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小標題，都是觸目驚心的！
程曦拿着報紙僵硬地站在那兒，“是少默……”她有些受挫地喃喃自語，怎麼也不敢相信，做出這麼殘忍事情的，竟然是葉少默。
“不是我，你很失望？”黎智宸交疊着雙腿，重新端起暖暖的玻璃杯，優雅地靠入椅背。
“程曦看向他，大大的眸子裡沒有焦點，暗紅的脣瓣也似秋風中的枯葉，在瑟瑟發抖。
“這就是你要的真相。”他慢悠悠地看向她，淡淡地說：“滿意，還是失望？”
他生氣了，因爲自己懷疑他……程曦收回目光。
一旁的周嫂和沈管家一臉茫然，關葉少爺什麼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會是這樣的表情？但是他們看這情況，誰也不敢多問。而是默默退了出去。
少默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程曦暗吸一口氣，緊緊地咬着下脣。
然後，客廳裡出現了詭異的沉默。
“少爺，程小姐，可以吃早餐了。”周嫂剛從餐廳走來。
黎智宸凝視着她，眼神中帶着絲憐惜，“要不要見他？等正式判下來，想見他可就難了。”這恐怕是他唯一能做的。
“程曦沒有回答，但是她內心是想見他的。她知道原因，她知道少默傷害嚴景的真正原因了，並不是報紙上寫的那樣。
是她，是她害了兩個優秀健康的好男人。這一切，都是因爲她。
“別難過了，這是命。”他攬住她肩膀，“宿命。”
周嫂默默離開……
他輕輕捧起她冰涼的臉頰，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你這朵罌-粟，除了我黎智宸，果然誰也碰不得。”他的脣輕觸她的鼻尖，幾分魅惑地說：“誰碰誰倒黴。”
然後，他輕吻了她，笑笑地拉起她的手，“走，跟老公吃飯去。”
被他輕擁入懷，程曦渾身發熱，臉頰微紅，心裡的擔憂一點也沒有減少。
然而，黎智宸還是知道，要安排她跟少默見一面。不然的話，她會胡思亂想的。
因爲，這是她內心的渴望。
他懂她，只一個眼神，他就能讀懂她的內心。
對於黎智宸來講，嚴景成了植物人，葉少默進了監獄，程曦就只能是自己的。這是一樁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大喜事。往後，他真的可以高枕無憂。
所以，他也是自私的。
早餐過後。
黎智宸收到一條信息，是警察局長髮來的。
他卻回了一個電話，這一舉動，引起了程曦的注意。
可他只簡短地說了幾個字，“俊雅球場見吧。”掛了電話，他坐在餐椅裡，凝視着對面的女孩，今天她只吃了一片烤麪包，一杯牛奶，看來心情還真的可以影響食慾。
直到看着她把牛奶喝完，用溼紙巾輕輕擦拭脣角。
“不多吃點嗎？”
“吃飽了。”
“那走吧。”他倚在門口，笑意淡淡地凝着她。
程曦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面容平靜：“去哪？”但她知道，一定是俊雅球場。
他沒有說，牽起她涼涼的手指，帶着她走出了水晶餐廳，踩在青石小道
上，他帶着她往停車場走去，爲了不那麼張揚，他拉開了白色凱迪拉克小轎車的車門，這輛車，正是他送給她的禮物。
雖然五年了，只有白星星偶爾開過幾次，依然靚麗如新。
副駕駛位上，程曦繫好安全帶，“找着兜兜了嗎？”
黎智宸啓動了車子，緩緩開出院子，“肯定能找到，但不是這麼容易的，我需要時間。”
“你不是說天下是你的嗎？！”再見不着小包子，她簡直都要瘋了。
“天下是我的，但我不是神仙，地球這麼大，要找一個孩子，無異於大海撈針。”他不留餘地地指出了她的弱勢，“如果你回到嚴宅，那纔是一輩子見不着兜兜。”
程曦努了努嘴，她欲言又止。其實，他的分析是正確的。
其實，他也是在旁敲側擊，讓她不要想辦法去嚴家。
俊雅高爾夫球場，是隸屬黎氏的，耗資兩個億，在去年已經建成，並已經對外開放使用了，只有一週總有那麼兩天，是黎總包場的。
這些會顯得格外安靜。
週末的時候，黎智宸習慣拉着阿強過來打上幾回合。他不喜歡熱鬧。
一望無跡的綠草茵茵，暖風裡夾雜着青草的氣息。
車子很快開進了球場停車場。
程曦走下車，黎智宸繞過車身，笑意淡淡地瞅着她，“這兒喜歡嗎？”
“還行。”她沒心情欣賞，朝不遠處的太陽傘走去，其實今天的陽光是明媚的，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一點也不火辣。
但是太陽傘下有白色的藤椅，程曦走過去坐下來。桌子上，擺放着飲料。
他和她隔桌而坐，“等一下警察會帶少默過來，有什麼話想問，你可以提前思考一下。”
少默？他帶她來見少默？
程曦凝神看去，只見不遠處，兩名穿警服的警官押着一名穿白色襯衣的男子朝這邊走來，她站起身來，陽光下，那男人面色寧靜，漆黑的眼珠子深邃如寒潭。
四目相對，程曦僵硬地站在那裡，抿了抿脣。心裡一下子匯聚了好多話！
近了，她纔看清，少默的雙手是放在腹前的，原來，他被戴上了鋥亮的手銬。
她的心，彷彿被刺痛了一下，眉心微顰。
“黎先生。”警官禮貌地問候，然後朝程曦頷首致意。
黎智宸輕輕揮手，警官放開葉少默，轉身離去，他也站起身來，看了他們一眼，聲音輕淡，“時間不多，你們聊。”轉身的一瞬間，他的脣角露出一抹妖嬈的淺笑。
留下的兩人，深深地對視着，陽光下，葉少默顯得格外溫柔，他的臉上沒有憂傷，見着她，反而露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意。
“你還好嗎？”他上前一步，身子前傾，耳語般低聲問。
“少默……”程曦難過極了，“爲什麼要把嚴景打成這樣？他成了植物人你知道嗎？”
提及嚴景，葉少默臉上的柔和被寒意取代，“沒把他打死已經是仁慈了。”他的聲音淡淡的，很無所謂的。
她心底駭然，什麼時候起，少默變得這麼殘忍了？
他神色淡然地凝視着她，雖然面色有些憔悴，但聲音低沉清越
，有種疏遠矜持的氣質，“知不知道，如果那晚我沒有把他打進醫院，後果會怎麼樣？”他冷冷地笑。
程曦神色有些發僵。
“他去我的情-趣用品店，買了一款女人服用的藥，是從國外進口的，價格不菲，效果極棒。”他寧靜如深井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他是爲你買的……”
“……你怎麼知道？”她有些不安，雙頰有些發熱。
葉少默笑了笑，是與不是，真的那麼重要麼？他只是不希望心愛的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給你服用，我也不後悔把他打成植物人。”他的眼神很深，一直將她望到他的瞳孔深處，良久之後才疲倦地閉上眼睛。
他在努力記住她的樣子。他知道這可能是訣別，嚴家不會放過他的。
“你真傻……”她咬着嘴脣，連呼吸都痛了。
他睜眼，墨玉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甘願，“誰叫我愛你呢？”
她一怔，身形僵硬。
似乎也只有在這一刻，他纔敢肆無忌憚地向她表白吧？再不表白，就沒有機會了。
“程曦，你和大哥要好好的在一起。”他溫和的聲音裡透着無盡的憂傷，“我說過，只要你的身邊是他，我才安心，否則，在你身邊的就必須是我。”他嚴景算哪根蔥？
在這種情境下，還要面對這種表白，程曦滿心難過……
她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他，“對不起……少默，對不起，對不起……”
雙手微頓，因爲手拷的束縛，葉少默沒有辦法迴應她的擁抱。
“替我告訴大哥，我從來沒有恨過他。”他輕輕垂頭，輕輕吻住她的髮絲，難過地閉上了眼。
“如果可以重來，我不會回來。”她胸口輕輕起伏，離開他的懷抱，緊緊地凝視着他，“如果知道你會面臨牢獄之災，如果知道嚴景會成爲植物人……我一定不會回來的。”
“但我不後悔。”他脣角上揚，笑意淡淡，留下了最後的祝福，“爲了我，你一定要幸福，如果你不幸福，那我的犧牲就太大了，不是嗎？傻丫頭。”
看着他轉身離去，程曦的心狠狠地撕成碎片，這一切全是她的錯！
“少默！”她喚住了他。
他止步，沒有回眸。
她上前兩步，關心地詢問，“你的眼睛，完全好了嗎？”
“只要你幸福，我就會擁有光明。”他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然後擡步離開。
望着他頎長單薄的背影，程曦視線模糊了，只要她幸福，他就會擁有光明。可是……她卻什麼也給不了他。
她纔是那個應該受到懲罰的人！
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看着警官走過去押住他，三個背影朝門口走去，她終於哭出了聲音，懊悔，自責！一涌而來！
“那我問你，如果大哥真的和白星星在一起了，他們結婚生子，十年八年地記憶恢復不了，你願意和我結婚嗎？你願意放棄嗎？願意給自己幸福的權利嗎？”
“我答應你，少默。”
昔日的對白如潮水一般涌來，折磨着她，提醒着她，她纔是最該受懲罰的那個人！她纔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