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雲這種人欣賞,可絕非好事。
……
“下左三南十七。”
“應左六南十五。”
……
晨暮交替,轉眼,兩人這場對弈已持續了五日。
楚雲服藥的劑量似乎越來越重。
再這般耗下去,他必會心力交瘁,再難支持。
“閣下這房中的氣味在下實在無福消受了,不若你我各退一步,和棋如何?”
楚雲道:“你知道我爲何獨愛這份香味嗎?”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也算香味嗎?
鳳舉笑着搖頭,顧自飲茶。
“在我幼年時,曾經被一羣劫匪綁架,那段時日在劫匪手中受盡折磨,我以爲我會就此死去。後來家人趕到,將那些劫匪全部殺光,鮮血流了滿地,我在渾渾噩噩中聞到那些鮮血的味道,只覺得渾身舒暢,無比安心。自那以後只要我精神不濟,便會燃上此香,效果極佳。”
所以,楚雲這是在提醒她,唯有她死了,才能令他心安嗎?
“綁匪雖然都死了,但卻讓你沉溺在他們的血腥味中難以自拔,這並非是你的解脫,而是他們爲你留下的夢魘。足可見,敵人之死,未必就能令你心安。所以,我看你我還是各退一步,各自安好。”
“退一步?可惜我從不知道該如何退。”
“你會知道的。”鳳舉放下杯盞,整了整衣袖。不願退是嗎?那我便逼着你退。
“哦?”
就在此時,房門被叩響。
“郎君,厲王回來了,要立刻見您。”
鳳舉蹙了蹙眉,心中困惑。
慕容烈不是帶兵北上,去抗衡慕容灼了嗎?爲何會如此快便回來?
難道……
“我知道了。”楚雲對外面說了一聲,又對鳳舉道:“這便是你與慕容灼定下的計策吧?聲東擊西,做出攻打燕南的假象,實則是要出其不意,剷除拓跋昇那個內患,而慕容烈又當真以爲自己就是慕容灼的目標,爲了加緊備戰,不惜殺雞取卵,大肆掠奪糧草,致使民怨沸騰,徹底失去民心,同時也讓燕南內政徹底衰敗。而你又趁着此時在燕南境內賑濟饑民,爲慕容灼博取民心。好個聲東擊西,一舉雙得。只是,慕容灼爲了他的大業,不惜屢次犧牲你,你便真的無怨無悔嗎?”
鳳舉忍不住輕笑出聲,最後,竟渾然不顧楚雲的存在,發自內心地大笑了起來,眼裡淚光閃爍。
心中壓着的那塊大石終於消失了。
原來,他並非是要枉顧百姓死活攻打燕南,而只是做了一個假象。
灼郎,是阿舉錯怪了你,你果然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你,沒有令阿舉失望。
鳳舉拂去眼角淚花,問道:“你整日這般活在陰暗之中,有意思嗎?”
不等對方回答,她兀自敲了敲痠麻的雙腿起身。
“你我背後應該有人在棋盤上演棋吧?你還是先去看一看吧!”
楚雲眉心微斂,走向屋內一個暗閣。他與鳳舉下的雖是盲棋,但爲保穩妥,暗閣中確實有人將他們每一步棋路都記錄在了棋盤上。
看着棋盤上的局勢,楚雲倏地握緊了拳頭。
他的白子被人壓制得毫無翻身機會,反而鳳舉的黑子雖然處境與他相似,卻仍有一線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