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只有謝安死了

“可是……”耿亭勻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耿祁山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雲老雙眸微眯,透着濃濃的陰鷙,嗓音沉沉,“既然如此,時辰不早,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說着轉頭,眼皮微微擡起露出陰冷的眸,宛若黑暗中吐着蛇信的毒蛇;饒是耿亭勻這些耿家人都不由得有些心怯,嗓音低沉,以只有他們幾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回去再說!”

“……”耿亭勻有些畏懼地嚅了嚅脣。

“謝大人,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耿祁山也轉頭朝着謝安道。

謝安微微頷首,“耿老不必客氣,請!”

“那……祖,祖父,我……我們也先回房了。”謝煜眼瞧着耿家一行都在雲老的呵斥下轉身離開;心裡不禁有些着急,生怕自己也被斥責趕緊開口道,也不等謝安開口,一溜煙兒的沒了蹤影,只留下頭謝琦獨自站在原地瑟瑟發抖着,眸底似乎含着熱淚,可憐兮兮地看着謝安,薄脣不斷地開開合合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謝安見狀,剛稍微鬆懈的眉宇不由得又蹙了起來,“謝琦你也回房早些休息吧。”

“是,謝,謝謝祖父!”謝琦聞言簡直如臨大赦,甚至都已經忘了行禮直接就跑了出去像是身後有惡犬在追一般,那模樣不僅讓謝安,連坐在旁邊的謝老夫人和陸氏都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早知道,就不該讓阿瑋去耿家的,你們看看這些孩子一個兩個的,都被耿家教成什麼模樣了!”

謝老夫人出自書香門第,嫁到謝家同樣是望門清流,乍一看謝琦和謝煜那沒骨氣的模樣,心裡真的很是難以接受;她自幼接受的教導,男兒就該頂天立地,女兒就該委婉賢惠。別看蘇怡自幼被偷走,在蘇家那樣的氛圍下長大,可謝老夫人對她的性子是非常喜歡的,溫婉善良,賢良淑德,只是性子太軟弱了些。

“……”謝瑋聞言卻是沉默了,對謝煜和謝琦這雙兒女,他自認的確不如謝臻上心,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因爲耿氏對謝煜和謝琦的偏愛,所以他纔對謝臻偏疼了些;可跟謝煜和謝琦比起來,謝臻自幼就懂事得讓人心疼。

往日,在耿家的時候。謝煜和謝琦會因爲耿家那些人說的難聽的話就避着他,甚至一度根本不叫他爹;只有謝臻,小時候甚至跟耿家的小孩打過一架,卻從來不在自己面前叫苦;耿氏對他苛責,可他卻從未有任何怨言。那種感覺,真的說不清楚。

陸氏面色也非常的難看,壓低嗓音小聲道,“那張氏可真是不要臉,竟然還妄圖霸佔我們謝家的產業,憑什麼,哼!真是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不是!”

“罷了,罷了。你也少說兩句。”謝安沉沉地嘆了口氣。原本當初那些東西就沒有打算再拿回來的,耿家人的性子也不是不瞭解;只是自願給的是一回事,被人強取豪奪又是另外一種感覺了。他微微擡眸視線掃過謝瑋和謝逸兩兄弟,沉沉地嘆了口氣,然後無力地搖了搖頭,“耿氏的事情容後再說吧,時辰不早,你們也都累了一天了,早些回房歇着吧。”

“……”謝逸仍舊坐在那處,端坐其間,面無表情;似是周遭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般,雙眸靜靜地凝着耿氏一行離開的方向,眸底帶着深深的思索和沉凝。

謝瑋起身,朝三位長輩恭謹地行禮,然後低下頭道,“弟弟,我送你回房。”

“也好。”謝逸微微轉頭朝他點點頭。

天氣陰沉沉的,時而狂風自耳畔呼嘯而過,撩起兩人髮絲凌亂,衣衫翩躚間,擡頭望着遠處,乾冷的風中,常青藤仍舊鬱鬱蔥蔥,還有那長盛不衰的青杉松柏,合着迎面撲來含着水汽的風。

謝逸只覺得自己的心不斷的往下沉,一直沉到了谷底;有些事情他也不明白到底謝瑋知不知曉,可不管怎樣那些事情一旦揭穿於他於謝家都將會是巨大的衝擊,“大哥,我們談談吧。”

“……”謝瑋仍舊機械地推着輪椅往前,低着頭步履堅定而又沉穩,只是謝逸仍舊察覺到他身子有着片刻的僵硬,“我知道該怎麼做。”

耿家的人是什麼性子他比誰都要清楚,當初爲了防止那種情況,所以固執地將所有的地契房契全都留在了謝家,可如今……他低下頭,耿氏如何現在他早就已經不關心了,只是自己那三個兒女,想到謝臻所做下的事情,顧丫頭那裡,他或許應該去一趟的。念頭剛剛浮起,蘇怡和顧子騫那決然的話又浮想耳畔,他不由得眉頭顰蹙。當初的意思是他跟謝家脫離關係之後才能真正的融入到耿家,只有帶着對謝家的怨恨,耿家纔不會懷疑他,他才能真正接觸到耿家的核心,以及當年那讓耿家阻撓他尋找妹妹的人究竟是誰,還有當初那個抱走了妹妹的丫鬟,究竟是被誰收買的?

謝家待下人自來寬厚,那丫鬟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叛主的。

謝逸薄脣微微嚅了嚅,壓低嗓音近乎低嘆,“子騫的意思是,不想再等了。”

似是明白謝瑋的性格,謝逸也沒有再賣關子。謝臻會突然對顧瑾汐動手在他們的意料之外,蘇怡的性子會因爲顧瑾汐的再次受傷而變得那麼的清冷決然同樣出人意料,但正因爲這件事情讓顧子騫和他都下定了決心。耿家的人出的幺蛾子太多,多拖一天或許都能夠發生許許多多不在他們掌控中的意外,不許早日解決了。

“那耿家背後的人怎麼辦?”謝瑋語氣沉沉,似乎帶着幾分凝重和黯然。

“呵呵。”

輕聲透着幾分涼薄的笑聲帶着縹緲好遠似乎從天際傳來的般;謝逸仍舊雙眸遠眺,面無表情,薄脣開合間說出的話,卻是讓謝瑋不由得沉默,“其實,耿家背後的人究竟是誰我們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這些年針對謝家,針對顧家的人,難道還不明顯嗎?謝安雖然已經致仕,謝家的小輩也因爲種種緣故並沒有功名在身,但這並不久代表了謝家沒有了勢力,沒有了權力;至於顧家,當初的顧老國公是何等人物,卻戰死沙場;顧淮縱然看似性格軟弱可他曾經試探過,他的內力怕是比之自己也不差的;隱藏得這麼深,又怎麼會是簡單的。單說顧家入仕的大哥和二哥,都可以說得上是功成名就,可就算這樣,那背後的人卻仍舊不費吹灰之力的針對。

別說涼都就算是天底下能夠輕描淡寫的做到這一點的人也不多了;一一排除下來,除了那手握權柄的人,他實在想不到另外一個。

“耿家還沒有那個本事。”謝瑋的語氣輕飄飄似乎又帶着十足的肯定,呆在耿家十餘年,縱然接觸不到最核心的東西,但有些東西卻還是瞭解的。如果他們真的有那樣的本事跟那個人達成這樣的交易,那不至於還是現在這副模樣,更不至於,貪財至此。

只是到底他不明白,有些人,那種名爲貪慾的東西是從骨子裡帶來的,哪怕已經腰纏萬貫,哪怕已經富可敵國,可卻仍舊改變不了貪慾的本質。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抵就是如此了!

“耿家是沒有,但不代表那個人不能派人潛伏在耿家。”謝逸嘴角微微揚起,清澈的眸底流光閃爍,他輕笑一聲,“原本還有些懷疑,可現在大哥心裡不也已經有想法了。”

“那你們打算如何?”知曉謝逸仍舊跟顧子騫有聯繫之後,謝瑋那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稍微放了下來;蘅蕪苑顧家,都是自己的親人;如果真的因爲謝臻一時糊塗犯下的錯而讓他們決裂,害父母痛心,他會因此內疚半生的。

“閒逸居到了。”謝逸猛的擡起頭淡淡道,側身拉着謝瑋的手,拍了拍,“大哥你也別想太多,回房好好休息休息,耿家蹦躂不了多久了。”

謝瑋嚅了嚅脣似想開口說點什麼,可謝逸早已經推着輪椅走出了好遠,好遠,只留下他一人站在風中,腦子裡千頭萬緒,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無外乎如是。有些事情謝瑋看不透的,其實局外旁人早已經看得清楚明瞭,就如同耿氏與耿亭勻的關係。

“少爺!”

當看到藥老的時候,謝逸並沒有任何的意外,只是薄脣微微抿着,眉宇顰蹙帶着濃濃的擔憂,“汐兒的身子怎麼樣了?”

“很奇怪。”

藥老眉宇微微顰蹙着,爲了避免尷尬和不必要的麻煩並沒有走正院而是直接翻牆進去;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剛好所有的人都有事情,當他進屋的時候,屋內只有仍舊在昏迷中的顧瑾汐。面色紅潤,呼吸平穩綿長,竟像是睡着了般,哪裡有絲毫重傷的痕跡。還有她體內那雄渾的內勁,循着筋脈不斷運行的真氣,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

“怎麼會這樣?”聽着藥老的敘述,謝逸始終雲淡風輕的滿色終於沉了下來,他閉上眼沉沉地吐出口濁氣,“按你的說法,汐兒的身子應該沒有大礙了吧。”

藥老薄脣微微抿着,“正所謂不破不立,顧丫頭許是因禍得福了。”

“怎麼講?”雖然被稱作多智近乎妖,可對岐黃醫道的事情的確不是很瞭解;謝逸擡起頭眉宇微微顰蹙着,深凝着藥老。

“我能感受到顧丫頭體內有種非常……有生機的力量。”藥老也不知道那種感覺究竟該怎麼形容,“或許顧丫頭是服用了什麼奇藥,又或者有什麼奇遇。”

謝逸聞言,臉上的擔憂漸漸褪去,眉宇顰蹙,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傳說中的朱果?”

“很有可能。”藥老這才反應過來,想到那百年難得一遇的朱果,如果顧瑾汐真的是服用了朱果,那這次謝臻將她逼到生死關頭,所有的潛力激發出來,那可真的就是因禍得福,不僅能夠融合朱果所帶來的好處,如果真的可以一躍躋身江湖高手行列,從此他們也就可不必擔憂她的安危了,身爲藥家針法的傳人,銀針便是她最好的武器。

謝逸薄脣微微嚅了嚅,顰蹙的沒有卻始終沒有鬆開。

“耿家那邊……”藥老邊給安置在旁邊軟榻上的流楓查探身子,確定他的身子在快速的恢復之後這才轉頭看向謝逸。

謝逸嘴角微微勾着,“將計就計,總會露出馬腳的。”

“這倒是!”藥老沉沉地點頭。

從堂屋出來回到客院,耿家一行人都沉默得讓人覺得可怕。耿氏原本也想跟着耿亭勻去,卻被雲老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厲聲呵斥回了去。

“雲老,您這是不是……”耿亭勻心中有意見卻不能表現出來,可語氣定然是不太好的。

雲老沒好氣地瞪了耿亭勻一眼,“五少爺,你平日立怎麼樣我管不着,可別忘了這裡是謝家!那耿世琴可是謝家的兒媳婦!”當年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但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更何況當初他們做得也很好,就算是謝瑋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端倪。可今時不同往日,謝瑋爲人素來憨厚耿直尚可撇開不談,可謝家的另外兩個簡直是兩隻活脫脫的老狐狸;但凡行差踏錯半步就很有可能萬劫不復。如果這種時候耿亭勻還不知道收斂,待事情敗露,不僅僅是他,或許整個耿家都要爲之陪葬;當然這些事情是無法訴諸於口,他只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可是難道我們就要眼睜睜地看着琴兒在謝家受苦嗎?”張氏卻是不依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千嬌萬寵着,好不容易長大了瞧着嫁了個好夫君;可這些年謝瑋始終不回謝家,不管自己怎麼冷嘲熱諷,他都堅持;自己在外面,姐妹妯娌的受了多少明裡暗裡的擠兌和白眼;好不容易盼着謝瑋帶自己的女兒回了謝家,往日裡那些個嘲笑自己的,看不起自己的,現在哪個不是爭着搶着的討好自己給自己道歉送禮,她真的愛死了這種感覺,可不希望再回到當初那種被人排斥的境地。

雲老惡狠狠地瞪了張氏一眼,“受苦?哼,她要自己安安分分的能受苦?”

“我女兒怎麼就不安分了?她是出去偷人了還是養小白臉了?”張氏一聽頓時就惱了,“就算您是耿家的族老也不能這麼冤枉我女兒吧?我女兒當初可是清清白白嫁給謝瑋的……”

話還沒說完,站在旁邊的耿青柏就黑了臉,狠狠地扯了下張氏的衣袖,厲聲呵斥道,“夠了!”

“清清白白的女兒家?”雲老嘴角微勾視線掃過張氏,掠過耿青柏最後落在你耿亭勻身上,雙眼微微眯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哼!”

“行了都少說兩句,有什麼話回房去說。”耿祁山看不下去了,當年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情者,耿家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唯有張氏滿臉的憤憤不平,甚至還不斷地掙扎着想要開口叫罵卻被耿青柏死死地捂着嘴。

直到進屋後,耿祁山讓人將房門闔上,鄭而重之地吩咐不許讓任何人靠近房間半步之後,張氏似乎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索性他們帶來的,都是心腹。

“耿老,雲老,你……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張氏的心猛然緊緊地懸了起來,她薄脣微微抿着,眉宇顰蹙,深凝着他們,轉頭看向耿青柏和耿亭勻,“你們都知道,就瞞着我一個人?”

被張氏那惡狠狠的眼神瞧得心底發毛,素來張氏就是個好強的什麼事情都要壓別人一頭,就算是他們夫妻之間,張氏也是強勢的那個。對她耿青柏那可是打心眼兒裡感到害怕的。

張氏閉上眼深吸口氣,雙眸圓瞪,“耿青柏,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耿青柏不敢擡頭看張氏,別開臉眼神有些閃爍。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張氏死死地咬着牙瞪着耿青柏和耿亭勻;耿祁山和雲老不是她能夠大吼大叫的,但這兩個人卻是無妨。

“三嬸兒你別再問了。”這樣的事情,耿亭勻也非常的難以啓齒。

雲老見狀卻是嘴角微微勾着,眼底充斥着濃濃的陰鷙,“夠了,別把自己弄得像個市井潑婦一般,讓人笑話我們耿家的教養!”

“我……”張氏聞言,感受到雲老那陰鷙的視線,頓時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一直衝到了頭頂;她只是低下頭,不吵不鬧,只是眼底的疑惑卻怎麼都消不下去。

“現在你們都說說該怎麼辦吧!”耿祁山大喇喇地往椅背上靠過去,整個人都有些無力;對上謝安和謝逸,他們必須得小心翼翼的;倒是如張氏這般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或許更好,至少能有底氣地說出那些話來。

雲老垂下眸子,薄脣微微抿了抿,“當初聯姻的事情是他們謝家自己提出來的,現在想就這樣輕易地甩開我們耿家,沒門!”自己接到的任務尚且沒有完成,不管怎麼樣就算死磕也要讓謝家不得安生,讓自己的主人有機會去尋到那個東西。

“那你說,我們現在還能怎麼辦?”耿祁山沉沉地嘆了口氣,低下頭;這件事情縱然他們再不滿意,可耿氏有錯在先毋庸置疑,再加上現在西楚和夏涼的關係也因這件事而起,關鍵是現在惜柔公主在天牢,他們根本沒有辦法知道那惜柔公主的態度。如果惜柔公主軟口倒是好說,可關鍵是人家夏涼國的公主跟他們耿家更是沒有半文錢的關係憑什麼要替他們開脫?聽之前的話,倒像是那惜柔公主故意拉耿氏下水的。

“倒也不是真的沒有辦法。”雲老低下頭,雙眼微微眯着,眼角掛着耿亭勻,似乎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又好似透着點讓人看不透的色彩。

耿亭勻被那陰鷙的目光掃得只覺得頭皮發麻,“雲老,您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如今耿世琴的舌頭已經被割了。”雲老低下頭,語氣平緩,好似古井無波般。

“那又如何?”張氏接過話頭,自己的女兒舌頭被割了如今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反覆提起,任是誰的心裡都不好受的。

對張氏的態度,明白她的性格,雲老也就選擇性的無視了,他只是單手不斷地摩挲着腰間的香囊裡面似乎有個什麼硬物,但卻從來沒有人知道。所有耿家認識雲老的人都知道他有個從不離身的香囊,裡面裝着什麼沒有人知道,有人說那是當年耿小姐送給他的定情信物,當然也有人說那肯定是價值不菲的玉器,衆說紛紜,可卻沒有誰真正的看到過。

他嘴角微微勾着,臉上的笑容似乎透着幾分邪惡又帶着幾分扭曲,“正因爲如此,謝家的人並沒有直接提要將她休回孃家。”說着稍頓,他低下頭,語氣似乎透着沉沉的笑,“到底知道耿氏與惜柔公主事情的人是少數,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如果現在將耿氏休回孃家,被旁人那些不知真相的說起;謝家怕是要從此被人戳着脊樑骨過活,素來自詡望門清貴的謝家,定然不願揹負這樣的指責的。越是大族越是重名聲,重顏面。

張氏低下頭,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只要謝家不開口將耿世琴休回孃家,那些東西她就有理由拖着不還,對於耿氏,她自然是不擔心的。以謝瑋那沉悶、憨厚的性格,怎麼會是自己女兒的對手;如果真的是,當年也不會任由那凌采薇被耿氏折騰,到死都沒有說句話了。

“那雲弟你的意思是……”耿祁山眉宇微微顰蹙着,深凝着雲老。

“山哥,謝家看似清流可從陸氏的出身就可見一斑,如果能夠拿下謝家,那耿家就不僅僅是麗城的大族,在涼都立足也並非不可能。”雲老嗓音低沉,似乎透着點點誘惑的味道,說着眼角還朝耿亭勻的方向瞄了一眼。

幾乎是瞬間耿祁山就明白了雲老的意思,“可謝家並非只有謝瑋一個兒子,看陸氏的意思,怕是那蘅蕪苑顧家也少不了,到時候……”

“待那謝家兩個老不死的一蹬腿,你說這謝家誰說了算?”雲老雙眸微微眯着,飛快地劃過一抹狠戾的殺氣。

“……”

屋內衆人都沉默了,饒是他們再遲鈍愚昧,那樣濃烈的殺氣卻還是能夠感覺得到的;衆人整齊劃一地轉頭看着雲老,就因爲這件事情就送人家前往極樂是不是太過了些。更何況他們此來只是爲了給耿世琴討回公道,並不是爲了其他。

雲老卻並不這麼想,只要謝安和陸氏死了,謝老夫人本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剩下謝瑋和謝逸,一個沉悶憨厚軟弱可欺,至於另外一個本身就是個殘廢,到時候的謝家還不是任由他們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更何況,你們心善仁慈想放過人家,人家有沒有打算放過你們!”說着,雲老低下頭,“那謝安和謝逸如今怕是早就已經心有疑慮了,事情真相一旦揭發出來會是什麼結果,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到底是什麼事情?”這種所有的人都知道卻唯獨瞞着她一個人的感覺讓張氏覺得發狂。

“……”

默,沉默,整個房間內頓時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中,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好似都從房間內消失了般,所有的聲響頓時心消失無蹤。

耿亭勻低下頭,薄脣微微眯着,眉宇顰蹙。

“想想你在麗城的父母,想想你的妻兒,從此要過着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你願意嗎?”雲老看着面色扭曲非常猶豫的耿亭勻,簡直一陣見血。

耿青柏也只覺得嗓子乾啞,艱難地嚅了嚅脣,“可現在他們並不知道,或許這只是一種錯覺。”當年的事情知道的人本來就不多,那些下人早就已經成爲了一抔黃土,至於其他知情的都是他們耿家的重要人物絕技是不會將事情輕易說出去的。

“不多並不代表沒有。”雲老低下頭嘴角微勾發出一聲輕笑,那笑聲透着十足的冷意和戾氣;帶着濃濃的威脅的味道,那樣的感覺讓所有的人都只覺得一股涼意浮上心頭,“更何況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以爲那謝逸真的是那麼好對付的,更何況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了蘅蕪苑顧家,睿王的態度你們是已經看到了的,如果是青年到時候真的被翻出來,耿氏別想在謝家立足,甚至可能因此牽連耿家。”這就是皇權的力量。

“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張氏此刻早已經驚呆了,身爲婦人,平日裡接觸的最多的也就是後宅的陰私,怎麼會牽扯到耿家,又怎麼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

“我……我……”耿亭勻此刻早已經頭皮發麻,心底七上八下的;擡起頭看着雲老,囁囁嚅嚅的開口,“難道,難道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雲老見他們的態度都已經鬆動了不少,陰鷙漸漸消退,換上一副和藹的姿態,“亭勻啊,有些事情你自己要考慮清楚,男歡女愛沒有錯,可錯就錯在不是對的人。”他說着,沉沉地嘆了口氣,“你不害別人,可別人未必想要放過你。”

張氏仍舊眉宇微微顰蹙着,一股不好的預感猛然浮上心頭,她猛然起身雙手緊緊地抓着耿亭勻的肩膀,“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耿亭勻薄脣微微嚅了嚅,可到底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你說啊,你說啊!”張氏此刻早已經歇斯底里了,這種抓狂的感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當初不是不知道家族裡面那樣隱隱的傳聞,可正所謂捉賊拿贓,捉姦成雙,那些人不過是嫉妒自己的女兒好人緣,能夠得到堂兄的寵愛罷了。

雲老和耿祁山兩個老者已經沉默了,屋內只剩下張氏緊緊地揪着耿亭勻的衣襟歇斯底里的低吼聲,質問聲;最後終於是耿青柏看不下去了,一把抓着張氏的手臂,“好了,別再晃了,沒看到亭勻已經快暈過去了嗎?”

“……”張氏此刻雙眸圓瞪,眼淚順着眼角,轉頭瞪着耿青柏,心頭那股不祥的預感越發的強烈了,“是不是關於琴兒的,是不是?”

“罷了,青柏!”良久,坐在上座卻始終眉頭緊皺的耿祁山淡淡地開口,“有些事情她也該知道了,告訴她吧。”

張氏有些怔怔地轉頭看向耿祁山,然後又呆愣着轉頭看向耿青柏,眼底帶着濃濃的疑惑可又好像有些害怕;那種想知道真相可有害怕承受不住真相的模樣;讓耿青柏始終都開不了口。

“好我說!”耿亭勻終於是忍不住了,閉上眼深吸口氣心一橫,“謝煜和謝琦是我的!”

“什麼?你什麼意思?”張氏聞言雙眸圓瞪轉頭瞪着耿亭勻,“什麼是你的?”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耿世琴在嫁給謝瑋之前就已經懷上了謝煜,謝琦也是耿亭勻的女兒!”雲老實在看不下去了,張口將真相直接說了出來。

張氏聞言,原本就瞪圓的眼睛更是瞪直了,眼底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甚至連呼吸都有着那麼剎那的停滯,她不斷的搖着頭,“不,不會的,不是的。你們騙我,你們騙我!”

“我愛琴妹妹,我……”耿亭勻低下頭,“三嬸兒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逼她。”

張氏頓時只覺得兩眼一黑,全身一軟,再也沒有了先前半點那潑婦的架勢。身爲女人她比誰都知道什麼叫做貞潔,什麼叫做閨譽;原以爲自己的女兒縱然脾性不好,可總算是清清白白嫁給的謝瑋,所以她纔會這麼的氣憤;卻原來,原來是這樣。

“夫人,你沒事吧?”耿青柏有些擔憂地蹲下身想將張氏扶起來。

“被動我!”張氏卻狠狠地一把拍開耿青柏的手。

雲老看着這樣的張氏,嘴角微微勾着,“如今這件事情瞧着謝家雖然還不知道,但你們想想,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傳了出去,耿世琴還有活路嗎?”

“……”沉默,還是沉默。

“不說耿世琴,謝煜和謝琦呢?”雲老看着陷入了深深沉思的耿青柏夫妻和耿亭勻,心裡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半眯的眸底一抹快慰和算計飛快地劃過,然後很快又恢復如常帶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耿世琴倒是說已經毀了,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兩個孩子?煜兒還小,琦兒更是待字閨中,難道你們要他們從此揹負着私生子女的名聲過活?兄妹相戀生下的孩子,這往後還有誰敢跟他們成親生子,難道要讓他們走上你們的老路,兄妹相姦不成?”

轟——

最後一句話宛若晴天霹靂般,讓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耿亭勻薄脣微微嚅了嚅,臉上猛然浮現出一抹怔怔的顏色,幾乎是本能地轉頭看着雲老,似乎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那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對這雙兒女,雖然疼愛不少,但每次聽到他們叫做自己舅舅的時候他無法否認心底是非常失落的,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女卻偏偏喚着這樣見外的稱呼。

張氏和耿青柏早就已經怔住了,原以爲將耿氏嫁給了謝瑋,將耿世琴與耿亭勻兄妹相戀的事情給掩蓋過去,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走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雲老低下頭,眉宇微微顰蹙着,“眼下雖然瞧着謝家還不知道真相,可正所謂未雨綢繆,如果真的等他們知道了,你們再去想辦法那就已經遲了!今天謝家的態度你們難道還不明瞭?”他擡起頭,痛心疾首地看着耿青柏等人,“他們現在沒有直接開口休了耿世琴,那是因爲找不到理由,那是因爲耿世琴在他們耿家被人斷了舌頭!一旦這件事情被他們知道,你們以爲他們還會放過耿世琴,別說耿世琴,就連謝煜和謝琦,怕是都會被直接趕出謝家。”

至於謝臻,他們彼此心中比誰都要清楚,謝臻不是耿氏的親生兒子,自然不在其中。

“就算你們不爲自己想想,也要爲兩個孩子想想。原本他們是萬人羨慕的謝家子女,身來嬌貴,可如果一旦這件事情被揭穿,那他們就是恥辱的象徵,那是一輩子都清洗不掉的污點!”雲老再接再厲,沉沉地嘆了口氣,“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話音落,雲老轉身,“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不,雲老!”在錯身而過的時候,耿亭勻猛的抓住雲老的手臂,“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耿世琴怕是真的就活不成了;謝家不追究什麼,光是這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將她給淹死,除非她這一輩子都呆在屋子裡不出去,可縱然如此,怕是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她的;還有謝煜和謝琦,他們還那麼年輕,不能因爲他們的錯就連累到他們。

“想明白了?”雲老嘴角微勾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得意,不過只是短短片刻;瞧着耿亭勻那猶豫的模樣,他擡手重重地拍在耿亭勻的肩膀上,“你們自己想想,只要謝家查不出來這件事情,到時候煜兒還是謝家的長子嫡孫,謝琦還是萬人求娶的謝家女;至於謝逸,哼!沒有了謝安不就是個殘廢而已,他還得靠着謝瑋過活呢。”

“難……難道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耿亭勻仍舊有些過不去這個坎,謀財可以,可害命,那可是要殺頭的,更何況謝安還是當朝皇帝的老師,縱然現在已經致仕,可正所謂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皇帝尚可不敢在明處對謝家動手,如果他們一旦出手,那不是……

耿祁山同樣眉頭緊皺,薄脣微微抿着,“雲弟,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謝安的身份不同尋常,一旦動手除非有絕對的把握,不然……”不用他說,都明白會是什麼結果。

“嗯。”雲老沉沉地點點頭,“罷了,這件事情就當我沒說吧。”他無力地罷了罷手,“我已經老了,老了。能爲孩子們考慮的就爲他們考慮一點兒,待我百年之後,孩子們的事情就算想管也管不着嘍。”那樣幾近感慨的語氣,讓耿亭勻和耿青柏幾乎是瞬間就下定了決心,是啊,他們可以不管自己,可孩子們呢,難道真的要讓孩子們在衆人的指指點點中過活嗎?

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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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耿青柏和耿亭勻面色的變化,雲老低下頭嘴角微微勾着,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快慰和狠絕,只要謝安死了,謝家必然不得安生,到時候主人容易行動,他也快解脫了。耿家,哼!什麼東西!

當然雲老心中的想法,連耿祁山都不明白更別說耿青柏和耿亭勻,已經被嚇傻了的兩人此刻只能怔怔地看着雲老,“那,我……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耿亭勻只覺得嗓子乾啞,喉頭上下滑動,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來。

“這件事情切不可操之過急。”耿祁山瞧着耿亭勻和耿青柏的面色,眉宇微微顰蹙着,總覺得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可具體的又說不上來;眉頭始終放不下來,面色凝重,“謝安的身份是個問題,你們要怎麼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又是另一個問題。”說着,他低下頭,瞧着自己的雙手,“如果事情一旦敗露,耿世琴保不了,兩個孩子的結果仍舊不能改變,可我們還得賠上自己甚至整個耿家。”

雲老聞言,眉梢輕輕地往上挑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看着耿祁山,臉上滿是真誠和擔憂,“山哥說的是,這件事情定然是要好好謀劃一番的,不然到時候事情敗露,害人害己。弟弟也只是擔心幾個小輩,畢竟……”說到這裡,他嘴角微勾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我們都已經老了,指不定哪日就醒不過來了,爲的,都是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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