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歆公主在上首坐着,一直看着蘇清和穆雨瑩在咬耳朵,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她們嘮這麼久,難道是蘇姑娘對她的茶有什麼看法嗎?那爲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呢?
墨煦的母親墨家大夫人本來就看不上蘇清落,剛剛馬球那事她也看到了,對蘇清落就更沒好感了,於是諷刺道:“真是沒禮數,本來穆家的大姑娘還是挺好的一個姑娘,現在被她帶的都這般無禮了,公主,不是我對她有偏見,剛剛的事您也看到了,你說穆家大公子也不知道避諱些,竟然爲了救她,直接就撲了過去!”
琉歆公主聽到這話,有些奇怪,於是問了原因,墨大夫人驚訝的說:“您不知道?”
於是墨大夫人把剛剛的事說了一邊,琉歆公主恍然,怪不得純鴦剛剛還好好的,現在卻突然說身子不舒服了,原來是看到了那一幕,她能舒服纔怪了!
一個是她的未婚夫,一個是她的手帕交,卻在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
“公主,要我說這蘇清落就是一個禍害,唉,也不瞞您說,我家那小子最近正跟我鬧彆扭呢,正是因爲這蘇清落!我真想不明白,她到底哪好?粗俗不堪不說,起碼的禮儀她都不懂!”
琉歆公主本是不喜歡別人在她面前這麼說別人的,可是轉念一想,也許墨家大夫人的話並沒有任何過分之處,剛剛的事雖然她沒看到,可一問就能知道墨家夫人說的有沒有過分之處。
想到這琉歆公主看蘇清有些不喜,於是語氣不善的問:“蘇大姑娘,我瞧着你和穆大姑娘已經低語半天了,想是有很多見解想要說吧?既如此。何不說出來讓我們大家一起聽聽呢?”
蘇清嘴角微抽,什麼時候她跟穆雨瑩說話都這麼受人關注了?以前做男子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備受關注吧?蘇清眼角瞄到墨大夫人得意地望着她,她想,果然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
這個時候的她,估計把她自己的性別給忘記了!
因爲琉歆公主說話了,所以蘇清瞬間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於是回道:“回公主,其實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這酒…哦。不對,是茶,這茶確實是很好喝。說到梨花茶。我倒是知道一種梨花的做法,雖然我沒試過,但有人喝過,聽說是絕品。我是擔心若是說出來會讓公主覺得我託大,畢竟府上的茶師果然是能人。這等好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泡出來的,小女在家也算是萬千寵愛,但卻沒喝過此等上品之茶。”
蘇清這幾話說的倒是把琉歆公主府上的茶師捧的高高的,這相當於變相的給琉歆公主長面子了。琉歆公主聽了這話,連帶看蘇清都覺得不像剛剛那麼不喜了。
可是傳言中,大家不都說她是粗俗不懂禮教的嗎?感覺不像啊…
“既然你都能品出這是梨花茶。那這樣吧,就從你開始。不過我給你一個恩典,如果你讚的好,那麼我便讓我府中的茶師跟你討教一下你說的方法,然後做來讓大家品品。”
駙馬府的茶師屬於上賓,能讓他跟蘇清去討教,可不算是恩典嗎?
蘇清起身對琉歆公主施了一禮:“多謝公主。”
說完就有人在蘇清的面前將文房四寶準備妥當,蘇清提筆,行雲流水,筆鋒銳利,字體娟秀之餘,又隱隱透着一股陽剛與正氣,可是這樣的字卻是出自女子之手。
尤其這女子還是蘇清落!只見她飛一般的寫下了一首詞,中間連停頓思考都沒有過!
衆人看後驚歎,果然是好詞,尤其是那句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葩堆雪,還有最後的詩!
蘇清心想,這是老丘道長的功勞!這是他做的無俗念靈虛宮梨花詞,只是在末了,蘇清在結尾處加了一首詩: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此時衆人再看向蘇清的時候,都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眼神了,說她粗俗不懂理吧,但文采卻能這麼好,文采這麼好的人,能說她沒學過禮儀嗎?
可是她真的如外面傳的那般,外面傳的話絕對不是說假的…
琉歆公主看完後笑了,“這等好文采,怎的還要藏着掖着?要不是今年蘇姑娘來參加了贊雪宴,我想在坐的各位真沒誰知道的吧?”
如果刨除知情的人外,琉歆公主這話可一點不假,大家眼中的蘇清落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女子,可實際卻不是!這件事可是令衆人大跌眼鏡。
蕭寒蘇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他想要知道的答案他已經知道了,只是他知道,她是不會承認的,那麼就當蘇清是蘇清,蘇清落是蘇清落吧!
但如果這一世的蘇清和蘇清落是一個人的話,那麼上一世又是怎麼回事呢?上一世的恩怨如果都是錯誤的,那麼他在大婚當天給蘇清落準備了毒酒,是不是他對她不起呢?
不,不對,蘇清落親口說過,是她哥哥希望她嫁給他,所以她纔會跟皇帝這麼說,皇帝這才賜下了前世的婚…難道前世她喜歡他?如果不喜歡,那麼上一世她又爲什麼要嫁他呢?
可這也說不過去,因爲這一世的她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不能因爲他的重生連喜歡都會變吧?
蕭寒蘇覺得,他現在雖然基本可以確定蘇清落就是蘇清了,可隨之而來的疑惑也增多了。
突然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很離譜的想法,這一切的不同,還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上一世的蘇清和這一世的完全是兩個人!而他之所以會對這世的她態度這麼奇怪,會這麼在意,是因爲…
他喜歡這一世的她?
蕭寒蘇被他的想法嚇的一驚,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真是天大的玩笑了!他只不過是佩服她而已,一介女子都敢披上戰甲上戰場。更是不畏個人的生死榮辱,一心只爲國,爲民,爲家,他怎麼可能不佩服呢?
嗯,對,他對她只是佩服而已!
再說。她明明就是上一世的她。唯一不同的是,上一世的她比這一世更心狠手辣一些,但在這亂世中。仁慈換不來別人的憐憫!所以上一世的蘇清靠她自己,一力平了北齊,讓北齊遞交了議和書,而這一世她卻是走了後門。
段帥同樣不想繼續交兵了。所以才能讓蘇清的計劃成功,她的貢獻是猜對了段帥的心思!
……
這邊琉歆公主實現了她的諾言。將她府上的茶師給找了過來,蘇清將自己知道的方法寫給茶師,茶師看完後笑了笑,“姑娘看來是真的沒喝過。你寫的方法正是我做的方法。”
蘇清有些不可思議,“是嗎?可是…我這杯茶呢,雖然香濃。但是卻香濃的有些過分了,讓人喝完第一口。會覺得很香甜,但第二口再喝時,就會發覺很膩。我聽人說,茶呢,要香濃到濃淡適宜才最好,茶師,若您不嫌棄,可否嘗一嘗?”
蘇清將她的茶杯舉到茶師的面前,茶師接過,“我從事駙馬府茶師多年,卻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泡的茶不好,你倒是第一個了,只是…若沒有你說的那般,你當如何?”
這是身份茶師的尊嚴,茶師一定要捍衛到底。
蘇清想了想說:“悉聽尊便好了。”
茶師知道她是靖安侯府的大姑娘,她也聽過關於這大姑娘的傳聞,但傳聞到底是傳聞。
“好,若你是信口胡說,便要再寫一篇讚詞,一定要比這一篇還要好!”
蘇清暗道這茶師也夠陰的啊,知道她的身份在那,就算她是信口胡說的,他也不能真的罰她什麼,所以他就讓她再寫一篇讚詞,無論是誰都會覺得這懲罰很文雅,這怎麼能算是懲罰呢?
茶師見蘇清沒有說話,於是就準備品一口,突然他停住了,多年茶師他不是白乾的,一聞就知道這茶中有鬼!有人在茶裡面兌了酒!他看向蘇清,蘇清聳肩,表示不是她!
這回茶師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姑娘跟傳言中的不一樣,她不僅聰慧,而且還懂的利用別人來達到她的目的,而他很不幸的,成爲了她算計的對象。
他若不肯承認,那麼她便會直接指出這杯茶的缺憾之處,到時候他的茶師生涯也就到頭了,可是他若隨了她的意,幫她找出那個人,萬一對方是個有身份的,那他以後的生活也危險啊!
“茶師,您覺得如何?”
周圍的人聽後卻覺得蘇清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茶師還沒喝呢,她就問?
結果茶師說:“果然如姑娘所說,這杯茶確實有些問題,許是下人們手忙腳亂的弄污了茶。”
蘇清知道他不想攪合進來,但她也不是軟柿子,那人害的她要受罪,起碼也讓她知道是誰吧?等她身體好起來,看她怎麼報復!
以前蘇清說過,人要想前看,沒必要往後看,可是這話是說給別人聽的,不代表她會這麼做!所以她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茶師一聞便知這茶被人污了,真不愧爲駙馬府的茶師,只是…我這個門外漢嚐了一口都知道是被什麼污的,想來茶師也一定知道吧?不如您品品?”
茶師的頭一個有兩個那麼大,看來她是非要揪出來個人了…
只是她這麼做,真的好嗎?這是一年一度的贊雪宴!
“不用了,是酒。”
“茶師果然很厲害,不用品都知道茶中被人兌了酒。”說完轉身對琉歆公主說:“公主,有人故意使壞在我的茶中兌了酒,雖然我自小體弱,但還不至於因爲一點點的酒就大鬧宴會或者舊病復發之類的,我是不知道這使壞的人,到底是什麼居心了,但是在贊雪宴上弄出這樣的事…”
蘇清話說到一半沒有說下去,反而是欲言又止的狀態,琉歆公主聽到這想的就多了。
在茶中兌酒,也虧了那人想的出來,只是目的是什麼?
破壞贊雪宴?在一杯茶中兌酒能達到這個目的嗎?怎麼說也該全都兌了吧?加害蘇清落?呵呵,不要笑死人了,都兌了酒了,想要加害她,你幹嘛不直接兌毒藥?那還快一些!
因爲目的不明,所以琉歆公主覺得查一查也無妨,畢竟此事可能關係重大!
穆雨瑩眨了眨眼,很佩服蘇清,“落落,你三言兩語就讓公主幫你查了?”
蘇清擠了擠眼睛,“很少有人知道我對酒過敏,而這個時候若有人說出我過敏,多半就是那人兌的,但能想到用茶香來掩蓋酒香,還能知道我對酒過敏的人,一定是認識我的人,而據我所知,我認識的人中沒有人能笨到主動跑出來露馬腳的,所以我對酒過敏這事,那人不會說出來的,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穆雨瑩瞬間明白了蘇清的意思,兌酒的人不會說,是她的朋友的也不會說,而別人不知道她過敏,就不明白兌酒之人的目的,正因爲目的不明確,所以公主纔會查!
不然落落在贊雪宴上爲了一杯讓她過了敏的酒而掀起風波,琉歆公主肯定不樂意的,她跟純鴦雖是手帕交,但以前她一直在女扮男裝,因此也不常走動,琉歆公主不瞭解她,萬一她不允許純鴦跟落落來往了,落落肯定要後悔死的!
基於這些考量,所以落落才選擇了這麼迂迴的方式…
只是這事,由公主查,絕對查不出真正的元兇,因爲公主不想鬧大!
穆雨瑩想明白之後心中越發的爲落落而心疼,落落她最先考慮的永遠都是別人。
……
蕭寒蘇聽到蘇清和茶師的對話後,想起了當初在醉枝樓墨煦說過,蘇清對酒過敏!
而這蘇清落…起碼到現在爲止還沒事。難道她不過敏嗎?那蘇清和蘇清落是兩個人?
他剛剛確定蘇清就是蘇清落,結果就出了這事,讓他有些遲疑,於是他決定先靜觀其變。
剛剛這麼想,他就發現蘇清落有些不對,她的臉色比平時紅了一些,而且這紅顯得非常的不自然,同時他注意到蘇清落似乎很極力的忍着什麼。
正巧這個時候夜藍過來了,交給她一個什麼東西,她背過身去將那東西給吞了,瞬間蕭寒蘇知道了,她就是蘇清!她剛剛只是一直在忍,蘇清是一個很堅韌的人,只不過是過敏她是不會在意的,她能忍住不被人發現異常,只要她喝藥壓住身上發疹子,就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蕭寒蘇覺得很驕傲的事是,別人未必能發現她的異常,但他一定能!
猛地他怔住了,爲什麼?爲什麼他一定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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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防止我再次晚歸,所以兩更合一定時發了,今天沒第二更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