!
簡容苦澀一笑,“不用闔府操辦,估計你祖母沒有那個心情!明天下朝後,晚上我們一起吃頓飯便可!”
雲初無奈應下。其實雲初知道,即便祖母有心情,也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哪裡會特特的給這個從來不得寵愛的二兒子大肆操辦?
第二日
“小姐,如雪來送信兒,那個鬼臉的老婦又出現了。”
雲初一聽,趕忙給父母告退,從席上撤了下來。“怎麼回事兒,不是這幾天一直沒動靜嗎?那邊還有誰在看着?”
鬼臉老婦,正是如雪給那個在鬼屋拜祭的毀了臉面的侏儒婦人的稱呼!
“原甲還在那邊盯着呢。這幾日如雪小心的在那裡埋伏着,那個原甲有時會出現,順便指點一下如雪的功夫!幾日裡,都不曾再見到那個老嫗,如雪還跟我說搞不好那天是一年一日的,老嫗的主子的忌日呢!這要等到她在出現,怕是要等上一年。誰知道,剛纔如雪急慌慌的來報,說那個老嫗又出現了。小姐,您還是快點去吧!”
等到雲初進到鬼屋院子裡,卻是聽到了屋子裡有輕微的打鬥聲。推開破舊的屋門一看,原甲正拿劍指在鬼臉老嫗的脖子上。老嫗停止了反抗,卻是在雲初出現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不明的光芒。
一張令人恐怖作嘔的臉,左眼也被燒壞了走了樣子,右眼還算完好,卻是墨綠色!而老嫗的個子,果然如同如雪所說非常的矮小,如同七歲孩童。
雲初緩慢的走過去,驚奇的看到老嫗身後的牌子。“簡門完顏蝶兒之位”!
完顏蝶是誰?
而牌位前擺放的,卻是一個裝着幾根麪條的破爛碗。
上一次的據說是塊點心。今天這次居然是麪條?麪條!今天!今天的麪條
雲初只覺得答案呼之欲出。今天不是父親的壽辰嗎?在壽辰的日子裡,出現了相關的壽麪,難道……?
雲初只覺得嗓子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對着鬼面老嫗,雲初疑惑的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老嫗本來以爲今天是遇到了老夫人的人,正是遺憾隱藏了多年卻還是被那個賤婦給找到了。而在看到雲初的時候,看到這張與小姐年幼時相似的臉的時候,老嫗覺得哪怕這一刻到地下去見小姐,也安心了!
“小姐,小姐是你麼?”老嫗艱難的開嗓說話,而她的嗓音不知是因爲長久不說話,還是因爲嗓子被毀,嘶啞可怕!
雲初看到老嫗渾濁的眼睛中,眼淚再打轉兒,不知爲什麼,卻是觸動了心底的柔軟。只覺得自己也想哭似的,“是我,你,你可還好?”
如雪驚異的看着這一幕,剛要開口叫雲初,卻是被放下了劍的原甲示意阻止了!
“小姐,今天是少爺的生辰,您,您可吃到了我給您的面了嗎?恕老奴無能爲力,老奴不能給小姐一碗好一點兒的麪食。這個,還是老奴偷偷的避了人拿到下人們早上剩下的。老奴不敢在白天露面。老奴,老奴苟活於世,只是想替着小姐看看少爺長大!您知道嗎小姐,少爺他很懂事,很爭氣!現在都已經是四品的官兒了呢!那個老賊婦,她欺騙少爺,不是少爺他認賊做母啊!我相信,如果不是當年那個老賊婦用一個死嬰換了少爺,您一定會比那個老賊婦疼愛少爺!您一定,您一定不會讓少爺受苦!我相信,相信少爺他一定會比對那個老賊婦還要孝敬您啊……。”
老嫗已經泣不成聲,而這個時候雲初彷彿從她尚算完好的右眼中,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小姐。甚至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老嫗,雖然個頭矮小,但是模樣秀氣!
不知道爲什麼,雲初鼻子一酸,眼圈兒也跟着紅了,“你,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老嫗激動的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觸摸雲初的臉,卻是沒等如雪阻止,突然停了下來!
“你,你不是小姐嗎?你是誰啊,不,你是小姐?”
“嬤嬤,我不是你曾經的小姐。我,我是你家少爺的女兒!”其實,根據老嫗的情深意切。根據這個鬼屋的牌位,根據那簡老夫人異常的偏心,雲初幾乎已經斷定了這個面前的老嫗是什麼人了!
如雪睜大了眼,什麼?小姐竟然這樣說,那,那二老爺豈不是眼前這個排位的兒子?
原甲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卻是在心裡暗中想着如何向上官池彙報。
“你?啊!”老嫗突然狀若瘋癲一般,舉着兩個手臂來回走動。而這時,如雪不用原甲攔着,她已經確認這個鬼臉老嫗對自家小姐無惡意。甚至,甚至她可能是非常愛護小姐的人!
少頃,老嫗停止了走動,卻是又轉身跪在牌位前,
“小姐,小姐,不是您來接奴婢的嗎?奴婢還以爲終於可以和您團聚了呢!奴婢守着對您的誓言,好好兒活着,絕不自行了斷!可是奴婢是真心想念您啊!可是,可是您看到了嗎?這個是五小姐!是少爺的嫡親女兒!您看到了嗎?她和您那會兒長的一模一樣呢!”
轉過身,老嫗抹抹眼淚,卻是對着雲初跪着,“小姐,您也是老奴的小姐!沒想到您長這麼大了!長的這般出色了!我在簡府裡東躲西藏,輕易不敢在白天露面!而您的身邊現在守衛更加嚴了,奴婢,奴婢卻是,卻是隻在您特別小的時候見過您!”
吸了一口氣,老嫗睜着她那右眼,努力想看清雲初的模樣,一張嚇人的鬼臉卻是詭異的漾上了笑容,“小姐,您是叫做雲初小姐吧?您相信我說的話嗎?少爺,啊不,二老爺他,不是那個老賊婦所生的!他是我家小姐所生的!”
“你家小姐?”雲初疑惑的看向了那個牌位。
“我家小姐,”老嫗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家小姐是北地的貴族,因家族人禍,逃難到京都。因爲小姐的母親是漢人,長相肖似母親的小姐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卻是在一場英雄救美后,小姐,委身嫁給了簡大學士做了妾室!”
祖父的妾室?難不成父親不是嫡出的,卻是個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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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的閱讀!呃,我能告訴你們,我在寫到老嫗的話的時候,是哭着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