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當入冬,雪停了幾日之後,自然豔陽高照,氣溫也暖和了些許。
月嬋和高子軒在別院也沒有什麼事情,兩人相約散步,走到梅林處,瞧着景色美妙,便看住了。
高子軒看月嬋一臉欣賞樣子,不由笑了起來,讓人準備了茶水點心。
月嬋醒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高子軒拉着進了一邊的一座小草蘆,自然,那裡已經升了火,一進去便暖騰騰舒服的緊。
她脫了外邊的大衣裳,只着水紅的緊身小襖,底下是淺粉撒花長裙,更顯的身量苗條,美妙動人。
高子軒一雙眼睛直接粘在月嬋身上,月嬋瞪他一眼,他只裝作沒瞧見,倒是讓月嬋紅了臉,也不理他,坐下喝起茶來。
透過窗子看外邊的美景,又嚐了一塊小點心,月嬋難得的起了興致。
叫過黃鶯和綠衣來,給這兩個丫頭吩咐了一聲,兩個丫頭笑着出去,沒一會兒功夫,帶着兩個小太監進來,一個小太監抱了一個紅泥小火爐,一個抱了一盆子上好的銀霜碳。
兩個人把東西放好,給月嬋和高子軒行了禮,月嬋瞧兩個太監年紀都還小,這大冬天的跑這一趟,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跑的太過快了,臉都紅了,便讓黃鶯打了賞,又賞了他們幾塊點心,這才讓他們下去。
黃鶯笑吟吟拿過一套茶具來,月嬋瞧了,點了點頭。
她把火爐拿過來,親自把銀霜碳放進去,又拿了火石點火,沒一會兒功夫,紅彤彤的火苗便起了。
一把水壺放在火上,添了上好的泉水進去,月嬋一手打扇。扇着火。一邊集中注意力瞧着壺中的水。
高子軒坐在一旁一臉微笑的瞧着,瞧了一會兒,索性過來坐到月嬋旁邊。接過她手中的扇子幫着扇火。
綠衣悄悄拽了黃鶯一把,兩個丫頭對視一眼,笑着悄沒聲息的出去。
一會兒功夫,水快要開了。月嬋墊了毛巾把水壺提了下來,拿過茶具來親自泡茶。
她前世的時候,被休回家那段時間裡,因爲什麼事情都沒有,又被人欺凌,深覺生活無趣,就苦中作樂學了些茶藝。後來飄蕩那麼多年,瞧的事情也多了,這茶藝自然也就上去了。
高子軒靜靜瞅着,只見月嬋安然端坐。身前一個小案上擺了各色的茶具,她放茶、倒水、提壺、洗杯,各色都做的極流暢,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美妙舒服的感覺,就是高子軒看着,也覺得心安,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淡淡縈繞心頭。
倒了一小杯茶水,月嬋捧至高子軒面前:“王爺嚐嚐可還好?”
高子軒接過來先放到鼻端聞了一下。先就聞到了一股子香氣,淺嘗一口。入口微苦中帶着甘甜,就如人生一樣。有苦有甜,端看各人如何去體會了。
“好茶!”高子軒不由讚了一聲。
月嬋一笑,自己也端起茶杯來嚐了一口,放下茶杯後笑道:“這幾日過的倒是悠閒自在,妾身竟是不想再回府裡了。”
“你既然愛這裡,便多呆一段時間吧,左右無事,本王也愛這裡的清靜,咱們倆也算忙裡偷閒了。”高子軒一邊喝茶,一邊瞧着月嬋笑。
月嬋嘆了口氣:“哪裡有那般好的光景,妾身也想多呆幾日,可惜了,五王爺要娶側妃,太子要娶側妃,娶的還是我們家那位,再如何,我也得回城裡準備東西道賀的,這裡,怕是呆不了兩日了。”
這事情,高子軒看月嬋悵然若失,心頭也一緊,不由握了月嬋的手:“你放心,等忙了這兩件事情,本王還帶你過來如何?”
月嬋側頭瞧他:“王爺可當真?”
“本王還哄你不成!”高子軒捏捏月嬋的鼻子:“只要你高高興興的,本王怎樣都成。”
這話說的,月嬋雖然不信,可到底也是高興的,至少如今高子軒還樂意哄她呢,總比對她不理不睬強上許多。
高子軒說着話,又想起一事來:“說起來倒是巧了,五哥納側妃過不了兩日,就是三哥的生辰,今年你嫁了過來,三哥生辰的事情還是要張羅起來,總得挑一件三哥滿意的禮物。”
這倒是,月嬋是知道三王爺生辰的,天辰帝后,三王爺做了皇帝,皇帝生辰,朝中自然是要大辦的,月嬋也瞧過幾次,自然記得清楚。
她對三王爺的喜好也知道一些,和天辰帝不同,天辰帝喜佛,三王爺卻是喜道的,不過,因爲天辰帝的喜好,三王爺不敢露出不同來,便也做出一副喜佛的樣子,其實,他還是相信道家之術的,尤其是後來,三王爺晚年時,招了許多道士進宮,整日忙於煉丹之事,可見得心頭是如何重視的。
月嬋思量着,高子軒和三王爺是同母兄弟,自然與別人情分不一樣,也不用特意去送貴重禮物,這送禮還是看心意的,要送,就要送到三王爺心頭去,不過,那道藏卻是不敢光明正大送的,如何尋個物什掩蓋一下。
她這裡仔細想着,高子軒坐在一旁悠閒喝茶,瞧着月嬋苦思皺眉又展顏的樣子,眼中露出一片溫柔來,握了握拳頭,心道爲了這片安然,爲了自己心頭上的這個小女人,他也要做些轉變了。
兩人各有所思,突然之間,聽得和順在外邊咳嗽,高子軒一挑眉大聲道:“作什麼躲躲藏藏的,滾進來吧。”
和順打簾子進來,行了禮之後,一臉急色:“王爺,王妃,府上生事了,紅姨娘和馮氏發生口角,不小心被馮氏推了一下,這孩子,孩子就……就沒了……”
和順報的戰戰兢兢,月嬋聽的一怔,怎的她纔出來幾天,紅氏的孩子就沒了,這可是王爺第一個孩子,怎的府中的人如此不重視?
又一想,府裡那麼多女人。一個個虎視眈眈的。那紅氏也不是多有心計的人,掉個孩子也是平常。
她心裡這麼想,面上卻是不能露的。只一臉急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王爺的骨肉,怎的就……”
她一說王爺的骨肉,高子軒臉色就有些難看,尷尬的咳了幾聲。站起來道:“鄭嬤嬤那裡如何說的?”
和順低着頭:“鄭嬤嬤派人送信,說是已經把馮氏關了起來,等王爺和王妃回去發落。”
高子軒想了一下:“你讓人傳話,把那些女人都關在各自院內,一個都不許離開,本王和王妃回去後再審查。”
和順應了一聲,飛快離去。
月嬋握了握高子軒的手:“王爺莫着急。咱們趕緊收拾一下回去吧,這事情透着古怪,妾身想來,怕是沒有那般簡單的。”
高子軒點了點頭。帶着月嬋出去,忙着讓人收拾東西。
月嬋微嘆一口氣,輕閒日子又沒了,誰知道回去後又是如何一番忙亂呢,不過,倒也湊巧,偏她沒在府裡,偏發生了這件事情。她倒是不用受牽連了,這倒也不錯。倒省去她一番麻煩。
到底紅氏失了孩子不是什麼好事,這回去的路上。氣氛顯的有些低迷,月嬋也不好說什麼,這事情說的輕了,顯的她不慈愛,說的重了,她也不樂意裝那個相,只好保持沉默。
高子軒一路上催了幾次,馬車走的倒也快,很快就回了府。
那裡鄭嬤嬤已經帶了好些人在門口迎接了。高子軒下車,扶着月嬋下來,擡擡手讓行禮的衆人起來,一邊道:“鄭嬤嬤跟過來吧!”一邊大步流星的進了府。
月嬋緊跟在高子軒後面,兩個人帶着鄭嬤嬤並一些丫頭進了正廳,這裡已經收拾妥當,並且點了火盆,屋裡顯的暖和許多。
“鄭嬤嬤,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先說說。”
高子軒坐下便開始問話。
月嬋坐在一旁靜靜聽着。
卻聽鄭嬤嬤道:“面上瞧着是馮氏頂撞了紅氏,惹的紅氏生氣,兩個人發生口角,馮氏不服,推了紅氏一把,把紅氏摔倒了,這才導致孩子沒了的。”
面上,月嬋聽到這兩個字,兩眼一眯,果然內裡還有事呢。
果然,高子軒一拍桌子:“你甭說面上的事,只說你調查的結果吧。”
鄭嬤嬤微蹲了蹲身子:“是,王爺,我讓人查了,這事情並不簡單,只說兩個人發生口角的地方,偏巧是很僻靜之處,還有,紅氏自從懷胎,向來很珍重,一般情況下從來不多出去走動,怎的就偏那日走到那個地方,還有,那地方的地上,明顯的被人塗過一層油,地面滑的緊。”
高子軒點頭:“這倒耐人尋味來,不料咱們府裡還有這等大本事的人呢!”
他這話冷笑意味居多,聽的月嬋心頭一跳,暗思高子軒怕是氣狠了,指不定如何發落這些人呢。
“還有,跟在紅氏身後的小丫頭,按理說,紅氏跌倒在地的時候,那個小丫頭離的最近,本該捨命扶上一把,卻哪知道,小丫頭反而躲了去,這裡邊的原由,真讓人想不透。”
鄭嬤嬤把事情分析一遍,高子軒聽了,轉頭看向月嬋:“王妃,你如何看?”
月嬋低頭,握了握拳:“王爺,妾身才嫁過來沒有多長時間,於府裡的人事還不是很瞭解,這件事情上也說不上什麼話,妾身想來,一切還勞王爺和鄭嬤嬤做主,想必,必會給紅妹妹一個交代。”
月嬋便是傻子也聽出來,這裡邊的牽連衆多,想必不是一個女人朝紅氏伸手了,說不定牽連到高子軒後院所有女人呢,她傻了纔會趟這渾水呢,高子軒問她,她自然指個事情推了去。
高子軒點頭:“也罷了,你也不是很明白,這件事情就莫管了,本王自會查請的。”
說着話,高子軒大喝一聲:“帶馮氏和紅氏進來吧!”
這是要審案了呢,月嬋打點起精神來陪坐一旁,想要瞧瞧高子軒是如何查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