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加料的湯藥(二)

“桃芝,快過來仔細扶着姨娘。”蘇顏涼接過湯藥,對一旁站着的桃芝說道。

這桃芝和那桃紅都是柳夢煙跟前貼身的大丫鬟,不過和桃紅囂張盛氣凌人的性子比起來,這桃芝顯得更穩重些,心思也更細膩些,今天早上她也被叫去大廳裡觀刑立規矩了,大小姐對待柳姨娘的態度她是看在眼裡的,這會兒大小姐突然轉了性子,對姨娘如此體貼細緻,自然是不相信的。

主子的話是不能不聽的,雖然對蘇顏涼有着滿肚子的懷疑,桃芝還是不得不上前,小心的將柳姨娘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

“爹爹真是的,光顧着訓我了,怎麼沒瞧見姨娘都燒成這樣子了。”蘇顏涼攪着早就不熱的湯藥,狀似不經意的說道,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臉得意的接着說道:“爹爹與姨娘情誼最是深厚,虧得女兒剛纔勸解爹爹早些回去歇息,不然要是讓爹爹瞧見姨娘這個模樣,還不得心疼死,爹爹在外面辛苦了一天,姨娘肯定是捨不得讓爹爹心疼的。”

蘇顏涼這話是故意說給柳夢煙聽的,話中的潛臺詞顯而易見,老頭子回來看都沒看你一樣,這會兒人都走了,你丫的還裝什麼裝。

柳夢煙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被蘇顏涼明褒暗貶的話一刺,臉頓時憋得通紅,原還想着借蘇老爺的手好好教訓一番蘇顏涼,沒想到竟然被蘇顏涼花言巧語就糊弄過去了,雷聲大雨點小,就這麼說了幾句就不管了,連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她看也沒看一眼就走了。柳夢煙氣得牙根癢癢,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哎呀!姨娘的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紅,不會是高燒又加重了吧!”明知道柳夢煙是被她的話給氣着了,蘇顏涼還是一驚一乍的裝的毫不知情,皓腕玉手看似心疼的撫上柳夢煙的臉上,卻是趁着柳夢煙不注意,掐住她下巴,狠狠的往她嘴裡灌了一大勺湯藥。

這加足料的湯藥可比不得尋常的湯藥,剛纔胭脂只是用舌尖輕輕嚐了一點,這會兒舌尖還苦的發麻,更何況柳夢煙被狠狠的灌了一大勺。這藥剛到嘴裡,柳夢煙就覺得被灌了碗黃蓮苦膽,舌頭髮麻,嘴巴眉毛苦的皺成一團,想吐,下巴卻被蘇顏涼緊緊的捏住,一口藥堵在嘴裡上不來下不去,整個舌頭浸在苦藥裡,越是拖越是苦。

柳夢煙閉着眼嗚嗚掙扎了半天,也沒能把藥給吐出來,只能一狠心咕嚕一聲嚥了下去,從舌頭,喉嚨一直苦到心裡。藥剛嚥下,柳夢煙立馬的睜開眼,使勁的用手甩開蘇顏涼捏在她下巴上的手,趴在牀沿上猛咳了起來。

對於柳夢煙這樣的反應,蘇顏涼和胭脂這兩個始作俑者自然是一清二楚,但她們倆知道可不代表別人也知道,都當是大夫開的藥方好,只一口下去,柳姨娘就醒了。

“姨娘,你醒了,你這高燒昏迷可是把顏涼嚇壞了,醒了就好,這黃大夫的藥真是管用,才一口下去你就醒了。”蘇顏涼用手順着柳夢煙的背,故作驚喜的說道。順了一會兒,感覺差不多了,蘇顏涼扶住柳夢煙的身子暗中使勁,將她又重新扶起來靠在了桃芝的身上。

“姨娘,喝藥,這碗藥喝了,姨娘的病肯定會藥到病除好起來的。”說話間,蘇顏涼又舀了一勺湯藥灌到了柳夢煙的嘴裡。

柳夢煙被那一勺藥苦的渾身發軟,只恨不得把肚裡所有的東西都給咳出來,這會兒根本就沒有防備,這一不留神又被灌了一勺。這一勺她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了,藥剛到嘴裡,胃裡就翻江倒海的翻滾了起來,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就嘩的一聲都嘔了出來,吐得被子地上到處都是,酸餿的難聞味道立刻充滿整個房間。

幸好蘇顏涼看柳夢煙神情不對,立馬的端着藥碗跳到了一邊,這才倖免沒被吐了一身,可是一直扶着柳夢煙坐着的桃芝可沒這麼好運了,腿上鞋上到處都是柳夢煙吐出來的污穢之物。

蘇顏涼捂着鼻子站在了一邊,對旁邊跪着的香嬤嬤怒道:“香嬤嬤瞎眼了嗎?沒看到姨娘吐了一身,還不趕緊的讓人收拾乾淨,編排是非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這伺候人的本事要是能有它一半就行了。”

剛纔蘇老爺的那一腳是下了狠勁的,這會兒香嬤嬤根本就沒緩過來,這會兒被蘇顏涼夾槍帶棒的這麼一刺,老臉漲的通紅,在這蘭香院裡頂着二小姐奶孃的身份,從來都是最要體面的,今天被蘇老爺和蘇顏涼這麼一鬧騰,一張老臉算是丟盡了。

“水……”柳夢煙虛着身子,臉色發青,雖然肚裡的東西吐得快差不多了,但這嘴裡的苦味卻是彷彿漫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直直苦到了她心裡,在折騰下去,估計是沒病也得折騰出病來了。

旁邊伺候的丫鬟趕緊利索的端上了一杯水,漱口清潔之後,口裡的餿酸味道是沒了,但是那苦味卻是怎麼也漱不掉的,連連喝了好幾杯水,舌頭依舊苦的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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