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 正文)
霍克時常站在背風二山往南眺望。
數十里之外,便是著名的1500米高的虎嘯峰,以及屬於它們的名勝羣落。那裡遊人如織,風光無限。
從虎嘯峰起,往南的這條巨大山脈之所以得名“火龍山脈”,是因爲那長長的火山帶曾呈帶狀地集中噴發,形成了蜿蜒的“七百里巨龍”,但實際長度遠不止700裡。虎嘯峰被認爲是火龍山脈的源頭。
由於並未相連,很多人認爲牛家村及那兩座駝峰山不屬於火龍山脈的一部分,沒人知道那700裡只是“巨龍”的身子,牛家村和它的背風山纔是真正的“龍頭”,此處同樣形成於古老的火山期,主要成分是變質岩,火山岩和碎屑岩,質地並不緻密堅硬。
這對可愛山峰的地下,還存有火山機構,跟從這裡延展出去的的廣闊無邊的東南海域海牀構造一致。
整個火龍山脈地區方言衆多,有“七百里山,七百里話”的說法,有時候村東頭的人聽不懂村西頭人的話。牛家村甚至遺留有狂狼紀之前的文讀和白讀現象,比如一種可濃縮萃取血液的植株,白讀是“三葉”,而文讀就是“鱟花”,年長的村老都知道。
霍克所居住的背風山有成片密佈的古樹林,把雙峰駝修飾成翠綠色。而若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它又像一對緊挨着的粗大筆筒,長着一頭茂密的綠色秀髮。這裡氣候溫和、四季溼潤猶如仙境。
稍低些的那座“駝峰”,頂部有面積甚大的坑池,裡面時常盛滿了水,樹木從水底長出來,有高壓的水流會從一處鬼斧神工般的巖縫中激流飛射而出,近看猶如一條透明光束,遠看則劃出美妙的弧線,落在木索拉橋的周邊隨即霧化,時常在光照下顯出如夢如幻的七色斑斕。這也就是爲什麼這座木索拉橋常被叫做“水簾橋”。
適宜的氣候環境使這兩座山擁有希伯斯星球同緯度的罕見的常綠闊葉林,和藥用巖生性植被植株羣落,以及某些瀕危的生物物種,甚至不乏史前生物。
景泰紀2002年,霍克終於等到了花費一年多時間重建的新廟落成,新廟取名靈隱東寺。出資者是一位叫“五哥”的信衆,由此背風山在坊間也被悄悄改了名字,稍矮的那座改口叫做五哥峰,另一座叫“五姨峰”。銀河新寺就在五姨峰的上半山腰的一處寬平的缺口上,通過“一線天”可從那大缺口攀爬上山頂,而五姨峰的山腳則全部浸沒在淡水湖中。五哥峰頭頂有水,五姨峰腳下有水,應了句“有水則靈”。
“水簾橋”是五哥峰通往五姨峰的必經之橋。通過水簾橋,再沿着盤旋山路就能到達靈隱東寺。土黃色的外牆在周圍綠色植被的映襯下,分外醒目。
新的靈隱東寺設寶殿一間,供奉着三世尊,諸聖石雕羣肅穆威嚴整齊分列兩側,寶殿雖算不上雕樑畫棟,卻威嚴有餘。殿前石板寬場地東、西各七八丈,平舒寬坦。寬場內設白塔一尊配着鎏金大風鈴,稍有微風便“叮鈴”作響、安撫心靈。塔高約三丈、敦實厚重。
主殿旁另配置唸佛堂一間、齋堂及寮房合一間,統共三大築間。地面下又設藏經一閣,位於寶殿之下。
此地作誦經、法會、朝拜之功用,供牛家村及周邊小村百年祈福已是足用。
元月十五那天,靈隱東寺辦了竣工暨迎玉佛儀式,區教局、鎮、村各級領導都來致辭祝賀,新住寺法師也邀請來了諸多同道道友、大師(銀眉大師、法童大師共八人)。十里八鄉也不乏特地遠道趕來見見佛面、獻獻香火的信衆。
這場景不能跟土神廟鼎盛時期媲美,也沒有張燈結綵鋪張宣傳,但也算的上是熱鬧。
可領導一走沒幾天,新寺就門庭冷落了。
外村人怕遭到牛家村惡霸打劫;本村人則早被夏肢大一夥搜刮的脂瘦膏清,多數人有心無力、只得在家祈福,故半月也不見一人來廟裡敬香。
惡霸們推賓趕客,靠信衆續香火實在難爲,這新寺改名清涼寺反而妥帖。
…
新寺建設耗資巨大,而後續吃穿度用依舊由那位外鄉人在盡善緣,縱然如此,夏肢大卻又開始動這僅有供養的腦筋,她差貓仔等人擊鼓吆喝,張貼大字報。
大字報上稱:
“…既是善人,爲何不等同行善。”
“…寺裡僧寡粥多,何不拿出大米食糧與村民共享。”
“…每有供養進寺,應趁食材新鮮之際,及時運至村委,由公家代爲分配。”
“…牛家村夏某、貓仔等常年維持秩序,應爲最大貢獻者,論功受賞輪不到廟裡寺僧。”
“…寺廟宣揚佛法,然半月無一人前往受法,論功應排全村之尾,供養無論多少,受之有愧,應盡數充公。”
云云…
不論閒忙,貓仔都會組織“公道隊”上街宣講、敲鑼打鼓。另派大量孩童於寺門外大聲譏笑、又常委派“吧嫂”、“吧哥”等人日日在寶殿前哭嚎,張貼《民意書》、《公道書》。
此行半月有餘…
住寺無法,只得將寺中米袋傾囊相授,而全寺連同霍克一共七人,米糧卻不留一粒。
此後大家度日雖然困難,老住寺依然沒有勸退門下寺僧,尤其對那個最早帶來的瘦弱的啞巴和尚很是照顧。
老和尚帶領衆人開墾更多荒地,一起勞作更生,上山採集野果野菜也加了時辰、人手。
但越多墾荒,收成時的搶奪也越多。生活清苦,又受貓仔、矮狗等人持續謗譏滋擾壓榨,衆僧生無可戀無法清修,逐個辭別去了他處。
靈隱東寺僅餘老住寺、霍克、啞巴和尚,三人留守。
…
按照拜師早晚,啞巴算是大師兄,霍克是二師兄。
大師兄身虛體弱,日日在藏經閣學法,只會打手語、偶爾有“呀呀”唸經聲,尤其怕見生人。霍克也只偶爾見過他幾次,那年輕僧人相貌倒是英俊異常,眉眼之間有股英氣、挺拔俊逸的鼻樑屬實精巧漂亮、大師兄整日不着光照,皮膚也白且無瑕…或者說慘白。師傅也沒有要大師兄做活的意思,霍克對此也毫無怨言。
不過這樣一來,落到霍克身上的擔子就重了,很多事情就都得霍克一人去幹。
光采藥、摘菜這些,其實就是挺累的活,尤其是採藥。
按照路線,如果要到“五哥峰”,就要穿過水簾橋,那溼滑的橋面是讓膽小之人望而卻步的。
如果要上“五姨峰”頂採到珍稀好藥,就要更爲艱難地爬上一線天。
打從入了佛門以後,逮野生動物的手藝他便閒置了。只能撿一些蛇媽媽、鳥媽媽們不要的蛋回去,補充一些能量。
茶雖冷,盞雖涼,靈隱東寺在霍克的辛苦操持下卻始終香火未斷、法燈不滅。
這種清苦的日子過了四年,一直來到景泰紀2006年。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