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子騫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便是先前並未注意,現下也不由得開始思索。
“小姐,您可要先去清理一下?”半夏瞧着顧瑾汐身上那淺綠色衫裙上沾染的猩紅,眉頭緊鎖,從馬車裡翻下一個包裹來,“好在奴婢多準備了兩套衣衫。”
顧瑾汐眉宇微微蹙起,擡起衣袖精緻的鼻翼扇動,也有些不習慣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味,點點頭,“也好。”
“在前面不遠有條小溪,屬下帶小姐去吧。”立在旁邊的莫言見狀,低着頭聲音沉沉卻帶着一股子說不出別樣感;顧子騫雙眼微微眯着,斜睨了莫言一眼,眼底幽深晦暗,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顧瑾汐倒是並未注意,順着莫言領路。
不遠處,便是開闊的谷地。
青山碧水,白雲悠悠;小草在清風的吹拂下怡然自得,不遠處,溫順的叢鹿,謹慎卻又膽小的野兔,萬物靜謐,只餘下蛙叫蟬鳴;偶爾兩聲鹿鳴,合着清溪潺潺,一切都是那麼的悠然。
“小姐,小心。”莫言擡手,手上的梅花鏢若隱若現。
“不妨事。”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在那清澈的溪水間,一條半尺來長體態優雅的紅錦蛇正在水裡翩躚着,原本平靜的水面頓時漾起點點漣漪。
顧瑾汐眉眼彎彎,帶着淺淺的笑意;許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引來了這條尚處在幼年的紅錦,但對於危險的本能卻讓它只在周圍遊漾卻不敢靠近。
“走吧。”徹底清洗完畢,顧瑾汐起身悠然地伸了個懶腰,回首清淺一笑;修長的睫毛宛若蝶翼般微微扇動,迎着燦爛的陽光。
莫言頓時看得呆了。
“嗯?”顧瑾汐往前走了兩步這才發現莫言沒有跟上,眉宇顰蹙着。
“走吧,不然爺該等急了。”莫言回過神來怔時低下頭掩飾自己心頭的悸動,好不容易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舌尖卻泛起了絲絲苦澀。
顧瑾汐瞧着莫言,眼神帶着些許疑惑,“你沒事吧?”
“屬下沒事。”莫言低下頭,身子卻明顯僵硬了下。
問不出來個所以,顧瑾汐也不耗費心神;那秦念姑嫂的事情,剛纔是事急從權,可現在她卻不得不冷靜下來細想;前世,因爲二哥從軍的緣故,她雖耳濡目染的對成親王府有個大致的瞭解卻並不細緻。彼時她全心全意的撲在秦襄身上,哪會注意到這些;可縱使如此,成親王妃真的膽敢大張旗鼓的陷害秦念姑嫂嗎?還是以這樣的方法。
前世她可沒有聽說過秦念陷害兄嫂的事情;難道是因爲她重生以來改變了太多事情,所以導致很多事情都不沿着前世既定的發展了嗎?
顧瑾汐抿着脣,心不由得沉了沉,如果當真是那樣,那今日淳于韻是不是也不會……
“妹妹在想什麼,想得這般入神?”顧子騫支着腿靠在窗櫺上,一雙桃花眼微微眯着就那麼直勾勾地瞧着顧瑾汐,帶着探尋的光芒。
那灼熱、熾烈的眼光讓顧瑾汐想不察覺都難,她低下頭,薄脣微微抿着;時隔好久才薄脣輕啓,“今日秦念姑嫂出現在這個地方,當真只是巧合嗎?”
“咯——噔。”
話音未落,兄妹兩人的心跳頓時都慢了半拍。
顧子騫雙眼微微眯着,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道厲芒,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拉着顧瑾汐的手,“別胡思亂想了;成親王的繼妃與秦念不合已久,以往秦念與她嫂子的關係也是不睦,如此那成王妃想挑撥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若是當真要做戲,沒必要拿成王世子妃的命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來做戲,當時那樣的情況……”
“的確,或許真的是我想岔了。”不等顧子騫說完,顧瑾汐深吸口氣點點頭。
如果秦念姑嫂遇上的不是她,哪怕是遇上其他好心人借給她們馬車,只怕回到涼都城時,也是一屍兩命的結果;秦念當時的態度也不像是作假,還有她嫂子,那身爲母親希望孩子活下去的心意,她沒理由去懷疑。
“可縱使如此,那成王妃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些。”顧瑾汐搖搖頭,“雖然瞧着天熱了起來,可丹青山來來往往的人也不算少。”
顧子騫瞧着顧瑾汐那認真思索的模樣,聯想着就在不久前還滿心滿眼只有七皇子秦襄的她,心不僅沉了沉,太過天真單純和如今的沉着遠慮比起來,到底哪個更好。
“成王妃可不傻。”
顧瑾汐抿着脣,雙眼微微眯着,陡然眼底閃過一道精芒,“所以,是因爲丹青山別院的普濟大師?”
“還不算太笨。”顧子騫點點頭。
丹青山風景秀麗,景緻極好;更因爲那傳說中的丹青山別院,皇族特地在半山腰處修建了行館,便是在山腳也能隱約瞧見那掩映在綠樹叢林間的紅牆綠瓦,影影錯錯的宮殿,依山而建,霎是宏偉。
有那些個精明的在山腳下修個茶棚客棧,或賣些並不算精緻的糕點茶水,幫來來往往的遊客收斂馬車,也能賺得盆滿鉢滿。
“客官,打尖住店還是用飯?”
顧瑾汐剛在半夏的攙扶下從馬車出來,立刻就聽到店小二諂媚的聲音;她剛皺了皺眉,就聽到側面傳來一句嬌聲呵斥,“小二,沒看到本小姐要下車嗎?還不快來牽馬。”
“呵,我道是誰,原來是國公府的四小姐啊。”那女子轉頭在瞧見顧瑾汐的時候,眼神意味不明甚至還透着厭惡和鄙夷,“怎麼設計趕走了姨娘和庶妹覺得心裡舒坦了?”
“柳小姐慎言。”顧子騫面上溫潤不減,只是那雙狐狸般的眸子微微眯着;熟知他脾性的人都知曉該收斂收斂,可偏生那女子卻也是個嬌氣的,更何況與顧瑾汐本就不對付,“怎麼,敢做還怕人說了嗎?”
此刻,客棧大堂內,安安靜靜,不少人都擡頭望了過來。
雖不知身份但從車棚裡那幾輛極致奢華的馬車便可知一二。
“本小姐若當真做過便不怕人說。”
之前爲秦念嫂子接生,顧瑾汐耗盡心力;此刻身子也疲累得緊,擡頭瞧着那挑釁的女子,嘴角便是微微一笑——柳曼婷。與柳昊同胞嫡出的妹妹,與顧瑾瀾素來關係是極好的,難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哼。別以爲趕走了瀾兒你就能如願嫁給七皇子,你做夢!”柳曼婷咬牙切齒。
“我與七皇子的婚約如何收場,礙着柳小姐了?”顧瑾汐語氣淡淡卻甚是溫婉,微微歪着腦袋,一副思索模樣,“難不成其實柳小姐也心悅七皇子?”
“你……”柳曼婷頓時面色通紅,大氣不敢出的模樣,“你胡說!”
“嗯,我真的胡說的呢。”顧瑾汐撅着嘴,轉頭瞧着顧子騫,嘴一冽臉上露出燦爛的笑,“不過居然給我猜對了,三哥我是不是很聰明?”
頓時,好似遍山鮮花怒放,時間就此停滯。
在座,誰不是見慣時間美人,可在瞧見那清澈卻又天真帶着絲絲討好的笑容時,頓時呆滯;甚至在看向顧子騫時,眼神中隱隱帶着嫉妒。
一直隱身在旁的柳昊終於看不下去,“顧四小姐年紀不大,卻將心悅這等輕薄之詞掛在嘴邊,這就是國公府的教養?”
“我曾記得史記有載,開國皇后未嫁時曾傳信開國大帝,山有木兮木有之,心悅君兮君不知。”顧瑾汐笑得溫婉,姿態從容,朝着柳昊淡淡一哂,“卻不知原來在柳世子眼底,這心悅二字卻是輕薄、沒有教養的代名詞了。”
那高貴清雅的笑,一時間竟讓柳昊冷了神。
柳曼婷氣得直跺腳,“大——哥!”
“哼,顧瑾汐你還敢狡辯。”柳昊回過神來,面色頓時難看至極,“就憑你也敢與開國皇后相提並論?你這是大不敬!”
“瑾汐只是就事論事,並無對開國皇后不敬之意。”顧瑾汐轉頭看向客棧的大堂,“瑾汐相信,在座諸位都能爲瑾汐做證。”
“嗯,顧四小姐的確並未說錯。”
“柳世子身爲男人也別太小心眼了。”
“這柳小姐的脾性,看起來不太好呀。”
“……”
霎時間整個大堂內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顧瑾汐臻首低垂,淺淺一笑;柳昊兄妹卻已經是氣得面色蒼白,咬牙切齒。
“顧—瑾—汐!”柳曼婷深吸口氣,“你敢說,我姑姑和瀾兒離開涼都不是你搗的鬼?你敢對天發誓嗎?”
“顧國公府之前發生的變故乃由淳親王領人徹查,陛下親自過問;我顧瑾汐自認沒有能力扭轉黑白。”顧瑾汐昂首挺胸,轉頭視線掃過柳曼婷,眼底帶着一絲輕蔑,最後定格在柳昊的身上,“至於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與其問我不如問問你的好大哥,他可是清楚得很呢。”
“好了,曼婷!”柳昊輕喝一聲。
“大哥!”柳曼婷咬着牙,壓低嗓音低吼。
“姑姑和表妹離開涼都,曼婷也是傷心氣急,胡言亂語間若是冒犯了還請顧三爺和顧四小姐海涵。”柳昊朝兩人點點頭,轉身朝着客棧的二樓而去。
瞧着兩人的背影,顧瑾汐輕輕一笑,“時辰不早了,我們也不便多做休息,半夏也準備了些乾糧,路上再用些就是。”
“也好。”
視線掃過大堂衆人,顧子騫點點頭,隨手扔了錠銀錁子給店小二,“照顧好我們的馬車,記得用上好的馬料。”
“嘿嘿,公子放心,小的保證將您的馬照顧得妥妥帖帖。”拿到銀錁子店小二笑得越發開懷。
“大哥,你看他們!”柳曼婷咬着牙,狠狠地跺腳。
“誰讓你去招惹他們的。”柳昊眉眼閃了閃,青茗已經深陷圇圄,好在他還知曉分寸並未供出自己,只是顧瑾汐……
柳曼婷深吸口氣,狠狠地磨牙,看向顧瑾汐背影的眼睛泛着冷厲的光芒和濃濃的殺氣,這口氣,總有一天她會狠狠地報回來。
……
離開客棧,一行人在護衛的帶領下前行。
丹青山往上,全是寬大精緻的石梯;顧瑾汐並不意外,既然皇家會在半山腰處修建行宮殿堂,這路必然是要修的,皇帝太后出行,難道還要自己爬山上去不成?
“那柳家小姐也太過分了。”半夏撅着嘴,氣不過。
“跟那不相干的人置氣作甚。”顧瑾汐拉着半夏的手輕輕拍了拍,“只是三哥出門怕是沒看黃曆,這丹青山雖有那傳說中的普濟大師隱居於此,可到底只是傳說,怎麼瞧着那客棧倒像是菜市場一般。”
顧子騫有些沒好氣的搖搖頭,“那些人可不是爲丹青山來的。”
“那是爲什麼?我瞧着他們穿着打扮均是不俗,難道還到這裡還做生意不成?”顧瑾汐不解。
顧子騫擡手輕輕點了下她的鼻頭,“就算不爲丹青山,這山腳的精緻也都是一等一的,現在正值初夏,涼都城內出來郊遊踏青的人可不在少數。”
“可來時咱們可沒瞧見幾個人。”顧瑾汐反駁。
“你當從涼都到丹青山只有一條路?”顧子騫搖搖頭,“按理咱們走的那條也不至於那般僻靜,可現在想來……”
“怕是有人刻意清理過了吧。”顧瑾汐雙眼微微眯着。
那成王妃既是要陷害秦念姑嫂,想來那些人怕是聽聞了什麼,都繞開了這條路選擇了其他,“說起來,近日涼都城內好似流傳着什麼賊匪流寇的事情,不過我沒太在意;如今想來,也當真是她們命不該絕。”
往前,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太陽漸漸爬上中天。
顧瑾汐接過半夏遞過來的水囊喝了一大口,已經有些氣喘不勻。
“屬下記得在前面不遠處有片寬闊的空地,咱們可以過去歇息片刻。”莫言走到顧子騫身旁壓低了嗓音。
顧子騫嘴角斜勾,看向莫言,眼神亮了亮,心底陡然浮起一個念頭,“嗯,也好。眼瞧着到了正午,找個地方安置;大家都累了半晌,腹中空空,也該用點東西。”
很快,到了莫言所說的地方。
幾乎是第一眼,顧瑾汐就喜歡上了這裡。
草地清幽,不遠處是面峭壁,峭壁之下是一個並不算大的幽潭;白嘩嘩的水自峭壁留下,並不急湍;只瀰漫的水霧,合着青草的幽香。
“咱們之前準備的桌布和乾淨的被褥都已經弄髒了,小姐,三少爺您們就將就一下吧。”半夏指使侍衛將一塊乾淨平整的大石頭搬過來當桌,另外削了跟並不算粗的大樹截開做凳,將視線準備好的乾糧糕點取來,莫言又獵了兩隻野味,正在火上烤着;瞧着也的確是有那麼一番味道。
顧瑾汐眼神閃了閃,“三哥可真是好福氣,這莫言當真是居家旅行必備呀。”
“妹妹若是喜歡,將莫言給了你如何?”顧子騫斜睨了莫言一眼,眼神中飽含深意。
“這哪兒能啊。”顧瑾汐輕笑一聲,只當玩笑並不當真。
莫言卻是全身緊繃,在聽到顧瑾汐的話時,眼神不由得暗了暗;翻烤的動作卻並沒有停下,只舌尖的苦澀卻漸漸蘊散開來。
“好了,不開玩笑,妹妹可是餓了。”顧子騫坐在木凳上,遠遠地瞧着顧瑾汐好似沒長大的孩子般,在遠處蹦蹦跳跳,不時摘兩朵野花,時而扯幾根野草;甚至還摘了那些個看起來鮮翠欲滴的鮮果就往嘴裡塞;看得顧子騫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妹妹,這果子可不能亂吃。”
“不會啊,酸酸甜甜的,三哥你也嚐嚐?”顧瑾汐獻寶似的從旁邊的灌木叢中摘一個不容拒絕的塞到顧子騫的嘴裡,“怎麼樣?”
“嗯。”顧子騫點點頭,心裡卻是在流淚,簡直酸掉牙了好麼?
轉頭瞧着偷笑的顧瑾汐,眸底滿是寵溺地搖搖頭,“你這丫頭,莫言快弄好了,你趕緊去洗洗手,你看你,滿手是泥像什麼樣子。”
“知道了。”顧瑾汐撅着嘴,此刻的她才真的像是個孩子般;天真,爛漫,不帶絲毫的心防。
“嗯,好香。”
“顧小姐和顧公子的感情可真好。”
“汐小姐,顧三爺,別來無恙!”
三道或驚喜、或羨灩、或沉穩包含深意的嗓音同時響起。
顧子騫轉過頭,在看見來人時,眸色頓時沉了沉,“草民見過韻寧郡主,謝公子,別來無恙。”
蹲在幽潭邊,慢條斯理的清理手上泥土的顧瑾汐聞言,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韻寧郡主,淳于韻;終究還是遇上了嗎?
她薄脣微微抿着,回首莞爾,與謝逸的視線四目相對,不過很快又錯開;閉上眼深吸口氣,快速將手上的泥土洗乾淨,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民女見過韻寧郡主,謝公子。”
“這位就是傳說中的顧四小姐了吧,近日哥哥總將你掛在嘴邊,還說有機會介紹你給我認識呢,這不就遇上了。”淳于韻倒是個活潑的性格,很是自來熟地挽着顧瑾汐的胳膊,“你們也是爲了丹青山別院的普濟大師而來的嗎?”
“能見着普濟大師固然是好,見不着也不強求。”顧瑾汐清淺一笑卻沒有發現淳于韻眼底頓時暗了暗,不過只是短短的片刻又恢復如常,“說得也是,每年這個時候我都回來,可卻從未見到過普濟大師,就連丹青山別院的院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呢。”
顧子騫眉宇微微顰蹙着,不着痕跡地拉開顧瑾汐,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替她擦手,語氣不鹹不淡,“傳說而已,不必太過當真。”
“你們兄妹的感情可真好。”淳于韻第二次感慨。
“韻寧郡主與淳親王的關係才真是讓人羨灩。”顧瑾汐輕笑着迴應。
“東西已經烤好,可以用了。”莫言低下頭,眸色暗了暗,用乾淨的盤碟盛着剛烤好的兔子放到石桌上。
“咕咚。”
淳于韻頓時吞了口唾沫,雙手合十,眼神晶亮地看向顧子騫和顧瑾汐,“我,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用嗎?”
“正如謝公子所言相請不如偶遇,既然都遇上了,就一起吧。”顧瑾汐淺淺笑道。
“如此謝某倒是沾了韻寧郡主的光了。”謝逸眼神閃了閃,卻沒有客氣。
一行人圍坐在石桌前,半夏、莫言與七八名侍衛一起在不遠處值守;只是誰都沒有發現不遠處的樹枝上,兩道暗色的人影。
“秦念姑嫂已經回去了?”
“是。”
“顧瑾汐,哼。”黑衣錦袍男子雙眼微微眯着,嘴角斜勾帶着一絲興趣盎然的味道,“果然有點意思。”
“爺,您爲什麼?”嗓音暗沉中帶着不解。
身着黑衣錦服華袍的男子,轉頭深凝着顧瑾汐,眼尾似挑未挑,傲然沉穩溢透眸間,“我們走。”
“可是……”下屬眉宇顰蹙,轉頭瞧着顧瑾汐等人,又看了看自家爺的背影,趕緊運起輕功追上去;心底卻是泛着嘀咕;明明要跟上來的是他,可現在跟上了卻不去見面,只看一眼就離開算什麼事兒?
“遲早會見面的。”黑衣錦袍男子嘴角斜勾,噙着清寒薄笑,眉眼瀲灩,端的是風華絕代,冠絕天下。
……
太陽自當空漸漸西下,終於來到了天邊。
原本兩個時辰的路程,因爲多了淳于韻和謝逸而顯得格外的坎坷;停停走走竟是快到申時纔到半山腰處。
“不,不行了,我走不動了。”淳于韻任由丫鬟攙扶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流楓倒是極有臂力,連路來都是他推着坐着輪椅的謝逸上來,此刻面色黑沉亦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天色已完,今日怕是回不去了。”顧子騫薄脣抿了抿,雙眼微微眯着看向淳于韻,低垂的眼瞼下方帶着些許的晦暗和深思,“莫言,你去行館打點一下,咱們在行館住一宿,明日再回去。”
“香草,你也去。”淳于韻推了推身旁的丫頭。
“順便幫我也打點一下吧。”謝逸淺淺一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
因爲淳于韻的緣故,顧瑾汐這才如此容忍他們,可連路來,順利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別說追殺甚至連個殺手的人影兒都沒瞧見;難道當真是因爲自己的重生,所以許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嗎?
天色漸暗,夜幕降臨。
皇家行館內卻是燈火通明,宮女太監來來往往,極是熱鬧。
顧瑾汐薄脣微微抿着,疑惑地看向顧子騫,“三哥,這……”
顧子騫此刻也是疑惑着。
一行人在大堂等了半晌纔有人前來迎接,“今兒上好的院子都沒有了,就西北角的玉香齋和雲落居還空着,幾位要不您們將就將就?”
“也好。”
顧子騫與顧瑾汐對視一眼點點頭。
“什麼?”淳于韻卻是不滿了,“怎麼會這樣?”
“這今兒大家都像是約好了的,行館的房間都有些安置不過來了。”那小太監滿臉倨傲,“你們要住就住,不住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人呢。”
“小杜子,之前跟你說安伯候府預留的房間可是備好了?”猛然另一名小太監匆匆忙忙的跑過來。
小杜子猛然反手一拍腦袋,“哎呀,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那就將玉香齋給安伯候府留着吧。”
“你不是說玉香齋和雲落居給我們的?”淳于韻面色陡然一沉。
“剛纔是剛纔,現在是現在。”小杜子夾着嗓子,“就剩下雲落居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你!”淳于韻氣不過,“你欺人太甚。”
“哎呀,杜公公我說既然有人不願意住,那就將兩個院子都給我們安伯候府吧。”柳曼婷剛走進行館就看到這樣一幕,尤其是在看到顧子騫和顧瑾汐,更是幸災樂禍的開口,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柳昊見狀也只是冷眼瞧着並未阻止。
杜公公見狀,趕緊迎上去,“柳小姐,柳世子,您們快請,快請;這玉香齋和雲落居雖然偏僻了些,可勝在安靜,環境清幽;用來休息可是最好不過的了。”言外之意,竟是順着柳曼婷的話,連一座院子都不給他們留了。
“如此,就勞煩杜公公了。”對杜公公的話極爲受用,柳曼婷笑得妖冶,轉頭似是才瞧見顧瑾汐等人般,猛然擡手捂着脣,驚呼一聲,“啊呀;這最後兩間院子都給了我們,那他們……總不能讓人家顧小姐和顧公子住下人房吧。”
杜公公聞言,笑得精怪,“哪兒能啊,人家連玉香齋和雲落居這樣的三等別院都看不上呢。”
“可現在不是沒有別的空院了嗎?”柳曼婷一副很爲人着想的模樣,“現在天色已完,這山中夜深露重的,露營怕也是不易;聽聞顧妹妹身子素來不好,這若是再感染了風寒那可就不好了。”
顧子騫輕哼,“這就不勞柳小姐費心了。”
“哎呀顧公子話也不能這麼說,好說咱們兩家還是表親呢。”柳曼婷眼神暗了暗,笑得極是妖冶,“若是顧妹妹與這位小姐不嫌棄,不如咱們同住一院,還能聯絡聯絡感情,顧妹妹,你說,是與不是?”
不等顧瑾汐開口,淳于韻便如原地滿血復活般指着柳曼婷的臉,“你算是哪根蔥,也敢跟本郡主叫板。”
“你又是哪根蔥。”柳曼婷根本沒將淳于韻放在眼裡,只聽到前面半句就氣血上頭,狠狠地反擊過去。
“你……”淳于韻氣不過,揚起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空氣中只傳來一聲脆響,直到側臉傳來的刺痛,柳曼婷這纔回過神來,捂着臉,雙眼死死地瞪着淳于韻,“你,你這個賤人,你敢打我!”
“本郡主就打了,你怎麼着?”淳于韻昂着頭。
“我打死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拼了!”身爲柳昊的血親嫡妹,平日便是在安伯候府也是作威作福慣了的,此刻哪裡能容忍。
柳昊聽到淳于韻自稱郡主,心下疑惑剛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柳曼婷與淳于韻此刻已經扭打成了一團,顧瑾汐眉頭緊鎖。站在旁邊的兩位公公也是神情緊張,“柳小姐,您,您沒事吧?”
“站着幹什麼,還不快把她們拉開。”柳昊輕喝一聲。
“啊?是!”兩位公公也有些擔憂,自從聽清楚淳于韻自稱本郡主之後,他們就一直戰戰兢兢的;在皇家行館雖然平日裡作威作福不敢有人得罪他們,但那些個王子公子親王郡主的他們也不敢輕易得罪好吧。
這到底是哪個親王府的郡主?
因着淳于韻少有出現公衆場合,此刻更是髮髻散亂,身形狼狽,與平日裡那豔麗端莊的形象相去甚遠,一時之間杜公公等人也沒認出來。
“怎麼回事?”陡然一道溫潤沉穩的嗓音自門外響起。
衆人轉頭望去,兩位公公立刻跪倒在地,“奴婢參見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
“參見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
回過神來的顧子騫等人也隨即俯身下去。
秦楠見狀微微頷首,“免禮平身吧。”
“謝太子殿下。”
“到底怎麼回事?”瞧着淳于韻那狼狽的神色,凌亂的髮髻,略嫌襤褸的衣衫;秦楠蹙了蹙眉。
淳于韻立刻撅着嘴,在看到兩人的時候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太子哥哥,襄哥哥,他們,他們欺負韻兒。”
“轟——”
頓時柳家兄妹只覺得晴天霹靂,韻兒,這涼都上上下下膽敢稱呼秦楠爲太子哥哥的,無非皇家公主,郡主;而單名韻字的卻只有那一位,韻寧郡主!
柳曼婷頓時有些慌了。
可淳于韻的哭訴卻沒有停,“韻兒好不容易爬山上來,這兩個狗奴才居然說沒有院子,嗚,嗚嗚……明明說好的玉香齋和雲落居給我們的,可轉眼居然說要給他們;嗚嗚,太子哥哥,襄哥哥,你們要給韻兒做主啊。”
“好了,快別哭了。”
顧瑾汐沒有錯過,秦楠在看向淳于韻的眼底多了一些什麼,而淳于韻的視線好似很平常,可她對秦襄卻……
不知爲什麼,心底卻陡然有了一絲了悟。
她擡起頭眼角刮過秦襄,拋卻前世他的負心薄情,拋卻他的自私自利;但就外表而言,他的確是異常出衆,那芝蘭玉樹的外表,溫柔的眼神不知讓多少少女沉溺其間,從某種角度上講,這是不是在變相的說明,前世的她眼光也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差,她只是被他迷惑的萬千少女其中之一罷了。
“真的沒有空餘的院落了?”秦襄轉頭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太監。
“是,是。”杜公公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心裡卻暗自叫苦。
“那就把韻兒安排到韶華殿去。”秦楠抿了抿脣,凝着顧子騫三人,眉宇微微顰蹙着;不等秦楠說完,秦襄站出來盈盈笑道,“不如讓汐兒與韻兒一起,謝公子與顧公子就住皇弟的扶搖閣,兩殿相近,他們之間也好有個照料,太子皇兄以爲這樣可行?”
秦楠瞧着謝逸眉宇微微顰蹙着,“謝公子腿腳不便,扶搖閣略嫌偏遠了些。”這可是拉攏謝逸的好機會,他怎麼肯輕易放手。
“不妨。”謝逸卻擡起頭淺淺一笑。
“如此,那就這麼決定了吧。”秦楠垂下眼瞼,眼底一片黯然,縮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捏成拳頭,自己棋差一招若是自己先開口;視線落在淳于韻身上,眸光閃了閃。也罷,謝公子何等睿智,自然知曉該站在哪一邊的,那顧家三公子不過是個不成器的,這般想着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時辰不早了,你們都早些回房歇着吧。”
“是,恭送太子殿下。”衆人再次俯身行禮。
“你送她們去韶華殿,顧公子,謝公子請跟我來。”秦襄在兩人面前倒是顯得極爲客氣,沒有絲毫皇子的架子。
淳于韻狠狠地瞪了柳曼婷一眼,“安伯候柳家是吧,給本郡主等着。”
“……”柳曼婷狠狠地打了個寒顫,直到人都走光了,整個大堂內只剩下他們柳家一行時,她這才慌張地拉着柳昊的衣袖,“大哥,我,我該怎麼辦?”
“現在知道害怕了?剛纔打人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害怕?”柳昊沒好氣地甩開柳曼婷的手,果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韶華殿偏殿。
當淳于韻遣了香草來請時,顧瑾汐剛沐浴更衣完畢,正懶懶地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顧小姐,我家郡主有請。”香草雙手搭在腰間微微福身行禮,語氣卻帶着倨傲,不容違逆。
顧瑾汐微微顰眉,眼神有些閃爍,“時辰不早了,韻寧郡主也疲累了一天……”
“嗚,嗚嗚。瑾汐,我,我好怕,你陪陪我好不好?”話未說完,已經換了身素色衣衫的淳于韻披頭散髮地跑進來,雙手抱着顧瑾汐的左臂搖了搖。
顧瑾汐有些無奈,“這,好吧,你是要睡我這裡,還是去那邊?”
“去我那裡吧,那裡睡榻也寬敞,我們也可以一起睡的。”淳于韻見顧瑾汐神色鬆動,頓時眼前一亮,趕緊點點頭開口道。
“這……”顧瑾汐有些遲疑。
“我家小姐眠淺,怕是夜半驚着郡主就不好了。”半夏淺笑着,語氣不卑不亢,卻又不讓人反感,一顰一笑都恰到好處。
淳于韻頓時薄脣輕抿,雙眸圓瞪,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着她,無辜又可憐的模樣,“啊?這樣啊。要不,要不待我睡着你再回來?好不好,好不好嘛?”
顧瑾汐垂下眼瞼,想到剛纔她和半夏發現的,臻首低垂,嘴角斜勾,再擡起頭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好吧。”
“我就知道瑾汐你最好了。”淳于韻拉着顧瑾汐的手臂,生怕她逃脫一般;臨走前還朝香草使了個眼色,香草立刻拉着欲跟上去的半夏道,“時辰不早咱們也去休息吧,明日還要爬上呢。”
半夏眉宇微微顰蹙着,瞧着顧瑾汐的背影,“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這裡可是皇家行館,有宮女值夜,你就放心吧。”香草拉着半夏,想到自家小姐的囑咐,半夏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香草去了。
到了淳于韻所住的主殿,富麗堂皇自不是偏殿可比。無論是擺件、裝飾,還有伺候的宮女都是極好的。
“你們都下去吧。”淳于韻小手一揮。
“是。”宮女們立刻放下幔帳。
“哐——當。”
隨着高大宮門闔上的沉沉聲響傳來,淳于韻拉着顧瑾汐,兩位少女盤坐在睡榻上;嘰嘰喳喳,從閨閣之事聊到天南海北;漸漸地顧瑾汐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卻始終清醒不過來,整個人搖搖欲墜,最後終於倒在牀榻上,失去了意識。
淳于韻見狀,眼底露出一抹冷笑,可面上卻是不顯,用手推了推,“瑾汐,瑾汐?”
“喂,喂!”眼瞧着顧瑾汐沒有絲毫反應,又用手拍了拍她的臉,直到確定顧瑾汐已經完全昏睡過去之後,她這才深凝着顧瑾汐,眼底深邃晦暗,意味不明;擡手將顧瑾汐的腰帶扯開,衣衫全解,只留下奶白色的肚兜,上面繡着的紅梅斜斜蔓延,讓人忍不住想看到裡面,尤其是那高聳着的山峰,那種欲遮還休的模樣,最是讓人動心。
“咚,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淳于韻壓低了嗓音。
香草小心的將門推開一條縫兒,“郡主。”
“都安排妥當了?”淳于韻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狠戾,再看向顧瑾汐時,眼底有些愧疚可只要想到秦襄,她的心就沉了沉。只要有顧瑾汐在,襄哥哥眼底就看不到自己,她想爲自己爭取有什麼錯,太子哥哥的身份可是比襄哥哥高多了。
香草點點頭,只還是有些擔憂,“郡主,您當真要這麼做?”
“哼,你以爲這皇家行館當真沒有空餘的院落了嗎?”淳于韻嘴角斜勾,深吸口氣,“太子哥哥不會放過我的,香草,你知道的,我只喜歡襄哥哥,沒有他我會死。”
香草咬着牙,“郡主,奴婢幫您。”
“你立刻拿着那個香囊去找太子哥哥,說我在房間等他。”淳于韻心一橫,終於下定決心。
“好。”香草點點頭。
“等等,把那支香點上。”淳于韻雙眼微眯,“太子哥哥特地準備好的催情香,若沒派上用場那豈不是可惜了。”
香草低下頭,照着她的話,將那隻加了料的香點上,頓時一股甜膩的異香慢慢散開;“郡主可還有其他吩咐?”
淳于韻望着躺在牀上的顧瑾汐一眼,抿了抿脣,“你動作小心些,別被旁人發現了。”
“奴婢明白。”香草深吸口氣,眼底帶着一股決然。
“嗯。”淳于韻深吸口氣,將最後一絲內疚從心底抹去,轉過身脊背挺得筆直,毅然決然的離開房間。
“郡主,您先去偏殿,奴婢去去就回!”香草始終有些不放心。
“也好。”淳于韻點點頭。
只是她們誰都沒有發現,在她們闔上門的瞬間,那本該昏睡中的人兒雙眸猛然睜開,眼底一片清明,哪裡有半點昏沉的模樣。
三兩下穿好衣衫,顧瑾汐雙眼微眯,擡手用布帛捂住口鼻,眉宇顰蹙可腦子卻轉得飛快。
只怕前世那場所謂的追殺也是假的吧。這淳于韻與秦楠之間,定然是發生過什麼;不然以淳于韻對秦襄的感情,不可能安於太子妃之位。只是瞧着她也不是個愚笨的,又怎麼會落入秦楠的圈套,前世在這丹青山到底發生過什麼?
這皇家行館沒有空餘院落是假,秦楠早就備好的催情香,不知爲什麼顧瑾汐的心底沒由來的浮起一陣恐怕;那種好似自己每一步都在別人算計之中的感覺,脊背陣陣發涼。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想着顧瑾汐快速穿好鞋襪,正準備起身時,陡然眼前一暗。
顧瑾汐擡起頭陡然雙眸一驚,只見面前身着黑衣錦服華袍的男子,雙眼微微眯着;那深邃的曈眸,那帶着三分隨性又慵懶的神態;那樣的熟悉,尤其是看到他臉上的玉色面具時,她頓時只覺得喉間一哽,“怎麼是你?”
“哼。”男子從鼻間發出一生輕哼,孤冷霜華。
“還不快點。”孤冷的嗓音再次流轉耳畔。
顧瑾汐擡頭嚅了嚅脣,剛想說點什麼,卻又聽見那帶着沉穩又透着一股濃濃戲謔的嗓音,“怎麼還不走,等着太子臨幸嗎?”
“你……”
顧瑾汐咬牙切齒,剛想開口反駁時這才注意到在他的身後還有另一名同樣身着黑色錦衣的男子,男子的腋下還夾着一牀裹起來的被子;她並不會天真的以爲那只是一牀被褥,只是不知道被擄來的人究竟是誰?
“咚,咚咚——”
隱隱約約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男子清冷的眸子閃了閃,一把夾起顧瑾汐,足尖輕點,飛快地閃身自窗戶旁閃出去。
藉着園中的燭火,顧瑾汐擡起頭細細打量着男子,上次沒看清楚的,這次卻是看得清楚明白;宛若白玉的下巴,涼薄輕抿的脣,深邃的眸半眯着,“女人,在看什麼?”
“……”顧瑾汐頓時一口氣沒提上來,險些窒息;她嘴角狠狠抽搐了下,雖然前世今生已經三十有餘,但這身體卻實打實只有十二歲,頂多只能被稱爲女娃好吧。
“怎麼失望了?”男子的嗓音低沉帶着點點黯啞,可顧瑾汐卻敏銳地察覺到男子的不滿,尤其是那環在腰間力道又加劇了的手臂,“你現在若是後悔,本王可以成全你。”
顧瑾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
“嗯?”男子眉宇微微顰蹙着,孤冷卻又清華瀲灩的眸間光華流轉,深凝着顧瑾汐那開開合合的米分嫩脣瓣,染着微微桃花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男子喉頭上下滑動,雙眼微微眯着,直盯着那微微開合的地方,不知爲何總想將它給堵起來的衝動,省得它再發出讓自己不悅的話來。深吸口氣強壓下心底的悸動,孤冷的嗓音中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焦躁,“最後一次!”
顧瑾汐身子頓時怔了下,隨後明白過來,“你,你這個流氓,快放開我;怎麼,敢做還怕別人說嗎?”
“乖別動,來人了。”男子低沉的嗓音流轉耳畔,帶着點點熱氣,讓顧瑾汐不由得身子一緊,一股酥麻感流遍全身;她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能在心底暗自咒罵。
“發生什麼事情了?”一道尖利的嗓音響起。
“誰知道呢。”宮女的聲音透着涼薄。
“咚,咚咚——”
腳步聲漸行漸遠,灌木叢中的顧瑾汐這才大鬆了口氣,再擡起眼皮看向男子,“你到底是誰,這麼幫我有什麼目的?”
今日淳于韻算計的是她,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女子特有的直覺告訴她,這男子是在幫她;若非她對淳于韻早心有戒備,識破她的詭計;怕是遭殃的便會是自己;可他呢,他圖的又是什麼?
“呵呵。”男子低沉的輕笑自耳畔傳來,帶着點點孤寂又透着無盡的清冷;那種揮之不去的孤傲冷若霜華,讓顧瑾汐不由得心中一疼,她低下頭,深吸口氣,“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設計了這麼一出好戲,淳于韻自然不會走遠;催眠香的效力有限,催情香的時效未必長久,所以她現在必是等在韶華殿的某個地方,只待事成後捉姦在牀;而這個地方,她轉頭瞧着燭火閃爍的偏殿,想到之前她讓半夏點燃的那摻了催眠香的蠟燭,她嘴角斜勾帶着絲絲冷笑——淳于韻!
其實讓她不明白的還有一點,這麼做對淳于韻到底有何好處?除掉自己這個情敵?她低下頭,微微笑着,極是無奈。秦襄啊秦襄,他倒真是害人不淺。
“你想去哪兒?”男子的眼神微微有些閃爍。
“自然是回偏殿?”顧瑾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現在這種情況她還能去哪兒;不管去到哪裡,明日怕都洗不掉身上的嫌疑;唯一的辦法只有回到偏殿。
偏殿裡的催眠香,那可不是她下的。
聞言,男子原本緊繃的面色終於柔和了些,自動忽略顧瑾汐那並不太友好的語氣,轉頭雙眼微微眯着看向韶華殿的偏殿,頷首道,“也好。可是淳于韻……”
“這就得勞煩您老人家出手了。”顧瑾汐不笨,兩世爲人陰謀詭計見識極多,剛纔無法細想,現在想來,這整個皇家行館能夠讓這位出手的,那主殿中的人只怕是那囂張的柳家大小姐了,就是不知若將淳于韻送到柳昊那裡……
“老人家?”
男子雙眼微微眯着,環在顧瑾汐腰上的手不由得又一個用力讓顧瑾汐不得不順着力道趴到他的胸前;他低下頭語氣帶着絲絲威脅,又好似透着一股若有似無說不出的味道,“本王很老?”
“我又不認識你,誰知道你老不老。”
鼻翼間盡是男子清冽的氣息,顧瑾汐雙頰通紅,心裡卻很是疑惑;在整個西楚能夠自稱本王的人雖不多也不算少;可這樣年輕的又極有本事,瞧着容貌出衆又……不知道爲什麼,她腦子裡猛然出現了另一張清華瀲灩,冠絕天下的臉。
會是同一個人嗎?
“女人!”男子似是有些惱了。
“男人!”顧瑾汐同樣惱了,可話剛一出口,她頓時就後悔了;面色羞紅將頭埋在男子的胸前不肯擡頭。
“呵呵。”
男子似是心情很好,胸腔不斷的上下起伏着,這般近距離的接觸讓顧瑾汐很難察覺不到,她抿着脣,“你到底幫不幫。”
“野貓兒,這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男子居高臨下斜睨着顧瑾汐。
“那你想怎麼樣?”顧瑾汐深吸口氣,原本被美色所迷惑的心神也終於回籠;冷靜下來她同樣不卑不亢,“只要我能做到。”
男子上下打量着顧瑾汐,原本清幽的眸底竟染上了幾分異樣的色彩,俯身在她耳畔輕輕吹了口氣,感受到顧瑾汐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這才低低的笑道,“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你!”顧瑾汐咬牙切齒,“登徒子!本小姐可是七皇子的未婚妻,你既自稱本王,還能不知?”
“秦襄,你看得上他?”男子似是很有自信。
“那你又怎知本小姐看得上你?”顧瑾汐此刻是真的惱了。
“哈哈,野貓兒本王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當真。”男子微微勾起的嘴角帶着三分玩味,“本王答應幫你把淳于韻送到雲落居,你欠本王兩個要求如何?”
顧瑾汐咬着牙,眼神閃了閃,“爲什麼是兩個?”
“看來顧小姐記性太差,需要本王幫你回想回想?”男子的語氣陡然再變,孤冷清傲中又好似透着點點的薄怒。
“好。”兩個就兩個,既然是答應了,一個兩個又有什麼區別。
“記住你今夜的話。”男子嘴角斜勾,孤冷的聲音中好似又透着雅緻,說話間,不待顧瑾汐回答,攬着她的腰足尖輕點,間或踏樹枝借力,三兩個閃身人已經來到了偏殿外,透過薄薄的窗紗往裡,不出意外,因着那混了催眠香的蠟燭,淳于韻靠在軟榻上,雙眼微眯,呼吸綿長;只瞧着便是睡過去的模樣。
推門而入,顧瑾汐抿着脣,看向淳于韻那嬌豔中透着清純的容顏,眼神暗了暗,若非因爲秦襄,若非她今夜的算計,或許她們可以是朋友的;但從今往後,看在淳于泓的面子上她可以不與她一般計較,但卻是再做不到兩心相交。
“帶走。”男子轉身朝暗處輕喝一聲。
“是。”之前跟在男子身後下屬模樣的人立刻應聲,面帶恭謹;如同先前一般,將淳于韻挾在腋下,侯在男子身後。
男子轉頭深凝了顧瑾汐一眼,“你自己好自爲之。”
“知道。”顧瑾汐語氣不善帶着暗惱,重活一次她比誰都更惜命,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用他來提醒。若非因爲淳于泓,她完全可以將事情做的更絕,將淳于韻送到柳昊的牀上豈不更妙。
不過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次就當是給她的一個教訓,下次若再犯到自己頭上,就別怪自己翻臉無情。
待男子走後,顧瑾汐瞧着那在風中閃爍着的燭光,嘴角斜勾;本就累了一天,夜裡又發生這樣的事情,真的是累極了,躺在牀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啊——”
一聲尖叫自韶華殿主殿傳出來,響徹整個皇家行館,也驚動了附近幾個別院的人。
終於抱到自己喜愛多年的女子,秦楠昨夜賣力至極;最後終於心滿意足地摟着懷中的嬌軀沉沉睡去,這還未睡醒就被一聲尖利的叫聲給鬧醒,自是不悅,不過想到昨夜,換着懷中人兒,不自覺的又開始上下其手。
“啊——”
“砰——”
隨着一聲尖利的叫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原本還有些迷糊的秦楠此刻終於清醒過來,擡起頭剛想安撫幾句,可在視線觸及那牀榻上女子的容顏時,頓時大怒,“柳曼婷,怎麼是你!”
“我,我……”柳曼婷整個人身子不斷的顫抖着,眼淚汪汪的;原本還想開口叫罵,可在發現對方是太子秦楠時,整個人心頭真是酸甜苦辣百味雜陳。
想到自己昨夜竟然不是跟韻兒,而是這麼個女人,秦楠頓時只覺得胃口大倒,撿起地上的衣衫快速給自己穿上,坐在軟榻上,狠狠地瞪了柳曼婷一眼,“還不快滾,等着本太子給你更衣?”
“民,民女不敢。”此刻柳曼婷也顧不上害羞,飛快地穿好衣衫,準備離開時卻被秦楠叫住,“慢着!”
“太,太子還有什麼吩咐?”柳曼婷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秦楠雙眼微微眯着,“你怎麼會在韶華殿?”
“這,民,民女不知,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清白被毀,可偏生對方還是有權有勢的東宮太子,這個啞巴虧她也只能自己吃了;想到自己以後,她咬着牙,眼淚不住的往下流着,那眼淚橫飛的模樣,讓秦楠更是厭惡到了極點,“好了,滾吧。”
昨夜,明明是香草拿着那荷包來找自己的,自己定然不會認錯;難道是韻兒設計的?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秦楠雙眼微微眯着,一股危險的氣息若有似無的在周遭散發着。
殿外,聽到動靜的顧子騫迅速趕來,等在韶華殿的偏殿外,礙着男女有別不敢推門又一副擔憂的模樣,“汐兒,汐兒!”
“……”裡面沉沉,沒有絲毫的迴音。
“砰,砰砰——”厚實的紅木雕花大門被顧子騫拍得砰砰作響,他連連的拍打着窗戶,“汐兒,汐兒?”
終於,顧瑾汐好不容易被敲門聲驚醒,模模糊糊的應聲,“三哥。”
“趕緊穿好衣衫出來。”聽到裡面隱隱傳來的回聲,顧子騫提着的心這才稍微放下;直到顧瑾汐換洗好乾淨的衣衫打開房門;親眼見自家寶貝妹妹無事之後,顧子騫懸着的一顆心這纔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隨後趕來的謝逸瞧着顧瑾汐,垂下眼瞼,眼神閃了閃轉頭看向主殿,“韻寧郡主怎麼還沒出來?”
顧瑾汐揉了揉雙眼,打了個呵欠一副沒睡飽的模樣,“這,剛纔那叫聲好像是從主殿出來的,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我們到底是男子,不如顧小姐進去瞧瞧?”謝逸語氣不急不緩。
“這……”顧瑾汐有些爲難,“郡主昨兒也是累極,若是擾了郡主的休息……”
“還是去看看吧。”秦襄也有些擔憂,“也不知道那些個值夜的宮女去哪兒了。”
“對了半夏呢?怎麼沒在你屋裡伺候着?”顧子騫頓時也回過神來,瞧着顧瑾汐,這出門在外,半夏沒理由不在屋子裡伺候着的。
顧瑾汐搖搖頭,“這……昨兒夜裡回房後不久我就睡了過去,半夏去了哪裡,我,我還真不知道。”
“啊——”“咚——”
屋內再次傳出一聲尖叫和重物落地的聲音,衆人的心頓時懸了起來,推了推顧瑾汐,“汐小姐,這,還是勞煩你進去瞧瞧吧。”
“好吧。”顧瑾汐抿了抿脣,小心翼翼的推開門。
“嘎——吱。”
“砰——”
那沉重的大門剛被推開一條縫兒,顧瑾汐就被一道白色的人影給撞得滿懷,整個人甚至因爲衝擊力朝後仰倒,好在顧子騫眼疾手快。
“妹妹小心!”
“到底怎麼回事?”秦襄面色難看的上前,瞧着那白色人影,“什麼事情毛毛躁躁的,不,不對,你到底是誰?”
那白衫女子身子顫了顫。
顧瑾汐揉了揉被撞得有些隱痛的小腹,轉頭一看,不由得驚呼出聲,“啊,柳小姐!”叫完頓時覺得有些失態的擡手捂着自己的脣。
“擡起頭來。”秦襄冷聲。
柳曼婷的身子顫了顫,卻怎麼都不敢擡頭。
“怎麼,沒聽到本皇子的話是不是?”秦襄語氣帶着三分惱怒。
柳曼婷咬着牙,眼淚像是不要錢一般不斷的往外流着,她本就心儀謝逸,現在清白被毀,又在這般狼狽的情況下碰到謝逸,只是秦襄的命令她卻不敢不從,只能擡起頭;之前因着忙亂並未整理好的衣衫顯得凌亂無比,隱隱還能透過單薄的衣衫看到她身上的片片青紫;頓時衆人明瞭,再看向她眼底頓時帶上了幾分輕蔑和不屑。
“現在你滿意了?”柳曼婷惡狠狠地瞪着顧瑾汐,想來想去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明明好好的呆在玉香齋又怎麼會突然到了韶華殿的,還與太子……
顧瑾汐面色透着微微的蒼白,本就白皙的嫩膚此刻更是隱隱透明,光華流轉,一副小意又有些害怕的模樣,瞧得秦襄謝逸頓時心中隱隱一疼。
“怎麼,自己做出了醜事還怪到我妹妹頭上了?”顧子騫嘴角斜勾,眼底帶着輕蔑和鄙夷。
“你……”柳曼婷死死地咬着牙。
顧瑾汐卻拉着顧子騫的手,搖搖頭,看向柳曼婷語氣仍舊不急不緩,好似還帶着些許安撫的味道,“柳小姐,這……不知你爲何會出現在韶華殿,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韻,韻寧郡主呢?”
說到最後,她有些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說,你到底把韻兒弄到哪裡去了?”秦襄面色頓時也有些難看;倒不是對淳于韻有多深的感情;只是淳于泓手握三十萬大軍虎符,就算是爲了淳于泓,淳于韻也絕對不能有事。
柳曼婷不斷的搖頭,“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哼!”秦襄冷哼,一把推開大門,“本皇子倒是要看看,裡面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原以爲終於心願得償卻在醒來之後發現只是空歡喜一場,秦楠本就胸口堵着口氣發佈出來,此刻門被推開,瞧着秦襄等人竟然堵在門口,還說出那樣的話,他擡起頭瞪着秦襄,“怎麼,七皇弟對本宮有意見?”
“太子皇兄?”秦襄雙眼微眯,尾音微揚,“皇弟自然不敢,只是敢問皇兄爲什麼會出現在韶華殿,這韻兒又去了哪裡?”
“本宮也想知道韻兒到底去了哪裡。”許是因爲心情不好,秦楠的嗓音透着幾絲陰柔,隱隱還能感受到那陰柔中透着的陰鷙,“來人吶,給本宮搜,本宮就不相信她還能將韻兒給弄出行館了。”
整個韶華殿內雅雀無聲。
許久,秦襄才微微頷首,“如此也好,樂陽,立刻把負責行館的梅姑找來。”
“是。”樂陽應聲。
趁着樂陽去尋梅姑的空檔,太子秦楠已經回自己的別院沐浴更衣了一番,此刻也越發的精神了;梅姑接到消息之後,也是心頭緊張,立刻將所有的太監宮女全都集合一起,徹底搜查整個行館。
最終竟然只在花園中的一個山洞中找到仍舊昏睡不醒的半夏和香草;而淳于韻卻是沒有半點消息。
“到底怎麼回事?”秦楠面色很是難看。
半夏和香草雙手反縛跪在地上,山中更深露重,兩人又被人扔到假山洞中凍了一宿,此刻又被涼水潑醒,面色有些微紅。
顧瑾汐有心開口,可有太子、皇子在場,哪裡能有她開口的餘地。
“奴,奴婢不知。”香草不斷的搖頭,她送完香囊爲了不讓人發現特地繞道走了小路,可剛走到假山的時候就被人從背後敲暈失去了意識。
半夏卻是咬着牙,“這,是香草姑娘說要帶奴婢去休息的;這奴婢不知怎地就是去了意識,發生了什麼,奴婢真的不知。”
“哦?”秦楠雙眼微微眯着,“香草可有此事?”
香草眼神閃了閃,低着頭,“是。”
“那你也不知道你家郡主去了哪裡?”話雖然這麼說,可秦楠卻是不信的,明明昨夜送香囊給自己的就是香草,他絕對不會認錯;到底是香草背叛了韻兒還是韻兒欺騙了自己,不管哪種可能都不可原諒!
想到這裡,他擡手狠狠地一拍茶几,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老實交代,你們把韻兒弄到哪裡去了?”
“奴,奴婢真的不知。”香草是徹底慌了,郡主,郡主到底回去哪裡?還有,她擡起頭眼角颳着顧瑾汐,爲什麼在主殿的會是柳曼婷,不應該是顧瑾汐嗎?
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楠胸口上下起伏着,可見是氣得不輕,眼瞧着他再要發火;秦襄卻趕緊開口道,“當務之急是趕緊將韻兒找回來,至於柳曼婷和香草,容後再處置不遲。”
“我,求太子明察,民女真的什麼都沒做;民女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怎麼會跑到韶華殿的,民女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個沒出閣的女子,平日裡在家是驕縱慣了,可遇上這樣的事情,當真是慌了神。
柳昊此刻也跪了下來,“求太子、七皇子明察。舍妹雖然性子驕縱,但卻沒有膽子做出這種事情;更何況,舍妹何德何能,竟能在守衛嚴密的韶華殿將韻寧郡主給綁走?”
“哼。”秦楠輕哼。
這個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怕就怕原本這就是韻兒設下的計卻被別人給利用了。想到這裡,他垂下眼瞼,眼神閃了閃,“顧小姐,昨夜你當真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回太子殿下,民女並沒有。”顧瑾汐低下頭,語氣不卑不亢;眼神卻是帶着不屑,當然沒有當衆表現出來,她房間裡的催眠香不是他下的麼,虧他現在還能問出這種問題。
“太子,奴婢在顧小姐房間的蠟燭裡發現了催眠香。”梅姑站出來,低下頭雙手恭謹地呈上托盤,上面是一截尚未燃盡卻散發着一股淡淡異香的蠟燭,“看來此事乃有人早有密謀,顧小姐沉睡不醒,的確事出有因。”
“哦?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顧子騫頓時心下一驚,視線掃過秦楠,秦襄,最後落在梅姑的身上,“想不到皇家提供給官家貴胄家眷的行館中竟然有這麼多的腌臢,索性我家妹妹昨夜無事,不然……”
“顧公子息怒。”梅姑低下頭,“此事的確是梅姑失職。”
“哼。”顧子騫冷哼,“太子殿下要查趕緊查,這次失蹤的是韻寧郡主,下次可不知道是誰,我們還要去山頂,晚上還是趕回涼都安全。”
“放肆!”秦楠輕喝,“在沒有查清真相找到韻兒之前,誰都不準離開皇家行館。”
謝逸眉梢淺揚,“太子此舉未免太過霸道了些。”
秦楠原本還想再說什麼,擡頭看着謝逸,深吸口氣,“素聞謝公子多智之名,不知此事謝公子怎麼看?”
“不如太子殿下說說,爲何你會出現在韶華殿?”謝逸擡起頭,嘴角微微勾起,臉上帶着慣有的表情,就那麼靜靜的坐在輪椅之上,靜若處子,點塵不驚。
“昨兒是韻兒遣人約本宮前來的。”秦楠頓時胸口一堵,從懷中掏出一隻精緻的香囊,“謝公子可以讓韻兒的貼身侍婢香草辨認辨認。”
謝逸點點頭,只是眉間那顆硃砂卻越發的妖冶,閃爍流華;他卻並不應,只轉頭看向梅姑,“不知梅姑姑可還曾發現其他什麼?”
“回謝公子話,在韶華殿主殿的蠟燭中,發現了催情香。”梅姑轉身從身後宮女模樣的女子手上接過另一隻托盤,上面同樣是一支尚未燃盡的蠟燭。
“果然如此。”
謝逸淺淺淡笑,整個人依舊宛若古井無瀾,就那麼靜靜的坐在輪椅之上,“催眠香,催情香;這好似一個精心策劃的局。”
“謝公子可曾發現什麼?”秦楠立時面色變了變,雖然這些都是他安排的,但卻並不知曉事情竟有這麼多的變故。
“尋到韻寧郡主,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謝逸仰起頭,轉頭看向梅姑,“這整個皇家行館當真都已經搜遍了?”
“是。”梅姑雖然不解,不過卻還是恭敬的應聲。
“那玉香齋呢?”謝逸眼角掛着顧瑾汐,輕笑一聲。
柳昊頓時面色變了變,咬着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謝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世子這般緊張,莫非那玉香齋當真有什麼不妥?”顧瑾汐笑得清淺,姿態優雅卻從容,始終不驕不躁,無喜無悲。
“顧!瑾!汐!”柳昊咬牙切齒。
“正所謂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若此時當真與柳小姐無關,柳世子又何必這般緊張。”顧瑾汐淺淺一笑,說罷不帶柳昊開口,她轉頭看向謝逸,“都說謝公子多智近乎妖,瑾汐敢問,謝公子可斷定韻寧郡主就在玉香齋?”
謝逸並不言語,只是輕笑。
“不可能。”梅姑低下頭,抿着脣,“老奴已經着人徹查過,並沒有發現韻寧郡主的行蹤。”
柳昊面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更何況,他擡起頭看向秦楠,自家妹妹的清白被毀,這位卻明顯沒有要負責的意思,難道就讓他們柳家吃這個啞巴虧嗎?
沒有了清白的女子,還能嫁給誰?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閃了閃,想避重就輕,沒門!
柳曼婷平日裡嬌生慣養的慣了,昨兒夜裡被秦楠折騰了半宿,早上醒來又是驚又是怕,此刻又一直跪着,身子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曼婷!”柳昊驚呼一聲,趕緊將柳曼婷扶起來,“舍妹身子不適,在下先送妹妹回房了。”
“慢着!”
欺負了他家寶貝妹妹就想走?顧子騫這隻狐狸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夠仁慈了,此刻站出來;柳昊剛想發難,可顧子騫卻並不給他這個機會,“如今韻寧郡主尚未尋到,柳世子和柳小姐就此離開怕是不妥。”
“那你想怎麼樣?”柳昊壓低嗓音低吼。
“不如給柳小姐準備軟榻,讓柳小姐在這裡休息吧。”顧子騫一副我是爲你好的模樣,“如果在下記得不錯,行館內應當有留守的大夫在的。”
梅姑點點頭,“是有的,奴婢這就讓人去請。”
“剛纔謝公子的話還未說完。”
Www.тт kān.¢o
就在衆人被柳曼婷的暈倒拉過去了注意力時,坐在上方的秦楠又悠然開口。
安伯候府柳家向來對秦襄親厚,柳昊更是如秦襄的跟班一般。雖然安伯候府在朝中權勢不顯,但因着當年柳家長子尚了太長公主,這麼多年姻親血緣,關係錯綜複雜;若要認真算起來,柳家是不可能站在他這一方的,但能夠讓秦襄少一些助力,他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
柳昊聞言,身形頓時一冽;衆人頓時又看向了謝逸。
許久,謝逸這才悠然開口,“在下只是覺着,既然柳小姐在韶華殿,興許韻寧郡主會在玉香齋也未可知。”
“這,謝公子可有什麼證據?”梅姑眉宇微微顰蹙着。
“若是尋着人了自然就是證據。”謝逸淺淺一笑,轉頭看向顧瑾汐,眼神意味深長。
“若是尋不到呢?”
柳昊卻是惱了,他此刻當真是恨自己爲什麼要心軟,聽了柳曼婷的話帶她來丹青山;要哪天來不好,偏選了那麼個日子;定是出門沒看黃曆!
“尋不到便尋不到,又能如何?”謝逸本就生得清秀俊美,此刻這麼正經的說出這種話,當真讓人無法反駁。
“呵呵,謝公子說得是,尋不到便尋不到了。”
秦楠頓時也覺得這謝逸有點意思,果然不愧是讓父皇都忌憚三分的謝家之人,便是這般無賴的話從他嘴裡出來,也好似本該如此般,“梅姑,你立刻帶人,將玉香齋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遍,記住,每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是。”雖然並不報任何希望,但梅姑還是低頭應聲,親自領人離開韶華殿。
期間,駐守行館的大夫來過一次,瞧了柳曼婷一眼,只囑咐勞累過度,好好休息兩日也就是了。
那在說着勞累過度四個字時,秦楠的面色頓時黑白青紫,霎是好看。
不多時,梅姑又領着一衆侍衛浩浩蕩蕩的回來,只是這次面色卻有些不太好;在她身後,一名宮女模樣的女子正抱着一名髮髻凌亂,衣衫襤褸的女子快步朝着主殿而來。
“韻兒?怎麼回事?”
見狀,原本還因爲那大夫的話而不悅的秦楠立刻起身迎上去。
香草早已經顧不上其他,死命的掙扎着衝進人羣扒在軟榻邊,“郡主,郡主,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郡主?”
“還不快說!”秦楠狠狠地瞪着梅姑。
“砰——”
梅姑頓時跪倒在地,在她身後浩浩蕩蕩的宮女太監侍衛也全都跪倒,“是奴婢的疏忽。”
“說!”秦楠厲聲呵斥。
“韻寧郡主被人雙手反縛,浸泡在水缸內。”梅姑低下頭,身子顫了顫,“早上搜查玉香齋時,是奴婢們疏忽了纔沒發現郡主。”
謝逸眉梢淺揚,“原來真的在玉香齋?”
“這次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顧子騫狠狠地瞪向柳昊,想到自己調查的結果,這人欺負自家妹妹欺負得夠多了,現在果真是報應來了。
柳昊聞言頓時面色慘白,不斷的搖頭,“不,不可能的。”
“人贓並獲,還敢狡辯。”顧子騫冷哼。
“我沒有!”柳昊低吼。
秦楠卻是胸口像是憋着口氣,不上不下,瞧着淳于韻那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脣,“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準備給郡主沐浴更衣;還有你,快去把大夫請過來。”
“是。”一衆下人趕緊退走。
瞧着淳于韻那身上衣衫明顯有被鞭笞過的痕跡,素白的衣衫上還染着點點血色。顧瑾汐的眸不由得暗了暗,她只是讓那男人將淳于韻送到玉香齋,讓柳家兄妹吃個啞巴虧卻無處伸冤,順便報復一下淳于韻。好讓她知道不是什麼人都是她能夠算計的;卻不想他竟然做得這麼絕。
女子的身子本就屬陰,山中露重更深;如半夏她們般和衣被人打暈丟進假山尚且受不住,跟別提浸泡在水缸整整一夜,還是雙手反縛。若是運氣差些,怕是不用別人出手,淳于韻這輩子想有子嗣,艱難了。
不能生育子嗣的女子,便是身份再顯貴,地位再高,又有什麼意思;她這輩子,算是毀了。
不知爲何腦子裡又浮現出那張清逸高雅卻冷若霜華的臉,冰冷的眸,分明孤冷清寂帶着薄怒,卻又宛若皎月攬盡高潔。
他,這是在爲自己報仇?
不知道爲什麼,顧瑾汐的心底竟覺得有些溫暖,又有些感動;鼻頭酸澀,眼眶也不由得泛着微紅。
“太子,我……我們真的沒有。”柳昊此刻當真是氣急敗壞;自己的妹妹什麼性子自己知曉,平日裡欺軟怕硬,動動嘴皮子還行,若當真算計起人來,怕是沒有那麼細膩的心思;更何況他們何德何能,這皇家行館裡裡外外的侍衛不少;曼婷絕對是做不到的,陷害他們兄妹的人到底是誰?
至於秦楠,此刻滿心滿眼都是淳于韻,光是瞧着都只覺得心都揪成了一團。原本還以爲是韻兒算計自己,卻原來是自己的算計被柳家那蛇蠍女子利用了,當真是可惡至極!
“你還敢說!”
“我……”柳昊艱難的吞了口唾沫。
“來人吶,把柳家兄妹給本宮抓起來。”秦楠面色很是難看。
柳昊這纔是真的慌了,急忙開口解釋,“太子明鑑,我們,我們真的沒有……七皇子,求求您,就算給在下兄妹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動韻寧郡主半根毫毛啊。”
“太子皇兄,此事尚有蹊蹺。在未查明真相之前……”
秦襄遲疑了下,到底安伯候柳家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他眸色暗了暗。
“嗤——”
顧瑾汐突然輕笑一聲。
“顧瑾汐你這是什麼意思?”眼瞧着秦襄的話被打斷,柳昊立刻急了,狠狠地瞪着顧瑾汐。
顧瑾汐搖搖頭,“沒什麼意思,只是柳世子太過健忘了些,想提醒下柳世子,昨兒在行館大堂與韻寧郡主動手的,可不就是柳小姐。”
“你……”柳昊咬牙切齒他,剛擡起頭卻被顧子騫抓住,“怎麼說不過就想動手了嗎?”
柳昊只覺得自己當真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
秦楠似乎也想到了昨夜在行館大堂的場景,眸色暗了暗,“沒聽見本宮的話嗎?給本宮押下去。”
“是。”
“七皇子!”柳昊轉頭看向秦襄,幾乎是帶着最後的希望,“太子,我們真的沒有……”
“柳小姐性子是刁蠻了些,可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尚待韻兒醒來方知。”秦襄垂下眼瞼眉眼間染着三分讓人看不透的晦色,“韻兒素來良善,想來不希望牽累無辜。”
秦楠原本還有些不滿,可聽到淳于韻的名,轉頭瞧着躺在踏上面色蒼白,甚至在昏睡中還不忘瑟瑟發抖的小人兒,心沉了沉,惡狠狠地瞪了柳曼婷一眼,“最好事情跟你們無關,不然,哼!”
“……”柳昊一顆懸着的心這才總算是放了下來。
顧瑾汐面色未變心卻是沉了沉,若是淳于韻醒來……
“大,大哥,我……”柳曼婷悠悠醒轉之後,身子哆嗦着躲在柳昊的身後,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秦楠本就對他們兄妹心生厭惡,此刻更是,輕喝一聲,“趁本宮沒改變主意之前,還不快滾!”
“是,是。”柳曼婷連連頷首。
柳昊掃過顧瑾汐的眸飛快地劃過一抹涼意,低下頭,“是,草民告退。”
瞧着柳昊、柳曼婷兄妹離開,隱隱約約能聽到柳昊那氣急敗壞的聲音和柳曼婷的解釋;腳步聲漸行漸遠;顧瑾汐搖搖頭,轉頭看向謝逸,“謝公子不愧多智之名。”
“汐小姐不也早就猜到了?”謝逸反將一軍。
“哼。”顧瑾汐輕哼一聲。
大夫提着藥箱再次快步跑來,若是旁人他早就怒了,可偏偏使喚他的這位可是當朝太子,最有可能榮登大寶的那位,他可不敢有任何情緒。
“快,給韻兒看看。”秦楠拉着大夫的手腕。
“太子勞您放手,您這麼拉着,小的沒法兒給郡主請脈。”那大夫壓低了嗓音。
“快。”秦楠厲聲。
大夫這才騰出手來,隔着薄薄的錦帕,右手三根手指搭在淳于韻露出棉被的皓腕上,好久才搖搖頭,“郡主本就體寒,再加上身子受涼,怕是又受了驚嚇,身子承受不住,這才一直昏睡不醒。”
“趕緊開藥,若是治不好郡主,本宮那你是問。”秦楠咬牙切齒,雙眼微微眯着。
“太子息怒,治好郡主簡單,可郡主這往後……”大夫抿了抿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秦楠頓時心驚,“往後怎麼樣?”
“子宮受寒,往後受孕、怕是艱難了。”大夫沉沉地嘆口氣。
“什麼?怎麼會這樣?”秦楠面色頓時變得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這女子多體寒,山中本就比山下更涼些,郡主又被浸泡涼水整夜,會如此也不稀奇。”大夫邊說着邊開藥方,“老朽醫術淺薄,不過聽聞太醫院能人異士無數,許有辦法也未可知。”
秦楠聞言,面色這纔好了些。
“這是藥方,三碗水熬成一碗,喝一次郡主就該醒了。”大夫將藥方交給早侯在旁邊的梅姑,“若是無事,老朽就先告退了。”
“可惡!”
秦楠着實沒有想到自己原本安排得好好的,一切發展都是那麼順利;卻偏偏給人鑽了空子不說,他們竟然還敢對韻兒動手,還害得韻兒……
“不,不,不會的。”香草趴在軟榻旁邊,雙目圓瞪;瞧着顧瑾汐,心頭有千百疑惑卻不敢開口,她只能生生忍着;看着躺在牀上的自家郡主,想到那大夫說的話,她不斷的搖頭,“肯定有其他辦法的,肯定有的。”
“發生這樣的事情,實非大家所願。依瑾汐所言,郡主剛發生這樣的事情,此事還是先瞞着郡主爲好。”顧瑾汐一副心疼又無奈的模樣。
秦楠點點頭,凌厲的是視線掃過在場衆人,“若是有人膽敢跟郡主泄露半句……”
“奴婢不敢。”衆人趕緊跪倒在地。
“哼。”秦楠輕哼,“香草。”
“奴,奴婢明白了。”香草深吸口氣,可她此刻卻仍舊疑惑着。
她和郡主分明安排得好好的,太子應該是和顧瑾汐……這,這件事情又怎麼會扯上了安伯候府的柳家兄妹?難道她們的計謀被她給識穿了,這一切都是她做的?不,不可能的。
她們曾仔細打聽過,那顧瑾汐可是第一次來丹青山,皇家行館更是頭一遭,連位置方位都弄不清楚,又談何將人弄到相距甚遠的玉香齋去?倒是那柳曼婷,來皇家行館的次數不少,難道是她對太子有意,想爬上太子妃的位置?
“既然韻寧郡主已經尋到,我等是否能離開了?”
顧子騫對淳于韻可沒什麼好感,他是帶自家妹妹來散心的,一路卻盡是遇上這些腌臢事,簡直不勝其煩。
“不行,韻兒還沒醒,事情真相還沒查清楚。”秦楠面色很是難看。
顧子騫頓時面色暗了暗,尾音微微揚起帶着明顯的不悅,“按着太子的意思,韻寧郡主醒來之前,我們所有人都不能離開皇家行館了?”
“嗯哼。”秦楠可沒心思管他們。
“皇兄,昨夜子騫、謝公子與皇弟在扶搖殿徹夜長談,過了子時才睡;此事與他們當真無關。”秦襄面色沉了沉,“再者,待韻兒醒來若事情當真與她們有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你將他們拘在行館也無濟於事,不如……”
秦楠面色這才稍微好看些,“既然如此,那就隨你們吧。”
“多謝太子。”雖然對秦楠不喜,可該有的禮節卻不能少,“既是如此,那草民兄妹便先走一步。”
謝逸也嘴角含笑,“太子也知,謝某這身子來丹青山一趟不易,也想趁着日頭甚好,出去遊覽一番。”
“這,韻兒沒醒,我不便走開……”秦襄眉宇蹙了蹙。
“無妨,七皇子請自便。”謝逸微微笑着,轉頭看向顧瑾汐,“想來顧小姐和顧三爺不介意捎謝某一程吧?”
雖是問句卻帶着不容違逆的氣勢,眉間那顆硃砂痣顯得越發的妖冶。
“自然不會。”顧子騫面色沉了沉。
“請。”
秦襄轉頭看向顧瑾汐,眸色更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汐兒抱歉,不能陪你……”
“七皇子自重。”顧瑾汐聞言,臻首低垂,雙手搭在腰間,“昨夜多謝殿下收容,時辰不早,我們也該離開了。”
顧子騫見狀微微頷首,“草民告退。”
“……”
自皇家行館離開,顧瑾汐讓兩名侍衛待半夏下山休息;半夏有心想跟他們一起,可到底身子撐不住,也只能應了。
丹青山頂,涼風悠悠,綠柳搖曳。
顧子騫與莫言來了興致進山打獵,流楓也被謝逸譴着跟了去,整個諾大的草坪上,只剩下顧瑾汐與謝逸兩人。
“你到底想做什麼?”顧瑾汐壓低了嗓音。
“沒什麼。”謝逸嘴角微微上揚,眼底似乎還帶着些許的意味深長,“丹青山風景獨特,想來看看,難道不可以?”
顧瑾汐貝齒輕咬下脣,“謝公子想看就慢慢看吧,本小姐想去那邊走走。”
“山中危險,汐小姐別走遠了。”
瞧着顧瑾汐那氣急敗壞的背影,謝逸原本清澈的眸底不由得有些黯然;最初對她,他就有着一股沒由來的親切所以當初纔會不顧一切出手相助;後來,或許是因爲自己的雙腿,再相處時,對她帶着些許刻意。但自從上次在酒樓的會晤,顧瑾汐發怒離開之後,他這才發現,對個丫頭他好像多了一些什麼,無關男女之間的情愛,可那種就是想寵着她,捧着她的感覺卻越發的強烈。看着她笑他便歡喜;看着她蹙眉他便憂慮。
或許,他也是病了吧。
“要你管!”正在氣頭上的顧瑾汐哪裡能聽謝逸的話,此刻正氣急敗壞的往前,也不看路,邊走邊惡狠狠的咬牙切齒,那好似恨不能將謝逸給生吞活剝了般的模樣。
瞧着這樣的顧瑾汐,謝逸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只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臉上那濃得化不開的寵溺。
------題外話------
正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淳于韻後面還有用,還有你們猜她什麼時候會知道自己不會有孩子的?
嗷嗷。今天這章夠肥了吧,往後每天都是1w+的更新哦,報答親們對心兒的支持。
千言萬語道不盡,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