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樹下,畫眉低嘆一聲,迴轉身到廂房睡下。
看到另一邊牀上環兒睡的香甜,畫眉悄沒聲息的過去給環兒掩了掩被子,羨慕起了她的心無城府。
也就是如環兒這樣的人,不去想太多的事情,許是能過的快活些吧?
畫眉這樣想着,想着剛纔看到的情形,心情又低落下來,她家小姐好容易尋了個合心意的人,卻被皇上一旨詔書分開,瞧着小姐似乎挺歡喜,畫眉卻知道,她家小姐哪裡歡喜得起來,那笑,也笑不進心裡啊。
躺到牀上,畫眉抱了枕頭,大大睜着眼睛,心裡發苦,她只是個下人,身份低微,就是想幫小姐也是幫不上忙的,她也只能默默關注着,時刻提醒小姐注意一些。
若是小姐嫁了人,她也幫着小姐打理好後院,能夠在九王府那一畝三分地上活下來。
可是,畫眉還是很不自信的。
一個孟家,老爺只有那麼三四個姨娘,便這般亂了,今兒你害我,明兒我坑你的,想那九王府何等樣的人家,裡面美人成羣,九王爺又是個花心不羈的,小姐若是想站穩腳跟怕是極難的,那等皇室王府裡能夠混出頭的女人,哪一個沒幾個心眼子,沒幾分手段的,她家小姐太心善了,以後怕要吃虧。
畫眉這裡擔心不已,月嬋卻也是不好受的,她在窗前站了許久,直站的腳痠腿軟,想着霍思成怕早就走遠,這才慢慢回身,把先前的紙張拿剪子剪碎了。再抽出一張白紙來,提筆寫了一行詩,寫完冷笑一聲,又拿剪子絞的粉碎,笑道:“若早知如此,不如不見,自此之後,你我也只能相見不相識,從今後,我會規規矩矩做我的賢惠九王妃。你也當上進做一代名臣。”
小聲說完這些話,月嬋一抹臉頰,感覺臉上溫溫熱熱的,竟是掉下淚來。
自己擰了帕子把臉擦乾淨,月嬋擁被躺到牀上。把內功心法運行一回,硬逼着自己睡去。
三進院內,劉梅一臉猙獰。低喘聲道:“孟月嬋欺人太甚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月婷沒臉,這不是上趕着打我的臉麼,那個死老婆子也不知道呵斥。還幫襯她,真真是老毒婦和小妖精。全趕一塊去了。”
月婷臉色也不好,撇着嘴嚷着:“孃親這話很是,月嬋就是個小妖精,若不然,怎麼迷惑住了傅郎,讓傅郎心心念念都是她,這也便罷了,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勾搭上了九王爺,瞧中了九王爺受寵,把傅郎拋在一邊。就去攀高枝去了,也不瞧瞧就她那模樣,如何和九王府裡的美人相比。呸,我瞧着九王爺對她也新鮮不了幾天。等着瞧吧,有她哭的。”
話一完,月娥狠瞪月婷一眼:“你也少說幾句吧,如今月嬋正得意呢,滿府哪個不得看她臉色,你這話讓人聽了,小心招惹是非。”
喝了口水,月娥又道:“你也別傅郎傅郎的叫了,你那傅郎我瞧着也不是什麼好的,這都訂了親了,他雖然不能來看你,可送些東西總是成的吧,也得讓咱們知道他是惦念你的,可你瞧瞧,竟是連個音信都沒有,這般不把你放在眼裡,你還記掛他做甚。”
傅文彬許是月婷的逆鱗,月娥一提起,月婷就變了臉色,冷哼一聲,把臉扭到一邊:“你也莫說我了,你趕緊尋個人嫁了吧,月嬋是要出嫁的,你是二小姐,你若不嫁在上面擋着,我何時才能見到傅郎。”
這丫頭,偏被傅文彬那廝迷了心竅,真真氣人。
月娥一想到傅文彬就咬牙,那個傅三少有什麼好的,偏巧月婷只看上了他,這滿長安城裡年輕俊傑多的是,比傅文彬有才情有武藝的也有,比他家世好的也有,可月婷這丫頭怎麼就不開竅。
那裡,劉梅聽月婷提起月娥婚事,心裡一驚,暗道她怎麼把這磋給忘了,皓宇、月嬋、月婷婚事都成了,偏月娥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總歸是不行的,她也該當好好尋摸尋摸,給月娥尋個好親事的。
突然間,劉梅想到一人來,連聲笑了起來。
她這一笑,竟是驚着了正在鬥嘴的月娥和月婷,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劉梅:“孃親笑甚?”
劉梅掩口:“我只想到一個人來,月娥啊,你瞧着新科狀元可好,你哥哥只不過得中探花,月嬋便那般得意,若是你嫁了狀元……”
她話沒說完,便聽得月娥厲聲道:“孃親,狀元再好,能有王爺尊貴麼?”
劉梅心裡一沉,不敢置信的看向月娥。
月娥輕笑一聲:“憑什麼月嬋就能嫁王爺,我只能嫁個被趕出家門的庶子,我若嫁人,必要超過月嬋,我要把她死死踩在腳下,讓她永世不能翻身。”
說話間,月娥臉上一片厲色,隱約可見深沉妒意。
劉梅晃忽半晌,才反駁起來:“你只看着她風光,卻看不到那九王爺爲人如何麼?九王府里美人成羣,月嬋去了又能怎樣,我瞧九王爺也不是長情的,她以後也有的苦了,再者,孔皇后也過世多年,九王爺沒有人扶持,日子也好過不得,他是嫡子,可上面還有一個元后嫡子的太子壓着,他這身份更是不尷不尬,月嬋這個皇家的媳婦難爲啊。”
搖了搖頭,劉梅又笑了起來:“英雄不問出身,那霍家庶子雖然出身不高,可擋不住人家有才能,實打實的自己拼了個狀元出來,以後也是前程無量的,你嫁過去,上沒有公婆下沒有姑嫂,怎麼過都由着你,豈不快活,這可比月嬋那個空筒子王妃強許多。”
劉梅在別莊孤單的呆了幾年,這會兒倒是也想開了,先前那爭勝的心思也去了幾分,一心只想兩個女兒過的好,這才費盡了心思在長安城的年輕俊傑裡邊尋人,最後把霍思成這個有才華卻出身不高的狀元給拎了出來,滿心希望月娥能夠嫁過去,最起碼不用受人閒氣,也好過她在孟家和人鬥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沒有鬥出頭來。
可惜的是,她一片苦心,月娥終是不能理解。
月娥滿心的不服:“狀元又如何?孃親想來,他中了狀元,若是能留在長安城,也不過是個六七品不入流的小官,要是外放出去,我可不跟了受苦,官場如今也講究資歷,他苦熬多年,我跟着清貧一世,到最終,若是他熬的上了位,怕有那巴結的人送了嬌美小妾來,我這個元配只能冷落一旁,若是熬不出位,我一輩子也便毀了。”
“姐姐……”月婷倒有些贊同劉梅的話,纔要說什麼,就又被月娥打斷:“我有青雲志,想要大有作爲一番,孃親還是莫要阻了我的路。
唉,劉梅苦嘆一聲,人各有志,月娥即是一心想富貴,她也不好再說什麼,說的重了,母女情份怕是要淡的,如今瞧着,月婷怕是指望不上的,她也只能指望月娥了,只好由了她去吧,說不定,真讓她拼出前程來呢。
娘仨在這裡談論不休,九王府門前,一騎黑馬飛馳而來,馬上俊美少年一襲紫袍,銀冠束髮,袍子的袖口衣襬間走銀絲繡了大片的鳳尾絲,端的是華麗非常。
少年一臉的高傲,高仰着頭從馬上跳了下來,把繮繩扔給身後的隨從,挑脣笑了笑,竟是顯的有幾分歡喜,邁着大步入了府。
一進府,和順笑着迎了上來:“奴婢請九爺安了,九爺今兒倒是高興。”
少年就是九王爺高子軒,他今天心情實在是好,從袖口裡摸出一塊金子來隨手扔給和順:“爺今兒心情好,賞你的。”
真真難得啊,和順捧着金子有些想哭,九王爺賞人,這和老天下紅雨,太陽打西邊出來是同等級的,一輩子都不得見的,今兒偏讓他給碰到了,他還是那得了賞的,說出去,不定臉上多有光彩呢。
“謝爺賞!”和順收了金子,一路小跑跟在高子軒身後:“爺,奴婢可是聽說了,咱們府上馬上就有主子了,奴婢特特的等在門口,就想請示爺,這府上怎麼收拾收拾,總歸王妃來了,得讓她滿意纔是。”
這話說的討巧,直讓高子軒心情更好幾分。
瞧了瞧這九王府,似乎太過軒昂氣派,太過華麗了一些。
想想月嬋那清清淡淡的樣子,這等豔俗的府第怎的住得下來?
進了正門,高子軒看那房屋漆紅掛金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頭,對和順道:“這房子可能改些樣子?”
和順一抹汗,心裡暗暗發苦,埋怨他自己多嘴多舌,這不是沒事找事麼,這九王府可是皇上親自下旨建造的,怎麼能改?
高子軒說完了,一看和順的樣子,便是明白過來,輕聲一笑:“即是這樣了,怕時間不夠,也便不改了。”
和順大鬆一口氣,暗暗感激月嬋,只要關於月嬋的事情,九王爺似乎都能和氣的聽進耳裡,並不會怪責人,真是奇異的很呢。
高子軒進了二進院,看到院中種的那些富貴牡丹,擰了眉頭,大聲道:“把這些花都拔了,這院子裡改種上幾株木芙蓉。”
似乎,月嬋極適合芙蓉花呢。
和順再度提起氣來,小聲道:“王爺,這牡丹是紅姨娘讓種的,這拔了……”
高子軒大聲道:“一個姨娘算的什麼,爺讓拔便拔了。”
和順不敢再說什麼,只好點頭連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