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大廳內,忽然響起了一陣輕盈的隱隱腳步聲。
收回注視窗外一株枝幹虯扎的古樹的目光,方羽凡倏地轉身看向了一道圓形門洞處。
在那裡,即將出現一位自己不遠萬里、橫渡大洋趕來看望一二的窈窕佳人!
少頃。
“你來啦。”
一句淡淡的話語,從那道屹立在門洞下的曼妙身影的主人口中輕輕柔柔地飄了出來。
一身素潔淡雅的淺白色服袍,一頭烏黑的秀髮盤成了一團,一小枝好似剛從花樹上摘下來的鮮豔櫻花印在了高聳的酥胸上。
儘管此時的天妃渾身散逸着濃郁的迷人氣息,但是方羽凡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遙遙注視着那張平淡無奇的面容,他挑眉輕語道:“此時此地,還不能摘下你的面具嗎?”
沉默,一絲淡淡的沉默,隨着方羽凡的話音徐落而漸漸充斥在了兩人之間。
“我感謝你一接到我的電話就趕來了這裡!”輕移蓮步走到大廳一角,天妃站在一張古意盎然的條案旁輕啓櫻脣柔聲說道,“剛纔聽優子說你們在路上遭到了伏擊,你沒什麼事吧?”
“死不了!”
方羽凡語氣生硬的回了一句。
他分外的不爽此時天妃在面對自己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幾分故意疏離的態度!
難道自己眼巴巴趕到這裡來就是爲了看這麼一張毫無一絲表情的臉?
隨即,他頗是自嘲的吐出了一口氣。
方羽凡啊方羽凡,這個世界,並不是付出多少就能收穫多少的!
再說了,自己站在這裡,看到佳人不如想象之中那樣熱情,難道自己就會拂袖離去不成?沒那麼實際吧!
嗯,這樣想的話,自己就是那種甘願爲自己喜愛的女人默默奉獻的至情至深之人嘛!
自我撫慰加調整了一番情緒後,方羽凡走了過去展眉說道:“優子跟你提了沒有?剛纔在來時的路上,跟那叫滕川秀吉的傢伙發生了一點衝突。一路上優子還一直在我耳邊提着什麼中田劍宗的心愛弟子云雲,沒給你帶來什麼麻煩吧?”
“沒有。”天妃晃動了螓首一下,然後一雙修長蔥白的手掌捧了一杯熱茶遞到了方羽凡的面前。
灑然一笑的方羽凡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然後脣角帶着幾分柔和笑意的嘆道:“喝了你這杯茶,我跑這麼一趟也算是值了!”
天妃聞言,那雙深邃的美眸當中悄然劃過了幾抹淺淺的柔意。
放下茶杯之後,就近坐在了一張三腳圓凳上的方羽凡仰頭看着眼前的佳人凝聲問道:“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你甘願打破你之前刻意構建的你我之間的柵欄向我求助?”
天妃聞言,那雙美眸當中忽地閃現出幾分淡淡的黯然之色來。
矮身坐在另外一張圓凳上後,天妃先是幽幽嘆了一口氣,然後看着方羽凡輕聲說道:“我師父一生收了三個弟子,大師姐,二師姐,還有我。十五年前我入門的時候,大師姐就已經嫁了人並且有了一個孩子。五年前,師父預感自己大限將至,因此將我們三個弟子召到了她的身邊以確認玄玉宮的下一任魁首。”
看到方羽凡正一臉專注的傾聽着自己說話,天妃忽地美眸一閃問了一句:“你知道當時師父將魁首的位置交給誰了嗎?”
方羽凡搖頭,隨即又補充了一句道:“照現在的情況看,應該是你。但是從你這麼一問來看,應該不是。再者,我又不清楚你師父跟兩個師姐是什麼樣的人,自是不好判斷。”
輕輕嘆了一口短氣後,天妃繼續說道:“師父本是要讓大師姐繼承她的衣鉢,怎料大師姐一心撲在了家庭上,因爲婉拒了師父的決定,並且提議讓我來接任玄玉宮的魁首。”
方羽凡聞言眉毛一挑道:“你那二師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美眸當中閃過一絲苦澀意味的天妃啓脣應道,“可以說二師姐是我們三個人當中最有抱負的人,可惜”
神色微微一振後,她接着說道:“師父聽了大師姐的提議後,改變了自己的主意,真的決定讓我來做玄玉宮的魁首。然後師父把她一生的功力傳給了我大限來臨之後,溘然長逝了!”
眨了眨眼,方羽凡沒說話。
你叫他救人殺人沒問題,但要是講些人生大道理安慰人的話,就不行了。
好在天妃本非常人,在一時失控之後,又瞬間回覆了清冷如水的狀態。
坐在圓凳上的兩人,又逐漸沉默了下來。
張了張嘴,方羽凡鼻端噴出了一縷短氣。
該說什麼呢?
從來就不會跟漂亮的女人搭訕的他皺皺起了眉頭。
反觀天妃,不知道是因爲還未徹底從剛纔的情緒當中恢復過來,又或者是因爲她從來就沒有跟一個年輕男子獨自相處過,不知道該怎樣應對,卻也一樣沒有開口說話。
忽然,方羽凡挺直了自己的脊樑。
“你還沒說到底叫我來做什麼呢!”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話頭的他暗自鬆了一口氣道。
天妃一怔,然後一雙美眸先是微微一亮,然後轉瞬又暗淡了下去。
看着眼前這個自己寄予了希望的人,她輕聲說道:“其實這件事情應該是我來做的,但是因爲其他的一些原因,我又不能親自出手”
“你就直說要我做什麼吧。”探出上半身,方羽凡兩眼灼灼的看着天妃的美眸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拒絕你的!”
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感動光芒的天妃頷首應道:“我知道!其實,我叫你來,是想要你救一個人。我大師姐的兒子,小泉一郎。他被人傷了經脈,必須有一個先天宗師級高手耗費心力爲他疏通經脈。”
“就這事?”方羽凡挑眉道,“你放心,交給我了!”
先天宗師級高手?也就是一個相當於靈虛期的修真者而已,對此時的方羽凡來說,不是太輕易的說。
稍微遲疑了片刻後,天妃美眸一暗道:“你先聽我說完。一郎他是受了一種極其陰毒的掌勁暗算,全身經脈盡斷,內腑也有重創。而若是想要徹底治癒他的話,必須耗盡一名先天宗師的所有先天真氣。意思就是說,必須犧牲一名先天武宗才能救得了他!”
微微喘息了兩下後,她看着方羽凡的眼睛柔聲道:“你可是要想清楚了!爲了救一個恕不相識的陌生人,你甘願耗盡自己一身的真氣嗎?”
“先等一等。”方羽凡倏地從圓凳上站了起來說道。
一邊在天妃面前來回踱步,他一邊探聽着兩公里外正朝這邊氣勢洶洶趕來的一羣人的說話,同時腦子裡也快速轉動了起來。
“你大師姐唔,先不說你大師姐了。你剛纔說你的師侄被人暗算,然後必須有一個先天宗師級高手耗盡一身真氣救他的命。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就是一個先天宗師,然後,咳咳,因爲某方面的原因你又失去了一身的真氣。”
倏地轉身看向了天妃,方羽凡繼續說道。
“玄玉宮這麼大的家當,一定有人也很眼熱對吧!你失去了一身的真氣,一定不想讓這些人知道,但是他們或許看了出來點什麼,因此就暗算了你的師侄來試探你。我說的對不對?不過我想知道,你大師姐人又在哪裡?”
天妃美眸裡閃過一抹苦笑的頷首回道:“差不多就是像你說的這樣。至於大師姐”
眼瞳裡浮現出幾縷黯然的她繼續說道:“三年前大師姐一家人駕車出去旅遊,結果在回來的途中發生了車禍,全家,就只有小泉一郎活了下來!”
“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眨巴着眼睛,方羽凡乾巴巴的嘆息了一句。
少頃,他轉身看向了大廳外邊,然後語帶一絲冷然的凝聲說道:“你師侄稍微耽擱一下沒什麼吧?要是這樣的話,就再等一會兒,等處理完一件事情後就去治療他。”
天妃看着方羽凡的側影嬌軀輕輕一顫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這還需要想嗎?”後者轉過身來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你就安心吧!我可不是那種爲了幫助他人而徹底犧牲自己的人!”
當然了,方羽凡是不會現在告訴天妃,自己已經不是當初她初次見到的那個只有靈虛期實力的人了。
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後,他忍不住藉機表明心聲道:“唔,當然了,要是救助的對象是你的話,哪怕是流盡身上的最後一滴血,我也會硬着頭皮上的!”
“你這人可真是”
天妃螓首微垂的輕啐了半句,然後又揚起頭來柔聲問道:“一郎他目前暫無大礙。不過這也要謝謝你!要不是有你當初給我的那塊珍貴靈石的話,他根本就撐不到現在!”
“我說怎麼你的真氣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呢!原來是根本沒有吸收靈石裡的靈氣啊!想來因爲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也一定沒有好好的利用天陰符淬鍊自己的魂識,呃,你說的精神思感吧!”方羽凡語帶幾分吃味的說道,“看來你對你那個師侄倒真是挺好的嘛!”
天妃聞言悄然掃了方羽凡一眼,然後美眸當中閃過一抹七彩光芒的柔聲問道:“你說還有事情要處理,你不是第一次來這裡嗎?會有什麼事情?”
“其實這事跟你有很大關係!”方羽凡深深看進了天妃的美眸微笑着說道,“嗯,忘記告訴你了。有一個叫什麼滕川長老的老傢伙現在正帶着一大幫子人朝這裡趕,幾個老頭子還在嘀嘀咕咕的討論着要怎麼樣才能迫你退去玄玉宮魁首之位。”
天妃那雙美眸裡浮現出幾分孤寂的低呼道:“他們怎麼能這樣!玄玉宮魁首之位,可是當初師父當着四大長老的面傳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