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如此, 白芷也絲毫不生氣,只點了點頭,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豫妃娘娘是知道爲什麼會在這的啊, 那白芷就不多嘴了。”
“是爲何?”鬱洛薇見白芷果然轉過身走回自己之前呆的地方, 心下那是一個焦急, 她的確不知道後來曲司宸給寧嫣看的是什麼東西, 心下早有千百疑問。
本是知道這麼一問,那是正中白芷下懷的,但卻終是忍不住。
“你想知道?”她話音剛落, 那邊白芷便接過了話,白芷在青檀的攙扶之下坐了下來, 往這邊看着, 見鬱洛薇點了點頭, 她嘴邊浮出抹嘲諷的笑,“那你求我啊。”
“你!”鬱洛薇皺了眉, 見聽她這聲白芷便將眼閉了起來,不禁噤了聲。
白芷也不急,閉着眼悠閒靠着,任青檀繼續在旁給她揉捏。
須臾,鬱洛薇見白芷依舊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不禁道:“如今我們西玥的皇后, 倒是好享受, 聽聞晉王帶領二十萬大軍和慕容裘聯合, 如今直逼京城, 皇后難道便不急?”
“你不也這般?”
一句話將鬱洛薇噎在原處,白芷依舊是閉着雙眸, 一副享受的模樣。
也是,雖然之前曲司宸來看她是拂袖而去,但是後來卻還是讓人送了暖後的衣袍過來,其中有用來墊着的皮草,如今天色轉涼,白芷又是孕婦,在這陰暗的天牢中裹着這些皮草那是絲毫的不誇張。
此刻白芷便靠在上面,軟軟的又暖和,除了天牢的環境糟糕點,其實對白芷來說,也算是不錯了。
知道白芷如今那是鐵了心的,鬱洛薇那邊半響終是輕輕道了聲:“求……你……”
哪知話音剛落,白芷卻對着青檀道:“怎麼牢中突然出了些蚊蟲?嗡嗡的還真是吵人。”
鬱洛薇咬着下脣,眼眶中帶了水光,但可惜白芷閉了眼,不過白芷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若她睜了眼,怕是見得鬱洛薇這模樣,更要拍手叫好,如今那是鬱洛薇越慘她心情越好,鬱洛薇也知,糾結了片刻,再次大聲道:“求你!”
白芷這才睜開眼去看她,面上的嘲諷之意更濃,心中卻道是鬱洛薇你也有今日。
“鬱洛薇,你可有聽過一句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句話如今說的,便是她。
白芷本就不是在問鬱洛薇,見她看着自己,便繼續道:“你以爲你同曲慕言的事,我會不知?當年你和太子曲慕言的關係,京中怕是鮮少有人不知吧?自從我見過曲慕言後,便猜想你同他必定是有聯絡的,是以我讓青蓮悄悄打探,倒的確是見到你們私下見面的,既如此,那年愫來接近我,我如何不防?”
如今不同往日,白芷懷有身孕,倒必須停下來歇一會才能繼續開口,鬱洛薇也不急,定定看着她,片刻,白芷順了氣後,才又道:“那日澤蘭殿前的事,我不過是讓長公主和九公主陪我演的一場戲罷了,年愫作爲細作,是必須防備的,但又不能太過明顯,讓你們起疑,我雖被抓入天牢,但年愫也不得幸免,曲司宸早便知道年愫乃細作,如此,更是不會放過,反而會着手去查,那麼你曾經與年愫來往的書信,只需交給曲司宸,那麼你不同樣是叛國之罪?”
“我同年愫往來的書信我早便燒燬!你是如何得到?”
“燒燬了又如何?青蓮但凡看過的東西,那便是過目不忘的,只需找人假裝你們之筆再寫一封不就好了,年愫見得這些書信,哪會想是假的?見那字字句句都是當日你們所寫,必定是供認不諱。對了,年愫也算是對曲慕言一往情深,哪知爲了保你,曲慕言早便將她作爲了棄子!”
鬱洛薇那是一驚,如此一說,她怎會還不知道今日曲司宸呈給太后的書信是什麼?想來便是白芷重造的她和年愫的來往之信,而白芷的後半句……鬱洛薇皺了眉,卻是擡起頭看着白芷,“你便如此相信當年白家之事不是曲司宸所爲嗎白芷!白家的三百多口陰魂,竟是讓你視而不見?”
“呵……曲慕言是誰?鬱洛薇你怕是忘了,別的不說,單是曲慕言的身份,便是最大讓我懷疑的,我倒是還記得當初太子死前看我的表情,曲慕言既是那人之弟,我如何會輕信?當年真正促使白家被斬首的,可是他們阮家啊!”
她不會輕易放過的阮家,阮家也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若是她真助曲慕言奪取這西玥,是否生靈塗炭不說,單是她的性命,怕是那人便不會留,只待她的利用價值結束後,曲慕言怕是便過河拆橋。
既如此,她爲何還要信?至於曲司宸……這事便是後話了。
是以,她何不反將他們一軍,假裝被利用,曲慕言同慕容裘聯合,那是叛國之罪,那同他一起的,同樣是死罪!
見原來都是白芷的計,鬱洛薇突然一笑,然而那笑卻帶了說不出的淒涼意味,她看向白芷,眼眸微斂,再沒往日的鋒芒畢露,“那溫月兮之事,也是你所爲?”
白芷本是料到鬱洛薇之所以被關,是因爲她暗中讓青蓮和秦兒準備的‘書信’,卻沒料到她一直握在手中的牌還未出,便被人搶了先機。
不知溫月兮之事同如今有何關聯,白芷只假裝知曉,輕笑道:“豫妃娘娘,可還喜歡本宮爲你準備的這份大禮?”
然而哪知話音剛落,那邊本是安靜的鬱洛薇,突得衝了過來,她的動作太過突然,哪怕隔着鐵欄杆,都還是將白芷嚇了一小跳,白芷稍微退後了幾步,這纔看着她。
此時鬱洛薇整個人都幾乎貼在鐵欄杆上了,她的右手從間隔之中伸向白芷,卻只是懸在空中,她的指尖不停的試着觸碰白芷,卻是未果,鬱洛薇面上的表情,越發變得猙獰,“白芷。”從嘴邊說出的話,也漸漸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怎麼?豫妃這是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當年可是你陷害我於先,還不許如今我反將一軍?”
聽得她這般說,鬱洛薇的情緒慢慢平復,她收回了手,站在對面看着她,半響,道:“當年的確是我使了些手段才同曲司宸定下這約定的,只是,白芷若不是你,若不是白家回京城!曲司宸怎會放棄我?若非你插足於我們之間,他如何會這般對我……”
“鬱洛薇你不要弄錯了,你一向趨炎附勢,當年曲司宸對你來說,不過只是消遣的東西,若非太子對你不上心,你如何會打曲司宸的主意?”白芷一聲輕嗤,卻是轉過身不再看她。
白芷雖知道他們的約定,卻不知是如何約定的,如今聽得鬱洛薇親口說,卻不想竟是因爲溫月兮一事?白芷看向鬱洛薇,心中還有些不明,知道直接問她必定是問不到什麼的,眼珠一轉,隨後不禁道:“你既在此,你同曲司宸的約定怕是也作廢了……”
鬱洛薇聽後冷哼一聲,轉過身不再看她,走回方纔呆的牆角蹲下,“成也是你,敗也是你,若非爲了你,曲司宸可不會同我定下這約定,之前我便威脅過他,哪知他卻是半分也不同意,若非那次溫月兮之事,以你性命相要挾,怕是他也不會那般輕易和我約定,只是今次……你既也知道,何須還在這惺惺作態?都是因爲你……若不是你,我纔是當今皇后!”
白芷還未想過,曲司宸曾經受過威脅,而他最後妥協的原因,竟是自己?
但白芷還來不及多想,突然聽得外面一陣慌亂,漸漸聞到濃烈嗆人的氣味,白芷心下一驚,那邊青檀已大叫道:“來人啊!來人啊!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青檀叫了許久,卻是徒勞,白芷和鬱洛薇身份特殊,雖被關押入天牢,卻同其他之人不同,本來,西玥倒是沒有皇后或是妃子被投入天牢的先例,是以這次,特地隔開了牢房讓她們呆。
平常是好,但在危機時刻,卻有弊端,比如現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漸漸的牢房四周佈滿了煙霧,青檀將地上的衣袍撿起來搭在白芷身上,怕對胎兒有害,叫的越發的賣力,相比之下,那邊鬱洛薇卻是要淡定的多。
她看着白芷,眼中閃過絲殘忍的笑,“有皇后娘娘和小皇子陪着我一道走那黃泉路,想必不會太寂寞……”
“咳咳……咳咳……”白芷已是被嗆得不行,再無精力說話,猛烈咳嗽起來。
青檀只瞪了鬱洛薇一眼,將口袋中的一枚藥喂入白芷嘴中又繼續叫。
也虧得青檀這鍥而不捨的喊叫,才能讓人在濃煙之中發現她們。那人本似是在尋找,如今聽得聲響,直直走了過來,一劍砍斷鎖在牢門上的鎖。
隨後踹開牢門便來拉白芷,此刻白芷已有些奄奄一息,那人只道了聲,“冒犯了。”就將白芷橫抱起來,青檀跟在後面,急急催着那人走。
走時白芷看着另一邊望向她的鬱洛薇皺了皺眉,似是有遲疑,然而卻是片刻,便閉上了眼睛沒再看她,終是沒有開口。
來人是曲長歌,曲長歌抱着白芷也行得很快,青檀跟在後面,完全沒有停頓,天牢突然走水,如今情況已十分危急,若是曲長歌再晚來一步,白芷等人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