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不過,咱們村兒這麼多人,原先在外面打工,一個月怎麼着也能有幾千塊錢的收入。現在聽了咱們的辭了工回家,這麼多天見不着錢,已經開始有人抱怨了,說是不想再鬧了,要拿了百花集團答應給的補償,繼續回去打工。”痦子中年人又夾起一顆花生米,嚼得有滋有味。
“哼!沒見識!百花集團給的那點兒錢,平均到每家幾萬塊錢,夠幹個鳥!現在回去打工……難不成,你們都想做一輩子農民工不成?即使你們想做一輩子農民工,現在年輕,有把子力氣,還有人用你們做工,等過幾年,你們上了歲數,還有誰要你們?你們喝西北風去啊!”
老疤瘌一聲冷哼,不屑地眼神看衆人一眼,然後,伸筷子指了指痦子中年人,“就說你老張吧,今年有四十六了吧?別看你現在在工地上一個月四千多,可是,你還能幹幾年?如果不是我老疤瘌認識你們工頭,恐怕你今年就幹不下去了吧?”
“嘿嘿,今年的確是多虧了疤瘌兄弟你了,老哥在這裡敬你一杯。不管他們怎麼樣,我老張肯定是要跟着疤瘌兄弟你的。”痦子中年人趕緊舉杯向老疤瘌敬酒。
老疤瘌倒是來者不拒,舉起酒杯碰一下,兩人都是一氣幹了。
“這就對了!跟着我老疤瘌,難道還能虧待了你們不成?先不說咱們這些天設卡收的錢,兄弟們都是拿來好吃好喝。每天大魚大肉,還閒着不用幹活……你們出去打工他媽的累得跟孫子一樣,能有這痛快?”
老疤瘌眯着眼,夾了一塊兒紅繞肉,一邊吧唧吧唧地嚼着,一邊繼續說道:
“再說了,你們目光要看遠點。百花集團佔這片山林子給咱們補償,咱們三個村,一千多戶人家,全補下來。那可是好幾千萬、上億啊!這還光是徵地的補貼。還不包括每年的承包費。人家百花集團,那可是有名的大集團,做事情,都是經過分析規劃的。賠本買賣。人家肯做嗎?”
老疤瘌說到這裡一頓。看到滿桌人都是認真地聽自己說話。不由露出滿意的表情來。繼續說道:
“誰也不傻,賠本買賣,沒人做。咱們這片山林。風水好。要是一旦開發出來,那就是聚寶盆、搖錢樹啊!落鳳村那片林子,大家也都是看到了的,原先什麼樣,現在什麼樣?連當大官的都來這裡度假,你看山下那些當兵的就知道了,都是在爲當官的站崗啊!”
老疤瘌伸筷子在盤子上敲打着,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
果然,大家想想這些天看到的情景,正如老疤瘌所說,鳳凰山上景色之好,讓他們這些在山裡長大的人,都是限不已。
“你說,也真是奇怪。落鳳村那片林子原先什麼樣子,跟咱們三個村兒也差不多少,可是,到了人家百花集團手裡,怎麼沒兩個月,就變得跟天堂一樣了?”痦子中年人咋舌稱奇。
“這就是人家懂得規劃,懂得開發啊!我敢說,咱們的林子到了人家手裡,出不了幾天,也得變成那樣。所以我才說,咱們出讓咱們的林子,不能按照林子現在的水平去要價,而要按照落鳳村那片林子現在的水平去要價。”老疤瘌自以爲聰明地說道。
“嗯,老疤瘌說得對啊!”
“是這麼回事!老疤瘌要不說,我還不明白,可不能被那些奸商給騙了!”
“一定不能妥協!咱們這片林子要是開發出來,那就是幾輩子的財富啊!一定要聯合開發,而且,咱們要佔大頭!”
“……”
院子裡,這些村民們都是議論紛紛,一個個越來越興奮。
在衆人的恭維聲中,老疤瘌幾瓶啤酒下肚,一會兒就忍不住要去放水了。
村兒裡的大老爺們兒,自然不會費力去找什麼廁所,搖搖晃晃地,出了門站在路邊,衝着草叢掏出傢伙就開始放水,那一陣舒爽。
“大半夜的,誰在外面吹笛子呢?”老疤瘌稍微怔了一下,似乎聽到遠處有笛聲傳來,隱隱約約的聽不真切,嘀咕一聲,也沒有在意什麼。
啤酒喝多了,這一泡尿憋得夠久,尿完了,渾身舒爽地哆嗦一下,把傢伙抖抖,正要收起來。
前面的草叢中,似乎有一根“草”晃來晃去的很是礙事。
老疤瘌直接伸手往外一揮,想要將那根“草”格開了,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根“草”竟然十分柔韌,順勢纏在了他的胳膊上,迅速向上游去,觸手之處冰涼。
老疤瘌突然想到什麼,渾身一個激靈,藉着身後院子裡傳來的燈光,他這纔看清楚,那哪裡是一根草,分明就是一條草綠色的蛇。
被驚動的蛇,此時正昂首吐着信子,從他的手臂往下一滑,落向褲襠內……
我草!!!
這是老疤瘌的最後一個念頭,然後,就是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當院子裡的人們聞聲衝出來的時候,只看到老疤瘌捂着大鳥躺在地上哀嚎,褲子都掉到了腳踝上。
一條草綠色的小蛇正昂着三角頭衝衆人吐吐信子,遊動之間,鑽進草叢中不見了。
……
尚義村村口,關卡。
一根電線拽過來,高而粗大的竹竿上,盯着一支大燈泡,引得周圍的小飛蟲們都是飛了過來,圍繞着燈泡上下飛舞。
啊
淒厲的慘叫聲,在這裡也是聽得清楚。
“草!出了什麼事了,叫得這麼瘮人?”
啪!
一個年輕人,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在腿上猛地一拍。
擡起手來,手掌心一片血漬,一隻剛剛吸飽血的蚊子被拍得粉身碎骨。
“草!”
年輕人又是一聲低罵。
“誰知道呢!那幫孫子,說不定是灌點馬尿,有人打架!”
另一個年輕人躺在一張放在路邊的木牀上,眼皮都不擡一下。
旁邊,一堆薰蚊子的艾草,正冒着煙。
大晚上的被安排在這裡值班,讓他的心情非常不爽。
他只在那兒眯着,沒有注意到,一條土黃色的小蛇正順着木牀腿爬上來,遊動着身體,鑽進了年輕人身體下。
片刻時間之後,當那個年輕人剛剛翻一下身,眯着的眼睛陡然睜大,也是一聲慘叫。
站着的那個年輕人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一條小蛇從牀上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