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聲大作,討厭的支那人飛機又來了——自從若宮丸被擊毀後,入寇山東的日軍就失去了空中能力,只能任由華軍的飛行器自頭頂自由自在地偵察、飛行,甚至時不時還要捱上一串串從天而降的機槍子彈。
只是,這回駕臨上空的可不是隻有機槍的偵察機了,而是各攜帶枚100斤炸彈的轟炸機。轟炸機縱隊前幾天因爲不能痛痛快快出擊的憋氣在今天總算是發泄出來了。
“跟着我!”雖然明知道自己的言語不可能爲其他飛行員所聽到,但領隊的中隊長還是縱情大呼,然後壓低機頭,朝日軍陣地猛撲下去。
一看領隊進入了攻擊狀態,所有身後跟隨的飛機像是注入了新的火力,一壓機頭,呼啦啦全部俯衝下去。
速度越來越快,離地越來越近,鬼子營地裡的情況亦愈發清晰,雖然機翼兩側不時掠過地面射上來的子彈曳光,但誰都義無反顧地撲下去,拼了……
沒有無線電聯絡,沒關係;沒有精確導航,不要緊;沒有精密瞄準器具,可以想辦法克服……早期的轟炸機面臨着諸多的問題,但中國軍人用智慧和勇氣告訴了敵人什麼叫做創新,什麼叫做奮不顧身。
由於機身的結構強度限制,轟炸機俯衝的角度和力度都不可能太大,否則就有空中解體的危險,但經過這幾年的摸索和研究,轟炸機地小夥子們已經發現通過俯衝轟炸能最高限度地提高投彈精準度。因此。在保持安全飛行和投彈精準度之間保持平衡,他們通過無數個日日夜夜加以琢磨。
終於,施展身手的機會來了。
動了投彈鍵,掛載在機翼之下的炸彈劃出了美麗的弧線,“刷”地朝預定目標飛去,飛機的載荷猛地一輕,然後是堅決的拉昇、脫離……這個在演練場上經過無數次操練的作戰態勢在今天終於發揮出了全部功效。
炸彈傾盆如雨,災難沖天而降,剛剛遭受過快速炮擊洗禮的日軍陣地經受着新的蹂躪。100斤地炸彈威力遠遠勝過方纔的炮彈。再加上從天而降的慣性,破壞力非同小可。日軍的陣地上到處掀起一陣陣爆炸衝擊波引起地氣浪,在高高飛揚的塵土中間,有鬼子兵的斷肢殘臂。有被還原成零件狀態的槍支軍械,還有被進行連鎖引爆地其他彈藥,整個日軍營地陷入了一片混亂。
神尾竭盡全力的指揮部隊對空射擊,但是微弱的防空火力根本不足於壓制空中飛行的大團殺氣。甚至於專門有轟炸機去尋找防空機槍地晦氣,在強烈的爆炸聲中讓這些鬼子兵坐上了這一次唯一的土飛機。
“王英欽……”投完彈後地中隊長沒有急於離開日軍陣地,而是在上空位置反覆盤旋,一是爲了觀察投彈地效果。二是爲了觀察整個中隊地作戰情況。
雖然預計到了傷亡,雖然預料到會有損失,雖然每一個人都是抱着視死如歸的態度出擊。但當朝夕相處地戰友處於危難中。他仍然要大呼。
標註009號字樣的飛機正是王英欽所架勢的。他已經投完了機翼下掛載的炸彈,正在拉起脫離的過程中——這是最危險的時刻。遭到了防空機槍的狙擊,子彈不由分說地擊中了飛機的發動機,中隊長看得真真切切,只見飛機猛地顫抖了幾下,然後冒出了黑煙,機頭亦不受控制地栽倒下去。
“跳傘啊!”
“快跳啊!”他的心在呼喊,“再遲就來不及了……”
然後,遲遲沒有傘花綻放出來,相反,飛機卻是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墜落。猛然間,中隊長看清楚了,在飛機下落的時候,甚至還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
“控制住了?”
沒有!
飛機以更快的速度下落,朝着地面的目標狠狠撲去。
“轟隆”一聲,飛機化作了一個火球,生命所有美麗的價值在這一刻完全綻放了出來……那不是他要拉起,那不是他不能跳傘,而是我們的飛行員願意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起抵禦侵略的長城。
……
“父親大人在上,兒英欽泣血百拜……此次中日開戰,實爲民族之戰、國家之戰,敵一日不去,國一日不安。兒自束髮受教以來,唯知天下興亡匹夫
唯知軍人當以精忠報國爲己任,兒不能承歡與父親大不孝矣……兒身爲中國人,死當爲中國鬼,誓以滿腔熱血與敵纏鬥到底、爲國盡忠,寧居不孝,不願不忠!……兒於出征前留此遺言,父親大人倘見此書,兒已化成昭烈祠之忠魂矣,父母養育之恩,冀來生再報……”
睹此墨跡,豆大的淚珠從皇帝的眼眶滑落。
“皇上,此爲禁衛軍轟炸機中隊飛行員王英欽中尉與出征前所留遺書,王中尉,他……”禁衛軍大臣蔭昌聲音哽咽,“在飛機爲敵擊中之後,放棄跳傘,與敵同歸於盡……”
皇帝用顫抖的手寫下“帝國菁英”四字,良久才言:“明日《帝國日報》頭版全文照排王英欽遺書及其事蹟,厚加撫卹,激勵民衆,你親往湖南王家將朕題字裱成匾額祭奠、慰問……”
“臣……遵旨!”
平心而論,炮擊也好,轟炸也罷,給神尾師團造成的有效殺傷其實並不嚴重,但對日軍的作戰意志和士氣的打擊卻尤爲沉重。由於的甲午戰爭歷歷在目,日軍驕橫地以爲中國軍隊還會像以往那樣不堪一擊,任由自己長驅直入,故而一直狂妄異常。但從艦隊遭伏擊開始,日軍遭到了華軍一系列打擊,原本所吹噓的“對支一擊”便可宣告華軍崩潰的場景遲遲沒有實現,反而造成了自身的重大傷亡,這就讓日軍原本膨脹到頂點的信心一直下降。
但侵略者終究是善於遺忘的,在整頓了本軍,調整了部署之後,連連受挫的日方開始發動了兇猛的反擊,力圖報復。神尾雖然謹慎,但被接連而至的損失和挫敗搞得肝火大盛,指揮作戰有些歇斯底里,再加上大本營方面源源不斷的問責和海軍系統的冷嘲熱諷,讓這個一貫小心的指揮官也開始有些頭腦發熱。
爲了報復當面守軍,神尾師團完成整體登陸和物資卸載後,開始了三路分兵、扇形展開的態勢、分東、中、西三路對國防軍進行向心攻擊。由於工兵數量有限和進程緩慢,神尾乾脆就用軍馬開道,在雷區中探出一條道路來。由於東西兩側雷區佈置本來並不嚴密,再加上國防軍也沒有多少部隊扼守,因此進軍較爲順利,在付出較小代價後已深入到沿岸50裡外的地方。
但中路的膠着卻與東西兩翼的輕鬆形成鮮明對比,雖然神尾有意在中路黏住華軍主力,希望能夠在東西兩翼完成包抄後全殲當面華軍,因此作戰帶有佯攻的意味。但戰鬥打響後,當面國防軍的作戰韌性與頑強依然大大出乎神尾的預料。
擔任主要防禦任務的國防軍第3曹部寸步不讓,依託有利地形與較爲完備的預設陣地與神尾打起了針鋒相對的阻擊戰,雙方在激戰三晝夜後打成了膠着狀態,日軍在付出上千人的代價後得到的僅僅是國防軍修築的前三道預設陣地,縱深不到15裡,幾乎每一個工事、壕、每一座丘陵都要經歷反覆爭奪才能實現易手。戰場範圍並不寬廣的中路陣地上落下的炮彈數量卻是各路當中最多的,日軍動用大口徑艦炮拼命壓制,國防軍則靈活地運用迫擊炮和輕型步兵炮大量殺傷敵人,奪取了局部範圍內的火力壓制優勢。戰鬥中經常可以看見這樣的場面,日軍開始進攻前炮火鋪天蓋地,壓得國防軍擡不起頭來,一旦步兵進攻開始,彈幕開始延伸後,國防軍佈置的隱蔽火力點開始發威,迫擊炮的曲射威力和快速移動將只有步槍和重機槍的日軍壓得寸步難行,再加上日軍處於雷區行進和佯攻態勢,使得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大量的生命代價。
經過五天的交戰,日軍東西兩翼齊頭並進,已經完成了在戰略態勢上對中路國防軍的包圍,作爲一個明顯的突出部,第3所處的態勢極爲惡劣,有被敵人一口吃掉的危險。唯一的利好只是經過層層撤退和阻擊,第3的主力已經蝟集在距離海岸線90裡的地方,成功避開了日軍的艦炮範圍,亦拉長了日軍登陸後進擊的距離。難道前敵指揮部對如此惡劣的作戰形態竟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