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還有姐姐,”張珏兒興奮地搖着小身體,睡過一覺,精神頭好得不行。
“姐姐?什麼姐姐?”冷意晴知道張珏兒已經很會說話了,但是具體想表達什麼意思,她還能領悟。
“大小姐,小公子說得事情還是等奴婢回府和您說吧,快要下雪了,一會兒路溼了就不好走了。”阿薩要架馬車,所以沒辦法進車廂和冷意晴詳細說明。
到了百里府,阿薩把自己說看到的說給了冷意晴聽,“奴婢帶小公子玩躲貓貓的時候,發現一個丫鬟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若溪小姐的門口,探頭探腦地想要聽牆角,好在若溪小姐出來查看了一下,她才離開,不然您和她的談話肯定會被聽得一清二楚得了。”
難怪當時張若心會出去瞧上一眼,原來竟是這樣。
“下次您要是去若溪小姐府上,留心眉心有顆紅痣的丫鬟,看她樣子,不像是張府的婢女,穿着頭飾,倒像是宮裡的人。”
眉心有痣?
冷意晴發覺腦海中有一個人的影子在晃悠,而且越來越清晰。
“娘,爹睡覺覺了,”忽然,張珏兒指着牆角的張小剛讓冷意晴看,冷意晴見狀,除了心疼便是無奈了,吩咐阿薩把人弄到客房去,免得受凍了。
“玉凌,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張小剛迷迷糊糊地囈語着,伸手凌空揮舞,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就張小剛這樣,冷意晴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告訴他玉凌瘋掉的消息,反正玉凌身邊還有吉祥和如意裝扮的丫鬟,多少能讓人放心一點。
丫鬟?冷意晴腦中靈光一現,終於想起了那眉心有痣的丫鬟是誰了,她就是以前明王派來監視玉凌的紫玉,而她現在的任務是監視張若心。
“下雪了,怎麼不進屋?”
冷意晴鼻尖一陣冰涼,隨後,一把傘遮住了從天上飄下來的雪花,百里修攬過她的肩頭,往屋裡走去。
屋裡暖意十足,讓冷意晴全身舒緩了許多,有了張若心的開解,她心結已開,“百里修,皇上冊封,可是會特赦我外祖?”
百里修撥着碳盆的碳,火光映紅了他的臉,極爲明朗。
冷意晴耐心地等着百里修的回答。
“外祖被特赦了,但是……”
冷意晴還未來得及高興,就被‘但是’兩個字狠狠地破了一盆冷水,“你繼續說。”
“但是玉琪爲了牽制我,把外祖重新關押起來了。”
“爲什麼?”冷意晴猜不透琪王到底用意何在,照理說冷元青是幫着他的,他不該這樣對待臣下。
百里修凝視冷意晴,俊逸不羈的臉上令人難以捉摸,但是那一絲遲疑讓她很清楚,百里修不是沒辦法,而且有辦法而不能爲之。
“百里修,外祖和娘養我十五年,這份恩情我無以爲報,我這輩子別無所求,只希望能隨身伺候在側,讓外祖頤養天年,若是你能成全我我感激不盡,若是不能,我也不會責怪你。”
冷意晴索性把話說開了,說實話,她愛百里修,卻不想用責任來綁住他,畢竟他們兩個什麼關係都沒有。
“傻瓜,”百里修驀然一笑,令冷意晴費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說那麼多,是因爲不想你太擔心,當初我和玉琪立下約定,我只要取得北疆王的首級,他就可以放了外祖,所以大可以放心,我爲了你,一定不會讓外祖有事。”
百里修一番剖白,讓冷意晴整個人都輕鬆了,連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
“其實,我比你更希望外祖出獄,因爲我想盡快把你娶進門。”百里修在她耳邊輕語,溫熱的氣息拂面而來,讓冷意晴忍不住低頭找地方躲。
百里修失聲啞笑,看來他還做得不夠好,所以才讓他的小女人如此擔心,既然如此,得有所行動了,不然小妮子肯定會胡思亂想的。
宣妃的冊封禮本來在初五那日,可是整個京城被大雪覆蓋,所以一直推遲到了元宵節。
這一日,滿城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宣妃被冊封之後會巡街,以供百姓敬仰。
冷意晴收拾了一番,想借機瞧瞧這位宣妃到底是什麼人。
還未出荷裡塘,張若心的轎子便到了。
“晴兒,你不是想知道宣妃娘娘長什麼樣兒嘛,來,我帶你去看看,”張若心一身盛裝,看樣子剛從宮裡出來。
竟然會有這等好事情,冷意晴自然不會拒絕,但是上轎之後,張若心交待了一番,“一會兒行跪拜禮的身後,雙手雙腳不能離地,但是你可以偷偷地擡頭看一眼,知道嗎?”
冷意晴應下,心裡希望這個宣妃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轎子出了荷裡塘之後,加入了皇親貴族的行列之中,不過才行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小姐,北疆王的轎攆就在前面,皇上有旨,讓他接受我們的跪拜,”銀鎖在轎外伺候,得了宣旨公公的意思,馬上告訴了張若心。
冷意晴原以爲張若心會欣然照做,沒想到她極爲不樂意,“皇上也忒糊塗了,讓我們跪拜這北疆王,豈不是把自己和他並駕齊驅了嗎?這樣有失我天朝威嚴的事情,他怎麼做得出來。”
“姐姐,消消氣,既然是聖旨,我們不得不從,今日大事當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冷意晴一陣寬慰,才讓張若心的臉色好看些。
不過,兩人還未出轎子,就聽見到外邊一陣喧鬧,隨後就是嘶聲力竭地叫喊聲。
冷意晴和張若心同時一驚,撩開兩邊的轎簾望了出去,原本整齊有序的隊伍散亂如砂,百姓們抱頭亂竄,驚恐不已。
正當冷意晴驚慌時,四個黑衣人從天而降,緊緊地護在了轎子的四周,不讓人接近。
“晴兒,這人打哪兒來啊?”張若心怕得臉色發白,紅脣也是竟是血色。
冷意晴聽她這麼說,那麼這黑衣人不是張府的,那他們是誰派來?
前方北疆錦旗被攔腰砍斷,華蓋整個被掀了起來,如此,便清晰地看到了北疆王,他高大魁梧,站直後,在氣勢上絕對能壓過任何人,包括天朝的皇帝。
正值北疆王傲視眼前混戰時,一個黑衣人從旁邊屋檐飄然而下,朝着北疆王便是一劍刺了下去。
黑衣人只露出一雙眼睛,但是讓冷意晴熟悉得後背發涼,除了百里修,不會再有人會有如此明亮如星的眸子,清澈卻又深不見底,他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就在今日刺殺北疆王?
不,絕對不能,今日是宣妃娘娘冊封禮的大日子,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出現呢?如今多的守衛不是擺設,怎會眼睜睜看着北疆王在天朝京城出事。
但是接下去的一幕卻是令冷意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二十來個彪悍的壯漢從北疆王寬大的轎攆之下飛了出來,呈一字排開,將百里修在了距離北疆王五步距離之外,而天朝的侍衛全部去保護宣妃娘娘了。
“敢行刺本王?看來這天朝皇帝是無心和談了,”北疆王說完,揚手一揮,身邊的侍衛便齊齊拔了劍,每人使出的招數極爲鬼魅,讓百里修沒有辦法迎面而上,但是他足夠淡定,在這寒風之中立劍站直,緊接着五個黑衣人如分身似地出現了,以一抵四,殺得北疆侍衛措手不及。
百里修伸手拔劍而起,雙眸微微一睨,朝着北疆王便是一劍飛了出去,“鐺”地一聲,釘在了轎粱之上。
北疆王擡頭踢飛了長劍,但是他卻沒防備得住銀光閃閃的長針,直到身上幾處穴位被打中之後才驚恐地說着讓人聽不懂的話。
百里修一步步地朝着北疆王而去,眼中全是陰寒之色,正要舉手一劍刺下去的時候,他的腰部被一把利刃抵住了。
“你還敢上前一步嗎?”北疆王大喘着氣,眯成一條線的眼睛逼出了寒光,他的腳尖正抵住了百里修的下腹,使人動彈不得。
“若溪姐姐,百里修他……”冷意晴急得揪住了張若心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轎外的黑衣人謹慎小心地護着轎子,沒辦法出去。
張若心聞言,忙問道,“你說那人是阿修?”
“嗯,嗯,”冷意晴想讓張若心幫忙,所以不再隱瞞了,“他爲了就我外祖,答應琪王拿北疆王的人頭來換,我以爲……我以爲他會在出徵的時候下手,不曾想會是在今日。”
皇帝妃子冊封是多盛大的禮儀,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情,怕是皇上一定要追究的。
“不着急啊,阿修他肯定有辦法的,”張若心的安慰頗爲蒼白無力,除了緊緊抓住冷意晴的手之外,同樣沒了辦法,這個百里修,平日看着輕狂不羈,不曾想會冷意晴不顧一切,這正是命數所爲。
兩人正着急,百里修卻是淡然若定,他一個彎身向前,看着就要被北疆王腳尖上的利刃刺到時,他又一個翻身向後,手中的長劍有後往前正中北疆王的喉嚨,錚亮的劍端滴下了嫣紅的鮮血。
隨後,百里修手一劃,北疆王的首級飛了出去,落在了其中一個黑衣人手中的布袋裡,既然已經功成,黑衣人沒有戀戰,拋下煙霧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北疆王死了,北疆王死了,”街上民衆無一不是舉手歡慶,更有甚者要推倒宣妃娘娘的大轎。
“大家稍安勿躁,切莫驚到了宣妃娘娘,”一直守候在宣妃轎子的凌書桓從駿馬之上飛身而起,輕盈地落在了轎子的頂端,迎着寒風安撫民衆。
“北疆王已死,我們爲什麼要和親,宣妃滾出天朝,滾出天朝。”
反對之聲不絕耳,民意激憤,譁然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