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是一個國家的基礎,當軍隊的事情完美解決之後,有些政治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比如塞拉龍特的面臨的政體問題。
說實話,雷馮斯首相他們其實已經做了直接將政治體制改成共和國的打算。迴歸艦隊的人現在也許不是最大的政治力量,但是絕對是槍桿子最堅硬的。這件事情不以人的意願爲轉移。而且在地球上的各種思想和哲學書籍傳入塞拉龍特之後,認爲可以實行共和制的人也不算少。只不過,西法赫王朝的謝幕太過耀眼,而且這個庇佑了兩個大陸一千多年的王朝在人們的心中太過厚重,厚重到人們不忍心讓它就這麼變成歷史書上的一串文字。
安對此沒什麼想法。她現在對自己的這個公主頭銜沒有任何留戀的意思。西法赫王朝已經滅亡,她的攝政公主身份僅僅是爲了召集反抗的同胞集中到這面大旗下。現在大家已經集結完畢,自己就該摘下公主的水晶冠冕,去做一名翻譯工作者是個不錯的選擇。或者說,在大家這麼努力的情況下,自己這個不成器的西法赫後裔打算去追求一下自己的小小幸福,然後偷個懶了。
可是,在一個月的整訓期過後,開始討論的政體問題的時候,阿德索婭做出了一件讓所有人的眼球幾乎掉在地上的事情。
她代表迴歸艦隊全體成員提議,請安瑞文戴爾西法赫公主殿下,正式登基爲女王。
幾乎所有的人都懵了,甚至有的議員以爲自己聽錯了,阿德索婭的提案其實是結束皇家體制。
但是阿德索婭卻很明確的表示,保留君主制,並打算在戰爭期間,讓憲法賦予瑞文戴爾女王殿下一票否決權和對大國民議會提出不信任案的權力。
這個提議更加讓人們感到驚訝之極了。現在塞拉龍特的政體雖然還保留着攝政公主這個職位,但是這個公主是花瓶,這是人們心知肚明的。可如今阿德索婭的提議,卻賦予了公主殿下真正的國王的某些權力。難道迴歸艦隊的人真的認爲君主制比地球人實行最多的議會制更有前途嗎?
關於衆人的疑問,阿德索婭並沒有用什麼柔和的修辭,她的政治頭腦決定了她只能轉述三提督的話,就算是給修飾的委婉一點都做不到。
“在飽經戰亂和滿目瘡痍的時代裡,互相制衡,多方妥協的政治是幼稚的。但是我們畢竟是第一次從君王的羽翼下走出來,政治平衡這一步無論如何也要走出去。但是這種實驗有時是會對我們的軍力和國家實力的建設產生很大不利影響的。爲了避免我們陷入爲了共和制而共和制的怪圈,迴歸艦隊全體成員決定,要給我們的這次社會實驗套上一個保險。而這個保險,就是女王陛下!”阿德索婭雖然說的有些磕磕巴巴,但是表情極其嚴肅。她站在主席臺的中央講臺上,藏青色的制服上的永志花閃閃發光。在座的人就算再昏聵,也能看出阿德索婭絕對不是說說而已,她和她所代表的迴歸艦隊,是真的打算讓安行駛一部分的國王權力。
“而第二點,雖然只有三年多,但是我要說的是,有些時候,我們雙方在觀念上有很大的差別。這不僅僅是關係到和軍事直接關聯的東西,還包括了一些產業的佈局和優先程度。我們需要一個有這方面的概念,同時擁有一定決定權的人來做我們雙方的溝通者,我覺得,從這個方面上講,我們也需要瑞文戴爾公主殿下登基。我想在座的各位不想我們的國家變成軍隊政府二元制吧。”
這種**裸的分析有些把在座的人嚇到。塞拉龍特的人雖然鬥爭的決心很大,但是卻還保留着一些騎士精神的影響。阿德索婭這種公開把制衡這個概念的擺到檯面上的說法,本身就給在座的人一個印象這些人真的在觀念上和自己不一樣了。
而且她的這兩個理由也把安給嚇住了,在散會後跟章邁轉述的時候,章邁就指出,這很有可能是那位王平女士提出的,只有那個像精密機械一樣的女人才會用這種風格的理由來說服別人。
這根本不是說服,而是用最冷淡和堅硬的最壞情況預測來嚇住你。雖然知道這是再嚇你,但是你卻無法否定這種結局出現的可能。
到了這個地步,安就算想不登基也不行了。而本身就支持繼續保留君主制的人們反而犯了嘀咕,我們不是該爲了君主制的保留而高興嗎?西法赫王朝本身是我們一直走來的圖騰和根啊,怎麼君王的譜系被延續,我們反而膽戰心驚起來了。
當登基這件事情涉及到了這麼讓人側目的糾葛之後,安的所有意見都華爲了徒勞,她登基的事情已經不以人的意志而轉移。如何登基,登基的儀式怎麼舉辦,國王的名號是什麼。還有就像上合提議的那樣,是不是同時宣佈建國的消息。
甚至連章邁都被捲了進去,在安的登基大典準備工作做的如火如荼的時候,雷馮斯首相和一干人等突然在半夜造訪了章邁和章居住的地方。給他帶去了一個讓他措手不及的消息。
雷馮斯首相坦率的告訴他,如果他沒有意見的話,那麼登基的同一天,也將是他和安正式結爲夫妻的日子。
“爲什麼這麼着急?”章邁對這個消息表示震驚,一個王朝的女王的婚姻是這麼草率的嗎?
“正因爲是國王陛下,很多時候反而會潦草和急切。亞述統一戰爭的時候,青銅之王因爲需要聯合杜爾羅赫姆家族的祖先合作,他的婚姻根本就是在前線上完成的,而且連自己的王后長的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雷馮斯首相罕見的用這些歷史上的事情來反駁章邁,“因爲很多事情是有時效性的,我們需要您和殿下很快就是陛下了,儘早的出訪上合。而且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經歷的事情,讓我們也開始擔心起你和殿下的未來是不是也會出現翻覆。我們不能冒這個險,所以,您還是儘早同殿下結合的好。”
別斯托別冬天的晚上很冷,章邁穿着一件厚厚的太空軍用的防寒大衣,這種帶自加熱功能的大衣總重不過兩三個公斤,但是卻能夠讓人們很愜意的生活在地球南極或者北極的戶外,甚至過夜都沒問題。
別斯托別從前兩天開始就一直在下雪,往別斯托別郊外的路都被掩蓋了,用輪胎車根本出不去。章邁從地面軍那裡借了一臺平常用來當吊車的多腳戰車,頂着風雪來到了郊外。
看着熟悉的地方和那些不知誰種下的職務,章邁拿着一個用松樹枝和常春藤編成的頭冠慢慢的走近了這片墓地。腳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風小了不少,起碼雪不再是橫着飛了。他慢慢走到一處墓碑之前,坐了下去。
他用手拂去墓碑上的積雪,露出了上面的文字。
“給我親愛的妻子,瓦恩佳羽薩提斯西姆拉,你是我永遠的銀色光芒。”這串碑文是章邁親手刻上去的,末尾的署名則是“你彷徨的丈夫,章邁。”
將手中的頭冠放在墓碑的頂端,章邁的把臉貼上了冰冷的墓碑。
“瓦恩佳,我來看你了。雖然你已經被雙月女神所感召,成爲了這個大自然的一部分。”靠在墓碑上,章邁的手攥住了自己胸前的那個小小的布袋。
“瓦恩佳,我就要成爲卡德拉親王了。就像我說的那樣,我有我的責任,需要我負擔的,我就會一直負擔下去。我覺的,這樣才能稱之爲男人。”
“也許即將和另外一個女人踏入婚姻殿堂的我這麼說有些虛僞。但是瓦恩佳,如果我死後能再次相見,請不要不理我。我愛你,也愛她,男人可能就是這個德行,愛了一個,還想再愛一個。”
“戰爭尚未結束,我們暫時進入了中場休息的時間。在這之後,我們將面對更加殘酷的戰爭。戰爭將不再侷限於地面,太空也將被火焰染紅。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在這殘酷的戰爭中活下來,但是我還是想說,我將竭盡我所能。”
說完,他在墓碑上吻了一下,然後慢慢的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另外一個人影也來到了瓦恩佳的墓碑前。
“看來麥子來看過你了呢,姐妹。”艾妲將手中的頭冠也放在了墓碑上,然後輕輕的蹲在了墓碑面前。
“一轉眼,就這麼長時間了。從來都沒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艾妲輕輕的撫摸着墓碑,就好像是友人的髮絲。
“有件事情和你說,希望你不要生氣。”艾妲突然羞赧起來,“麥子啊,因爲我的任性,在重傷的時候還陪我過了一場關於愛情的家家酒。你不要怪他,如果怪的話,就讓我多做幾次噩夢吧。”
“知道嗎,不,你不知道,他絕對沒有告訴你。他剛剛從死神的手中奪回了一條性命。但是僅僅過了這麼短的時間,他又要投入到戰爭中去了。他在完成他的責任,對你的,對安的,還厚對他自己的。”
“但是,我還是希望他能活到最後,就算我活不到最後,他也要活到最後。所以,瓦恩佳,請你一定要相信他,讓他衝破一切的艱難,能夠活着看到一切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