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色臉龐上的小須被修剪得短而整齊,看起來像是新長出來的鬍渣,堅挺的鼻子上面一雙如鷹般敏銳的眼眸,此刻,這雙眼睛這個打量着屋裡的人,當然也包括冷意晴。
“小人給明王請安。”丁墨單膝下跪,點頭請安。
被喚爲明王的男人鄙夷地越過了丁墨,站在了冷意晴的身側,陰沉沉地問道,“冷元青呢?”
冷意晴打從聽到丁墨說出明王二字的時候,手心便開始滲出冷汗了。明王,名諱玉明,乃是皇上的大兒子,但是至今未被立爲太子,其手段陰狠毒辣。
世人紛紛在傳,皇帝更因此仁心仁義的二兒子琪王。
“回王爺的話,外祖偶感風寒,正臥榻休息,”冷意晴屈膝請安,未等明王說起身,是不敢起來了。
明王冷眼一掃,看到了湯盅,最後把陰冷的目光停留在冷意晴光潔的額頭上,“都說冷府要沒落了,本王看着不是謠傳,根本就是事實,難得冷公一世英勇,卻落了個斷子絕孫無人繼承的下場。”
這等嘲笑,如何讓冷意晴裝作若無其事,她倏地起身,清眸看向了明王,“王爺慎言,外祖身體康健,您就算是王爺,也不能胡亂說話。”
“你是誰?竟然這樣和本王說話?”
“小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冷意晴。”
冷意晴的強硬讓明王微微一怔,隨後一臉陰鷙地望着她,“好放肆的冷大小姐,膽子真不小,竟然敢頂撞本王?”
冷意晴又是一福身,可是很快就起身了,“我冷府明明人丁興旺,王爺卻詛咒我冷府斷子絕孫,這難道不是胡言亂語嗎?就因爲你是王爺,所以小女子就不能實話實說?”
“大膽,”明王一掌拍在了桌上,丁墨第二次送來的湯盅整一個跳了起來,嘭地掉在了地上。
冷意晴不用多看就知道,湯盅碎了一地,但是她不懼明王,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你們冷府不迎接本王也就算了,還讓本王等候那麼久,這就是冷元青的家風?”
這話問的冷意晴一愣,不解地問道,“此話整講,小女子不知王爺大駕光臨,如何會有讓您久等的事情?”
“還敢狡辯?”明王笑得陰惻惻,讓冷意晴毛骨悚然,她一直在聽濤閣,沒聽說明王駕到的事情。
“大小姐,小人本來是想跟太爺說的,但是您不允許,”還跪着的丁墨說話了,但是這話卻是把冷意晴心中的怒火給勾了出來。
丁墨啊丁墨,你就是這樣爲外祖孝忠的?看來問題是出在他的身上了,百里修說得對,就該防着他。
“丁管家,外祖生病,這府中便由我做主,你如此所爲,便是不仁不義之舉,看來我留你不得了,”冷意晴想來個快刀斬亂麻,直接把丁墨趕出府去。
然而,她還沒說出趕人的話,便看到裘元帥打了簾子,扶着冷元青出來了。
兩人其其下跪,給明王請安,“微臣參見明王。”
“都起來吧,”明王冷冷地瞥了兩人一眼,一甩衫角,沉穩地坐了下來,待兩人起身後,又說道,“冷公,請坐。”
“多謝王爺賜坐。”冷元青身子虛,也不推辭了。
“裘元帥,看來你挺空的,不用操練兵馬嗎?”明王一開口給爲難裘元帥了。
裘元帥淡定自若,作揖道,“老臣已得陛下恩准,前來看望冷公,王爺若是不信,回京之後,老臣必定向您以證事實。
明王擺擺手,不削一顧,“本王今天的目的不是爲了這點芝麻綠豆大的事情,而是另有大事。”
裘元帥一世勇猛帶兵大戰,被明王輕視,敢怒不敢言,漲得一臉通紅。
冷意晴似乎察覺到了明王的用意,可是她還沒得及想出應對的辦法,就看到明王修長的手指指向了冷元青,“冷公,父皇讓本王來取玉琪監管下的黃金,本王特地前來告知。”說完,明王起身要往外走,但是經過丁墨身邊的時候,又說道,“你起來,給本王帶路。”
這很奇怪,冷意晴望着明王的後背陷入了深思,明王來得太突然了,而且巧得是正好是黃金被盜的時候。
“王爺,”丁墨起身後又恭敬地躬身道,“小人……小人有一事稟告……。”
“丁墨,你退下,我親自帶王爺去取黃金,”冷元青猛烈咳嗽打斷了丁墨的話,許是發現了他的異樣,所以看向他的眼神滿是銳利之色。
“太……太爺……”丁墨雙腿打着哆嗦,驚恐地彎了下去,“您還是實話和王爺說了吧,興許還保住一條命。”
冷元青沒想到丁墨會說這個話,本就虛弱的身子忽然退了兩步,軟在了裘元帥的懷裡。
“冷公,你怎麼樣?”
冷意晴轉身一看,冷元青雙脣發白,臉色發灰,雙眸失去了生氣。
黃金丟失,全府戒嚴議論,就是不想傳到皇上的耳朵裡,現在,被丁墨一提,已經引起了明王的注意,冷府要是不交出黃金,明王肯定不會輕饒。
明王亦是疑惑地轉身,看到冷元青不能說話,便指着丁墨問道,“你說!”
“是,王爺,”丁墨起身,哈着腰正要說話,誰知,後脖頸被一隻女人的鞋子給砸中了。
不錯,這鞋子就是冷意晴的。
丁墨拿下鞋子,一臉的怒氣,古言說得好,被女人的鞋子打中要倒黴一輩子的。
“丁墨,你就算是要忠心,那也只能做我冷府的忠犬,王爺身份何等尊貴,你怎可冒犯?”冷意晴及時攔住了丁墨,光着一隻腳來到明王的跟前,微微屈膝道,“王爺,下人不知禮數,得罪了。”
明王饒有興致地望着冷意晴,這一隻如白玉般的小腳可真是美極了,捏在手裡,一定很軟很舒服,他摩挲着鬍子,冷笑,“那你的意思是你帶本王去取黃金?”
“是,”冷意晴從容應道,要說她不怕那是假的,但是現在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至少先給自己出口氣再說。
丁墨這奴才,居然敢瞞着明王來冷府的事情,從明王的話中不難看出,人已經早在門口了,卻不見他通報,這是直接打了冷府的臉,讓明王有藉口可尋。
不對,冷意晴腦子忽然一轉,明王身份貴重,怎會在大門外等着,別說會引起守門小廝的注意力,就是一進一出的丫鬟也是有眼睛看到的,那麼,最有可能是明王偷偷進來,然後和丁墨串通一氣……
想到這,冷意晴渾身發冷,這……要是真這樣,明王便是有備而來,而且目地就是要冷府難看甚至是問罪冷府。
“冷大小姐,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明王提醒道,剛剛她失神的樣子被他看了個仔仔細細,女人他是見得多了,但是這麼一個見了他毫無畏懼的女人,他還是頭一次碰到。
傳言,明王對得罪他的人不會收下留情,對自己的敵手更是趕盡殺絕,所以朝堂之上,對立明王爲太子的呼聲最大,歸根結底也是懼怕他的兇狠和毒辣,就怕哪天莫名其妙死在牀上或者路上。
但是,冷意晴爲了冷府,沒資格害怕,更沒餘地退縮,她聽聞明王的催促,壯着膽子,明媚一笑,“帶王爺去府庫之前,小女子先辦了他才行。”
犀利的目光射向了丁墨,這讓丁墨有了一絲驚慌,但是覺得冷意晴是女子,便又故作輕鬆了,“大小姐,帶路這種粗活還是讓小人來做吧。”
“吃裡扒外的東西,本大小姐留不得你了,”冷意晴抽出藏在袖子裡的鞭子,準確無誤地朝丁墨的腦袋甩去。
丁墨一個轉身,逃到了明王的身後,可是冷意晴卻沒有停手,而是更加兇狠地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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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明王一手抓住了冷意晴的鞭子,拉着她抽不動繩子,陰鷙地問道,“冷意晴,你竟然不怕傷着本王?”
“就算是打中了王爺,那也是您自找的,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小女子教訓下人,您怎可給予護佑?”冷意晴堅持着手中的力道毫不放鬆,重生之後,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敵強她應更強,就算是勢單力薄,氣勢上也不能輸。
明王用力一拉,冷意晴便是一個踉蹌,好在心裡有所準備,抓着椅子沒有摔倒,“民間傳頌,明王英武蓋世,絕對不會欺負弱小,想來傳言有假,小女子今天算是領教過了。”
“哼,你的激將法沒用,”明王不削地丟棄了手中的鞭子,拍了拍手,“你雖是教訓下人,但是本王一沒動手,二沒動武,應該不算插手你的家務事吧。”
“多謝王爺了。”這便是達到了冷意晴的目的了。
她慢慢地收緊鞭子,凝緊雙眸盯得丁墨有些發憷。
“王爺,求您,救救小人。”
明王一動不動,雙手環胸,就等着看冷意晴如何動他身後的人,“丁墨,本王一言九鼎,不插手你們府中的事情,你好自爲之。”
明王的話剛落下,冷意晴的手便揚了起來,鞭子像是聽話的孩子一樣,越過明王的肩頭,直擊丁墨的髮髻,只見他哀嚎了一聲,冷意晴便提了鞭子,一撮黑髮從空中飄落。
明王轉身看到幾乎禿頂了的丁墨,心頭一震,回頭看向了冷意晴。
“多謝王爺信守諾言,”冷意晴躬身道謝,擡起頭後,一臉的嘲笑,丁墨以爲找了靠山,孰不知這根本不是阻礙。
明王頓覺失了顏面,臉色鐵青,“既然你已經教訓了,那便帶我去取黃金吧。”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