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得出的結論還是，這種事情，只能順其自然，食療可以遞減一下他的狂躁症。
得到這個消息的程曦，心中彷彿壓了一塊冰寒的石頭，不光沉重，還很冰冷。
“放心，我的食療還是會有一些效果的。”勞恩醫生說，“等他把心態擺正了，事情就會好很多，運動是必須的，排毒很重要，可問題是……他不是很喜歡運動。”
“我會盡可能讓他愛上運動。”
勞恩醫生最近很忙，比顧之的預約還要多，所以程曦也沒有多加挽留，次日一早，她就送他去了機場。
回來的時候，程曦只覺頭暈暈的，噁心想吐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副駕駛位上，她扶着車門，望向車窗外極速而退的風景，這樣的景緻讓她越來越難受，甚至令人窒息。
“怎麼了？”阿強將車停下來，焦急地詢問，“哪裡不舒服嗎？”
“我感覺很難受，想吐，頭也暈暈的……”程曦打開車門，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記得以前，她也不暈車的吖！
可是乾嘔很久，還沒有吃早餐的她，卻吐不出什麼東西。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程小姐，再堅持一下。”阿強扶住了她，眼看着路程不遠，“回去讓威廉醫生給您看看，可能最近操勞過度，休息不夠。”
程曦好半晌才恍過氣來，聞着新鮮的空氣，當一切事務靜止，她才覺得舒心。
當阿強送她回去的時候，威廉醫生根據她的情況，低聲詢問：“您多久沒來例假了？”
“啊？”程曦反映過來，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然後努力地回憶，“還沒一個月吧？”她也不是很確定，最近太忙，她忽略了這個問題。
“您這症狀跟懷孕差不多，您的氣色已經很好了，要不先做個檢查吧，你用驗孕紙測試一下。”威廉醫生很專業。
然後程曦和周嫂來到了醫務室，接過威廉醫生交給自己的試紙，她愣愣地杵在那裡，心裡茫然極了。她會懷孕了嗎？
“這是好事，快去。”周嫂脣角上揚，衝她露出慈祥的笑容。或許有了這個孩子，一切就不一樣了。
程曦忐忑不安地走進了洗手間，周嫂在外頭焦急地等待着，如果程小姐真的懷了少爺的孩子，或許少爺對她的態度就會來個180度大轉變了。
她不相信少爺是這麼冷血的人，曾經，他是多麼喜歡程小姐啊。對，少爺只是病了。
當程曦走出來的時候，她的手上什麼都沒有，然而臉上的表情……答案已經在心中了。
周嫂迎上去，笑容慈祥地望着面前這個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詢問，“有沒有懷？”
“程曦眉心一皺，“兩條槓，懷了。”但她趕緊警惕地交待她，“不要告訴智宸，不要告訴任何人！”
她的要求讓周嫂難以理解，這是一樁好事，難道不該讓大家分享一下嗎？家裡很久沒有喜事可以分享了。
然而，程曦有她自己的擔憂。
“那這個孩子，您是要……還是不要？”周嫂有些不安地瞅着她。如果沒有其它決定，幹嘛要瞞着？
程曦睫毛盈盈擡起，手嫵小腹，聲音輕輕卻很堅定，
“要。”
有了她的承諾，周嫂就放心了。
這件事情，程曦同樣慎重交待了威廉醫生，“請幫我隱瞞，我不想讓智宸知道，我想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來。”
“可是這瞞得住嗎？到六七月的時候，就出懷了呀。”威廉醫生替她擔心。
“可是智宸不會要這個孩子的！”程曦痛心地擺出現實，“他有狂躁症啊，他連我都不要，會要孩子嗎？”她的眼裡含着委屈而無助的淚花。
“威廉醫生無言以對。
她平復了情緒，小聲地宣佈，“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當然，她也擔心如果白星星知道了，會不會對自己不利，對孩子不利。如今的生活，她簡直就是舉步維艱。
坐在臥室一整天的程曦，望着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她的視線模糊。
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
當她擰着行李箱下了樓，周嫂和沈管家撞見了她，兼是一愣。
“您又要走？”周嫂很擔心，“出國嗎？還是去哪裡？”至少，也要讓她們知道她的下落吧？
“我會叫陸揚送我去。”程曦脣角上揚，心裡酸酸的，“保重。”陸揚知道自己下落，她們也就知道了。
然後她擰着行李箱來到了停車場，剛給陸揚打過電話了，他來得很及時，替她拉開了副駕駛位的門，“您這是……”看着她手中的箱子。要出遠門？
“出去冷靜一段時間。”她鬆開箱子，擡步坐入副駕駛位。
陸揚望望四周，大哥還沒有回來，他皺着眉宇，將行李箱塞入了後備箱，然後繞到駕駛位，“您的安全……”
“我不會有事的。”程曦的聲音清冷疏離。難道只有留在這裡她纔是最安全的嗎？
陸揚一手開車，一車給阿強發去了信息。
程曦注意到了他的細節，卻沒有多說什麼。
很快，阿強便回了信息。
陸揚放下手機，側目看她，“程小姐，方便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嗎？”
“不方便，我家並不寬敞，已經有兩個保姆還有一位老人，真的沒有客房了。”程曦說得很直接，她再次強調，“阿強應該也知道，就算被黎覺發現，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所以請你們放心。”
她都這麼說了，陸揚也就不強求。
車子剛開出海景4號別墅。
海邊的一幕盡收程曦眼底，看得她心頭血液沸騰——
白星星穿着潔白連衣裙，迎着海風光着腳丫飛奔着，旁邊的凱迪拉克上，黎智宸悠閒自在地倚在車身，凝視着那抹舞動的倩影……
程曦收回目光，十指緊捏在一起，抿了抿嘴脣，努力忽略掉心底那抹鈍痛。
這幾天，程曦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她除了接阿強的電話，聽他彙報家裡的情況，還會給顧之打電話。
然而，顧之告訴她，“葉先生在你走後，就回威海了。”
程曦握着手機杵在那兒，腦海一片空白，緊接着，傳來幾聲突兀的敲門聲。
有保姆前去開門，她思緒收回。
“請問您找誰？”阿菊望着門外那張精緻白皙的俊臉，皺眉客套地
詢問。
程曦起身，撞入葉少默漆黑的瞳眸裡，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
沉默對視的兩人，讓阿菊很快明白了些什麼，這是家裡的客人，她轉身看了程曦一眼，然後知趣地退開了。
“你就是這麼不聽話的嗎？”程曦眉緊微顰，面容陰沉下來，努力剋制着情緒，“這麼對自己不負責任！你要是瞎了怎麼辦？！”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葉少默很清楚現在的局勢，“大哥他就是個瘋子！勞恩醫生說了，他是狂躁症！極度狂躁！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我是醫生，用你教？”程曦氣不過，轉身生氣地往沙發裡坐下來，不再看門口的他。顧之答應爲他提供治療，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葉少默欲言又止了兩秒，他走進客廳，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沉默地站在那裡。也不辯解，只是深深地望着她，希望她可以理解。
隨着雙方保持着沉默，葉少默始終緊緊地皺着眉頭，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遲遲沒有聽到腳步聲的程曦突然站起身，固執執拗卻依舊漂亮的眸子迎視着他，“少默，知不知道你在給我添亂？”
“我擔心你。”葉少默英俊的臉上寒意更重，冰冷的氣質完全可以凍結四周的空氣，“我說過，要站在你一轉身就能觸碰得到的東西。”
這個樣子的他，是程曦從來沒有見過的。幼稚！
但是這裡，實在不是一個適合說話的地方。這裡有黎智宸派來的保姆。
樓下咖啡館。
程曦望着眼前熱氣騰騰的咖啡杯，神色嚴峻，心情沉重。
“眼睛失不失明是我的事，我都沒有去計較，你瞎操什麼心？”葉少默神情無比自然，“我只知道你現在需要我，我要保護你。”
“我懷孕了。”程曦聲音靜靜的。
葉少默微愣，眸中閃過一抹憂傷，他沒有說話，四目相對，片刻之後，一顆懸在半空的心不知怎地被刺痛了一下！
她凝視着他，觀察着他的反映，等待着他的回答。
“程曦，你做任何的決定我都尊重你，這個孩子可以由我和你一起來保護。”他笑了笑，聲音低柔了幾分，“我知道你希望生下來。”雖然他不是那麼希望。
“可是，如果你失明瞭，你拿什麼保護我們？”程曦眼裡含着心疼的淚水。她已經把他害成這樣了，難道真的只有他瞎了，她才肯罷手嗎？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心裡的痛一點點地聚攏，漸漸凝成一團，“跟我去法國吧，把你帶在身邊我才安心。”
“葉少默！”程曦騰地站起身，難以抑制內心的情緒，她的聲音有些梗塞，“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這是趁人之危！如果你真拿智宸當兄弟，今天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不會逼我！”
“但前提是他必須對你好！我說過千百次！”葉少默倔強地瞪着她，古銅色的臉龐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我說過，他對你好我願意放手的，我退得遠遠的！只要你幸福，可是程曦，你告訴我，你現在幸福嗎？你懷着孩子！他在哪裡？！你能承認你的心沒有在滴血嗎？這是你要的婚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