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輛載重卡車裝着滿滿當當的穀子返回,一路上再無波折。他們回到城牆下方,裡面的守衛確認人數無誤,雷陽的識別碼正確後,這才放下吊橋架。
這次採集收割工作算是圓滿完成。
進城之後,平民們站在一旁領工錢,而雷陽不必這麼麻煩。出任務的獎金會直接打到他的卡上,所以他收拾了一下就往城裡走。
“咦?雷子你這麼急幹嘛,不是說好了等我換崗,一起去麼?”
他前腳還沒邁出去,身後傳來抱怨的聲音。
這是一個看起來比較開朗快活的青年,名叫東子。先前在對講機裡和雷陽聯絡的人,正是他。
東子也是一名修行者,不過他主要守在城牆上負責這一段的防務,而不是像雷陽這樣經常出任務。
兩人都愛去平民街尋花問柳,臭味相投所以關係不錯。在今天出發之前,雷陽和東子約好任務結束後結伴去平民街採花。
現在東子還沒到換崗時間,雷陽就這麼急匆匆的要走,他當然不樂意。
於是想也沒想,嬉笑着對着雷陽的胸口錘了一拳。
“看你猴急的樣,家裡四個老婆還不夠你禍禍。”
在好友之間,這樣的行爲並沒有任何惡意。奇怪的是雷陽神色緊張,敏捷的躲開了這一拳。
東子的拳頭落空,他莫名其妙的看着這位老朋友。
雷陽露出思索的神情,好一會兒,這才展顏笑道:“我今晚還有點事,東子你就自己去吧。”
說完也不待東子回話,轉身離開。
“嘁!裝什麼純情,你晚上還能有什麼破事!”
東子在背後笑罵幾聲,回過頭朝着平民吼道:“都過來領工錢了,愣着幹嘛!”
他這班崗的最後一個工作就是給這支運輸隊結算工錢,三十多個臨時工拿錢走人之後,他就可以下班去快活一下。
但一想到就這麼點時間,雷陽都不願意等自己,心中又是不滿又是疑惑。
工錢結算完畢,東子開着自己的吉普車兜了一大圈,來到平民街。在這亂世中,濱海內部實行配給制,商業活動被極大的壓縮。往日裡繁華的商業街,如今大多改作他用。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交易。平民聚集區的一條街道,自發的形成了一個黑市交易聚集地。這裡的買賣五花八門,有各種食物、物資、軍火。運氣好,還可以看到靈果仙草之類的修煉物品,只是真假難辨。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皮肉交易,買兇殺人,打聽情報。不止平民,就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也經常光顧這裡。
平民街魚龍混雜,俞笑月對這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按照她以前的尿性,這麼黑暗的地方肯定一把火燒了。可是她現在已不是當年的自己。人類現在面臨的首要矛盾是妖魔帶來的生存危機。至於感嘆世風日下道德敗壞,在這亂世中就顯得太過矯情了。
東子開着自己的小吉普,在平民街橫衝直撞。地面有積得很深的污水,輪胎壓過,濺起大片泥水。
路邊的站街女橫遭無妄之災,破口大罵,但是當她們看清這是一輛綠色軍用吉普時,嚇得趕緊捂住自己的嘴。路人眼中都是止不住的羨慕。
在過去,只有幾百上千萬的豪車,纔會讓路人如此側目。但是現在的濱海,只有開這種綠色吉普的人,纔是真正的人上人。因爲這是專門爲修行者配發的座駕。
東子的車在一條小巷中停下,旁邊的建築上豎着一個很大的霓虹燈牌,“汪姐按摩”四個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這樣的招牌,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以前那種廉價的路邊店。但是如今這世道,還能用得起霓虹燈的,可都是高級的場子。
東子進到裡面,汪姐本人立刻迎上來噓寒問暖。這位大姐在靈氣復甦之前是濱海紅館會所的媽媽桑,亂世之後繼續操持這一行,也可以說是非常有敬業精神了。以前她的大客戶都是些達官貴人,現在則變成了修行者和軍方高層。
但是現在的條件,肯定比不上以前的紅館會所。這棟建築只是一個比較簡單的小二樓。樓上三間客房用來辦事,樓下是一個大廳,放了幾張汪姐費盡心思搞來的破舊沙發。
“東爺,您先坐,我去喊姑娘們回來。”汪姐給東子倒了杯水,告罪一聲先行離開。現在條件不比以前,現在上門的豪客很少,姑娘們還需要站街做一些臨時買賣。
東子不以爲意,舒舒服服的先落座。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規矩,並不是說老闆娘臨時出去找姑娘過來,就是不尊重他的威嚴了。
他拿出自己配發的巧克力,吃了兩口。這時候門外又走進來一個惴惴不安的年輕人。
“老闆娘出去找人了,先坐一會。”
東子跟汪姐算是老熟人,於是開口幫她挽客。年輕人看了他一眼,忽然誠惶誠恐的喊了聲:“東爺?”
“你認識我?”東子先愣了一下,越看越眼熟,接着忽然想起來,這不是剛剛從自己這邊領了工資的割麥小工嗎。
他這個人雖然好色,但是爲人比雷陽寬厚些,不會故意在平民面前擺多大的譜。問清小工的名字之後,他拍拍自己身邊的沙發。
“阿來,你先坐下,不要搞得我們修行者像洪水猛獸一樣。我又不會吃了你。大家都是出來開心的嘛,放鬆點。”
阿來謝了一聲,有點拘束的坐下。不過男人嘛,同逛一家窯子,也算是不淺的交情了。兩人攀談幾句,便熟稔許多。
東子笑道:“阿來你這個人,也算是有點情調了。汪姐這裡的消費可不便宜啊,你今天冒死出城一趟,等於給汪姐白打工了。”
阿來苦笑,自己這不是內火太旺麼。
白天他在麥田裡看到的那個絕世美女,當時就有點把持不住。更過分的是雷大人直接把女孩抱走,躲在堡壘裡玩了不知多久。他一邊幹活一邊心中臆想裡面發生的事情,到現在已經虛火直冒。
因此拿了工錢就咬着牙走進了汪姐的按摩店——沒魚蝦也好嘛。
東子聽了阿來絮絮叨叨的說着前因後果,一開始他一臉壞笑,心道雷子這人真踏馬不是東西。但是聽到後面已經是眉頭深鎖。最後,他站起來,很用力的按住阿來的肩膀:
“阿來,你確定他們兩個人進去的,最後只有雷子一個人出來?”
阿來被東子的態度嚇到,老老實實的交待:“我確定。我當時幹活臉就朝着堡壘的門口,那裡就一個出口,那姑娘根本就沒有離開。”
東子心念急轉,他想起回來的時候,雷陽的奇怪反應。
“壞了!”
他臉色鐵青,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往外跑。正好汪姐這時從外面進來,後面還鶯鶯燕燕跟着好幾個姑娘。
“哎呦東爺,久等了!”
“一邊去!”
東子粗暴的把姑娘們推開,拿出對講機:
“閃電大人,我是東子,這裡有緊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