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膠東戰事的日趨緊張,國防軍“演習”的規模也日入,各戰役單位都在前敵指揮部的統一指揮下趕赴到了指定位置。雖然在外交場合中日雙方還在不斷地進行交涉,但深知內情的有關人士都知道,無論是日本還是中國,無非都是藉着談判爲即將開始的軍事行動尋找掩護罷了。
日方咄咄逼人的氣勢不僅沒有嚇倒早有準備的帝國,反而激起了朝野上下的一片憤怒,那種鬱積了20年的憤懣一旦散發出來,面都難以匹敵的。在很多人的潛意識裡,對20年敗於這個“爾小邦”感到不可思議,憋足了勁想要較量一番,這種願望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公開表示反對開戰的人物一個也沒有。
帝國國會連續召開會議,一方面通過了敦促政府維護國家主權的議案,另一方面又通過了緊急追加3000萬..部所請,暫時停止帝國國幣與銀元的兌換,以免衝擊金融秩序。
連日來,在大本營的秘密動員下,陸軍第1師(師長何宗蓮中將),第師(師長曹中將,吳佩孚任少將參謀長),4(師長王汝賢中將)、第5(師長李純少將)、第7師(師長吳祿貞少將)(師長藍天蔚少將)都陸陸續續開進山東戰場。
這幾支部隊都是北洋的老底子,經過維新數年地加強。造就成了裝備好、兵員整齊、訓練時間長、配合默契的樣板部隊,是國防軍體系中最有戰鬥力的部隊。這些部隊的陸續到來,使得山東境內國防軍的主力驟然上升到10多萬,沿着津浦路、膠濟鐵路沿線陸續擺開,有致、佈局合理的防禦體系。
這六個師共分成南北兩翼,北翼包括第1、3、11三個師組成,警戒方向主要面對龍口地區;南翼包括45、7三個師,以嶗山灣爲主要警備方向,在禁衛軍在靠近內線的西側承擔聯結兩翼的重任。從地圖上看下去。整個兵力部署構成了一個弓背形狀,而中樞點就在於青島方向。
雖然日本對於山東方向的攻略處心積慮很久,但畢竟不像甲午戰爭那樣擁有全面地偵察準備,9月4日。由於國防軍大演戲已經提前封鎖了主要偵察區域,日方在最傳統的人員偵察和刺探行不通的條件下,打起了用飛機進行偵察的念頭。95日,天氣略微轉好。日軍航空母艦“若宮丸”上搭載地法曼式水上飛機首次起飛,除擔負着偵察重任外,這些飛機上還搭載了幾枚小型炸彈,企圖對青島的德國守軍進行恐嚇。
經過偵察。日軍判斷出青島德軍海軍主力已經不在港內,並認定港內防禦相對稀鬆——他們根本不知道,禁衛軍一部正在良弼的帶領下滲入駐防德軍。
97日。天空開始放晴。第二艦隊和英國軍艦在加藤定吉的率領下浩浩蕩蕩地殺向膠州灣。對膠州灣地水文情況。日軍瞭解的並不是太多,英國由於在威海衛擁有租借地。掌握的情況比較全面,經過英國人的指點,日本人明白瞭解決青島問題地主要困難:
第一,在這一個多月的準備期內,膠州灣主航道上佈滿了水雷,不經掃雷無法直接出入膠州灣,或許德國人在佈雷時有秘密航道,但這種情況顯然不可能讓英國和日本艦隊獲悉,因此務必先掃雷而後才能進行下一步行動;
第二,膠州灣爲鉗狀港灣,陸地向海洋延伸區域較長,彼此間距又較短,德軍在上面修築了5對海炮臺並進而封鎖了整個入港通道和附近海域,這對於掃雷艇的掃雷工作是一個極大地威脅,掃雷艇一般都是小型船體,一發150mm地榴彈炮炮彈都能將其送入海底,在沒有摧毀炮臺火力前根本談不上開展掃雷;
第三,根據英軍提供地情報和日軍的仔細勘察,加藤確信在青島郊外地浮山上駐有德軍的炮兵觀察所,在戰時爲德軍炮擊指示方位和修正彈道,要想端掉德軍的炮臺,最好首先拔掉浮山上的釘子,但這個釘子既不在日軍的艦炮火力之內又無法在拔除炮臺火力前動用步兵將其攻克,稱得上是難上加難;
第四,從理論上說,日軍可以繞開防守嚴密的膠州灣正面而從嶗山灣等側翼向德軍進攻,但是根據大致偵察的結果,無論在哪一個方向都有中國軍隊在“演習”,但在中日外交“交涉”沒有取得進展前,根本不可能毫無阻攔地通過國防軍防區而開展側翼進攻。
第四點是英國人相當忌憚的,作爲國際法的約定,交戰雙方無權通過和利用中立國領土,否則就視爲對中立國的侵犯。在列強眼中或許侵犯一個小國、弱國的中立地位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但是在中國日漸強硬的時候,顯然不適合去招惹是非的。不然,英國在威海衛直接就有基地,何必要費老大的力氣在別處琢磨登陸呢?
日本一貫驕橫,在日俄戰爭時期根本就不把中國的中立地位放在眼中,這次也不例外。但是考慮到現實影響和對華關係,加藤並不能夠馬上做出決斷向中國軍隊進攻,至少在軍部沒有明確指示前他不能這麼做。何況,中國軍隊已有了妥善的準備和充足的兵力,貿貿然與中國軍隊正面衝突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加藤決定帶領第二艦隊主力來進行炮火試探。
膠州灣外海,英日艦隊主力逐漸彙集,加藤站在旗艦周防號戰列艦上(排水量12674,航速19節,有254MM艦炮4,150毫米艦發射管2。732人,艦長丸橋彥三郎大佐。該艦原爲俄國軍艦,1905年在日俄戰爭中沉沒,次年日軍在.|:用望遠鏡仔細觀察德軍各炮臺情況,雖然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但並不妨礙他對此進行一番評頭論足,分佈在周防號周圍的則是石見號和丹後號戰列艦,日軍地裝甲巡洋艦(亦稱重巡洋艦)磐手號、八雲號、常磐號和英軍的凱旋號則在幾艘戰列艦稍前的位置上。他們的火炮口徑和射程不如戰列艦,所以要列前佈置。至於艦隊中的輕巡洋艦、驅逐艦和炮艦等其它艦隻,由於炮火威力不足和抗打擊能力不強,全部被安排在炮擊編隊之後、遠離炮臺火力覆蓋範圍的海域。用於擔任警戒和解除中立國船隻武裝的任務。
“報告司令官,艦隊陣形編組完畢,可以行動。”
“給各艦打旗語,保持距離。全速開進,務必集中火力……”
“哈伊!”聯絡官遵命而去,龐大的艦隊開始朝德軍炮臺的進發,編隊速度迅速拉大到了15節以上。
“已進入艦炮最大射程。是否開炮?”周防號作爲旗艦,負責整個艦隊地數據傳輸和炮兵校正,否則各艦自顧自射擊將難以壓制炮臺火力。因此專設聯絡官統一指揮。
。立即開始攻擊。各艦降低速度,力求穩定性和準低航速不得低於6節,以便有充足的機動力……”加藤手持望遠鏡在仔細觀察,周防號高大的桅杆上同樣也有專業軍士(日軍稱軍曹)在觀測。
炮彈離膛而出,膠州灣日德第一次大炮戰開始打響……
英、日艦隊的火力雖猛,但由於缺乏有效地觀測與校射手段,整體是得勢不得分,要麼因爲測距時沒有估算好射程而落到了海中,要麼就高高地越過德軍炮臺的頂部而在其身後較遠處炸響。由於炮彈落地時巨大的爆炸聲和掀起的滿天塵土砂石,和正中炮臺地射擊效果幾乎相同,讓桅杆上負責觀測的軍曹不知所措,猶如抓瞎一般。
在短短的十多分鐘內,日英聯合艦隊已經對原先進行模糊定位的德軍各炮臺進行了數次齊射,但幾百發炮彈居然無一命中,最近地一發爆炸點也在炮臺40米開外,對這些堅硬的烏龜殼幾乎沒有造響,倒是驚天動地地爆炸聲讓德軍和老百姓將神經繃得更緊。
在震耳欲聾地爆炸聲中,設在浮山主峰地炮兵觀測所一片忙亂,專業軍士們忙着圖上作業,將敵方艦隊的分佈和方位逐一標定。在耐心地觀察對方地機動能力和陣位變換規律後,觀測所已經將一系列詳細的標尺都通過電話線轉告給了炮臺。瞬時間,所有的德軍炮臺都按照這個標尺開始調整射界,德軍對於附近海域的標尺和方位早就有了準確的估算和測定,並將相應海域按照規則和形狀化成了一個個小方塊,相應的彈道數據根據也標註其中,只要能夠確定對方在哪一個方塊中活動,就能像查閱對數表般精確地查閱到標尺數據。
在德軍設立的戰時指揮部裡,良弼看着德國人沒有急於反擊,而是有條不紊地根據測瞄結果進行統一調度的場景,不禁連連點頭。旁邊的德軍聯絡軍官胸有成竹地說道:“中將閣下,請您看好了,我們的反擊馬上就要開始。”
話音還沒有消散,令人心悸的呼嘯聲破空而去,德軍的反擊開始了,5對海炮臺的大口徑重炮被壓抑了半天的熱情開始宣泄出來,各種口徑地炮彈帶着不同的彈道曲線惡狠狠地朝港灣方向奔去,從望遠鏡看過去雖然不太真切,但良弼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熾熱。
精準、高效是德軍反擊的最好寫照,無數道水柱在軍艦旁高高炸起又狠狠摔落,平靜的海面猶如炸開了鍋一般沸騰起來。
“命中敵艦一艘,近失彈3……”隨着觀瞄所打來電報,德軍參謀人員忙着在地圖上予以標註。旗艦“周防”號雖然沒有被命中,但也結結實實地吃到了幾發近失彈,剛纔還在甲板上神氣活現的水兵已經有不少被漫天飛舞的彈片擊中,雪白的海軍服上淨是猩紅的血跡和白色的腦漿,有司令塔厚重裝甲保護的加藤等人自然是不必擔心這些,但他也爲德軍如此犀利準確的還擊而感到吃驚。沒等衆人回神過來,又是一排密集的炮彈飛到,這次的倒黴鬼輪到了“石見”號,這艘老艦被一發240mm的穿甲彈擊中,靠近左舷的甲板處先是被穿甲彈掀開一個大洞,然後在艙內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將左舷水線附近的裝甲砸出一個大洞,海水如同涌潮一般涌入缺口。
“損管!損管!堵住缺口!”在軍官們的嗷嗷亂叫中,水兵們亂成一團,卻絲毫無法控制海水的涌入。不到2鍾,“石見”號已被灌了近800的海水,失去平衡的艦體下意識地向左側傾斜了6,鍋爐的功率也大受影響,原本是主動低速航行,現在卻是想高速也高速不起來了。英軍凱旋號被一發高爆彈命中,艦上正在操作的水兵被彈片吞噬了近20號人,所有易碎或者防護不夠牢固的設備都被炸得粉碎
在一片慌亂中,日英艦隊失卻了方寸,各艦都是條件反射般地予以自行還擊和向外機動,原本秩序井然地聯合艦隊在德軍突如其來的炮彈下面變成了一窩亂竄的螞蟻……
“撤退,打旗號給各艦,撤退!”目睹如此局面,加藤氣急敗壞卻又無計可施。
衆艦早有懼意,現在一聽撤退,紛紛加速撤離。
“石見怎麼不聽指揮?”
“司令官,石見發來信號:本艦受創嚴重,難以高速脫離……”
果然,“石見”號不僅速度下降,甲板等處還冒出了濃煙,更要命的是艦體已經向左側傾斜了10左右——雖然有軍官指揮堵間出現的大窟窿哪是這麼容易堵上的,1500噸海水毫不客氣地造成這一後果。
“譁”、“啪”又是一排德軍大口徑炮彈落在海中,高高涌起的水柱將石見包裹在中間。
“跨射彈!”周圍一片驚呼,這意味對方的射擊諸元已經壓到了身上,接下去很可能馬上就是直接命中,“石見”危如累卵。
“八嘎”加藤的一張臉漲紅成豬肝色,他清楚地知道“石見”作爲日俄戰爭時期的老艦,無論防禦力還是機動力都呈現老態龍鍾之勢,德軍的這輪打擊可真是要了石見的老命。
“棄艦……趕快!”剛纔的一番高速脫離造成了“石見”更多的進水,眼看艦首已經下沉,艦長不得以發佈了這樣的命令。但這個命令爲時已晚,雖然有各艦一起釋放的煙幕作掩護,但德軍炮彈還是精準地找上門來,轟隆兩聲,兩發炮彈正中彈藥庫,石見籠罩在一片火海中並加速下沉,艦橋上的倖存水兵在一片慘叫中紛紛跳海。
“全體撤退,留下驅逐艦收留倖存者。”
“石見”沉沒的場景讓加藤深覺恥辱:被德軍擊沉一艘日俄戰爭時期的老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甚至可以說就這樣沉沒了也算死得其所,可以建造更新式、火力更強大的軍艦來彌補。但今天的戰術算是徹頭徹尾失敗了,青島這塊骨頭看來真不好啃。撤退到外海後艦隊重新編組,結果發現除“石見”外其餘諸艦和人員也有不少損傷。
“諸位怎麼看?”
“我認爲應該動用聯合艦隊主力掩護陸軍登陸,然後用步兵先行解決獨軍各個炮臺,否則用艦炮和炮臺對射我們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問題是青島附近登陸場都在獨軍對陸炮臺的火力範圍內,強行登陸恐怕傷亡不小;避開這些炮臺而又適合登陸的場所又都是支那軍隊的‘演習’地,我擔心……”
“不必擔心,立即向支那軍隊發出通牒,限令他們在12時內撤走,否則承擔一切後果。”
“後撤?否則承擔一切後果?”王士珍在指揮所裡冷笑數聲,“立即按甲案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