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帥哥不打架很多年。”葉少默脣角輕扯，翻動着藥材，一副專心自制的樣子。
暖暖的陽光照在他頎長的背影上，金燦燦的，彷彿染了一層光環，他的頭髮那麼黝黑，劉海隨意地搭到鼻尖，修長的手指捏起一片中藥，拿到鼻前聞了聞，味道剛剛好，可以收罐了。
嚴景懶懶地靠梧桐樹幹上，也拿過一片藥材聞了聞，忽然又起了那些年，自己在荒山野嶺，與這些中藥打交道的日子。腦海裡閃過程曦的樣子，在他的記憶裡，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到她了。
每每想起，思念沒有少一分。
“她去哪裡了？”嚴景隨手將藥材扔入墊子，聲音有絲悲涼。這是他一直沒有啓脣的話題。他的目光靜靜地落在他的側影上。
葉少默怎麼會知道，他動作從容，彷彿早就心靜如水。
自從把他送過來，已經大半年過去，他再也沒有見過程曦。雖然也有擔心，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夠格。人家不來，就說明他們都不在重要。
“我擔心她，是不是遇着什麼事情了，所以……”
“不會的。”葉少默擡眸，慎重地打斷：“嚴景，不管程曦最終的選擇是什麼，我們都必須祝她幸福，強求來的感情是不是完美的。”你現在好了，可別再去搶！
“知道爲什麼你接近不了她嗎？”嚴景淺淡又平和地說：“我還和她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五年。同一個屋檐下，一起去開家長會，親密得宛如一家人。而你，時時刻刻都只能遠遠地看着她。”
葉少默面容冷靜，但是心裡的悲涼，恐怕只有自己清楚了。
“因爲你從來不懂得爲了你們的未來去努力，一直覺得她只有跟了別人纔會幸福。”嚴景一針見血地說，“你不夠優秀嗎？還是長得沒有黎智宸帥？不，是你不夠自信。是你總覺得自己給不了她幸福。”
“夠了。”葉少默不想繼續這樣的話題，他將墊子上的藥材收起來。一字一句輕柔，卻代表着他堅定的立場，“只要有黎智宸在，程曦就不可能屬於我們任何一個人，他們之間有感情，並不是你所看到的，我認識程曦甚至比他還要早，可我卻見證了他們十多年的不離不棄。”
“老頑固。”嚴景嘆息着搖搖頭，知道從他這裡，一定問不到程曦的下落，然而，他也不打算追問到底。
或許，她已經有她自己的生活了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嚴景已經徹底恢復了。和葉少默的關係，也並沒有因此有所緩和。
“嚴景，什麼時候收拾你的東西走人？”
一天， 葉少默找到了他，他靠在門框，慎重地提問。
對於這，嚴景總是淡然的：“福利院是你家開的？”
“如果你不走，我會選擇離開。”
“那隨你的便。”
果然，這天，葉少默就開始一吭地收拾行李，孩子們知道他要離開，個個心情沉重地站在他臥室門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收拾東西的忙碌背影。
嚴景脣畔的笑意深了幾分，雅緻的眉眼勾
出幾分矜貴的輕佻，他撥開孩子們，走過去，一隻手拍在葉少默的背上，“既然這麼討厭我，那我走。”
“要走馬上走。”葉少默站起身，轉身看他，“我們之間已經扯平了。我把你打傷，我給你治好，但是……”
“但是你們葉家的事，你不會放過我？”嚴景摸摸鼻尖，很有自知之明，“現在對於我來講，名利早已是身外之物，如果你要，我可以把嚴氏還給你。”
“我不要。”他回得堅決，“當然，如果你想還，我也無所謂，把福利院擴建吧，給孩子們創造更好的未來，拿那些錢去請更專業的老師，還有醫療設施。”
長眉微斂，嚴景輕輕點了點頭，“行。資金下個禮拜一就可以解凍，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他嘆了口氣，將雙手隨意地插入褲兜，“反正現在，我也看淡了。”
這件事情，真的在一個禮拜後，開始實施。
海景4號別墅。
程曦順利生下了一個小女兒，珍貴的臍帶血及時地救了兜兜。手術很成功。
她還在坐月子，有月嫂照顧小女兒。而她，在黎智宸的強烈要求下，並沒有走出過臥室，每天按時喝些滋補的東西。雖然她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很好，但是沒有他的允許，她還真出不去。
關於兜兜的最新消息，每天晚上都會有人帶給她。
聽到小傢伙身體一天天恢復起來，她懸着的心，一點點地放下來。
又一個三個月。
小公主一百天了，程曦給她取名叫笑笑，希望她每一天都能過得很開心。
兜兜的手術很成功，經過一百天的恢復，他可以在院子裡自由行動，威廉醫生說，小少爺目前的情況很不錯。
然而，一直擱在程曦心裡的事情，隨着一切都慢慢好起來，讓她再也沒有辦法忽視，這天，等智宸上班去了，程曦將孩子們交給了月嫂，她開車出了別墅。
這是近兩年以來，她第一次離開這扇大門。
車子駛向福利院的方向，心境，完全不一般，萬丈光芒照在車身，透窗而入，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有一年半沒有去福利院了，她沒有少默的電話。所以一直不知道他們的情況。
半個小時以後。
車子在福利院外停下來。
如果不是還熟悉這條路，程曦一定會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
福利院擴建了，城堡似的外形建築，給人溫馨溫暖的感覺，外圍的牆壁上五彩斑斕，充滿夢幻，一共有八層，以四合院的形式，牆壁上各種好看的動漫明星，吸引了她的目光，開門下車，程曦朝院子裡走去。
煥然一新的院子，氣派輝煌，只有那棵梧桐樹還在，它的枝葉依然是那麼茂盛，高高地矗立着，孩子們在梧桐樹下做遊戲。
很多陌生的面孔，應該是新來的，孩子的數量也增多起來。目光所及之外，就有近百人，還不算教室裡的。
一個久違的身影從教室裡出來，陽光下，他笑容燦爛，有孩子親暱地圍在他的身邊，嚷嚷着要他講故事。
“嚴老師！再講一個故事吧！我要聽三隻小豬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
“好好好，大家都坐涼亭去，老師給你們講。”
程曦腳步定在原地，血液似凝固了，驚愕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無意間擡眸，嚴景也看到了她，一開始還以爲是幻覺，可是久久地，視線相遇，他將故事書給了身邊的孩子，快步朝她走來。
而她，還沒有從震驚是緩過神來。
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茹一，真的是你？”
“你好了？”她聲音顫抖，激動地捂住了脣，熱淚盈眶地看着他，“你真的好了？”這一刻，她心裡說不出的開心！
嚴景脣角上揚，能再次見到她，他內心也是激動的。
這時，葉少默走了過來，毫不避諱地朝他倆走來。
“少默……”程曦對他充滿了愧疚，也充滿了感激。
“你瘦了，一年多沒見，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他關心地詢問，“最近怎麼樣？”心裡對她的關切，一分未少。
“兜兜……”程曦下意識地打住，他擔心嚴景會擔心，連忙微笑着搖頭，“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沒事兒了。對不起，這麼久，纔來看你們。”
福利院外，白色凱迪拉克停了下來，黎智宸邁下步伐，門口，怔怔地望着不遠處交談的三個人，他雙手放入休閒服的口袋裡，不悅地皺了皺。
邁開步伐朝他們走去，握住了程曦肩膀，聲音輕柔，“老婆，笑笑要吃奶了。”在他深邃的瞳眸裡，只有她的影子。
程曦轉眸看他，“你怎麼來了？”
“月嫂說你出來了，我擔心你，所以就追了出來。”黎智宸寵溺地替她弄了弄頭髮，“外面風大，我們回去吧。”
程曦喉嚨微微蠕動，最終還是脣角上揚，“祝你們幸福。”
然後，黎智宸將她帶走了，院外，他示意阿強下車，開回程曦開出來的那輛，而自己和她，則坐入了自己的凱迪拉克。
嚴景總算是明白，這段日子，原來是受禁錮了，而且，她生二胎了？看來小日子過得很滋潤。
“替你難過。”他看了看一旁的少默，看到他滿臉的落寞。
葉少默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轉身往屋裡走去。
凱迪拉克沒有開進海景4號別墅，而是停在外面的海灘。
程曦還沒反映過來，想事正出神，他卻替她拉開了車門，牽起她的手。
“笑笑不是要吃奶了嗎？”她微愣。
他笑而不答，拉着她往海灘走去，“現在可以安心回到我身邊了嗎？”
“你一直知道？”程曦腳步微頓，詫異地看向她，少默還活着，嚴景已經好了，這些，原來他都知道？
海風，很溫柔地吹着，將她的裙角輕輕掀起，他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程曦，不要再有任何的負擔，讓我們在一起，勇敢地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不等她回答。
忽然，天空盤旋而來，很多架飛機，場面比閱兵還要壯觀。
（本章完）