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外祖是這麼打算的,”冷意晴木然地說着,悲痛地止不住眼淚狂奔而下,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伸手向百里修討要,“把黃銅虎符給我。”
“你要它幹什麼,等我找到合適的人選,自然就交出去。”
“我要去找琪王,他一定會有辦法救我外祖。”
百里修這纔有了驚慌,冷意晴的想法於他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萬一琪王答應下來,他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想到這,他便提高了警覺,對冷意晴說道,“你何必捨近求遠找玉琪呢?”
“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冷意晴苦笑道。
“我說我要是這次還能再救冷老,你會不會嫁給我呢?”百里修小心翼翼地像是不敢嚇着她。
“呵,”冷意晴苦澀地搖搖頭,挖苦道,“你要是有辦法,爲何不直接向我外祖自薦呢,還莫名其妙地要替我找什麼夫婿,前後矛盾得會不會太可笑了。”
百里修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栽在冷意晴手裡了,十年了還真沒哪個女子這麼和他說話的,唯獨她,一下子就把局面挽向了自己。
但是,百里修若是沒對策的話那就不是百里修了。
“那是因爲我和冷老說了,你不喜歡我更不願意嫁給我,所以就算我有心也是沒辦法。”
冷意晴聞言,嘴裡泛起一陣苦味,難道兜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又在嫁與不嫁之間徘徊了。
“你還有三天時間可以慢慢考慮。”百里修沒有急着催冷意晴,而是留足了時間和空間給她。
“要是我同意嫁給你,琪王那邊你又如何交待?”百里修剛要出門時,冷意晴出聲留住了他。
百里修腳步一滯,卻沒有回頭,默了默之後,反問道,“你說他一個要當皇帝的王爺會娶一個出身不詳而又當過丫鬟的女子爲妃嗎?”
冷意晴聽了,心裡莫名地輕鬆了,原來百里修早已準備,當初自己要賣身爲奴的時候,他沒反對,而事實上他也沒把自己當丫鬟,原來是防備着琪王。
百里修見冷意晴沒說話,寬慰道,“不要緊逼着自己,心煩的話不如哼哼小曲,做點糕點什麼得打發時間,就算你不答應,我也會爲了你而拼盡全力的。”
這話無疑給了冷意晴沉重的愧疚感,他對自己那麼好,而自己呢,還一個勁兒地挑他的刺,連個丫鬟當得都不像個樣。
百里修一離開臥房,冷意晴才徹底冷靜下來,彷彿想着百里修的話,還有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忽然發覺原來自己已經深陷百里修的柔情之中了,只是他不同於尋常男子,所以她纔會如此沒安全感,甚至覺得他都在戲弄自己。
想通了之後,冷意晴昏昏欲睡地歪在一炕上睡覺了,希望醒來的時候,能有足夠的精神應對這一切。
但是不如她所願,剛躺下沒多久,她就聽見阿薩在書房門口回話,“公子,琪王來了,說要見晴兒小姐。”
“讓他滾,我不想見到他,”百里修的言語之中不乏怨氣,但是爲何會這樣,冷意晴卻不得而知了。
“這樣合適嗎?”阿薩不解地問道,“奴婢以爲我們現在不同往昔,而琪王勢力正盛……”
“鏗郞!”瓷器落地的聲音驚得冷意晴躺不住了,她利索地下了牀,貼着房門的縫隙看外邊的情況,阿薩正挺身而立,她的面前是一隻破碎了的紫砂茶壺。
“你出去和琪王說,本公子不想見他,別以爲自己是王爺就可以爲所欲爲,”雖然沒有看到百里修的人影,但是他話裡的冷意確是清晰可見的,“沒本公子貢獻那麼多銀子,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奴婢這就和琪王說去,”阿薩一躬身正要退出去,豈料門口進來的人讓她臉色大變,立刻垂頭相迎了,“王爺大駕,奴婢……奴婢……”
“好了,沒你的事情了。”
冷意晴看到琪王頭戴金色蟒冠,意氣奮發,散發着強大的氣勢而來,他見阿薩走了,舉手敲了書房門的門框,“阿修,我們出來好好聊聊。”
靜了半響,正當琪王想擡腳進書房的時候,百里修撩簾而出了,冷淡的神色也是琪王的意料之中,所以他面帶笑容地說道,“阿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本王有阻止過父皇頒佈聖旨,但是父皇需是受了玉明的蠱惑,所以用冷公來試探本王,你想冷公是皇爺爺的最得意的臣子,又對我父皇忠心耿耿,怎麼會做出通敵叛國之罪呢,我是肯定相信他的。”
百里修的眸光銳利地射在了臥房的門上,冷意晴心虛地避了開來,等再看向花廳的時候,中間已經沒人了。
不見了?百里修故意躲着她和明王說話?
冷意晴想要從琪王嘴裡探得冷元青的消息,所以悄悄地開門去了院子,可是左右無人,會去了哪裡?正當冷意晴納悶的時候,淨室裡傳出了潺潺流水聲,她以爲浴池裡的水要滿出來了,所以還是決定先去把水放掉,誰知,剛到外間,聽到百里修和琪王的聲音出現在裡間。
好狡猾的百里修,居然會用這種方式不讓自己發現他們的談話,孰不知她冷意晴心疼那泛着硫磺味道的溫水,所以多管閒事地進去,不巧,被她歪打正着撞上了。
“玉琪,我百里修傾家蕩產讓你救冷老,你現在不僅撂挑子而且還要犧牲他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你不覺得自己太過於卑鄙了嗎?”百里修背手而立,凝氣冷色面對琪王,兩人相識十年,從未猶如如此爭鋒相對的一日。
“卑鄙?”琪王並沒有反駁,反而說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本王還要成爲皇帝呢,阿修,史上哪一個皇帝不是踩着忠誠的骨血爬上龍椅的,本王不會是個例外。”
“說這些還有意思麼,我就問你一句話,冷元青你還救不救?”
“呵呵……”琪王聽了百里修的問話,不懷好意地笑了,“你這麼心急救冷元青一定是爲了冷意晴吧?”
“除了她,還有我義父,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更何況他救了我義父的命。”百里修正面以對琪王,兩人一王一民,雖然身份差異懸殊,可是氣勢上不相上下。
“嘖嘖嘖,說的倒是冠冕堂皇,”琪王不削地嘲諷起來,雙手環胸地斜睨着百里修,“你我認識這麼多年,你什麼人本王還不清楚,就算爲了冷意晴又怎麼樣,本王若是你也一定會爲她赴湯蹈火的。”
“我和你不一樣,”百里修急忙打斷道,“你那點掛在嘴上的喜歡不過是過眼雲煙,帝王之身哪一個不是見一個愛一個,我耳朵聽都聽出繭子來了。”
琪王並不介意百里修打斷他的話,反而始終保持着笑容,“我要是告訴冷意晴,她只要嫁給我我就可以保她外祖平安,她一定會跟着我,你以爲呢?”,
冷意晴一聽,心裡頓時有了希望,但是也就這一點點的希望,就被百里修接下去的話給澆滅了。
“玉琪,晴兒性子淡泊,你若是用這法子得到她,你覺得她會快樂麼,更何況,你能保證今生今世和她雙宿雙棲而不納妾娶妃嗎?”
“快不快樂,或許於她來說並不重要,而是冷元青他的性命要緊,阿修啊,你不懂女人,只要本王許以榮華富貴,她們肯定會爭先恐後地爬上本王的牀,你信不信?”琪王驕傲地望着百里修,許是出生帝王之家,那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在此刻是如此的明顯。
“我信,但是晴兒絕對不是這樣的女子,”百里修說完,朝外間的冷意晴說道,“晴兒,你進來吧,興許琪王有辦法救冷老。”
在外的冷意晴和在裡的琪王均是臉色一變,不過琪王很快就鎮定下來了,故意說道,“百里修,你可真調皮,本王知道她在外邊都不說出來,你怎麼給說出來了。”
冷意晴全身緊繃起來,已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了,要是琪王有辦法救冷元青,那是最合適不過了,但是若以她爲條件的話,這等用心就太險惡了,她冷意晴何德何能可以攀上琪王這樣的人。
不過有些事情終究要面對,不能以爲成爲百里修的丫鬟就能讓琪王死心,俗語不是說了麼,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琪王如今正是這樣的想法。
“給王爺請安。”冷意晴整理了思緒之後,從容不迫地走了進去,眼眸只擡到琪王的脖子,而她的餘光能清晰地感受到百里修的注視。
“免禮,”琪王抿了抿嘴,看着冷意晴頭上僅有得一隻銀簪,直截了當道,“想必剛剛你也聽到了本王和阿修說的話,本王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跟了本王,榮華富貴不在話下,就是冷元青,本王也能夠立刻救出來。”
“那我可否問王爺一個問題?”冷意晴用‘我’來面對琪王,就是想讓他知道她冷意晴不是一般的女子,重生過之後,她深知自己不會像以前那樣懵懂地活着。
“你說,本王聽着,”琪王濃眉一挑,看似志在必得。
而百里修只是默默地望着冷意晴,因爲他夠了解她,若她是貪財之人,早在之前就對她投懷送抱了,何須做丫鬟這麼辛苦。
“若是我答應跟着王爺,等您事成之後,能許我後位嗎?”冷意晴說完,這才淡淡地望向了琪王,眼內平靜無波得令琪王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