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梅
起初,我以爲這個電話是姨母打過來的,但我猜錯了。通過電話線傳到我耳邊的,是那個熱情洋溢的聲音。
“阿新,你現在在哪?”
我不禁被他這句話給逗樂了“你打電話到我家,還問我在哪?”
“呵呵,昏頭了,昏頭了。現在有時間嗎?”
“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有一些牌友,組織了一個SG(Sit&Go,德州撲克單桌比賽),八點鐘開始,可現在有個傢伙打電話說臨時有事來不了,於是我想到了你,我猜你對這個一定會有興趣,不是嗎?”
我的確很有興趣,而且阿蓮那封信帶給我的幸福感,也使得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個人分享,而無疑龍光坤就是一個分享的好夥伴。
於是我說“好啊,你在哪裡?”
電話裡龍光坤的笑聲很爽朗“我就在你的別墅外面。”
“你等我一下。”
掛掉電話,我用極快的度換好衣服,拿着寫好的那封回信走了出去。當我走到客廳的時候,瑪麗正在拖地。我把信遞給她,對她說“我今天可能晚點回來。姨母回來的時候,麻煩你把這封信交給她。”
“好的,鄧少。”
說實話,瑪麗的這種稱呼一開始讓我覺得很不適應,這樣的叫法老是讓我老是感覺自己像個傳說中的花花公子、或者地痞惡霸之類的人物,但不得不說人的適應能力真是很強……經過兩個月的訓練後,現在如果她不這樣稱呼我了,我想我反而會不習慣。
“嗯,謝謝。”
說完這句話,我輕快的走了出去。
龍光坤開的是一輛紅色跑車,這很適合他張揚的個性。他用比阿峰快五倍以上的度衝下環山道,這感覺讓我以爲自己是在體驗極限飛車。
但他的技術確實不錯,一邊開車還能一邊給我介紹即將到來的SG比賽“大家都是熟人,每個週末都聚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擔心會生聯手作弊或者出千換牌之類的事情。阿新,其實你只要像那天干掉我一樣,就可以輕鬆的贏得比賽,嗨,不過我要說那天你是鑽了我的空子,我在和你玩牌前……”
“已經一個通宵沒睡了。”我接過他的話,“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了一百遍。”
龍光坤笑了起來“有那麼多嗎?好,就算是。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先和你說明白,這些人裡面有錢人不多,他們會很認真的對待每一把牌;雖然彩池可能小得會讓你打瞌睡……但那確實是一個很正規的牌局。”
“是麼?彩池會有多少?十塊?二十?”
“當然不會那麼少,不過我們確實是從20/40的盲注開始的,盲注的數量每十分鐘漲一次,事實上,一個小時後你就會感受到巨大盲注帶給你的壓力了,前提是你能堅持到那個時候。”
“那不少了,20/40的盲注開始……每個人買入多少?我想應該是一千五或者兩千的樣子?”
龍光坤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你說的沒錯,兩千港幣的買入,一百的抽水,每桌九個人,前三名按五三二分成。其實對我們兩個來說,主要目的並不是去贏錢;而是去找那種玩牌的感覺……”
“也就是每個人兩千一……”我在心裡計算了一下,然後問他,“第一名有九千塊錢,不是麼?”
“是的,我知道這九千塊錢對你只是個小數目,對我也是……”
“那可不。”我笑着打斷了他的話,“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剛好收到一封信,寫信的人指導我,每個月只需要花費一千港幣就可以很好的生活了……”
“一千塊?你只夠讓學生事務科的那些傢伙給你送兩頓外賣。”他說,然後他反應過來,“哈,怪不得你今天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不會是你內地的馬子給你寫信了?”
“當然不是。其實,是我收養的一個孤女……”
接下來的時間變成了我的專場演講,我對龍光坤講述了我是怎樣認識阿蓮的、又是怎樣在她出現的時候被那道暗夜雷霆擊中、我一直在對他說我是多麼的喜歡阿蓮。
當我這樣和龍光坤分享我的幸福時,我感覺自己的幸福似乎翻了一番。不過幸好我還殘存一分理智,沒有告訴他阿蓮的名字,也沒有告訴他阿蓮其實就住在我們對面的那幢宿舍樓裡。
車子停在了一個遊戲機室的外面,這個時候,龍光坤已經被我說得羨慕得不行了。他拍着我的肩膀問“阿新,我們是好朋友?”
“當然了。”
“那你能不能幫我和你的姨母說一聲,下次有這種好事記得通知我一聲?”
“那絕對沒問題。”我說着,然後我們下了車,我跟着龍光坤走進那家遊戲機室。
進門後,我看到的是一排又一排的遊戲機,我們從那些遊戲機之間穿過,走到了大廳的最裡面,這裡有一張桌子,兩個年輕人正在拋骰子玩。
龍光坤對他們說“我來找劉易斯先生。”
一個年輕人擡起頭,他看着我們,然後對另一個年輕人點點頭。
“是的,劉易斯先生在裡面等你們。”他推開了身後那道掛着“員工通道”牌子的門,龍光坤走了進去,我也跟着走了進去。
“這是一種暗號。”走在門後的通道上,龍光坤向我解釋,“這個星期是劉易斯,也許下個星期就是約翰遜了。沒辦法,在香港,要找個能好好玩牌的地方不容易。那些老千和條子總是像老鼠一樣,鑽到每一個地洞裡試着找到我們。”
我表示贊同的點點頭。然後我們走進了另一個大廳——大廳裡擺放着一張橢圓形的牌桌,已經坐下了七個人,還有兩個空位。
“小朋友,你遲到了。”一個禿頂男人不滿的對龍光坤說。
“不好意思,路上堵車。”龍光坤笑着解釋,然後他輕聲的對我說,“在這裡,我們都不用真名。他們叫我小朋友,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我點點頭,那個禿頂又開了口“小朋友,你帶來的這個好像比你年紀更小啊。”
“是的,你們可以叫他小不點。”龍光坤說。
更新,更快,盡在 文學網,ww w..,wap. . 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瞭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我對此沒有任何意見,我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我坐在禿頂的下手,而龍光坤坐在他的上手;我們分別掏出兩千一百港幣現鈔給牌員,籌碼已經堆放好了,接下來是確定莊家位置,牌員把手裡的牌一張一張過去,到禿頂的時候,是一張紅心。
“嘿,我就說今天的運氣很不錯。”他得意的指着那些紅心說。
“是的,是的,等輪到你下盲注的時候它就已經漲價了。”坐在他對面的那個絡腮鬍子說。
“不,他根本沒機會下盲注,因爲在那之前他已經出局了。”桌上唯一的一個女性說,她的話引來大家一片笑聲,就連禿頂自己也笑了起來。
牌員收攏牌,洗了幾次,然後把代表莊家的那個圓形的、寫有D字的紅色塑料塊遞給禿頂。
我的下家下了四十的大盲注,我也扔了二十的小盲注,接下來是牌。
我以爲我可以像和龍光坤對戰那樣,通過下注模式觀察出大家的底牌實力,但我錯了。哦,我的天,那個時候我只要面對龍光坤一個人,而且他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可是現在,除了我之外,桌邊還坐着八個人。他們大聲的談笑着,不停的抽着煙,不斷的洗着自己的籌碼(用右手把一疊籌碼,通常是20枚,分成兩半,然後像洗撲克牌一樣單手把他們又洗成一疊,並且不斷的重複這個過程)。
我觀察得到一些信息,不,不是一些,我感覺自己快要被這些信息淹沒了——是的,那個禿頂連續三把牌都加註、牌員不耐煩的再次提醒那個女人輪到她了、那個絡腮鬍子總是喜歡用手去撫摩自己的鬍子、而龍光坤則不停的玩着一支沒有點燃的煙……
在這種混亂的環境下,我完全沒有辦法猜測他們的底牌,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夠記得自己的底牌就不錯了。
有一把牌我記得最清楚,我拿到了一對J,於是我決定跟注看看牌。
但是馬上絡腮鬍子就對我說“小不點,我加註到兩百。”
“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這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我棄牌。”這是龍光坤。
禿頂站了起來“嘿死鬍子,你要爲你的加註付出代價我再加註到四百教戰手冊裡說了,拿到要加註再加註”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拿到了,但我認爲,他們兩人中的某一個,有比我的**更大的牌,於是我明智的選擇了棄牌。
然後我看到絡腮鬍子也站了起來,他的手比劃成鱷魚的嘴巴“我再加註到六百你說得一點也沒錯,不過在我的手裡……”
他們都說自己有,結果翻牌的時候,他們一個是90,另一個是99;而我的**比他們兩個都大……
……
我機械的玩着牌,除非確定我拿到了最大的牌,否則一有風吹草動我就會蓋牌。我知道,大家已經把我看成一條魚兒了。但沒有辦法,我找不出桌上的魚兒。
盲注從20/40漲到00/200的時候,我拿到一把,可是,那個女人全下。
“我跟注。”我已經完全放棄了猜測對方底牌的舉動,不過我的除了一對之外,什麼牌也不怕。
“嘿,你難道不知道美女只有拿到的時候纔會全下嗎?”所有人都對我這樣說,禿頂甚至把自己扔掉的QQ找了回來亮給我看。
“她真的是,還是在騙人想要掃走盲注?”我反問,接着我得到了答案——那個女人翻出自己的底牌,對我說了聲謝謝。
那是一對真正的。
五張公共牌對我們誰都沒有幫助,我看着自己的籌碼被全部搬到了她的面前——我的第一次SG比賽,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