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立下婚約
蘇侯夫人見崔嬤嬤語氣急切，沉吟片刻，轉眸說道，“去將大小姐喚來。”
“是。”一旁的老嬤嬤應道，親自去請蘇沁柔。
蘇沁柔此刻正悶悶不樂，趴在几案上唉聲嘆氣，見丫頭垂首入內，她轉眸看了一眼，“誰來了？”
“回大小姐，夫人讓您過去一趟。”丫頭碧兒回道。
“娘？”蘇沁柔眉頭微蹙，“這個時候喚我前去做什麼？”
“說是慕侯府派人來了，瞧着很緊急。”碧兒輕聲回稟道。
“我去瞧瞧。”蘇沁柔一聽是慕侯府，以爲是慕梓煙出了什麼事兒，穿戴妥當便匆匆出了院子，等到了蘇侯夫人這處，待瞧見來人是崔嬤嬤，她越發地疑惑起來。
崔嬤嬤見蘇沁柔前來，便恭敬地行禮，“老奴見過蘇大小姐。”
“崔嬤嬤，您深夜前來所爲何事？”蘇沁柔先向蘇侯夫人福身，而後不解地問道。
“事關慕世子的事，故而還請蘇侯夫人與蘇大小姐前往慕侯府一趟，萬分緊急。”崔嬤嬤面露難色，擡眸看着二人說道。
“若是如此，柔兒，便去一趟吧。”蘇侯夫人看着蘇沁柔說道。
“好。”蘇沁柔乍一聽說是慕世子出事，心難免有些慌了起來，不作他想，便應了下來。
不一會，便出了蘇侯府，坐着馬車前往慕侯府。
此刻，慕凌軒的酒氣也散了不少，待入了霽月院，立在齊氏的身側，“娘，發生何事了？”
“也不知從嬤嬤對六公主說了什麼，適才六公主怒氣衝衝地進了宮，我瞧着這架勢，八成是去求旨賜婚了。”齊氏憂心地說道。
“此事孩兒自有決斷。”慕凌軒低聲道，“娘，孩兒不想娶，誰也奈何不了孩兒。”
“這六公主可不同與其他的公主，乃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更何況，如今慕侯府的情形，皇上怎能不猜忌呢？”齊氏幽幽地嘆了口氣。
慕凌軒也知曉這其中的利害，可是讓他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對他來說是件痛苦的事，更何況，一旦被招爲駙馬，便不能入仕，這是皇家的規矩，日後他也不過是空有虛名罷了。
齊氏見他面露憂慮，“要趕在皇上下旨之前，你先將婚事訂了。”
“這……”慕凌軒低聲道，“只剩下幾個時辰，這怎麼可能？哪裡有合適的人選，即便如此，孩兒也不想耽誤了人家。”
“你這孩子。”齊氏見慕凌軒對待感情是半點都不摻假的，不知該欣慰還是該憂心，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已經尋到了人家，你只管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娘。”慕凌軒頗爲爲難，擡眸看着齊氏，“這大晚上的，您能尋到誰？”
“就是蘇家的大小姐啊。”齊氏雙眸閃過一抹亮光，“跟煙兒對脾氣，不驕不躁，品行單純，這樣的丫頭最適合做你的媳婦。”
“娘，她還小。”慕凌軒明顯一愣，這是他完全不曾想過的，畢竟蘇沁柔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妹妹一般，而且，她還未及笄，如此做難免有些草率。
“小什麼？”齊氏低聲道，“再過兩年及笄之後，便能嫁過來，這多大的喜事兒，娘可跟你說，那丫頭對你可是一片癡心，你若是猶豫下去，錯過了這麼一個好姑娘，那你便等着做皇室的女婿吧。”
“娘，孩兒不是這個意思。”慕凌軒頗感爲難，只覺得此事有待商榷，更何況也不知蘇家那處是如何想的。
齊氏盯着慕凌軒，而後說道，“反正如今只有兩條路，要麼做皇家的女婿，要麼娶蘇家的姑娘。”
慕凌軒擡眸看向齊氏，“娘，難道就不能再等兩年？”
“你去跟六公主說去。”齊氏挑眉說道，大有撂挑子的意思。
慕凌軒這下眉頭蹙的更緊了，對於男女感情之事，他依舊心存幻想，他不想隨隨便便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也不想重蹈覆轍，愛錯人，如今的他才漸漸從情傷中走出來，他只是不想如此快地再陷阱去罷了，更何況蘇沁柔着實有些小。
而此刻，崔嬤嬤走了進來，“夫人，蘇侯夫人跟蘇家大小姐到了。”
“恩，有請。”齊氏說着便起身出了裡間。
慕凌軒站在原地抽搐不已，不知該不該跟出去。
齊氏見他如此，心裡頭有底了，故而出了裡間，連忙迎上蘇侯夫人，“姐姐。”
“妹妹。”二人見了禮，便一同坐下。
蘇沁柔則是規規矩矩地行禮，“沁柔見過夫人。”
“柔丫頭過來坐。”齊氏親切地拉着蘇沁柔的手。
蘇沁柔垂眸，嬌羞地乖順地坐在了齊氏的身側。
齊氏擡眸看向蘇侯夫人，“姐姐，深夜請您前來一趟，也是因着您今兒個提及的那樁子事，也不知被哪個亂嚼舌根子的，讓六公主聽了進去，這不，深夜便進宮去了。”
“進宮？”蘇侯夫人沉默了片刻，“豈不是去請旨賜婚了？”
“八九不離十。”齊氏看着蘇侯夫人說道，“皇上的意思，姐姐也是知曉的，故而，我便請姐姐前來，倘若姐姐不覺得妹妹過於唐突，不若今夜便將軒兒與柔兒的婚事訂下如何？”
“啊？”蘇侯夫人未料到齊氏請她前來竟然是爲了此事，面露驚訝，竟然一時未反應過來。
蘇沁柔瞪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看着齊氏，突然紅了眼眶，隨即起身，“夫人，此事萬萬不可。”
“柔兒，你不是中意軒兒嗎？”齊氏見蘇沁柔立在一旁，不解地問道。
“沁柔是對世子有意，只是沁柔也知曉，倘若如此草率地定下親事，對世子來說並非好事，畢竟世子心裡頭沒有沁柔，既然如此，這門親事不過是雙方的枷鎖罷了，即便日後世子屈從娶了沁柔，世子與沁柔也不會幸福。”蘇沁柔要的是兩廂情願，兩情相悅，即便日後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可是，她也不想像今夜這般，讓慕凌軒被逼着娶她。
她骨子裡頭是驕傲的，年紀雖小，卻有着一股倔強，不願屈從。
慕凌軒先前還有些猶豫，可是聽到蘇沁柔這番話，他思忖了片刻，便有了決斷，隨即掀開帳子走了出去。
蘇沁柔未料到慕凌軒會在此，雙眸閃過一抹慌亂，而後垂下眸子，立在原地，顯得不知所措。
慕凌軒見她這般神情，哪裡還有素日調侃她的樣子，雙眸莫名劃過一抹笑意，待行至蘇侯夫人跟前，行禮道，“見過蘇侯夫人。”
“慕世子，此事你如何看的？”蘇侯夫人自是不願委屈蘇沁柔，畢竟蘇沁柔是她的心頭肉。
慕凌軒低聲道，“凌軒能與蘇妹妹說幾句話嗎？”
“自是行的。”蘇侯夫人微微一愣，便應允了。
慕凌軒轉身看向蘇沁柔，“蘇妹妹可否借一步說話？”
“恩。”蘇沁柔雙手絞着帕子，不知該如何自處，如同小媳婦般跟在慕凌軒的身後出了院子。
蘇侯夫人與齊氏對視了一眼，其中的意思顯而易見，自是不必說。
慕凌軒站在院子裡頭長廊處，轉身看着跟在身後小心翼翼的蘇沁柔，“倘若我是願意這門親事的，你可答應？”
“啊？”蘇沁柔擡眸看向慕凌軒，目光顯得有些呆滯，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難道蘇妹妹不願意？”慕凌軒略顯失望地說道，“那我只好等着皇上賜婚了。”
“不……我不是……”蘇沁柔一聽，連忙慌張地擺手，“我只是……只是……慕世子你對我並無意。”
“若真無意，又何必問你這些呢？”慕凌軒垂眸直視着她，眸光甚是真誠。
“我……我不敢想。”蘇沁柔向後退了一步，“我知道在世子的眼中我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你倒是實在。”慕凌軒不可否認，並未上前，彼此之間保持着該有的距離，畢竟男女之別是不能逾越的。
蘇沁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世子能等我長大嗎？”
“再過兩年你該及笄了。”慕凌軒看着蘇沁柔說道。
“恩。”蘇沁柔看着慕凌軒，“所以，世子是願意等我？”
“恩。”慕凌軒點頭，他是該邁出一步了不是嗎？
蘇沁柔露出一抹喜悅地笑容，突然轉身便衝進了屋子。
慕凌軒站在原地看着她入了屋子的瘦小身影，緩緩地轉身擡眸望着圓月，嘴角噙着淡淡地笑容。
蘇沁柔入內之後，蘇侯夫人見她滿面桃紅，便知曉事情八成是妥了，而後看向齊氏，“那這合婚庚帖？”
“倒不急，兩家先立下婚約如何？”齊氏低聲道，“雖然此事決定的匆忙，該有的儀式卻也不能委屈了柔丫頭。”
“還是妹妹體貼。”蘇侯夫人是極滿意的，轉眸看向蘇沁柔已經羞紅了臉，安靜地出坐在她的身旁。
兩家當下便立下了婚約，蘇沁柔自始至終都未曾將頭擡起來，跟着蘇侯夫人一同離開了慕侯府。
齊氏這下可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轉身入了院子，便見慕凌軒在等着她，她淺笑道，“這蘇家的丫頭自是好的，你切莫辜負了人家。”
“娘，孩兒記下了。”慕凌軒恭敬地應道。
“即便六公主請旨賜婚，那也是枉然，難不成還要讓你毀了婚約不成？”齊氏冷哼一聲，“我倒要瞧瞧老虔婆還能鬧騰出什麼來？”
慕凌軒知曉，倘若不是因着六公主如此一鬧，老夫人在從中作梗，也不會促成此事，這難道便是天意？
蘇沁柔坐在馬車內，只覺得今夜是做夢一般，一切顯得那般地不真實，她擡眸看向蘇侯夫人，“娘，這是真的？”
“傻丫頭，當真是樂壞了。”蘇侯夫人將那婚約遞給她，“你自己瞧瞧，是不是真的。”
“恩。”蘇沁柔拿過婚約書，仔細地瞧着，雙手合起，將那混約書放在心口，只覺得心似是被塞滿了，四充斥着說不出的歡喜。
蘇侯夫人見她如此，將她摟在懷裡，“當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娘。”蘇沁柔靠在蘇侯夫人的懷裡，“還早呢。”
“還有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總歸是要嫁人的。”蘇侯夫人感慨道。
蘇沁柔低笑道，“那也是兩年之後的事。”
“你這丫頭，當真是好福氣。”蘇侯夫人淺笑道，“不過六公主可不是善罷甘休的，你可要當心些。”
“女兒明白。”蘇沁柔低聲道，“女兒的幸福，自是不會讓旁人奪了去。”
“好，好。”蘇侯夫人欣慰地點頭。
次日一早，慕凌軒上了早朝，便將昨夜立下的婚約書呈了上去，六公主昨夜入宮，便請求賜婚，皇帝正有此意，便應下了，想着今兒個早朝之後便命人前去宣旨，未料到慕凌軒卻在朝堂中提及此事。
皇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卻也不能發怒，等下了早朝之後，陰沉着連回了寢宮。
慕凌軒知曉此事必定會惹皇上不快，更加地會引起六公主的不滿，不過，他卻不後悔，待散值之後，他便直接回了慕侯府。
君玉羅正在等他，見他回來，雙眸溢滿了怨氣，“軒哥哥，難道在你的心中我連蘇沁柔都不如嗎？”
“公主殿下身份尊貴，臣高攀不起。”慕凌軒看向君玉羅說道，“臣對公主殿下並無男女之情，更不想耽誤公主殿下的終身大事，還望公主殿下能另擇良人。”
“這輩子，我非你不嫁，你要娶她可以，不過，我也要嫁給你。”君玉羅覺得自己瘋了，她六歲的時候便中意他，好不容易等到她長大，整整十年，她等了整整十年啊，爲何，卻換來這樣的結局呢？
她眼睜睜地看着他娶了別人，她心灰意冷，離京療傷，可是卻還是無時無刻地想着他，後來得知他休妻，鍾慧死了，她高興地一路狂奔回京，她知曉自己的機會來了，可是，爲何，他寧可娶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呢？她到底哪裡不好？
慕凌軒見她如此執着，也只是淡淡道，“臣不會納妾，也不會以平妻的身份讓公主殿下下嫁，故而，公主殿下還是莫要在臣的身上費心了。”
君玉羅雙眸溢滿了恨意，“除非我死，你妄想讓我如你所願。”
待君玉羅離去之後，慕凌軒吐了一口濁氣，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便入了裡間。
三日之後，慕梓煙自神醫門回來，這此也算是學有小成，等回了府中，便迫不及待地去向慕凌軒道喜。
慕凌軒見她回來便提及此事，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妹妹，你這是道喜還是在打趣我？”
“哥哥，蘇妹妹我自是瞭解的，她性子單純可愛，卻又不失聰明，又以真心待你，你日後可要好好待她。”慕梓煙鄭重其事地說道。
“好。”慕凌軒笑着應道。
慕梓煙繼續說道，“對了，哥哥，你可知曉邊關的事？”
“邊關？”慕凌軒雙眸微眯，“何事？”
“北青國將軍付蘅秘密回京，帶了二十萬人馬返回邊關。”慕梓煙隨即坐下說道。
“恩。”慕凌軒點頭道，“他這是要做什麼？”
“我擔心邊關出事。”慕梓煙看着慕凌軒說道。
“的確有些不同尋常，此事你可告訴表弟？”慕凌軒低聲問道。
“還沒有。”慕梓煙接着說道，“我想我能知道的，他們未必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慕凌軒似乎也猜出這裡頭的不同尋常來。
“恩。”慕梓煙看向慕凌軒，“何不靜觀其變？”
“你這丫頭，如今是越發地狡猾了。”慕凌軒低笑道，“對了，你何時去蘇侯府？”
“用過午飯之後便去，哥哥有話讓我傳給未來嫂嫂的？”慕梓煙又開始打趣起來。
“倒不是，只是將這個給她。”慕凌軒說着便將一本書遞給她。
慕梓煙接過看了一眼，“我明白了。”
慕凌軒見她眨着眸子，低笑道，“你倒是什麼都明白。”
慕梓煙笑着起身，而後便離開了慕凌軒這處，去了齊氏那處，陪她用過午飯，便去了蘇沁柔那處。
等入了蘇侯府內，便見侯依依也在，想來是知曉她今兒個回來，便在這處等着她。
三人坐在一處，自是不忘打趣蘇沁柔，說笑了一會子，慕梓煙便將那書遞給了她，“喏，這是哥哥讓我交給未來嫂嫂的。”
蘇沁柔擡眸看向慕梓煙，羞紅一片，“慕姐姐，你莫要再打趣我了。”
慕梓煙低笑道，“好了，我不說了，我是來告訴你，當心六公主。”
“恩。”蘇沁柔點頭應道，“慕姐姐放心，即便她是公主，斷然沒有讓我退讓的理。”
“我哥哥自是有福的。”慕梓煙幽幽地感嘆道。
“是我的福氣。”蘇沁柔嬌羞地應道。
侯依依瞧見蘇沁柔如此，不由得一笑，“未料到這兜兜轉轉的，素日的冤家，如今倒成了一家人。”
慕梓煙轉眸看着侯依依，“是啊，比不得你與章二公子濃情蜜意的。”
“慕姐姐莫要胡說，我哪有？”侯依依也跟着紅了臉。
蘇沁柔瞧着忍不住地笑着，擡眸看向慕梓煙，“慕姐姐，你呢？”
“我？”慕梓煙淡淡地挑眉，“我怎麼了？”
“你的好事何時定下來？”蘇沁柔笑吟吟地問道。
“這是要打趣我了？”慕梓煙眨着眸子，眸低劃過一抹狡黠，“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慕姐姐，過幾日一同去踏青如何？”侯依依提議道。
“好啊。”慕梓煙爽快地應道，“此事你張羅便好。”
“好。”侯依依點頭應道，“對了，慕姐姐，我前兒在東街的酒樓碰見了鍾二小姐。”
“哦。”慕梓煙看着她問道，“一個人？”
“不是。”侯依依搖頭，“身後跟着一個男子，不過看不清模樣。”
“他們是一同離開的？”慕梓煙想着鍾璇這個時候會見誰呢？
“不是，那男子是打北走了。”侯依依看着慕梓煙，“慕姐姐，這鐘二小姐你還是多提防些。”
“我知道了。”慕梓煙淺笑着起身，“我便先回去了。”
“好。”侯依依還想與蘇沁柔多說會子話，便與蘇沁柔送慕梓煙離開。
慕梓煙坐在馬車內，“那男子是做什麼的？”
“大小姐，那人不過是個木匠。”芸香低聲回稟道。
“木匠？”慕梓煙的雙眸微眯，“去將那人的底細查清楚。”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去吩咐。
慕梓煙思忖着，鍾璇爲何要與一個木匠見面呢？木匠能做什麼？她仔細地想着前世的情形，雙眸閃過一抹幽光，“這麼快便開始動手了？”
“大小姐，您說什麼？”碧雲在什麼小心地問道。
“沒什麼。”慕梓煙擺手道，“先回府吧。”
“是。”碧雲垂眸應道。
這些時日，慕梓靜一直臥牀休養，身上遍佈大大小小的疤痕，額頭上那淡去的傷疤此刻卻變得猙獰恐怖，佔據了她半個額頭，她不敢出門，不敢見風，整日躲在屋子裡頭不敢出去。
慕梓兮也好不到哪裡去，自那日從宮中擡回來，便大病了一場，如今身子日漸消瘦，憔悴不已。
“二小姐，大小姐回來了。”春雨在一旁低聲說道。
“恩。”慕梓兮氣息微弱地應道，不過那雙眸子卻透着刺骨地冷意。
“春雨，扶我起來。”慕梓兮淡淡地說道。
“是。”春雨連忙扶着慕梓兮起身，略施米分黛之後，瞧着稍微有些氣色。
慕梓兮便出了院子，去了煙落院。
慕梓煙剛入了屋子，芸香便入內，“大小姐，二小姐來了。”
“讓她回去好好歇息吧。”慕梓煙冷聲啓脣。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轉身去通傳。
慕梓兮見慕梓煙如此冷漠地態度，她雙眸溢滿了憤恨，轉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二小姐，這是有人丟進來的。”春雨說着便將一個紙團遞給了她。
慕梓兮此刻覺得自己甚是無助，老夫人放棄了她，爹孃遺棄了她，如今連慕梓煙也對她視而不見，她過得如履薄冰，害怕自己便這樣死了。
她顫抖地打開紙條，“不想死，就將此物放入慕梓煙的屋子裡頭。”
她攤開掌心，看着掌心內放着的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卻不知這是什麼，她緊緊地握着，冷聲道，“慕梓煙，這是你逼我的。”
春雨見她露出冷厲地眸光，她身子一縮，立在一旁不敢出聲。
慕梓兮稍作停歇，轉眸看着春雨，“去三妹妹那處。”
“是。”春雨便又不敢耽擱，扶着她前往慕梓靜那處。
慕梓靜頂着厚重的劉海，身上裹得甚是嚴實，雙兒入內，低聲稟報道，“三小姐，二小姐來了。”
“不見，我誰都不見。”慕梓靜沉聲道。
“二小姐說，是關於大小姐的事兒。”雙兒低聲說道。
“讓她進來。”慕梓靜雙眸微動，冷聲道。
雙兒便出了裡間，過了一會，便見慕梓兮走了進來，她坐在慕梓靜的身旁嗎，“三妹妹，你如今這幅樣子還真是讓我瞧着難過。”
“你若是來嘲笑我的，如今可以回去了。”慕梓靜背過身說道。
慕梓兮低聲道，“三妹妹，難道你不想報仇嗎？”
“報仇？”慕梓靜冷笑道，“大姐姐可不是原先那個被你耍的團團轉的慕梓煙。”
慕梓兮嗤笑道，“我知道，可是，這慕侯府本該是屬於我們的，她憑什麼佔着慕侯府？”
“二姐姐來找我就是說這些的？”慕梓靜轉眸看向慕梓兮，低聲問道。
“不是。”慕梓兮低聲道，“我適才去大姐的院子，她將我拒之門外了，你可不同了，若是前去，大姐必定會讓你進去的。”
“二姐姐究竟要做什麼？”慕梓靜警覺地看着她。
“我想讓你幫我支開大姐。”慕梓兮看着她說道。
“難道你？”慕梓靜直視着她，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
“恩。”慕梓兮也不否認，“三妹妹，你應當知曉我爲何要如此做？爹爹繼承侯爺之位自是不可能了，可是你不同啊，祖母如今能依靠的便是三叔，若是此舉成了，這侯爺之位最後也是三叔的。”
“讓我想想。”慕梓靜仔細地盤算着，過了一會，她這才點頭應道，“好。”
“三妹妹，你放心，此事是我一人所爲，即便日後事情敗了，也由我一力承擔。”
“我姑且信你一次。”慕梓靜心裡頭對慕梓煙是存着恨的，故而，就算慕梓兮不來找她，她也會想法子對付慕梓煙。
慕梓兮出了慕梓靜的院子，便回了月溪院。
如此便又過了幾日，慕梓煙看似過得甚是愜意，實則一刻都未曾放鬆。
“大小姐，那木匠可不是普通的木匠。”芸香未料到那瞧着普通的木匠竟然有着如此身份。
“說來聽聽。”慕梓煙淡淡地啓脣，卻也猜到了一些。
“此人乃是工匠世家的傳人。”芸香看着慕梓煙說道，“卻不知爲何被鍾二小姐尋到了，不過看此情形，他亦是與鍾二小姐達成了某種協議。”
慕梓菸嘴角雙眸劃過一抹幽光，“果然如此。”
“大小姐，鍾二小姐這是要做什麼？”芸香在一旁小心地問道。
“殺人。”慕梓煙冷聲道，“工匠世家，最善於的便是設置機關密道，明明一個看似不起眼的東西，卻擁有巨大的威力。”
“大小姐，此人該如何處置？”芸香繼續問道。
“切莫打草驚蛇，靜觀其變。”慕梓煙低聲道，“邊關如何了？”
“五皇子與齊二爺已經抵達邊關，那處並無任何的異常。”芸香繼續說道，“不過六公主那處卻有些不對勁。”
“哦？”慕梓煙想起蘇沁柔，便命人盯着君玉羅，不過是爲了以防萬一罷了。
“六公主這些時日與雲妃娘娘接觸甚密。”芸香低聲說道。
“看來雲妃要動手了。”慕梓煙淺笑道，“六公主那處盯緊了，明安郡主這些時日在做什麼？”
“自那日太后壽宴之後便未出過涼王府，二少爺這些時日也只待在院子裡頭。”芸香覺得有些奇怪，“大小姐，虛空方丈前往邊關的方向，走了一半，便折回來了。”
“可回雲應寺了？”慕梓煙淡淡地問道。
“正是。”芸香接着說道，“三老爺去了一趟雲應寺。”
“恩。”慕梓煙低聲道，“都退下吧。”
“是。”芸香與碧雲對看一眼，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白玄此刻落下，“主子，公子傳來消息。”
“哦。”慕梓煙想起楚燁來，這些時日也不知在做什麼？怎得今兒個傳來消息，倒是稀奇。
待她拿過密函，打開之後，上面的字跡依舊是那般地狂傲不羈，她仔細地看罷之後，雙眸閃過一抹幽光，“他在北青國？”
“公子如今在北青國皇宮。”白玄如實回稟道。
“他去那處做什麼？”慕梓煙淡淡地問道。
“這屬下便不知了。”白玄自是不清楚的。
慕梓煙低聲道，“邊關那處盯緊了，尤其是五皇子。”
“是。”白玄應道，便閃身離開。
慕梓煙盯着那密函看了一眼，隨即便拿過火盆點燃燒盡，深深地吐了口氣，“楚燁，你去北青國做什麼？”
而此時，外頭傳來一陣簫聲，慕梓煙雙眸微眯，她對這簫聲甚是熟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寒峰，我如今不找你算賬，你反倒來招惹我？”
芸香走了進來，“大小姐，這是……”
“外頭的人送進來的？”慕梓煙淡淡地問道。
“是。”芸香垂首應道，“奴婢這便燒了。”
“恩。”慕梓煙沉聲應道，“若是再傳出簫聲，便讓隱一將他打出去。”
“是。”芸香連忙應道，去退了出去。
慕凌軒此時走了進來，“妹妹，這曲子不是你那日在壽宴上演奏的嗎？”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見慕凌軒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她淺淺一笑，“哥哥遇上好事了？”
“只是見你這幾日都未出府，便過來看看。”慕凌軒看着慕梓煙說道。
“我記得，明兒個去踏青。”慕梓煙隨即坐下，“聽蘇妹妹說，哥哥昨兒個與她見面了？”
“她尋我問一些書中不解之處。”慕凌軒坦然地回道。
“做夫子的感覺如何？”慕梓煙笑吟吟地問道。
“自是好的。”慕凌軒滿面笑意地看着她，“這幾日張大人未來尋你？”
“尋我做什麼？”慕梓煙這些時日一直在忙着如何對付鍾璇，並未關心張宗那頭，“若真的出了命案，也與我無關。”
“哈哈。”慕凌軒笑得，“他如今的確碰到了棘手的案子，不過上次被你拒絕之後，便未來尋你。”
“哥哥是來當說客的？”慕梓煙歪着頭看着他。
“恩。”慕凌軒接着開口，“你若是知曉死的何人，你應當會感興趣。”
“還真是奇了怪了，今年這京中隔三差五便發生命案，難道京中要發生大事了？”慕梓煙頗爲不解。
“也許吧。”慕凌軒看着她，“死的人乃是呂嬤嬤的乾女婿。”
“啊？”慕梓煙明顯一愣，“他？”
“不錯。”慕凌軒看着慕梓煙說道，“呂嬤嬤得了消息之後，便趕了過去，卻不見木子悅的蹤跡，張宗便命人全城搜查木子悅，次日便在郊外的樹林內發現了她的屍體，卻是四分五裂的，根本拼湊不在一起。”
“夫婦二人都死了？”慕梓煙突然感了興趣，“命案發生三日了吧？”
“瞧着像是謀財害命，所有的錢財被洗劫一空。”慕凌軒看着慕梓煙，“張大人本想着讓你去瞧瞧，卻被你拒絕了，便也不好意思前來。”
“他哪裡是不好意思，他知曉與其他前來頻頻碰壁，倒不如讓哥哥前來的乾脆。”慕梓菸嘴角一撇，顯然拆穿了張宗的那點小心思。
“你啊，什麼都看得那麼透。”慕凌軒無奈地一笑。
“若非如此，怎能活到現在？”慕梓煙低笑道，“不過此事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你又想到了什麼？”慕凌軒看着她問道。
“不過是直覺罷了。”慕梓煙看着慕凌軒，“哥哥，此事容我再想想。”
“好。”慕凌軒目的已經達到，便也不再逗留，當下便離開了慕梓煙的院子。
“大小姐，老夫人喚您前去。”碧雲走上前來說道。
“八成是看我最近太悠閒了。”慕梓煙冷笑道，便也起身慢悠悠地前往長鬆院。
等到了長鬆院，便見老夫人與三老爺都在，慕梓兮與慕梓靜亦是在一旁站着，見慕梓煙進來，慕梓兮與慕梓靜自是福身道，“大姐姐。”
慕梓煙見這一家子齊聚，雙眸微動，看來是有備而來，也不只是要弄出什麼花樣來。
“梓煙見過老夫人。”慕梓煙微微福身。
“煙丫頭倒是與我疏離了。”老夫人慈愛地說道，眼神中多了幾分地委屈，不知情的瞧見了，必定會以爲慕梓煙對老夫人並無孝心。
慕梓煙見慣了老夫人做戲的能耐，故而也不在意，只是低聲道，“梓煙不敢。”
老夫人見慕梓煙對自己甚是冷淡，淡淡地啓脣，“這月十二便是你祖父的忌日，往常我都會帶着你們前往雲應寺，今年自是不能例外的。”
慕梓煙倒想起了有這回事，自她入了家廟之後，自是不曾去過，故而她忘記了，如今老夫人提及，慕梓煙卻覺得這其中必定有詐，不過也不能不去，畢竟是祖母的忌日，故而低聲應道，“梓煙明白。”
“恩，你且準備準備。”老夫人嘆了口氣，“你祖父生前對你甚是疼愛，如今已經去了三年了。”
慕梓煙聽着老夫人的感慨，卻甚是諷刺，倘若你真的感念祖父，那麼二叔又是打哪裡來的？
她如今還未查出慕擎然的身世，可是，總有一日，她會將老夫人身上的這張皮撕下來，她絕對不允許她玷污了祖父的一世英名。
慕梓煙不動聲色地應道，“是。”
待離開長鬆院，慕梓煙的心情顯得頗爲沉重，待回了煙落院，前世兒時的記憶涌現在她的心頭，祖父無疑是嚴厲的，對她更甚，可是卻不乏慈愛，她還記得祖父常常帶她去書房，教她習字讀書，教她許多的道理，不過，她當時還小，如今仔細地想來，祖父的雙眸總是溢滿了憂傷，他會整日對着親祖母的畫像發呆很久，總是念叨着，“夫人，等着我來陪你。”
慕梓煙不明白，祖父這般深愛祖母，又爲何會續絃呢？他對老夫人算得上是相敬如賓，讓老夫人漸漸地取代了祖母在侯府的地位，先後有了二叔與三叔。
她輕揉着眉心，每每想起往日，就像是噩夢襲來一般，重生之後，許多的事情已經如前世不同，尤其是這未參與的三年，還有鍾璇與冷寒峰的提前出現，更是打破了前世的軌跡，所有的事情變得棘手。
還有祖父的書房，似乎自祖父離去之後，她便再未進去過，不是她不去，而是老夫人不讓她進入書房半步。
難道書房內有什麼秘密？
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幽光，看來有些東西，她當真是忽略了。
次日一早，慕梓煙便如約出府前去踏青，只帶了芸香，讓碧雲留下守着院子。
碧雲與翠紅正坐在一處聊着花樣子，便見雙兒走了進來，二人擡眸看着她，“你不好好伺候三小姐，跑來這處做什麼？”
雙兒淺笑道，“哎呀，還不是三小姐，讓我繡個抹額，我學的花樣子又少，想着二位姐姐自是比我見多識廣的，便特來請教一番。”
翠紅看了雙兒一眼，與碧雲遞了個眼色，便笑着打趣道，“我當是什麼事呢，這倒是不難，你且說說，你想要什麼樣子的？”
雙兒便與翠紅說了一遍，便見慕梓兮與春雨走了過來，碧雲擡眸看着，雙眸閃過一抹疑慮，便迎上前去，“二小姐，大小姐出府了。”
“哦。”慕梓兮點頭應道，“倒是來得不巧。”
“二小姐，奴婢扶您回去吧。”春雨擡眸看了一眼碧雲，而後便扶着慕梓兮離開。
“哎呦。”春雨正走了兩步，突然被什麼絆倒，當即便倒在了地上。
“你怎得這麼不小心？”一旁看熱鬧的雙兒不滿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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