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東先的那句話,讓冰雲月覺得異常的深奧。
可是她沒有時間去仔細思考其中具體的意思了,因爲一聲清澈的龍吟之聲,突然在這片天地之中響起。
這一聲龍吟,立刻讓她再次的陷入呆滯。
她已經發現了,那龍吟之聲,乃是從雲楓口中發出來的。
如果單單如此的話,或許她的表情還不至於如此震驚。可是除了聲音,她竟然還感到了龍的威壓,那是真正的龍族的氣息。
身爲與之同等級的神獸冰凰,她對這氣息的感受,更爲的明顯。
甚至那道龍吟響起之時,氣息的共鳴讓她的體內的血脈也受到了牽引,心中有一種同樣想要清嘯的衝動……
“怎麼會這個樣子”冰雲月喃喃的說道。
她真的很不解,雲楓明明是個人類,怎麼會有龍的威壓。
“難道是吊墜空間中的那個無賴?”
冰雲月突然想起了月無痕,可是片刻之後,她否定了這種想法。
因爲她隱隱的感覺到,那龍族的威壓,並非出自雲楓身體的某個部分,而是源自他的血脈,源自他的靈魂。
如果閉上眼睛,僅僅憑藉神識去感受的話。
雲楓,就是龍。
可是睜開眼,雲楓,也是人。
這是一種極爲矛盾的感覺,可是冰雲月知道,無論如何矛盾,可那是真是的。
或許矛盾的是內心,真實的……是事實。
與冰雲月的震撼相比,勞東先臉上的神情就要淡定許多了。
雖然此時他的目光之中也是極爲的複雜,有驚豔,有猶豫,有擔憂,或者還有一些其他無法形容的情緒。
可是,唯獨沒有震驚。
因爲很明顯的,他是知情者。
或許他也曾想過要阻止,可是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不是因爲他的懦弱,不是因爲他的退縮,而是因爲,他覺得既然那五人可以如此慷慨的賭上一把,爲何自己不可以?
所以他忍住了,並且默許了。
他的默許,或許是造成如今一幕最直接的原因。可是與他而言,卻是他贏得賭局最重要的一步。
因爲他知道,龍,是強大的。
一個如此強大的種族如果再能加上人族的智慧,這便是一件極爲恐怖的事情。
這恐怖,對於聖壇之內的五人來說,或許僅僅是一種期望。
可是對於自己來說,卻是一種底氣。
不過無論如何,對於此時的雲楓來說,的確是造化。
天大的造化。
不管那五人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不管雲楓最終的命運如何,可是事實乃是,至今爲止,雲楓是第一個,得到那五人全力指點之人。
最爲難能可貴的是,那種指點,並非是單純的招式和修爲,乃是最虛無縹緲,最不易提升的心境。
心境,有時是一種認知,是一種感悟。
可是,大多數時候,它是一道異常恐怖的深淵。
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追求強大之人,在通往強者的道路之上,卻是無法跨國這道恐怖的深淵,最終只能不甘的徹底沉淪。
這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坎。
可是對於雲楓來說,或許當他遇到這坎之時,卻早已……能夠飛行了。
因爲他是人,可是他也是龍。
幻月已經的歷史之中,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同時成爲另外一種生物,因爲不說別的,單單是這種說法,就極爲的拗口……
可是雲楓如今卻打破了先例。
這倒並不是說明雲楓真的有多麼的強大,相反的,他此時很弱小。
真正強大的是聖壇之內的那五人
,這種奪天之造化的手段,讓勞東先不得不佩服。
可是佩服的同時,也有同情。
因爲天的造化,豈是那麼好奪的?
所以他知道,那五人必然時刻承受着天道的反噬,或者說,是一種懲罰。
你敢做,便要有承受懲罰的覺悟。
單從這一點來說,勞東先對那五人很是尊敬。因爲他知道,那五人的出發點,是他是一樣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和那五人,走的不是同樣的道路。
既然道不同,如何互相爲謀?
所以,那五人是那五人,他自己是他自己。
從那不同的心念升起的瞬間,就已經決定了兩者在以後的道路之中,只會越來越遠,永遠都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交集。
這,便是因果
……
卻說雲楓那一聲龍吟之後,周身的氣勢正在發生明顯的變化。
於此同時,他體內的經脈正在不斷的壯大,並且部分之前還尚未通暢的經脈此時卻已是貫通。
脹痛感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常的充實。
武師一品
他終於達到了。
甚至伴隨着那一道龍吟之聲,雲楓體內的一些濁氣也是隨之排出,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許多。
他此時切實的感到了自己的強大,他有一種信心,即便是面對武師四品之人,也有與之一戰的勇氣。
不過,至於結果如何,或許要等到戰過之後才能知道。
可是有一個最爲重要的前提,是他要先學會戰技……
雲楓正在心潮澎湃之時,卻是突然發現場內多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一身黑袍,顯然是那聖淵之主。
至於另外一箇中年男子,雲楓則是有些陌生。
因爲勞東先,他沒有見過。
不過沒有見過,並不影響他心中的判斷:能和聖主站在一起之人,又豈是庸者。
所以雲楓立刻躬身行禮。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恭敬,也是對自己獲得如此造化的真心答謝。
黑袍聖主點了點頭,隨即沉聲說道:“這是……我師傅”
她的聲音依然怪異,可是那怪異之中的尊敬,卻是顯而易見的。並且,那尊重之中還有一種隱隱的羞澀……
勞東先飽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輕輕的低下了頭。
然而云楓,卻是沒有發現這個細節,當他聽到師傅兩個字之時,面色一變,立刻恭聲說道:“前輩……”
可是兩個字出口之後,卻是不知要如何繼續,一時之間,面露尷尬之色。
勞東先輕笑道:“無妨,你可以稱我一聲……勞叔”
勞叔這兩個字一出口,場內的氣氛陡然變的有些怪異起來。
雲楓的臉色則是明顯有些呆滯,他心中有些崩潰的想到:“老鼠?怎麼會有如此奇怪的稱呼,莫非此人的本體乃是什麼鼠?”
冰雲月聽到那兩個字,臉色立刻變的極端的不可思議。
她怎麼也沒想到,以自己師傅的身份地位和修爲閱歷,本來妥妥的可以成爲雲楓祖爺爺輩的。最後怎麼就成了勞叔了。
可是她輕輕思索片刻之後,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隨即她藏在黑袍之中的臉,刷的一下又紅了。
不得不說,人心,有時候真的是很神奇。冰雲月雖然身爲神獸,可是成爲人形,卻已經很久很久了。
她早已習慣用人的思維去思索事情,所以,她也有人心。
她臉色的變化,雲楓不知道,可是卻如何能瞞過勞東先的感知?
看到自己的愛徒突然變成了如此模樣,勞東先略微一想,便是得知了緣由
。臉上,不由的浮現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
這是一種源自內心的喜悅,也是一種發自肺腑的祝福。
因爲他覺得,冰雲月的眼光真的很好。
那雲楓,也真的不錯。
可是那笑容,冰雲月看的懂,可是雲楓,卻完全不懂。
在他眼中所看的到景象便是,這位聖主的師尊,在介紹完自己“老鼠”的大名之後,臉上便是逐漸的浮現出了一抹自豪的笑容……
雲楓立刻感到自己渾身都有些不好了,因爲他實在無法想象,老鼠這個尊稱,到底有啥值得自豪的。
可是,想歸想,既然人家都自報家門了,咱也不能無禮不是。
所以雲楓本着這種心態,立刻極爲恭敬的開口了:
“雲楓參見……那個老鼠”
本來,老鼠這個詞和勞叔的發音極爲的相近,那勞東先和冰雲月雖然感到有些怪異,卻也並未多想。
可是雲楓卻覺得得自己所說的內容實在太過簡短,似是無法凸顯自己內心的尊敬。
於是他再次開口了:
“那個……老鼠啊,您這名號還真是響亮啊。雖然通俗,好在易懂。但凡聽到一次,都能將您的英姿深深的銘刻在內心深處,想忘,都是忘不了。”
雲楓說完這句話,自我感覺非常的良好。
而實際上,那效果也的確不錯,不但冰雲月感到自己倍兒有面子。甚至那勞東先的臉上也是浮起了罕見的笑容。
畢竟,無論是誰,聽到別人對自己的讚美之詞,心境都會極爲的舒爽的。
這與修爲無關,乃是一種本能,源自內心深處的本能。即便面上不動聲色,可是內心卻定舒爽之極。
而勞東先顯然是個表裡如一的人,所以他心裡舒爽的同時,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本來,這一段故事如果就此結束的話,那該是一件多麼完美的事情。
可是,有的時候,不作便不會死。可是想死,那就得作……
雲楓顯然便是這種類型的。因爲他看到冰雲月的師尊,在聽到自己那怪異的恭維之後,臉上竟然浮現出了微笑。
於是雲楓放心了。
他覺得,此人是真的對“老鼠”這兩個字感到自豪。
可是這一放心,卻是真的悲劇了。
只聽他突然繼續說道:
“有的人,即使稱呼再霸氣,可是如果沒有相應的氣質做映襯的話,只會讓人覺得虛有其表。可是前輩那老鼠的稱呼雖然低調,可是好在您氣質出衆,魅力十足。”
“即便爲鼠,那也是一個氣質出衆的鼠,一個魅力十足的鼠,可以這麼說,您絕對是萬鼠之王,獨一無二的鼠”
雲楓一口氣說完,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如果稱讚的過猛,難免有做作的嫌疑。
所以他立刻輕輕的低下了頭,像是一個在長輩面前極爲乖巧的孩子一般。
可是他卻絲毫沒有發現,那勞東先臉上突然凝滯的笑容,和那冰雲月黑袍之下氣的不斷顫抖的嬌軀。
突然之間,冰雲月一步跨出
下一秒,來到了雲楓的面前
雲楓疑惑的擡頭
冰雲月果斷的發問:“聽說你練過祖龍訣?”
雲楓一愣,隱隱的覺得這語氣有些熟悉,不過卻來不及多想,恭敬的說道:
“不錯”
那眼中的自豪,顯而易見。
可是下一秒
啪
一聲清脆之極的巴掌聲,立刻響徹了這片天空
隨即,在勞東先驚愕的目光之中
雲楓立刻化身爲龍
翱翔在了天空之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