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蕭晟近況不利。”鳳舉微微一笑:“看來,蕭鸞的手動得很快啊!”
到了如此境地,蕭晟的處境豈止是不利,簡直……是要被當成棄子了!
聖旨之意無非是褒獎此次大軍得勝,最後宣召楚闊與一些將領入宮。
從始至終,沒有一個字提及慕容灼。
常忠宣完旨,衆人表情各異。
“不甘嗎?”鳳舉握了握慕容灼的手。
慕容灼不甚在意地撇嘴:“本王之志豈限於此?”
而後,挑眉戲謔睨向鳳舉:“有人護着本王,有她在,是絕對不會讓本王吃虧的。”
鳳舉莞爾。
“鎮西將軍,請即刻入宮吧,陛下與朝臣們還等着呢!”
“有勞公公。”
常忠與楚闊說完,視線落在了慕容灼身上。
“振威將軍。”
面對着忽然走過來的常忠,慕容灼神色冷淡。
鳳舉笑道:“常公公,許久未見了。”
常忠完全沒有將慕容灼的冷淡放在心上,神情和善:“此前聽聞振威將軍失蹤,着實令人掛心,既然如今將軍安然歸來,那便不妨隨奴才與諸位將軍一同入宮吧!”
似乎是怕慕容灼回絕,他靠近一步,低聲道:“此戰將軍功不可沒,總要入宮露個臉纔是。”
常忠這明顯是在提點慕容灼,露個臉不至於被人遺忘此次功勞究竟歸屬何人,鳳舉之所以讓慕容灼在今日這個時候出現,又自己親自來迎接,也是爲了引人注目。
慕容灼猶豫了一瞬,他雖不喜入宮面對那些嘴臉,但有些事不得不爲。
他正要答應,卻被鳳舉掐了掐掌心。
鳳舉抱歉地笑了笑,低聲道:“常公公,您的好意我們明白,只是……”
說着,鳳舉忽然提高了聲音,讓周圍之人聽得清清楚楚——
“既然聖旨之上並未說明讓灼郎入宮,許是陛下認爲灼郎此戰功勳不足掛齒,既如此,無召而入宮,豈非讓灼郎獲罪?我看,灼郎就不去了吧!灼郎,依你之見呢?”
慕容灼頓時心領神會,眼中蕩起淺淺漣漪。
“阿舉所言甚是,既然陛下認爲慕容灼無功,慕容灼不敢無召入宮,就此告辭了!”
說完,拉着鳳舉上馬,揚長而去。
如此情形讓楚風和衡永之心中大感痛快。
慕容灼,你打了勝仗又能如何?區區一個戰俘,只配給女子當男寵玩樂!
然而楚闊卻隱隱發覺了不對勁,周圍原本對他的敬畏目光彷彿全都變了。
“你我都清楚,若非長陵王,我們恐怕連命都沒了,豈能風光凱旋?明明是長陵王之功,憑什麼入宮領受封賞的卻是那些吃了敗仗之人?”
“長陵王雖曾爲北燕之將,但如今已歸屬於我們大晉,他待我們晉人毫無敵意,還有,方纔若非他出手,衡家少主早已被楚三公子殺了,可他自己勞苦功勞卻是爲他人做嫁衣。”
……
訾議之聲頻頻響起,越傳越烈。
常忠望向鳳舉和慕容灼離開的方向,深沉的眼底劃過一抹讚賞。
即便慕容灼隨他入宮,也未必會得到什麼好處,但如此當衆拒絕,反倒激起了民憤,博取了民心。
民心,軍心,遠比那些表面的封賞有價值得多。
“灼郎方纔真是楚楚可憐,整條街之人都對灼郎心生憐惜了。”
慕容灼聞言,眉峰蝶翼般振了兩下。
楚楚可憐?
他方纔的確是在配合鳳舉激起民憤,博取同情,但他可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鳳氏阿舉,你再敢胡言本王便將你丟下馬去!”
鳳舉懶洋洋地靠在他胸前,一臉饜足:“你會嗎?”
“哼!”
慕容灼冷哼着,在鳳舉腰上捏了一把,嘴角卻是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對於鳳舉這種明顯是恃寵生嬌的行爲,他心裡其實是歡喜的。
“灼郎,那位常公公對你的確是非同尋常,鳳家雖然在宮中各方面多有打點,但常忠一向中立,適當給予某些人提點爲他自己謀取安穩尚可理解,但他對你,表現得太過熱心了,而且,觀他之意不像是陛下授意。”
“無事獻殷勤,必是有所圖謀。本王在他身上未曾察覺到惡意,但總覺此人古怪,阿舉,你離他遠些!”慕容灼勒住鳳舉的腰身警告。
鳳舉沉吟一聲,她也從未在常忠身上察覺到惡意,如今聽到慕容灼也這樣說,便更加肯定了。
可是,沒有惡意,卻又向他們頻頻示好,常忠所求的究竟是什麼?
“不!”鳳舉輕輕搖頭:“灼郎,對此人自然不可全信,但稍加藉助他之力於我們並無壞處,我會設法找機會與他一談,若是可行,日後你若單獨入宮,有他提點會事半功倍。”
“嗯!”慕容灼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灼郎?”
慕容灼回神,目光幽深看向遠處:“僅此一戰遠遠不夠。”
要想將兵權握在自己手中,就必須有仗可打,而且最好是趁早。
鳳舉點頭,道:“是啊,若無實質兵權,一切皆是空談,而且時間拖得太久只會將此次積累的軍心消磨光,可是……”
“看來本王是該傳信給赫連信了。”
無仗可打,那便只能自己創造機會了。
望着眼前的粉牆朱門,樓臺高閣,慕容灼的心沉了幾分,不由得將鳳舉擁緊。
他不想讓鳳舉回到這個地方,讓她整日與人勾心鬥角,太累了。
“你手腕之傷已好,可是競琴之約只剩下一個月不到了,若是不行,你無需勉強。”
鳳舉安心依偎着他,閉上了眼睛:“只剩下三場了,我一定要勝!”
正如慕容灼需要博取民心軍心,自己在聞知館應下三月七勝之約,爭的不單單是一尾滄浪琴,而是在大晉名士們心中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