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求你醒醒。”
有人在我耳邊狂亂地呼喊,同時用力按壓的我的胸部,最要命的是,他還俯下身來一口一口往我嘴裡度氣。拜託,我只是一時嗆住了,說不出話來而已,又還沒死,就這麼公然大吃豆腐合適嗎?
“不是你那樣弄的,你再折騰,她本來沒事的都讓你給折騰死了,你讓開,我來!”
“咳咳咳”,我趕緊往死裡咳嗽,以證明我還活着。不然,一個吃完了豆腐換一個接着上,我成什麼人了?我是嫁過人的沒錯,可人家還是很貞節的。
“姐姐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一個人撲到我身上死死地抱住我。
喊我姐姐的只有一個,看到他好好地出現,我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頭腦裡立刻涌出了一個疑問:如果剛纔給我度氣的是皇上,那另一個在邊上說“你讓開,我來”的又是誰呢?這世上,還有誰敢對皇上這樣說話?
我猛地睜開眼睛,眼前隨即出現了一幕奇景:皇上和琰親王並排蹲在一起。
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痛感明顯,也就是說,我的眼睛沒有問題,而是這畫面太詭異。
皇上伸手扶起我,語調又是欣喜又是後怕:“還好你沒事,不然朕會後悔死的,當初你本不願意來,是朕硬拖你來的。”
我的手碰到他的衣服,也跟我一樣溼淋淋的,於是問他:“您親自下去救我?”
他點着頭道:“池邊地水又不深。有什麼不能下地。你呢。在長江邊住了十幾年。怎麼一點水性也沒有。這麼淺地水都能把你淹死。”
我無奈地給他解釋:“您見到那個女人跑到外面游水地嗎?除非是漁家女。爲了生機。不講究這些……啊。這是什麼?”
我震驚地望着自己地手。雖然是夜裡。還是看得出顏色有異。我立刻悟到。“皇上。您受傷了?”
“沒事。手臂上一點小傷。”
我地驚呼引來了一大羣人。他們地後面則尾巴一樣追着另一幫人。到這時我才發現。他們一直在池水地另一頭打鬥。而本該是兩幫頭領地人。卻很和諧地蹲在我面前。
總之。怎麼看怎麼詭異。
皇上和琰親王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我一直都沒弄清楚。他們是親人,也是死對頭,互相對抗,互相謀殺,卻又總是有意無意地爲對方留下一條後路。而這,絕非是因爲感情因素。
得知皇上受傷後,皇上這邊的人把矛頭直指琰親王,指控他假借關心我之勢。伺機接近皇上,想趁其不備想殺了他。
對於這種說法我半信半疑,如果琰親王真想親自動手的話。剛纔有的是機會,皇上也不可能只在手臂上受一點輕傷。
在回程的車上我才知道,皇上他們根本沒下水,因爲,敏感如皇上,也跟我一樣。一進場就發現氣氛不對,所以一直待在更衣室中觀察外面的動靜。直到我跌入水中,他才衝了出來,差不多同時衝出來地還有另一幫人,兩邊一面救人,一面交手,皇上的手臂估計就在這場混亂中受傷的。
我們回縣城歇息,“琰親王呢?”
皇上答:“誰知道,我們上車之前。他已經不見了。”
“他出現在那裡。是想殺你嗎?”
“不然還有什麼理由?難道想跟朕坐下來談判,商借一半江山?可惜你突然出現。擾亂了他的計劃,可見他還是很在乎你的,關鍵時刻竟然也毫不猶疑地跳進水中。”
這一點我也不明白,琰親王這人本來就是個謎,叫人琢磨不透。
皇上總結道:“現在至少肯定了一點,琰親王還活着,而且他的勢力也還存在,就連這通渭縣的縣令都公然幫他。”
皇上的語氣中有激憤,也有失落,我忙安慰他:“琰親王在朝中的勢力本來就很大,他培植黨羽不是一日兩日了,根子扎得很深,尤其是靠近西京的這些郡縣,他長年駐守西京,在這邊地各級官員密切往來,很有一批死忠的臣,我不肯住在縣衙,堅持到溫泉這裡來,其實也是覺得縣衙不安全,沒想到,這裡同樣危險。”
“這裡是縣令特意安排的地方,肯定有問題啊。您打算拿縣令怎麼辦呢?”
“還要徹查,在沒有證據地情況下,他肯定不承認勾結琰親王的,再說也確實可能存在巧合。”
“皇上,您變得仁慈了。”
“不是仁慈,是妥協,琰親王的勢力太強的,先帝在世的最後兩年,已經不大理事,朝政基本上委於琰親王,後來我繼位,又年紀小,他又掌權一年有餘,等於當年三四年攝政王,若非還有太后,可能他早篡位了吧。”
我很是開心,他終於承認母后的作用了,先帝去世後,太后至少在名義上成了最高統治者,琰親王再廣值黨羽,也沒法把太后撇到一邊自己獨攬大權。
連夜回到縣衙,通渭縣地縣令程士立戰戰兢兢地跟着,一進府衙就在皇上面前磕頭請死,皇上淡淡地笑了笑說:“你的計劃朕早已知曉,故意前往,只不過引琰親王現身而已。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老實招供出來,可以饒你不死。”
“下官真的不知道會有人行刺,下官只是看陛下軍旅勞頓,旅途辛苦,想讓陛下好好放鬆一下。”一面說,一面讓一個女孩跪下道,“微臣陪同陛下前往的時候,特意令小女隨行,本來是想讓他侍候陛下的,若有意行刺,怎麼會帶上小女。”
這倒也在理,但,“既然想讓你女兒侍候皇上,怎麼一路上都沒見她露面呢。”
“小女害羞,只肯在給皇上安排的寢居里等着。”
害羞,還在一個男人的臥室裡等着,也算是奇聞了。我不純潔地想到一個香豔的畫面:皇上穿着浴袍回到自己地臥室,拉開紗帳,裡面有一個只着肚兜地妖冶女子在等着他臨幸。
我們純潔的小皇帝,會怎麼做呢?
帶着對那個場景地無限期待,我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可是,笑意乍現,就被某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朕也希望你是清白的,但茲事體大,不是但憑几句話就能定案的,朕會派人徹查,決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對皇朝不忠,對朕心懷叵測的奸佞之徒。”
程縣令磕着頭說:“皇上在微臣境內遇刺,微臣難逃罪責,只是小女與此事無關,還請聖上開恩。”
我好笑地想,皇上啥時候說要治他女兒的罪了?連他有沒有罪都待定呢,這縣令,故意在皇上面前一次次提起自己的女兒,其用心已經很明顯了。這還沒完,接下來他還抹起了眼淚:“微臣拙荊早逝,若微臣獲罪,小女將無所依恃,正好皇上和公主身邊如今缺少人侍候,微臣願將她送進宮中爲奴。”
我笑而不答,只是看着皇上,皇上自然是堅決拒絕,最後,見那縣令還在糾纏不休,索性說:“朕累了,要歇息了,你下去吧。”
見他女兒還跪着不走,只好又補了一句:“你也下去吧。”
這才把這對鼻涕蟲一樣的父女打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