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替祖母收好,祖母只有放在你手裡纔會放心,”老太君在冷意晴的手心如是寫到。
“奶奶,您自己保管就好,孫女是個健忘的,到時候怕不知道放在那裡了呢……”冷意晴還要推辭,卻被老太君打斷了,在她的手心接着寫到,“孩子,收下吧,現在除了你,奶奶也信不過其他人了,尤其你姑姑,遲早會找到的。”
既然如此,冷意晴便勉爲其難收下了,“那孫女就替您先管着,到時候……”
“這些是奶奶特地給你準備的嫁妝,你母親不是個會當家的人,等你出嫁的時候,奶奶怕是見不着了,你現在收下,奶奶也能安心。”
不知爲何,冷意晴總有悲涼的感覺,但是從何而來,又說不上來。
她回霞光苑後,把地契放好,結果連口氣兒都沒喘順,夏至就來了,“大小姐,姑奶奶出去了。”
這麼快?冷意晴有些始料不及,忙吩咐夏至去照顧老太君,自己則去了竹軒找百里修。
“修,奶奶這些年一直惦記着我,不僅收好了當年的包布,而且還給我留了嫁妝,你說她是真的知道我孃親的死因,又不想說出來,拿這些東西來彌補我?”
“很有可能,若那事真是這府中的人所爲,那她這樣就是爲了保護那人或爲那人掩飾,不過我看着老太君也有說不出來的苦衷啊,”百里修三言兩語便洞悉一切,這些話本來有些殘忍,但是他的晴兒已經足夠堅強了。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那是我的孃親啊,她怎麼可以包庇兇手,”冷意晴心情極爲低落,對老太君的好感突然少了幾分。
“晴兒,別難過,逝者已矣,我們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人,既然老太君不肯說,那我們自己去查,好不好?”百里修不僅沒有怪老太君,反而還替她說起了好話,這讓冷意晴多少有些汗顏,便點頭應下了。
“你回去歇一會兒,我去跟着姑奶奶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讓她騙那麼多的銀子,有消息了我立刻去找你,好嗎?”百里修一番安慰之後,冷意晴心情好多了,只是有些不想再回去面對老太君。
禧娘見冷意晴木然地回了屋,迎上去說道,“小姐,您不去老太君哪裡啦?”
“嗯,那裡有夏至,我放心,”冷意晴頗爲疲累地歪在了牀頭,腦子裡全是老太君下午拉着她的手寫字的樣子,想得越多,她越是猜不透老太君的用意了。
到了下午,冷意晴才收拾心情去鬆園,半路上居然碰上了一起去看完老太君的衛長軒夫婦。
“大嫂,您手裡這是什麼呢?”冷意晴瞄見王麗華拿着一個很精緻的布包,看她那護着緊張的樣子,猜測道,“該不會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送給奶奶吧?先讓妹妹瞧瞧。”
冷意晴裝作要搶得樣子,王麗華是急忙護在了自己的身後,笑道,“妹妹見笑了,哪裡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只不過是我自己做的一點兒小點心,也不知道奶奶喜不喜歡吃,所以才護得緊點兒呢。”
不過是開玩笑而已,冷意晴笑了笑,這事兒也翻頁了。
到了鬆園,守了大半天的夏至正歪坐在門口打瞌睡,聽見腳步聲,警覺地擡起了頭,“小姐,世子爺,少夫人。”
“奶奶醒了嗎?”冷意晴邊問邊進屋,到了臥房,看到老太君側着身子,有些疑惑道,“奶奶還在睡啊?這麼晚了,是不是應該把她叫醒,一會兒要吃晚飯了呢。”
“我看成,”衛長軒隨口附和了一聲後,坐在了炕邊。
冷意晴上了拔步,輕輕地叫喚了一聲,“奶奶,大哥和大嫂過來看您了。”
老太君沒有動彈。
冷意晴分外奇怪了,老太君雖說嗜睡,可是沒到叫不醒的地步,於是,往裡頭多看了一眼,結果,差點把她的魂給嚇沒了。
“奶……奶奶,”冷意晴雙腿一軟,歪在了牀邊。
衛長軒見狀,急忙走了上去,翻過老太君的身子之後,也是嚇得臉色發白,正要叫王麗華不要看得時候,她已經嚇得拿不出手中的布包了,給老太君準備的糕點灑落了一地。
老太君雙眼緊閉,面帶笑容,可那嘴角已經乾涸的血跡說明她已經離開多時了。
冷意晴難以冷靜下來,但是不得不吩咐夏至去告訴衛容等人。
衛長軒放開被子之後,冷意晴纔看清楚,老太君竟然是用簪子插進了自己的胸口,那一牀的血跡,可見她是慢慢等待着死神的到來。
衛府的人前呼後擁而來,唯獨缺了一人,那邊是衛嬌。
衛容看到老太君安詳地躺在牀上,痛得猛敲自己的頭,跪哭在了地上,“娘啊,你有什麼事情想不開的,爲何要這樣離開兒子啊?十幾年了,兒子未能在您跟前盡孝,您怎麼連個機會都不給呢。”
衛容趴在地上痛哭流涕,身邊的二老爺和三老爺到底比較冷靜,跟着抹了兩下眼睛也就是難過了。
“老爺,您別哭了,咱們現在得爲娘找出陷害她的兇手纔是啊,”柳氏跪在衛容身邊,不停地給他擦拭眼淚,話音一落後,衛容擡起了頭,問道,“夫人,你是說娘是被人害死的?”
“當然了,難道老爺以爲是娘自己想不開嗎?”柳氏點了點自己眼角,繼續說道,“妾身以爲,是不是應該看看,孃的東西是否還在,要是沒了,那就是有人蓄意殺害娘,目的是孃的東西。”
衛長軒聽到柳氏的話,有些不敢苟同,“娘,您看奶奶,死的時候是如此的安詳,加……上她拿簪子的手勢,不會是別人殺的……”
“沒你什麼事請,”柳氏低吼了衛長軒一聲,然後眼睛不由自主地撇向了冷意晴,“這年頭什麼樣的人都有,爲了錢財的更是多的數不勝數。”
冷意晴明顯覺得柳氏就是在說她,可她行得端做得正,不怕別人的懷疑。
“如此,那就查,而且要好好地查,”衛容吩咐之後,二夫人和三夫人就開始找老太君的東西了,最後兩個人拿着個空箱子放在了大家的面前。
“瞧瞧,看到了沒,這箱子的東西都被人偷走了,婆婆還不是被人殺了?”柳氏的樣子不只是少了傷心難過,而更是多了幸災樂禍。
“那夫人你的意思是……”衛容六神無主地朝柳氏拿主意。
“妾身以爲,婆婆說一品誥命夫人,這事兒得告訴皇上,求皇上做主纔是啊。”
衛容一聽,這話說得在理啊,連忙讓二爺進宮去了。
二爺回來的時候,帶了欽差大人過來,而此人就是冷意晴的結拜大哥張小剛。
冷意晴剛想叫人,就被張小剛用眼色制止了,他先去查看了老太君的屍體,然後才說道,“這麼多人在這,老人家肯定是走得不安寧了,這樣吧,你們先退到花廳去,待本官好好查看一下。”
柳氏第一個人退出了臥房,看樣子是對自己的安排是十分的滿意了。
冷意晴忍住內心的悲傷,靜靜地等待着張小剛,等人出來後,才迎了過去,一聲‘大人’還沒出口,張小剛便說道,“老太君是自殺的,於他人沒有關係。”
“什麼?”柳氏一聽這與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急得竄到張小剛的面前問道,“欽差大人是吧,你就是這樣斷案的嗎?”
“那敢問夫人,你覺得本官應該如何斷案,不如你教教本官,如何?”張小剛寒着臉推開了柳氏,對衛容說道,“老太君用力不大,所以最直接的死因是流血過多而死,侯爺要是不相信的話,大可再叫了仵作驗屍。”
衛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有勞了。”
“老爺,您怎麼可以就這麼算了呢,婆婆的財物都不見了呢,這又怎麼說呢。”柳氏就盯着那空的箱子來說事兒,衛容一聽,忙說道,“對啊,大人,這東西不見了,您是不是該查一下?”
“那你先告訴本官,箱子裡有什麼東西,不然本官沒辦法去查,”張小剛正襟危坐,他的眼睛掃過了大家一眼,沉聲說道,“你們對本官還有什麼要求,只管話說來,免得說本官辦事不利,這要是傳到皇上耳裡,本官可是冤枉得很吶。”
“我來了,我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邊傳了過來,緊接着冷意晴看到了一個人,那便是衛嬌,她看到屋裡這麼多人,好奇地問道,“這又是怎麼了?”
“姑奶奶,婆婆……婆婆她沒了,”柳氏這纔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抱着衛嬌大哭了起來。
“什麼沒了?婆婆?”衛嬌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看到衛容眼睛紅紅的才知道柳氏口中的婆婆是誰,她放開了柳氏,朝屋子走了進去,隨後,就傳來了一陣痛哭的聲音。
“娘啊,您怎麼就這麼走了呀,女兒捨不得您啊,娘啊,要走就帶着女兒一起走啊……”
哭聲要說有多淒涼就有多淒涼,只是落在冷意晴的耳裡,卻覺得有些假仁假義了,這衛嬌什麼樣的人,她這兩天也是看透了。
“東西,我孃的東西呢?”衛嬌把空箱子從屋裡搬了出來,指着空空如也的箱子問道,“我娘有好幾處房子和田地,裡面就放着地契和房契,你們誰拿了它們啊?”
“姑奶奶,你是說婆婆箱子裡的是地契和房契?”柳氏一聽到還有這麼多值錢的東西,眼睛瞬間就亮了。
“不錯,是我親眼看着娘放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