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廢物！都他媽是廢物！”
高樓上的楊武不敢相信地看着從缺口處進入的大軍，還有沿途只是稍作抵抗就崩潰的楊家部兵。
數倍於敵，他自知不如父輩一樣知兵，也沒有出去浪戰，老老實實地據城而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可怎麼就突然破城了？
有內應，還是幾百年來沒有戰事的土默部勇士都變成了軟腳蝦，就像是前朝大順末期的府兵一樣？
楊武茫然了。
只是耽誤的這短短片刻城外的軍隊大部已經進城，飛快地清掃城內的兵丁，除了楊家嫡系族人之外不少部民直接投降。
依然帶着水分的原木盾牌和鎧甲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可笑，但在他們的手中變成了人間兇器，鮮血覆蓋住了原木的黃白色。
“老爺，快走！賊人圍上來了！”
見玩家大軍在一步步地靠近內堡，管家大恐，顧不得往日的敬畏拉住楊武向後堂後方跑去。
楊武一動不動，面色慘然。
卻是在祖宗傳下來的基業丟失之後心生了死志。
管家大急：“老爺，糊塗啊！這些人不過是一夥流賊，我們土默部在城外還有族人，大乾朝廷也不會不管我們的，就算是要削減尊榮，楊家也肯定不失代代富貴。”
“對，對對！”
楊武如夢初醒，從絕望當中回過神來，在數十位最精銳的騎兵簇擁下從另一側城牆逃離。
有玩家部隊想要攔截，卻被輕易地甩開，只是用短矛射殺三五人就讓他們消失不見。
“楊武跑了！”
“楊武跑了！”
在系統內接收命令的玩家同時大喝，巨大的聲浪震動四方，讓現在還在拼死抵抗的楊家嫡系族兵出現了大量的慌亂，在確認自己聯繫不到上面的人之後更是心如死灰，戰鬥意志再度驟降。
“投降免死！”
無數股十二人的白盾士兵小組互相配合殺進來，並不如所有冷兵器軍隊那樣死板的進攻和後退，違令者斬立決。
他們被賦予了極大的權限靈活進退，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如同鬼魅一般，散而不亂。
這種被任何冷兵器軍事家嗤之以鼻的隨意行爲讓對面楊家族兵難受無比，不僅是正面，任何一面都有可能遭受敵人攻擊，不敢有絲毫移動，隊形散亂之下就會引來暴雨般的進攻。
站在原地也只是僵持一會兒，不久便會引來數倍甚至十倍的兵力將他們淹沒，而自己的同袍還在遠處驚恐不安的防禦。
楊家高層想要在城池內打巷戰的打算落空了，以比城池外還要快的速度。
“我等願降！”
“饒命！”
楊武奔逃的消息擊潰了這隻軍隊最後的抵抗，在叮叮噹噹的聲音當中遠遠丟開自己的武器。
再過一個時辰之後，土默城最後的士兵也被肅清。
城門被打開，趙石等王者緩步走進來，沿途所見除了警戒的玩家士兵之外就是驚恐不安的百姓和奴隸，隔着街角和窗戶小心翼翼地看着這支陌生的軍隊。
出乎他們的意料，這隻軍隊在進入城市之後只是嚴格封存了楊家的庫藏，除了抓捕亂兵之外沒有再做任何動作，沒有出現殺人和搜刮財物的事情。
而且他們的首領好年輕啊，一點也不像是青面獠牙，擇人而噬的大盜首領。
楊家中心的土司樓，趙石端坐主位之上。
“草民拜見大王！”
下方兩個神色狼狽的人向趙石跪拜，左邊一人隱有富態，右邊一人穿着管事的布匹長袍。
凰火介紹道：“左邊這個人是現存楊家的最高職位的人，叫楊元望，是楊武的表兄弟，也還算是主脈的楊家嫡系。”
“右邊的是人叫鄭園，林中縣人，讀過書，是楊家管賬的角色。”
兩人再次拜下：“大王，我們願降，爲您做事。”
他們真的怕突然被拖下去處死。
趙石點點頭，讚賞道：“兩位先生棄暗投明，這是好事，今後希望能夠與兩位先生好好共事。”
再勉勵幾句之後，兩人千恩萬謝地出去，臉上滿是劫後餘生之感。
接收和管理諾大的土默城必須要吸收土默部的人才，而熟悉原本情況和有管理能力的人當然不會是農民，只能是原本統治階級。
在兩人出去之後凰火嘲笑道：“這兩人裡面，鄭園有點可能安分，楊元望我敢肯定絕對會再次反叛的，激烈的土改根本不可能爭取讀書人階層的忠心。”
本來不至於這樣的，如果沒有土改，他們可以扶持楊元望做楊家的家主，再進行攤丁入畝一類的改良便能很快得到大批原本統治階級的投效，不用和現在一樣不能不用人，用了之後又必須時刻防備。
“他只是作爲先期熟悉工作的人而已，又不是給他實權，哪裡來的反叛資本？”
趙石淡淡道：“而且你以爲全盤接收原本統治階級就都是美好的嗎？不過是先易後難和先難後易的區別罷了。
到了後期我們的同級軍隊可以吊打封建制度的軍隊，地盤的穩固程度也遠遠比封建社會強，上限遠遠比他們高。”
凰火輕哼，用幾乎聽不到的細微聲音道：“那也得有後期才……”
“嗯？”
趙石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覺得自己這個老闆對自己的打工仔實在是太寬容了，以至於她都開始編排自己了。
“哈——”
凰火心虛地乾笑一聲，迅速轉移話題：“根據報告，楊武應該是出去聯絡土默部的小部族和殘餘的部民了，大乾王朝應該也會在不久之後知道我們確切位置。”
“要不要現在就出擊，搶先一步將這些小部落和楊武給滅了？畢竟更深處的蠻族部落還需要整合力量。”
趙石搖頭：“不用，我們做自己的事情就行，等他們聚集起來再打，這樣更容易節省時間。”
處理完一些公務之後，趙石在隨意閒聊的話語當中起身，和凰火歐陽舞等人一起走向不遠處莊重肅穆的楊家宗祠。
即使是到了現在，這裡除了有一些散亂之外依然保持着旺盛的香火，青煙穿過純黑色的瓦頂直上九霄。
從門縫的陰影處鑽出一位乾瘦無比，渾身都帶着一股冷颼颼的氣流的老者攔在趙石身前，眼睛是狼一樣的碧綠色，讓人心頭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