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木然的看着她孃親和送喜服過來的公公一番客套,對於公公的恭維之詞,水笙一點喜悅的喜悅的心情也沒有,侯爺夫人瞧到水笙臉色不好,也不在和公公閒話,趕緊的讓下人伺候着水笙更衣試衣服。
在此之前,宮裡御繡坊的繡娘們已經量過水笙的尺寸了,爲了以防萬一,喜服制好的時候,還是讓人送過來給她試穿一下,免得臨時有不適合的地方沒法修改。
水笙面無表情的任由着下人在她身上動作,永定候夫人也親自上手,爲水笙整理嫁衣,這是她唯一的女兒,馬上就要嫁人成爲別人家的人了,永定候夫人心中說不出的百感交集,明知道宮裡面就是個龍潭虎穴,她卻不得不把她往裡面送。
“真美,真漂亮,這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喜服了。”侯爺夫人眼中閃着淚光。
水笙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因爲侯爺夫人眼中的淚光,而出現了一絲動容,不管她願不願意和太子成親,她孃親對她的愛是真誠的。
“阿孃,你不要這樣,我是難過的。”水笙伸手將她孃親眼角閃過的淚光擦去。
“我這是太高興了,一轉眼的你就長這麼大了,要嫁人了,你也別苦着張臉了,哪有新嫁娘是你這樣的表情。”
水笙強忍着心中的難受,點頭道:“我知道,我不難過,阿孃你也不要難過,每天好好的生活,開開心心的生活,女兒會活的很好的,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活的好好的。”
也許很快她就再也見不到她們了,如果成王真的能帶她走,說不定這一別就是永別了,想到如此,水笙的心中不可抑制的難過起來,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她就要永遠拋棄了,以後天涯海角四海爲家。
“阿孃,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好好的知道嗎?好好照顧爹,爹身子不好,要是黎都住的不開心,你就和爹一起回我們自己的封地去。”
“傻丫頭,說什麼胡話呢!我們怎麼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呢!孃親不難過,你也別給我哭着臉了,給阿孃笑一下,阿孃想看你變成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嫁娘。”侯爺夫人不知道水笙話中的深意,只以爲水笙是爲了她要出嫁才說這麼多傷感離別的話。
“是啊!郡主這麼漂亮的喜服是多少女孩子羨慕的,你看在苦着臉了,你不知道外面現在有多少人在羨慕你。”旁邊的孫嬤嬤也接話道。
水笙強忍着難過,對着她阿孃露出了一個笑臉。
“好,好,這樣就好,以後也得每天這樣開開心心的,知道嗎?”自從上沒從宮裡面將水笙帶回來,水笙再一次的沒了笑臉,彷彿在國公府裡面那個一臉歡笑對着她撒嬌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似得,好不容易的今天再一次的看到了水笙的笑臉,侯爺夫人如何能不高興。
水笙的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眼淚卻是不可抑制的直往下掉,“阿孃,對不起,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老是惹你生氣,讓你爲****碎了心,女兒不孝,以後女兒不在了,你和爹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知道嗎?”
“怎麼了,笙兒,今天怎麼感覺你有些不對勁,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水笙抱着她阿孃一個勁的說着對不起,讓他們多多保重,水笙反常的表現終於引起侯爺忽然的懷疑了。
“沒事,只是突然的感覺好難過,我不想成親,一點也不想,我想永遠陪在爹和娘身邊,永遠的照顧你們。”水笙捂着嘴,嚥下喉嚨裡發出的哽咽聲。
侯爺夫人看了一眼不遠處站着的公公,面上露出一絲尷尬。
“傻丫頭,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你要是不嫁,最後別人該罵的就是我和你爹了,虧啊別說傻話了,屋子裡這麼多人,也不怕別人笑話。”
“郡主,成親乃是人生一大喜事,能嫁給太子成爲太子妃,別人求還求不得呢!你可得好好珍惜纔是,現在可還不是掉眼淚的時候,不吉利,等到你和太子成親那日,你便是痛快哭個夠也沒人攔你。”
水笙和侯爺夫人兩人抱在一起生離死別的模樣,就是連站在一邊的公公也看不下去了,這還沒到哪呢!就哭成這樣,這要真到了結婚的時候,還不知得哭成什麼樣。
“快,別哭了,小心別把喜服給弄髒了,笙兒你自己感覺一下,看看這喜服還有那裡不合身的,要是不合身就讓公公帶回去,讓宮裡的繡娘在修改一下。”侯爺夫人拉着水笙讓她走兩步,大紅色拖拽在地的衣襬需着四個下人在後面捧着,水笙對這喜服沒有一點的感覺,不過是照着她孃親的意思走了兩下,便道:“沒有不合身了,不用修改了。”
“等一下,我怎麼感覺腰這裡有些肥了,還有這肩膀這裡,笙兒,你是不是又瘦了?。”相對於水笙的不在意,侯爺夫人簡直就是吹毛求疵,一點不合身的也要指出來,水笙怎麼樣的都行,所以她孃親說什麼便是什麼。
送喜服來的公公將侯爺夫人指出來的不合適地方都記下來,“夫人,還有覺得那裡不合適的嗎?要是沒有,奴才可就要把喜服帶回來讓宮裡的繡娘整改了。”
“沒有了,那就麻煩公公了。”
水笙在下人的伺候下將喜服脫了下來,又陪着她孃親坐了一會兒纔回自己的屋子去,還有半個月,如果她的黎瑞哥哥真的要帶她走,估計也就這兩天的事了,水笙坐在院子裡,眼睛呆呆的看着不遠處高高豎起的光禿禿的檐角,成王跟她約定過,只要他把所有的東西都計劃好了,就會在那個屋檐角上掛上紅綢,到時候她只要看到那個信號,就將他給她的那個藥丸給吃了,只要吃了那個藥丸,她就會假死過去,不論是多麼高明的大夫都診斷不出,只要三天之內吃下解藥,她纔會復活過來。
水笙原本只是呆呆的坐着,突然的眼前一亮,剛纔那個還是光禿禿的屋檐角上突然多了一根紅綢。
水笙激動的騰地一下站起了身,是紅綢,沒錯,是她的黎瑞哥哥來了,水笙激動的想要大叫,她的黎瑞哥哥要帶她走了,她終於不用要嫁給太子了。
“郡主你怎麼了,發生什麼喜事了,怎麼突然這麼高興。”水笙的反常舉動很快的就引起身邊伺候的下人注意了。
水笙壓抑住心中的激動喜悅,板着臉道:“我沒事,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你們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坐一會兒。”
水笙將身邊伺候的下人支使出去,眼睛直直的盯着遠方高高飄揚的那根紅綢,直到兩隻眼睛看得生疼,確定了那不是自己的幻覺之後,才激動的跑回自己的臥室裡面,翻開牀頭被子下面壓着的一個錦盒。
水笙打開錦盒,從裡面將成王交給她的藥拿了出來,一顆碧綠色的藥丸,只要吃下她,很快的她就能和她的黎瑞哥哥長相廝守了。
水笙的藥丸放在了嘴邊又停了下來,“來人。”水笙喚了一聲。
屋子外面的下人聽到水笙的聲音立馬進了進來。
“郡主,叫奴婢有什麼吩咐。”
“我爹回來了嗎?”
“侯爺已經回來了,現在正在書房裡面。”
聽到永定候回來了,水笙急忙的去了書房,她不能就這樣走了,不管怎麼樣,她要再見一眼她爹孃。
下午宮裡面的公公送來喜服的事,永定候已經聽說了,今天下午水笙的表現很好,雖然傷感了一些,不過可以看得出來應該是想開了,侯爺夫人將水笙今天下午說的話細細都跟永定候說了,在聽到水笙讓他們兩個好好保重的時候,永定候也不免的跟着傷感了一陣,他們就她一個女兒,現在就要成親出嫁了,說捨得那是不可能了。
“笙兒這孩子苦了她了。”
“說這些做什麼,嫁給太子也不見得就是一件苦事,她現在這樣,就算是跟成王在一起了,也一定能成正果,況且她和太子的親事又是從小定下的,這事改不了,既然她現在想開了,你也就不要再提別的什麼事了,安心的好好準備她的親事纔算正事,這幾天千萬的不能再讓她出去了,知道嗎?免得最後關頭又鬧出什麼亂子來。”永定候不放心的有對侯爺夫人強調了一番。
“知道了,對了那個成王現在怎麼樣了,前段時間聽說被皇上禁足了,不知道現在出來了沒。”
“還沒出來吧!最近也沒聽說那邊有什麼動靜。”永定候嘆了口氣道:“成王現在的處境和我當年何其像,只不過我當年還能有先皇庇佑,可他呢!一無所有,就算是笙兒和太子沒有婚約,我也不可能把笙兒嫁給他的。”
侯爺夫人當年是和永定候一起經歷過的那段歲月,知道其中的艱辛,所以對永定候的話也不反駁。
水笙在永定候的書房外站了一會兒,沒有進去,轉身後退了兩步,在永定候的書房門外臺階下對着屋中,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爹孃,女兒不孝,欠你們的恩情只有來世再報了。
在親情和愛情之間,她選擇了愛情,她知道自己不孝,甚至是自私自利,可是她不後悔,她想縱心的爲自己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