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我曾經也對你動心過的
慕凌睿見她若有所思,過了許久之後才問道,“妹妹,倘若如此下去,不出三月,那北焱便會徹底地收復。”
“君千皓到底有何算計?”慕梓煙關心地卻是此事。
慕凌睿見她如此想,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這些年來的明爭暗鬥,不管走到哪一步,終究是要分出個勝負來的,原本以爲君千勍會與君千皓鬥個你死我活,未料到最後君千勍卻爲了她而放棄了皇位,如此也算是保全了君千勍自己。
只是君千瑞到底年幼,即便有能耐,卻還是個孩子,雖然有君千洺與世家相助,但是與君千皓比起來少不得弱了一些,但是依着如今的情形來看,怕是君千皓不會就此敗了,想來會有其他的算計,只是是何算計呢?
慕梓煙一時間也猜不透,只是覺得依着鍾璇的性子,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更何況到了這個地步,鍾璇如此安靜地待在君千皓的身邊,的確有些不對勁。
金枝也覺得奇怪,卻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一時間幾人反倒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湘與王澶二人的親事也算是訂了下來,一切從簡,卻也不會太過於敷衍,這個關頭,二人也顯得甚是低調。
秦湘這些時日都待在溫泉莊園,與王澶二人也算是心照不宣,既然二人不想愛,心裡頭都有着別人,卻也不得不在一起,想來也算是個相互有個伴,索性便這樣過着,畢竟二人成親,也算是兩個家族的聯姻,這倒是的千年來的頭一次。
秦湘本是要回西戎,瞧着眼下的情形倒是不能的,便也由着王澶去操辦了。
如此又過了一月,秦葻早先便趕到了邊關,如今便跟着齊軒繼續攻城掠池,因着她善毒,雖不及秦老爺與張喜,但是總歸是個中翹楚,故而便也派上了用場。
北焱營帳內,鍾璇臥在牀榻上,一旁立着太醫,待把脈之後便起身道,“皇上,皇后娘娘是喜脈。”
君千皓當下便大喜,卻也吩咐太醫不得將此事透露出去,而後便由着太醫去開安胎方子,而自己則是坐在一旁看着鍾璇。
這個女人不是他愛的,卻也是自己看中的,只要她生下自己的孩子,倘若一舉得男,鍾璇爲了孩子也會去將大焱的江山奪下。
君千皓垂眸看着鍾璇,見她緘默不語,不喜不憂,反倒多了幾分地深思,他知曉她雖然答應了,卻對這個孩子並未有太多的期待。
鍾璇並不是不期待,反而是有些害怕起來,想起過往的許多事來,擡手輕撫着小腹,難免有些後怕起來,她不知道腹中的孩子倘若真的出生之後會是如何,她只知道現在木已成舟,而這個孩子是她的保命符。
君千皓伸手捏着她的下顎,逼視着她,“在想什麼?”
“只是有些恍惚。”鍾璇擡眸看着他說道,“君千皓,倘若我生的是女孩呢?”
“只要是我的孩子。”君千皓也從未像現在一樣期待過一個孩子,只可惜他終究是見不到孩子出生,也無法好好地教導了。
自他踏上這條路,便註定是不歸路,他只希望自己的安排能夠讓這個孩子最後平安降生,完成他的心願。
鍾璇勾脣笑了,素日妖豔的容顏此刻反倒多了幾分地柔和,擡眸看着他說道,“你放心,我會生下這個孩子。”
“好。”君千皓得了鍾璇的回答,也莫名展露了笑顏,主動地握着她的手,“往後的這兩個月我會陪着你,等大難將至之時,我會派人將你送去一個任何人都無法尋到的地方。”
“好。”鍾璇點頭道,她先頭的不甘,還有此刻看着君千皓時那眸子裡頭的希冀,越發地讓她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
君千皓踢了靴子,身上的鎧甲也脫去了,只穿着明黃常服,接着躺在了她的身側,擡手輕撫着小腹,鍾璇只是怔怔的看着他,這是君千皓頭一次如此溫柔地待她,是發自內心地疼愛,仿若珍寶一般。
雖然她知曉他更看重的是自己肚子裡頭的孩子,許是不曾受過這般地疼愛,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這樣被一個人呵護疼愛着,連帶着心也跟着軟了。
君千皓將她攬入懷中,她是他這一輩子陪着他走到最後的女人,也是他所有希望的寄託,他該好好待她,即便他的心裡頭不曾真正地愛過她,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對她更加地好。
鍾璇靠在他的懷裡,擡眸看着他,見他下顎處些許的胡茬,想起這些年來她的算計,與君千皓在一起的過往,不甚唏噓。
她索性不去多想,只是閉着眸子,低聲道,“我會完成你的心願。”
“冷寒峰那處,不是你值得信賴的。”君千皓垂眸說道。
“我知道。”鍾璇低聲道,接着說道,“我從來沒有想着指望他對我如何。”
“好了,你且好好養着。”君千皓柔聲道,那聲音帶着絲絲的蠱惑,卻也讓鍾璇在往後的日子裡頭回憶起那短短數月君千皓對自己的溫柔,終究是明白了,這世上有些人終究是要用心去對待,卻也終究是要錯過的。
秦葻想着一個月了,君千皓卻也只是拼死抵抗,而後便節節敗退,除了如此,並未有其他的謀算,這顯然不像是君千皓的性子,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側眸看着立在一側的齊軒,努了努嘴,“齊表哥,這君千皓到底在想什麼?”
“不知。”齊軒搖頭道,
不知。”齊軒搖頭道,只覺得一路過來,顯得太過於順遂,反而讓他覺得不安。
秦葻直視着前方,越過城樓,看着不遠處的營帳,接着說道,“我倒是想過去一探究竟。”
“莫要去了。”齊軒覺得讓秦葻如此前去冒險,顯然是不妥的。
秦葻見他如此說,嘴角一撇,“齊表哥是不相信我的能耐?”
“只是如今的關頭,倒是不急着前去。”齊軒轉眸看着她說道,“按照如今的進度,想來兩個月之後便能徹底地收復北焱,如此一來,倒是不急着前去打探,倘若君千皓真的有其他的謀算,那也要看他最後到底會如何反擊。”
秦葻聽着他的話,只覺得他太過於篤定,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安靜地站在一側。
慕侯府內,慕梓煙剛得了消息,轉眸看着慕凌睿道,“二哥,你不覺得君千皓顯然是有意退敗?”
“恩。”慕凌睿點頭道,“的確如此。”
“他到底要做什麼?”慕梓煙半眯着眸子,一時間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在她暗自思忖的時候,便瞧見金枝入內,皺了皺眉頭,接着說道,“主子,鍾璇的命數發生了變化。”
“她?”慕梓煙是知曉鍾璇是如何來的,見金枝如此說,便知曉她必定是算到了什麼。
金枝低聲道看,“想來她是有孕了。”
“有孕?”慕梓煙轉眸看着她,“你確定?”
、“是。”金枝點頭道,“主子,您還是要派人去證實。”
金枝的話顯然激起了千層浪,慕梓煙未料到鍾璇會在這個時候有孕,顯然是君千皓允許的,而且是刻意爲之,依着鍾璇的性子,倘若不是君千皓許諾了什麼,她必定不會答應此事,那麼到底是什麼呢?難不成君千皓想要……
她想及此,擡眸看着金枝說道,“她的命格有何變化?”
“倘若真的有孕,她必定會母憑子貴。”金枝直言道,“而且她的命格本奇怪,主子,你可是知曉她的過往?”
“我不知道。”慕梓煙坦然道,她雖然知曉鍾璇是打何處來的,可是卻也不知曉她之前的過往,但是她既然能夠製造出軍火,想必過往也不簡單。
金枝跟着說道,“的確有些詭異,主子,還是當心的好,她的命數與你相沖,你的命數與軒轅太子相沖。”
慕凌睿聽金枝說着這些,雙眸微眯,低聲道,“妹妹,此事你該如何打算?”
“鍾璇不能留。”慕梓煙想着前世的事兒,倘若君千皓另有謀算,而且是因着鍾璇腹中的胎兒,那麼便不能輕視。
慕凌睿雙眸一沉,過了半晌說道,“只是君千皓那處想必已經想好了退路。”
“趕在這個時候之前將鍾璇殺了。”慕梓煙冷聲道,“即便殺不了,也要將她腹中的胎兒打了。”
“妹妹,此事我去辦。”慕凌睿低聲道。
“二哥,此事我讓旁人去做便是。”慕梓煙沉默了片刻,知曉此事倒是不能讓慕凌睿去辦,他是男子,做此事自然是不成的。
慕凌睿卻覺得此事必須要尋一個可信穩妥之人,而他也可趁此機會,將鍾璇殺了,以絕後患。
慕梓煙知曉慕凌睿的打算,只是如今的情形,反倒讓她拿不定主意,只覺得君千皓的算計越發地清晰了。
她轉身行至屋子裡頭,來回踱步,過了許久之後纔出來,接着看向金枝說道,“金枝,如何能破鍾璇的命格?”
“不能隨意破。”金枝看着她道,“主子,傷害胎體,殺氣太重。”
金枝是不願意慕梓煙手中沾染着孩子的血,故而低聲說道。
慕梓煙微微點頭,只是想着鍾璇當初是如何對待麟兒的,她雙眸眯成一條縫,冷聲道,“雲飛。”
話音一落,便見雲飛突然落下,接着行至她的面前,“鍾璇如今動不得。”
“君千皓那處?”慕梓煙見雲飛如此說,便知曉他已經打探到了消息。
“君千皓一直守着鍾璇,寸步不離,我出過手。”雲飛坦然道。
“看來君千皓真正的算計在此。”慕梓煙雙眸微眯,冷聲道。
“倘若真的是這個孩子,你更應該慎重。”雲飛直言道,“且不說君千皓是不是留下了人馬給鍾璇,只要你這處有何動靜,君千皓自然會送鍾璇離開。”
“雲飛,難不成除了君千皓,還有其他人攔着?”慕梓煙擡眸看着他問道。
“不錯。”雲飛說着便自懷中拿出密函遞給她。
慕梓煙擡手接過,待看罷之後雙眸一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慕凌睿見她如此說,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太上皇暗中與君千皓還是有來往。”慕梓煙將密函遞給慕凌睿,到底君千皓要做什麼呢?
慕凌睿擡眸看着她,沉默了良久之後才說道,“太上皇在暗中護着君千皓,難不成他也想保住鍾璇肚子裡頭的孩子?”
“不,君千皓一定得到了什麼能夠讓太上皇妥協的東西。”慕梓煙低聲道,到底是什麼?難不成君千皓知道了太上皇的秘密?
過了許久之後,慕梓煙纔回過神來,轉眸看着她,接着說道,“金枝,鍾璇那處你莫要插手了。”
“是。”金枝見她如此說,便知曉事情怕是又要有其他的算計。
慕梓煙擡眸看着雲飛,低聲道,
,低聲道,“按兵不動。”
“你想留着鍾璇?”雲飛雙眸微眯,沉聲道。
“君千皓不會告訴鍾璇威脅太上皇的東西,可是卻可以藉此讓鍾璇聽他的安排,想來君千皓給了鍾璇誘人的條件,否則,鍾璇也不可能如此地安心待着。”慕梓煙慢悠悠地說着,君千皓終究是多算計了一步,反而打亂了她原來的計劃。
前世的鐘璇攻與算計,到最後並無子嗣,這一世,鍾璇腹中的胎兒,卻讓她覺得這是對自己致命的隱患,倘若真的活了下來,那麼她會不會又變成前世的結局。
慕梓煙想要儘快地除掉鍾璇腹中的胎兒,只是如今卻不是最好的時候,她低聲道,“先看看。”
“煙兒,你要想清楚,一旦錯過了,鍾璇便有可能逃脫。”雲飛看着她說道。
“我知道。”慕梓煙點頭道,“只是如今我卻不能貿然動手。”
雲飛見她如此說,便也不再言語,而是飛身離去。
慕梓煙擡眸看着他,接着又看向慕凌睿,繼續說道,“二哥,此事莫要讓其他人知曉。”
“妹妹,如此太危險。”慕凌睿低聲道。
“二哥,君千皓既然有了算計,想來是很早便打算好的,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還有什麼能耐。”慕梓煙冷聲說道。
等到慕凌睿離去之後,慕梓煙只是待在書房裡頭,將眼前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總覺得遺漏了什麼,只是一時間想不到。
芸香垂眸入內,將茶盞放下,便退了下去。
慕梓煙擡眸看向芸香,接着喚道,“外頭如今如何了?”
“倒是沒有什麼緊要的。”芸香低聲回道。
“恩。”慕梓煙淡淡地點頭,便擺手,示意芸香退下。
過了一會,慕梓煙緩緩地起身,行至窗邊,手中多了一支朱釵,只是隨手把玩着,君千皓難不成想要拼死護住鍾璇肚子裡頭的孩子,而後將鍾璇送去安全的地方,直等到鍾璇將那孩子養大之後,再捲土重來?倘若真的如此,慕梓煙反倒覺得君千皓是個有腦子的,卻也太過於瘋狂,且不說鍾璇的性子,即便生了孩子,想來她也不會按照君千皓所計劃的去辦。
她如此想着,也不過是基於前世對鍾璇的瞭解,只是這種瞭解卻也只是前世罷了,這世的鐘璇卻也因此改變了,也不知曉她到底會如何做。
她本想着動手除掉鍾璇腹中的胎兒,可是在這個時候卻不能冒險,一步錯不不錯,她不想因小失大,眼下當務之急是儘快地將北焱收復,而後安心地對付太上皇,至於那幕後黑手,太上皇想來是知道的。
她緩緩地坐下,只覺得眼前一片白光閃過,卻也只是恍惚了一下,接着便苦笑了一聲,而後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北青,軒轅燁也收到了鍾璇有孕的消息,卻也明白了君千皓的用意。
軒轅複見他雙眸閃過幽光,小心地問道,“太子皇兄,鍾璇這個時候有孕,未免不是時候。”
“正是時候。”軒轅燁冷笑了一聲,“倒是我小瞧君千皓了。”
“太子皇兄,爲何正是時候?”軒轅複冷斥道,“難不成君千皓還想在臨死的時候給自己留個種?”
“你說的不錯。”軒轅燁見軒轅複如此不屑地說道,他卻明白君千皓的良苦用心,想要利用鍾璇的野心,讓鍾璇生下自己的孩子,倒是不錯的算計。
軒轅複見軒轅燁如此回答,沉默了一會,倒是恍然大悟道,“此人倒是有幾分地膽色。”
“的確有膽色。”軒轅燁淡然道,“而且還很有心思。”
“太子皇兄,倘若如此,定然要將鍾璇給……”軒轅複說着便擡手在頸項上表示出一個殺的動作。
軒轅燁低笑了一聲,而後說道,“如今卻是晚了。”
“晚了?”軒轅複蹙着眉頭,“難不成這鐘璇還有三頭六臂不成?”
軒轅燁淡淡地說道,“君千皓倘若真的有此算計,必定會想方設法護着鍾璇,自然不會讓任何傷得了鍾璇分毫,即便我們動手了,到時候也不會討到什麼好處,太上皇那處也在暗中相助他。”
“那太上皇到底是何心思?”軒轅複反倒有些看不明白太上皇到底要做什麼?
“太上皇有把柄握在了君千皓的手裡頭,許是太上皇最想要的,也許是最致命的。”軒轅燁琢磨了片刻,“若真的如此,君千皓爲何會不想活了呢?倘若以此來要挾太上皇,他便能夠順利地奪了君千瑞的皇位,成爲大焱的皇帝。”
“不知。”軒轅複是猜不透的,只覺得君千皓這鬧騰來鬧騰去,反倒將自己給折騰進去了。
軒轅燁也只是淡淡一笑,而後說道,“靜觀其變吧,該解決的人必定會解決,煙兒那處怕是也有其他的算計,我且不能在這個時候貿然出手,打亂了她的計劃不好。”
“太子皇兄,你還真是。”軒轅複見軒轅燁到了這個時候想的還是慕梓煙,忍不住地搖頭道。
軒轅燁也不再多言,只是沉吟了良久之後,才說道,“派人去看看吧。”
“看誰?”軒轅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看溫泉莊園裡頭,秦二小姐與王公子成親,此事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之事,你看這二人也該大婚了。”軒轅燁算着時日,倘若過了這個月這二人還未有消息的話,這蠱毒怕是不能等了……
軒轅燁如此想着,似是想到了什麼,而後看向軒轅複說道,“雲飛那處可傳來什麼消息。”
“雲飛那處說,嫂嫂也是讓他按兵不動。”軒轅複如實回道。
“恩。”軒轅燁點頭道,“那便按兵不動,我倒要瞧瞧她能忙出什麼來。”
軒轅複見軒轅燁一副看好戲的神色,只是他知曉,軒轅燁每日都不得安穩,心裡想念的很,卻也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嘆息。
鍾璇這些時日一直不敢亂動,君千皓索性寸步不離地陪着她,事無鉅細地照顧着她,鍾璇看在眼裡,心裡頭卻也掀起了一絲的漣漪,只覺得有些感嘆罷了。
君千皓正親自端着安胎藥前來,親手熬的才放心,待喂鍾璇服下,這纔開口道,“你有喜的事兒,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恩。”鍾璇點頭道,“既然都知道了,想來他們自然不會放過我。”
“璇兒,這孩子你必須保住。”君千皓握着她的雙手,“保住了孩子,你纔有希望。”
“我知道。”鍾璇看得出君千皓已經有了算計,朱釵這個時候卻不能與她多說。
君千皓沉默了良久之後,接着說道,“你放心便是,他們不會輕易動手。”
“好。”倘若換作從前,鍾璇必定會追根究底,可是此時,她卻也不想去想君千皓是如何護着的,只是覺得即便知道了,卻也於事無補。
君千皓見她如此乖順,反而心情極好地在她的脣角落下一個淺吻,將她脣角的殘留的藥汁捲起,低聲道,“你可有什麼要問的?”
“我?”鍾璇擡眸看着他,一時間有些愣住了,未料到二人糾纏了這麼久,卻不曾如此真心交談過。
她想了許久,最終還是問了出來,“在你的心裡頭,可真正的愛過一個人?”
“你呢?”君千皓覺得自己既然都安排好了一切,索性時日無多,便也沒有了以往的戾氣與狂躁,反而心平氣和地與她閒聊起來。
鍾璇想說她有,可是仔細想來,卻又不是,她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可笑,可是既然問了,便想要知道答案。
君千皓見她並未回答,而他也只是說道,“我有愛過,不過只是愛過罷了。”
他是愛過的,否則也不會算計的這般地徹底,只是有些東西終究是要費盡心機得到的,不管是什麼,即便他死了,也要想法子得到。
鍾璇擡眸看着他,突然苦笑了一聲,“爲何你們眼中都是她,卻看不到身邊的人?”
“因爲得不到的纔是最掛念的。”君千皓直言道,“璇兒,你莫要想這些了,還是好好養着。”
鍾璇見君千皓說的如此地坦然,也只是冷笑了一聲,而後閉着雙眸不去看他。
君千皓並不氣惱,只是緩緩地起身,而後轉身出了營帳。
擡眸看着眼前的山河,不見任何的風波,他冷笑了一聲,便見暗衛落下。
“主子,都準備好了。”暗衛垂眸道。
“一旦朕去了,你便帶着人隱藏起來。”君千皓側眸看着暗衛說道。
“是。”暗衛應道,接着便閃身離去。
君千皓擡眸看着前方,想來是不是該去見她最後一面呢?突然覺得自己反倒有些矯情起來,不免想起過往的種種,只覺得一切恍若昨日一般,尤其是與她在一處微服私訪的那段時日,如今想來便也覺得這是他這一生過的最快樂的時光,只可惜,他終究是抵不過權利的誘惑,而失去了待她的心。
君千皓張開雙臂,迎着吹來的風,只覺得胸腔處的抑鬱也跟着散去了不少,他既然選擇了權利,既然要爭奪到底,即便他死了,但是他也留下了自己的血脈,爲達成他無法達成的心願。
慕梓煙,我得不到你,只是不知軒轅燁會不會從有這個能耐守着你?他們可都是些豺狼虎豹啊。
如此便又匆匆過了一個月,君千皓帶着人退回了北焱的京都,而後便命人死守着,自是入了宮之後,便守着鍾璇。
鍾璇眼看着北焱一點一點地消失,一時間有些感慨萬千,得到了,又失去了,她卻不想這樣徹底地失去,反倒落得前世那般地下場,她絕對不能讓命運再次地回到那個終點。
她緩緩地起身,看着君千皓正斜靠在一旁的軟榻上望着外頭出神,她走上前去,坐在他的身側,一時間覺得這樣的畫面倒是極溫馨的,只是這樣美好的日子終究不會太長。
她也想過,自己到底愛冷寒峰嗎?可是看着現在的君千皓,卻想不起冷寒峰來,她終究是被自己逗樂了,垂眸看着君千皓正在笑吟吟地看着她,她淺淺一笑,而後說道,“我在想我不會再有來世了,倒不如好好地爲自己爭一爭。”
君千皓看着她如此說,不解地說道,“這話我倒是有些聽不懂。”
“我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鍾璇想起了前世雙手沾滿的血腥,還有那萬分地不甘,如今再看向君千皓的時候,“你放心,我會完成你的心願。”
君千皓順勢將鍾璇攬入懷裡,“其實,這樣待在一起也是不錯的。”
“是啊。”鍾璇靠在他的胸膛,只是感嘆命運的捉弄,卻也覺得他們二人走到這一步,也都是各自造成的。
君千皓倒是不會如鍾璇這般想,只是覺得自己這樣活着的日子不多,應當要好好珍惜纔對。
捷報每每傳
捷報每每傳入京城的時候,都會引來百姓的歡呼,只覺得好好的大焱突然分裂了,過了這些年,終於要收復了。
慕梓煙卻在耐心地等待着那一日,眼看着要到了,便見秦湘挽着婦人的髮髻,面色微紅地前來。
“大姐。”秦湘笑吟吟地上前,就在上月十五,秦湘與王澶在溫泉莊園大婚,倒是好好熱鬧了一番,卻也只是相熟的人聚在一處。
如今秦湘身上的蠱毒也解了,整個人也變得容光煥發起來,見她前來,慕梓煙低笑了一聲,“這是要隨着王大哥回去了?”
“大姐,等邊關傳來好消息,我再回去。”秦湘說道,“家裡頭可不能沒人看着。”
“恩。”慕梓煙笑着點頭,“二妹妹,你與王大哥倒是極好的。”
“大姐,妹妹也是如此覺得。”秦湘還記得與王澶洞房那晚,二人卻也是吃醉了酒,藉着酒勁兒,卻還是極其緊張,好在最後還是在一處了,次日醒來的時候,王澶卻也是笑吟吟地看着她,二人相視而笑,倒是沒有太多的尷尬,只覺得往後的日子這樣過着倒是不錯。
慕梓煙是不知曉這二人心裡頭到底在想什麼,瞧着二人倒是夫唱婦隨,恩愛非常,這心裡頭的大石便也放下了。
秦湘陪着慕梓煙說了一會子話,便見慕凌睿與王澶相繼入內。
秦湘起身迎上前去,自然站在了王澶的身側,接着從他的身上接過披風,交給身後的丫頭,待他坐下之後,這才坐在自己的身側。
慕凌睿瞧着羨慕不已,想着秦湘也算是性子孤傲的女子,未料到嫁人之後竟然變得這般溫婉。
他擡眸看了一眼不遠處候着的洛瑤,徑自感嘆起來,只覺得自己這輩子怕是也無法像王澶與秦湘這般了。
慕梓煙看在眼中,也多少有些羨慕,不由得想起軒轅燁來,等這處的事情解決之後,她定然會回去,與軒轅燁也好好膩歪幾日。
如此想着,這心裡頭也莫名地激動起來,瞧着秦湘與王澶的時候,臉上帶着滿滿地笑意。
秦湘笑着說道,“大姐,你若再這樣瞧下去,我該不好意思了。”
“倒是害羞了。”慕梓煙打趣道,一時間倒也熱鬧了不少。
外頭,慕凌軒正扶着蘇沁柔前來,如今蘇沁柔的肚子也越發地大了,走起來也顯得有些笨重。
待入內之後,慕梓煙自是起身迎了過去,扶着她緩緩坐下,而後便說道,“嫂嫂,你若是想我了,我過去瞧你便是。”
“走走也是好的。”蘇沁柔笑着說道。
慕梓煙也只是微微點頭,接着便看向慕凌軒,接着說道,“哥哥,這幾日可是很忙?”
“表弟那處捷報連連,我自是高興的,想來過不了多少時日,便會傳來好消息。”慕凌軒是爲了此事過來的,想着之前慕梓煙與他說起鍾璇有孕以及君千皓的算計,當時便覺得不妥,倘若真的讓鍾璇生下孩子,依着鍾璇的能耐,必定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只是瞧着這一個月,慕梓煙都未有絲毫要去解決鍾璇的舉動,難免有些不踏實,便前來問問。
蘇沁柔見他要來,便也想過來瞧瞧,故而夫婦二人便過來了。
慕梓煙知曉慕凌軒的來意,只是如今這個時候,倒是不易對鍾璇動手,她也不多言,待衆人說笑了幾句之後,便各自散去。
王澶與秦湘前日兒從溫泉莊園回來,便也住在了慕侯府,這幾日與慕凌睿那處走的倒是近一些。
是夜,秦湘徑自拆着髮髻,看着銅鏡內的自己,轉眸看着王澶剛從屏風後出來,身上只穿着常服,面色微紅,緩緩地起身。
王澶也只是淺笑道,“該早些歇息了。”
“好。”秦湘點頭道,便見王澶已經躺在了一旁的軟榻時候。
自那日洞房之後,二人便分榻而眠,倒是自在了不少。
將一旁的燈盞熄滅,秦湘躺在牀榻上,睜開雙眸透過月光盯着天頂,接着說道,“君千皓究竟會如何安置鍾璇呢?”
“自然會安排到一個任何人都無法發現的地方,而且不能讓鍾璇背後的主子知道。”王澶如實地回道,微微地側着身子,透過帷幔,看了一眼躺在牀榻上的身影,想着他們二人這樣相處着也不錯。
許是過了那情竇初開的年紀,二人都受過感情的傷,而且因着蠱毒的關係才成親,反倒少了那男女之情,更像是無話不談的朋友一般。
王澶說罷之後便又重新轉過身,背對着秦湘,正朝着窗邊,透過紗窗看着外頭的月色,便也緩緩地合上了眸子。
秦湘轉眸透過紗窗看向王澶的背影,嘴角微抿,低聲道,“君千皓如此做,倒是讓我覺得意外。”
“他別無選擇。”王澶想起太上皇來,想起當初的五公主,便覺得太上皇未必沒有算到,只是走到這個地步,到底最後誰勝誰負有未可知。
王澶想起慕梓煙來,也不知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卻覺得她的身世太過於複雜,秦家的大小姐,家主,慕侯府的千金,西戎的公主,大焱的郡主,北青的太子妃,日後便是北青的皇后,這樣的身份,對於那隱藏在背後的人來說,是極大的威脅,而她卻偏偏想要挖出那背後的人,如此一來,君千皓一死,太上皇倘若也敗了,那麼那背後的人對付的便是她,如此一想,難免有些擔憂起來,一時間便也沒有了睡
也沒有了睡意。
秦湘緩緩地側過身來,低聲說道,“你有心事?”
“只是想起一些事情來。”王澶知曉王家還有什麼他不知曉的隱秘,只是那隱秘究竟是什麼呢?他想破了腦袋,卻也沒有想起來。
秦湘也在想着秦家的事兒,還有那湖底的事情,想起慕梓煙所說過的話,便也將眼前的事情都聯想在了一處,索性也睡不着,便掀開帷幔,接着將一旁的燈盞點燃。
王澶緩緩地起身,便靠在一旁看着她,“怎麼了?”
“不若我們也想想,大姐一個人太辛苦了。”秦湘看着他說道。
“你是說太上皇要找的是什麼?”王澶看着她說道。
“恩。”秦湘點頭道,“大姐說王家的那些孤本少了幾頁,至關重要。”
“想來是被一早便撕掉的。”王澶不奇怪秦湘能知道,只是看着她此刻皺着眉頭,一臉的擔憂,轉眸又看了一眼天色,知曉她怕也是無法入眠,二人便一同琢磨起來。
一個月後,齊軒帶着人馬攻入了北焱京都,直逼皇宮。
鍾璇的小腹只是稍微凸起,並未有太大的變化,她看着眼前的君千皓,暗歎道,該來的終歸是來了,只是當初的心境卻與現在有些不同罷了。
“你當真要獨自前去?”鍾璇看着他問道。
“恩。”君千皓看着她,接着說道,“待會我出去之後,你便離開,有人會帶你去安全的地方,不會有人知道。”
“君千皓,我……”鍾璇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從未想過他會死,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裡,可是現在這番,反倒讓她心裡也跟着亂了起來。
君千皓直視着她,冷不丁地將她抱入懷中,“你會想我的對嗎?”
“到了這個時候還說這個傻話。”鍾璇靠在他的懷裡,想着這三個月以來,她每日都是靠在他的懷裡歇息,從最開始的無心厭惡,到最後的習慣依賴,比起冷寒峰來,君千皓給與她的溫暖,是她不論是前世還是這一輩子都不曾有過的。
她想要留住這難得的溫暖,可是她很清楚,終究是留不住的。
“能夠被一個人記掛着也是好的。”君千皓嘆了口氣,並未多言,只是鬆開她,指尖輕柔地撫過她的眉眼,湊近她的耳畔說道,“這北焱是你與我的,我曾經也對你動心過的。”
鍾璇呆愣地看着他,動心過?那麼爲何後來會不愛了呢?
她看着君千皓穿着黃金鎧甲,手中握着寶劍,親自將披風披在她的身上,雙手按着她的雙肩,接着將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可還記得我說的話?”
“君千皓,我都記得。”鍾璇也是女子,面對這樣的離別,她也會難過,只是過往的她過得太冰冷,從未去體會過被人呵護的感覺,如今體會過了,可是卻如此地短暫。
君千皓靠近在她的額際落下一個淺吻,便轉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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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親耐噠們,君千皓要去領便當了,吼吼……乃們有啥對他說的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