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王允聽了士孫瑞的話,簡直像是捱了當頭一棒。
他雖然沒有和董卓正面剛的勇氣,但是對漢室的忠誠,卻是不容懷疑的。
而且他那也不叫慫,最多是猥瑣發育。
王允甚至有一種必然的信念,以後掀翻董卓,恢復漢室榮光的一定是他王子師!
“你再說一遍!”王允氣的鬍子顫顫。
士孫瑞見王允這幅模樣,也有些心裡沒底。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主要是因爲袁隗和袁基的事情……”
隨後,士孫瑞大致給王允講了講。
王允聽完之後,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壞了,中了董卓的奸計了!
勸說衆臣,替天子隱瞞丟人的事情,的確沒什麼毛病。
王允這件事做的一點也不虧心,大家一開始也都表示了理解。
但是隨後,董卓就讓袁家叔侄,在侍御史擾龍宗之死的事情上做起了文章。
之前因爲王允勸說朝臣,隱瞞董卓的劣行,已經引發了衆臣們的反感。
在這個前提下,袁家叔侄哪壺不開提哪壺,還要繼續替董卓洗地。
本就壓抑的朝臣一時就被激怒了。
之前爲董卓隱瞞劣跡還可以說是爲了替漢室遮醜,可是爲董卓這個逆賊污衊忠臣,就有點挑戰大家的道德底線了。
再加上朝臣們本就有些不齒袁隗之前的所作所爲,袁氏叔侄已經被噴的裡外不是人了。
而且經過袁隗這麼一襯托,大家都慢慢回過味來了。
再一看王允的舉動,這特麼也是一個狗漢賊啊!
大家惹不起袁家,還惹不起你王允?
於是一個個都咬牙切齒,要給王允一個好看。
……
偏殿中發生的事情,自然躲不過牛輔派去的耳目。
匆匆回報之後,牛輔立刻回稟庾獻。
庾獻聽了之後哈哈大笑,立刻讓李儒加封王允爲司徒,兼任尚書令。
李儒聽了之後有些意外。
司徒加尚書令,這可是僅次於董卓相國的文職高位了。
李儒試探着問道,“恩相,莫非你打算扶持王子師?”
庾獻饒有興致瞧了李儒一眼,“怎麼,你有意見?”
李儒想了想,直言不諱道,“這王子師看着恭順,卻總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小婿總覺這傢伙是一條凍蔫了的蛇,春暖花開的時候,就會擇人而噬。”
庾獻不由得再對李儒高看了一眼。
董卓後來的確就毀在王允手裡。
庾獻點點頭笑道,“你說的極對,但是沒有這個餌,我就動不得袁家。”
李儒聽了庾獻的打算,不但沒有喜悅,反倒皺起了眉頭。
“恩相,咱們還沒徹底掌握朝廷。那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咱們要是動他們,恐怕這洛陽城就待不住了。”
庾獻聽了淡淡說道,“王允沒有實力,能夠動用的只有陰謀詭計,所以我加高他的官位,用來替我擋風遮雨。袁家實力太強,如果再給他們足夠的名分,一定會釀出禍端,所以我給他們設下了王允這個陷阱。”
庾獻看着李儒,滿是惡意的說道,“他們這會兒正淡定的坐等咱們敗亡,可是等到王允加官進爵的消息傳過去後,他們的心理就會失衡了。同樣是做了叛徒,同樣揹負了罵名,可是王允得到的比他們多了很多。”
李儒本就是智謀出衆的人物,立刻就心領神會了。
他佩服的看着庾獻,“恩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袁家,能不能識破恩相的攻心之計。”
李儒趕緊讓人寫了詔書,隨後匆匆地跑去偏殿宣旨。
正在喧鬧吵嚷的偏殿,在聽說王允被加封爲司徒,兼任尚書令之後,徹底的鴉雀無聲了。
等到李儒走後,蓋勳等漢室忠臣立刻憤怒的把王允圍了起來。
“王子師,沒想到你是這種卑劣人物!爲了自己的高官厚祿,竟然連最基本的忠義之心都沒了!”
“畜生!畜生不如!”
“本以爲你是爲了漢天子,沒想到你這麼上躥下跳,原來是爲了討取董卓的歡心。我呸!”
面對衆人的質疑和責難,王允的一張臉幾乎都成了豬肝色。
偏偏這件事,他還很難解釋的過去。
董卓的手下就在不遠處聽着呢,王允要是那種捨生取義的性格,這會兒也根本不會落到這樣的處境!
看到王允默認一般滿臉木然,蓋勳等人一個個滿臉鄙夷的看着他。
接着又有人想起了袁隗叔侄,當即就有人冷嘲熱諷道,“王允都領到獎賞了,不知道袁家這兩個有什麼好差事等着。”
袁隗聽了,只覺得自己的老臉都要丟光了。
就連袁基也一臉的羞慚。
想不到袁家幾代積攢的清譽,就這麼毀於一旦了。
不過袁基素來沉穩,他已經漸漸有點想明白了。
既然董卓遲早要完蛋,那他們袁家未必不能再做撥亂反正的霍光。
這次的事情雖然對聲望是個巨大的打擊,但只要能交換到足夠多的實際利益,那還是能夠接受的。
身上已經髒了,就洗不白了。
那就不如索性豁出去搏上一搏。
只是不知道董卓對袁家是什麼賞賜?會是武職嗎?
董卓現在唯一能夠自保,且全身而退的辦法,就是把袁家拖下水。
……
偏殿中的衆人等了又等,卻沒有接到封賞袁家叔侄的詔書。
不少人的臉色怪異起來,看着袁家的人指指點點。
袁基的額頭上微微冒汗。
這時候他猛然從自己籌劃的迷夢中驚醒過來。
——他忽略了最糟糕的那種情況。
袁基扯了扯袁隗的衣袖,低聲附耳說了幾句。
袁隗臉上頓時露出驚色,他連忙四下打量。
立刻看到了很多不友好的眼神。
袁隗穩了穩心思,趕緊解釋道,“諸位,這下你們可知道老夫的清白了吧。我之前勸說大家瞞過擾龍宗的事情,完全是擔心激怒董卓,惡化時局。我並沒有半點私心雜念啊!反倒是那王允,他必然是和董卓勾結,所以才爲他奔走遊說!”
袁隗說完,卻發現周圍朝臣們對待他們的態度,不但沒有因爲這樣緩和,反倒一個個幸災樂禍起來。
袁隗心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